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香】《蠢货》（长篇小说）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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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婵娟来的时候徐瞎子刚刚吃完饭，徐瞎子老婆认识吴婵娟，因为她的孙子是吴老师的学生，她曾经给自己的孙子开过家长会，吴婵娟一进门，徐瞎子老婆一眼就认出了她。
　　“哎呀！稀客稀客！快进来快进来！”徐瞎子老婆急忙出门迎接。
　　“吴婵娟老师吧？快坐下，你看家里脏的，让你笑话了！”徐瞎子耳朵贼尖，一下子就听出了来人是谁，因为去年吴婵娟曾经来算过卦，第一次就把她的声音深深刻在了脑海。
　　徐瞎子老婆赶快把碗筷收拾到厨房里，拿块抹布把茶几狠劲抹了抹，又拿过一块干净的浴巾放在沙发上让吴婵娟坐下。
　　屋子里还有三女两男五个人等着算卦，徐瞎子老婆用洗脸盆从厨房端来水让徐瞎子洗手。这是徐瞎子的规矩，饭后给人算卦，必定先要洗手，说是手上要是沾了饭桌上的荤腥算的卦就不灵了。
　　徐瞎子仰着脖子，双手交错着在水里揉搓，两只萎缩的瞎眼不时的翻楞两下，这一翻楞，暗淡无光的白眼珠就露出来了，他甩甩手上的水，老婆给他递过毛巾，他直起身子擦擦，两只瞎眼又翻楞了几下，白白的眼球向上一滚，问：“吴老师你也看看卦呀？”
　　吴婵娟急忙说：“你给我算算吧！”。
　　“哦！吴老师时间很紧，你们先等等吧！”徐瞎子对其他的五个人说，那三个女人听说吴婵娟是老师，目光都盯着吴婵娟不放，都说：“不急不急，当老师的忙，先给她算吧！”
　　徐瞎子问完了吴婵娟生日时辰，就坐在那里闭着眼睛，两只萎缩的眼珠子包在眼皮里直转动，他的右手大拇指在其余四个指头的关节间捻来捻去，嘴巴不停地悄声念叨，谁也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他在揣摩吴婵娟说话的底气和说话的速度，从话音捕捉需要得到的信息，思考着如何给吴婵娟制定几种可能的选项，让她心服口服，更让在座的其他人心服口服。
　　“吴老师啊！”徐瞎子琢磨了半天才开口，“你听我说啊！烈日炎炎似火烧，外生钢铁里长草。青天白日听惊雷，心中无防吓一跳。从你的卦象上看一直六月份有一次让你心惊肉跳的事情，是不是有这回事啊？”
　　吴婵娟略一沉思大惊：“是是！确实在六月份发生过让我害怕的事情！”她正襟危坐，心想：徐瞎子真厉害！
　　“这就对了，你是个好强的人，其实又是一个内心很脆弱的人，这次打击来势凶猛，一般人很难承受，好在贵人扶持让你转危为安是不是啊？”徐瞎子试探着问。
　　“对对对，太对了！”吴婵娟很激动。
　　“得宽怀来且宽怀，何须眉头锁不开，若是今年命运济，那是名利一起来。从今往后你的运气总体平稳，不过两月之内还不太平，但无大碍，”徐瞎子吸口烟翻楞翻楞白眼珠。
　　“是什么不太平的事情啊？”吴婵娟心里心里很着急。
　　“具体说不好，卦象显示你惹着老人家了，这两个月要小心为妙，小心行得万年船！”徐瞎子说完话，白色的烟雾罩住了大半个脸，让人感觉神神秘秘。
　　“那，老人家是谁呀？难道是我婆婆？忌日那天我忘了给她上坟呢，有没有破解的办法呢？”吴婵娟急切的问。
