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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缘长篇】第二十一章

作品名称:安歇      作者:余生      发布时间:2013-10-23 00:02:23      字数:4792

  余德才好不容易才将这群占用自家的水和电的邻居催走,他坐在余万有房门口粗声的喘气,这突来的一惊一闹将余德才弄得晕头转向,他想坐着好好清一清脑子,等到脑子逐渐清晰了起来,余德才也逐渐地皱起了眉头,他想起了医院里还躺着个要自己赔钱的活死人,余德才十分懊恼地哼着气站起了身,他回头看了看余万有昏暗的房间,怨声怨气地将门锁了起来,之后便烦心重重的走开了,对于他来说,一切和钱有关的,只要是让自己的腰包里抽出没有回本的钱,那便是人生中最为抑郁的事了。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天,也许是两天或是三天。余万有虚弱地睁开了双眼,他吃力地睁着眼看了看周围,昏暗,还是昏暗。他知道自己睡在自己的床上。随后他撑起了身子,虽然这是极为吃力的,但余万有已经无法抵制肚皮翻滚所带来的疼痛,余万有走下了床,脚跟前的老鼠急忙迅速地逃窜开。他拉扯着门,才发现门已经被锁了起来,余万有虚弱地喊叫着母亲,却一个声响也没有。余万有凑近门的缝隙往房外看,一样是昏暗暗的,家里没有人在。这时余万有低头的时候看见门缝的下面有一个篮子,余万有急忙地蹲下身来,那黑瘦的右手勉强能伸出一点来翻弄着篮子。余万有摸了一会儿,然后拿进来了一个圆圆的东西,发现是个鸡蛋,那篮子里装了七八个鸡蛋。余万有再次伸手朝篮子里的另一个袋子摸去,拿回来的是个有些干硬的馒头,篮子里还有一铁壶的水,这说明家人为余万有将门留了可以伸手的缝隙。随后余万有猜想到自己的父亲母亲可能去医院忙汪水兴的事了,他的肚子已容不下自己多想什么了,便极快地将馒头送进嘴里大嚼了起来。这种感觉就像是在吃鸡腿一样,余万有能感受到咬下去的油汁正溢进自己的嘴里,这是美好享受的时光——在昏暗中。
  秋天的凉意在拂触着墙面,余万有摸着屋里面的墙来感受外面的风,他希望自由,却总是不能在自由里得到安宁。余万有趴在床上手摸着墙壁,虚浮地身体得到了馒头的充实,思想也跟着踊跃了起来。他的眼前来回过往的只有一个人,那个可以让自己做任何事的人。余万有摸着自己的胸口,他想更加确切地感受着心疼的滋味,每当秋风吹在墙面上,余万有的手就会有所感触般地一阵清凉,他闻到了屋外的气息,那是对恋人相思的气流正满街小巷的盈贯着,余万有不止一次试图将门弄开,但都无功而返。余万有时时地叹气着,他唯一在做的是仔细地用他那斜斜歪歪的手法在墙壁上虚写着那个人的名字——刘燕。
  大概是黑夜了,因为房间已经不在是昏暗,而是一切都变成了黑漆漆,伸手不见五指的余万有停住了书写自己心爱女人的名字。他想出去,去看外面的天空,看别人用绳子系上塑料袋在大风中奔跑。可是四周封闭地就像是地牢,冷冰冰的墙面和冷冰冰的泥地。余万有身上的伤口在渐渐干燥而发裂的疼痛,他无法入睡,余万有也觉得自己睡的够久了,他总是不停的在问一句话:“刘燕她在做什么?”
  “为什么刘燕不来看我,难道他们都不知道我的处境了吗?我可是为了你啊,别说是为了你去偷一根冰糖葫芦,就算是要我去偷一幢房子也绝不犹豫。谁能为了你而这样呢,那个余金杰,除了长的白还有什么好的,这世界上就我一个人会真心的想和你过一辈子啊,你会来看我吗?”余万有自言自语的说着,这是他度过了一整个漫漫长夜所重复倒顺的话。
  时间只能从昏暗转入黑色之间来推算,这样度过的时间让余万有开始变得暴躁起来,他卯足了劲猛踹着门,然后大吼大叫地抓着头发,门是那么坚固,就好像是铁门一样冰坚冷固。余万有大嚎着自己的爹娘,声音在暗黑中把老鼠惊吓住了,那本是一群浩荡的老鼠军团像是听到疯狗一样的吠嚎而惊慌逃窜,余万有知道没有用,就只好再次安安静静的趴在床上书写着刘燕的名字,他又再重复着一个问号:“刘燕呢?”
