【散文·家园】瓦片上的阳光
父亲退休后,还住在三中分配的教师住房里,房子前后两排,爸妈住在后排,房子尖顶,蓝铁瓦,在附近住宅群里,三中的教师住房最显眼,是周围灰暗中的最亮丽的一道风景。
早晨,我还在睡梦中,家里的小客人,姑家的小弟弟,头晚儿睡得早,早早就起来了,弟弟人小声音大,“哥哥,快起床了,太阳都出来了。”揉着惺忪的睡眼,我看了一眼弟弟,“嚷什么嚷,不让人家睡觉了,再说了,太阳在哪呢?”弟弟朝对面的屋顶上的蓝铁瓦一指,“在那呢!”弟弟看到的不是东方升起的太阳,而是对面屋顶上的跳跃着的灿烂光芒。
我从床上坐了起来,向窗外望去,阳光照到屋顶的蓝铁瓦上,袅袅升起了淡淡的、蓝蓝的水气,雾蒙蒙的,蓝瓦尖顶上跳跃着阳光,温馨的阳光里跳跃着啁啾着的鸟儿们。一个晴朗的天气,小城里又迎来了灿烂的阳光。
清晨的阳光温柔妩媚,含情脉脉地走进院子,我静静地看着流动着的阳光,欣赏着阳光在空气中的尘埃上的跃动,从斑斑点点的跳跃中,散射出一束束的亮丽色彩。走进院子,我在阳光里恣意舒展开身体,享受着因了灿烂而带来的一身愉悦,我把阳光储藏到内心里,使体内阴郁的黑暗一点点慢慢挤出,心海里一片光明。
阳光占据了我的双眼和整个身体,满满的,随时都会溢出来。它会像种子一样,在自足的我的身心里破胚而出,生根发芽,开出快乐的花朵,结出幸福的果实。这些果实里一定有蓝铁瓦特有的温馨和阳光特别的味道。
小时候,在乡村里长大,在阳光里自由自在地成长着,从不知道忧愁,快快乐乐地疯淘气。还记得,家老屋的前院是大队书记的家,村子里唯一的带有白铁瓦屋顶的半砖房,每天早晨,懒洋洋爬起来,穿好衣服,从窗子往外看去,他家的屋顶上是灿烂夺目的阳光,宽阔,敦厚。一看见屋顶上的阳光,我的心中立刻开阔起来,心底无比的舒畅,那种感觉就像是和阳光融为一体,品味到了圆满的美丽,妙不可言。在阳光里,村子是温润的,房屋是温润的,在院子里忙忙活活的父母是温润的。在明媚的阳光下,我在懵懵懂懂中一天天长大,阳光下的我也是温润的。多少年以后,想起我的童年时光,心底里的阳光的蜜香便悠悠飘出来,让我陶醉,让我羡慕自己曾经拥有过的好时光。
阳光一下子倾泻在整个屋顶子,蓝瓦片默默地享受着阳光的抚爱,似乎在悠闲中想着温馨的心事,抑或是在静静地侧耳听着什么,抑或还在想着昨夜里那只蹑手蹑脚叫春的小花猫,叫人怜爱的小家伙,整夜都在屋顶上跑来跑去,心事重重。
蓝铁瓦片缝隙间的枯黄的稀稀落落的小草,静止在屋顶上,在阳光里垂着头,春天就要到了,小草在默默等待着春天里的喧闹,等待着一冬沉寂后的生机勃发。阳光射进屋内,柔柔的照在我的脸上,我快乐地喊了声:“爸爸,妈妈。”爸妈一同扭过头来,两位老人的脸上同样阳光灿烂,快乐的皱纹灿如菊花。阳光涌满了院子,姑姑家的小弟弟,耐不住寂寞,嚷嚷着叫我陪他到院子里玩,陪他走进阳光里。
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一个快乐的日子,阳光暖暖地爬满全身,温暖在全身荡漾开来,水一样的阳光,在清晨里洗涤着我的心灵,滋润着我的心田,温暖着我的阴冷的心房。
享受阳光,享受灿烂。于是,我决定,在有阳光的日子里,我把心底里的幽暗统统拿出来,在阳光底下晾晒,心底里的幽暗在阳光下一定经受不住绚丽的诱惑,一定会向着阳光出现的地方奋不顾身地飞去,心中的幽暗一定会已经化为灰烬,到那时,心底里一定会洒满阳光的快乐因子。我还会不快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