　　“哈哈哈哈哈哈，不不不，自家老人能让自己的孩子受罪吗，他宁愿自己受罪也不会让自己的孩子受罪，你说是吧？这个老人家不是别人，是！”徐瞎子指指自己的头顶，“是太岁，你家动着太岁了！太岁能惹吗？”徐瞎子仰着脖子解释。
　　“也就是说你家搞建设什么的没有？今年西方不宜量（不合适）那是太岁住所，太岁头上动土那还了得？”听吴婵娟没有说话，徐瞎子继续问。在他左手心，两只光滑的石球在手心不停地旋转。
　　吴婵娟使劲想了想，忽然想起春天的时候曾经让装修墙壁的师傅把客厅的西墙壁凿开弄成影视墙，难道是哪里作怪？
　　“那就对了，吴老师很要强啊，但是要强之人最容易遭到别人的嫉妒，正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小人使坏，好事一枕梦黄粱，背后小人使坏，让你的成功之路充满磕磕绊绊，今年上半年，险些栽在小人手里，那是你惹恼了太岁，惹恼了他还了得！惹不着他，他能帮忙打扫前进道路上的障碍，惹恼了他，就指派小人跟你捣乱！”徐瞎子举起右手把烟蒂很准确的放在嘴巴上吸一口烟。
　　“太神了！”吴婵娟暗暗吃惊。
　　“好在凡间有贵人相助进行补救，都能逢凶化吉遇难呈祥，但是太岁老爷可不是吃素的，他时不时的给你捣上一个不大不小的乱子，让你好事充满变数，太岁太厉害了！惹不得啊！从卦象看现在就有好消息，阴历八到十一月还有更好的消息，搞不好还是鸡飞蛋打，竹篮打水一场空！”徐瞎子手中的烟卷燃烧到了过滤嘴跟前，他抬起手很准确的在烟灰缸里一摁，他这个举动让吴婵娟对他的瞎产生了怀疑。
　　“那怎么破解呢？”吴婵娟急不可耐语调急促。
　　“有！”徐瞎子忽搭忽搭眼皮，萎缩的眼珠只露出眼白，“回家准备三生菜：一刀肉、三条小活鱼、三块豆腐，在你屋子动工的地方烧上三柱香供养供养，保你今后一帆风顺！”
　　真是神了！从徐瞎子家里出来吴婵娟感觉眼皮明显跳得不那么厉害了。
　　下午放学回家，顺便从农贸市场买了一刀肉、三条小活鱼和三块豆腐，又从超市买一把香。
　　“老婆，做好吃的？”大伟来家到厨房一看乐了，他从身后一下子搂住吴婵娟撩起她的上衣双手在她胸前揉捏，吴婵娟“嘎嘎”一笑，一弯腰甩开他的双手。
　　“我眼皮直跳，这不上午我刚找徐瞎子算了一卦，说是装饰影视墙动着太岁了，让我弄三生菜在动土的地方供养供养，你洗洗手咱俩一块磕个头！”
　　吴婵娟把三样东西放在小碗里，三条小鱼是活的，放在碗里直打挺，三只有两只蹦了出来，她只好换个大碗盛上。
　　收拾好了把三只碗端出来面朝影视墙放在地上，吴婵娟抽出三根香，大伟摁着打火机点上，她很虔诚的举起香嘴里念叨：“大仁大义大慈大悲的太岁爷啊！是孩子他爸不知好歹冒犯了您老人家，看在每年过年我都给您烧纸烧香的份上，您就饶了我们这一回吧！这不我给您送饭来了，您吃饱喝好，照顾着我们一家人平平安安，我给您磕头了！快来磕头！”她一拉正在捂着嘴巴笑的大伟。
　　“在太岁面前也不诚实，明明是你让人家来施工装饰影视墙，干嘛说是我叫人干的呢？”大伟在她撅起的屁股上抓了一下。
　　两个人于是跪在地上磕头，一个头，两个头，正在弯腰磕第三个头的时候，花猫闻着鱼腥味儿从女儿房间跑出来，冲着盛三只小活鱼的大碗就是一口，两只小鱼被它吞在嘴里，鱼尾巴还在不停地摆动。
　　“大花，给我放下！”吴婵娟厉声断喝，大花吓得一瞪眼，不但没有把鱼放下，叼着鱼就往门口跑，门子没关严，大花伸出前爪一勾门缝，一插身子跑出屋外，吴婵娟回过头来去抓蹦出来的最后一只鱼，鱼儿身子太滑，刚抓住，“刺溜”一下从指缝溜出，小鱼在地板上拼命地蹦跶，吴婵娟伸手一抓，鱼儿没逮住，她自己“哐叽”一下摔在地上。
　　“真笨，这点儿小东西你都收拾不了它，看我的！”大伟弓着身子张开双手去抓鱼，三下两下就把小鱼抓住了。
　　“看看咋样啊！我一下子就把它擒住了！”他双手抓着鱼就向厨房走，鱼儿在他手里挣扎，一下子从他手缝中溜出掉在了洗菜池，洗菜池的过滤网没按上，小鱼三蹦两蹦，一下子钻进流水口进了下水道，没办法，大伟只好开着车子带吴婵娟到农贸市场又买了三条鱼回来重新祭祀。
　　周五中午时间，学校召开全体教职工大会传达浙腾县人事局和教育局联合下发的“关于在事业单位实施绩效工资意见”的文件，文件说教职工的现行工资中就包含绩效工资这一块，只不过是随着职称平均给了每个人，为了落实文件精神，现在就要从里面扣出来，也就是说平均每没人每月从现行工资中扣出八百多元作为绩效工资，之后按照考核成绩进行发放，这样就要对学校考核制度进行修订，加大教学成绩权重，由原来的百分之五十变为百分之七十，老师们一直要求把不计入成绩的百分之五提高为百分之十，校长一听生气了：“去掉百分之十，一个班就有五六个学生放羊，那能行，传出去不让人家笑掉大牙！咱们都是搞教育的，教育是干什么的？教书育人的，我一直坚持认为‘没有教不会的学生，只有不会教的老师’除非这个学生是弱智，如果谁能证明学生是弱智，考试成绩就不算，有几个算几个！我看咱们学生没有弱智吧？”校长突然感到这句话说得不合适就故意停下来装模作样的端起杯子来喝水，台下老师们听到可炸锅了！有的说坚持百分之五的，有的要求百分之十的，还有的说这个办法好，学习不好的基本都是弱智，有的乡镇就已经实行测智商的办法了，现在医院都有这样的检测机构，让医院检测机构一检测就知道是不是弱智，说不定弱智者要超出百分之五还要多。
　　开了一中午的会，争论了一中午，最后绝大多数老师赞成智商测试，校长没办法，只好采取默认的办法，既没有赞成也没有反对。下午，老师们还在纷纷议论这件事，校长没有明确拍板，谁也拿不准。这时候，教导主任周万明到各个办公室转悠，老师们围上去问他，他神秘的一笑：“你们傻呀，这样的事情校长能明确的说行吗？他没有反对就是默认，这样做的好处就是万一出了点儿事，后果自负，反正有没有正式写进考核条例！坏了，看我这张嘴巴，我可什么也没说，谁要是出了问题自己承担责任啊！”教导主任个子矮小，是学校有名的二诸葛，琢磨人的心思一琢磨一个准，老师们说他个子矮小是因为心眼太多的缘故坠着不长，这人虽然心眼多，但是喜欢耍聪明，学校领导想办点儿事的心思刚刚形成，就让他猜着了，于是在老师们面前瞎嚷嚷，惹得校长很不高兴，本来副校长老卢一退休，业务副校长的位子是他的，结果白白给了宝峰媳妇，虽然有其他方面的原因，但是与他狂妄谁也不放在眼里，喜欢乱说乱动有很大关系。
　　老师们早就领教了周万明的厉害，就信了他的说法，结果真的应验了周万明的说法：学校同意进行智商检测。于是教同一个班的老师们为圈定进行智商测试的学生翻来覆去的对学生的各科成绩进行比较忙得不亦乐乎。
　　八年级八班的朱玉娟最终还是被吴婵娟等几个老师圈在了需要测智商学生之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