  那就是度过了一个漫漫地长夜,余万有从昏睡中醒来,他被房外的杂声吵醒,然后听见了父亲和母亲的声音。余万有立马窜到房门前,喊着:“爹,娘,快开开门。”
  “你还没死啊?”余德才淡漠的说。
  “我死了对你有什么好处,我还没挣钱孝顺你,你就舍得让我死了?放我出去吧,我身上的伤还在痛着,我好累,我要出去。”
  “再瞎叫,你知道你闯了多大的祸吗?家里的钱全给赔光了,还让你哥哥弟弟们凑钱回来,你个畜生,去死好了。”余德才凶巴巴地喝道。
  “那人死了?”余万有惊颤地问道。
  “死了你就坐牢枪毙去了。”余德才骂道。
  “既然没事了就放我出去吧,我听见外面有雨声?是下雨了吗,让我出去看看吧,屋里太黑,我的眼睛都快瞎了。”余万有推弄着门哀求的说。
  余德才四处看了看,走到墙边上捡起一根竹棍便是往门缝里戳去,骂道:“再叫老子打死你,死开!”
  “你才死开,再不放我出去,我就跟你拼了,我跟你断绝关系。”余万有失控地叫着,那黑暗中的眼眶涌出了热泪。
  “打不怕是吧,老子今天就把你打到怕为止。”余德才气汹汹地从裤兜里掏出钥匙准备打开房门。
  “来啊,来啊,我不怕你,我也要把你打到怕为止,反正你是不把我儿子看,我也不怕你当爹看,什么爹,我呸!”
  余母急忙地扯住了余德才腿,跪着苦苦地怨道:“你们爷俩是想要做什么,是想要死就带我一起死好了,这样的日子我也没法再过了,你们真是发疯就把我打死,死了一个就安宁一个,没法活了,没法过了,没法了……”
  “你又是发什么神经,今天我是要教训这个畜生,你拦着做什么。这畜生一天不收拾就一天不得安宁,少他一个不少,早死我们早轻松。”余德才皱着眉头斥道。
  “你跟他计较那么多干什么,他还小不懂事,你这么跟他较劲有什么用。什么事都好好说,都是父子俩啊,家里已经够乱了,你们俩就别再闹了啊,再这样闹我都要吃老鼠药自杀了啊。”
  余母的怨喊声盖过了余德才的责斥声,余德才就只好走向了自己的房间,不去理会余万有了。余母忙凑到房门前,对余万有轻声说着:“儿子你就安宁点,现在你爹气在头上,你就别再惹他,你先睡去。”
  “我睡不着,我睡的够久了。我要出去,我一刻都等不了了。”
  “等你爹走了我就放你出来,你听,你爹现在正要出门去了,天这么黑,他还是要出去,唉。身上的伤还疼吗?”
  “疼。”
  “以后你就少惹点事,这些天我跟你爹不知道跑了多少亲戚家借钱给汪家人看病,你爹就这样幸幸苦苦白干几年活,你说他能不发火吗,伤还疼的话就去躺着吧。”
  “我还饿。”
  余母看了看门下的篮子就只剩下一个空水壶,难受的说:“你说你要是像你哥哥弟弟他们那样安宁些,会成这样子吗。”
  “你就别说这些重复的话了,我很饿。”余万有不耐烦地说道。
  “那我去给你弄饭,你不要再吵了。”余母说完便走向了灶房。
  余万有坐回了自己的房间,没过多会,他听到母亲在开着门锁的声音,接着门开了,余万有的心仿佛也敞开了一样,他长长的大大的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气,犹如死湖流入了大海一般畅快。他用昏暗的视线看到母亲端着一碗对他来说是香喷喷的米饭过来,米饭是几天前剩下的,颜色变得有些淡黄,但余万有却感觉这是皇帝才能享受到的美餐。他这一次吃饭的速度不再像平日里那样的追求速度了,而是抱着舍不得的心情一口一口地嚼下去。
  “饿了就多吃点,锅里还有着。”余母心疼地说。
  “嗯嗯,真好吃。”余万有竖起大拇指向母亲笑道。
  余母欣慰地笑了笑,随即又叹了口气。
  “娘啊,你叹什么气?”
  “这日子什么时候才能安宁呢?”余母愁闷地说道。
  “这日子不是过得挺好的吗。”余万有一边吃着饭一边说道。
  “家里没有钱了,空了,你爹他也要发疯了。”
  “他发什么疯?”余万有皱着眉头问?
  “他钱没了,就好像是抽干了他的血一样,他现在嘴里念着的都是要打死你,然后他再喝农药。”
  余万有没有说话,只是头低了下去,默不做声的接着吃饭。直到吃完了碗里的最后一粒米饭,余万有才开口说话:“他去了哪里?”
  “不知道,他现在都不爱在家了,说是看到你他就想喝农药。”
  余万有点了点头,将碗递还给了母亲,他满脸的心事重重,余万有对这次父亲的牺牲有了很大的触动,他想走到父亲面前,跟他好好说一声:‘对不起爹。’然后当余万有又想到自己的父亲会以何种粗俗的语气训斥自己时,这样的触动而来的冲动逐渐凝成冰的幻象,然后麻木了脑袋,再融化地无影无踪。余万有感到这是极为荒唐的事,他甩掉了这样莫名荒唐的念头。
  余母打断了余万有接下的思维,说道:“万有,你偷别人的衣服是为了什么?”
  余万有被母亲这么直白的质问而口舌堵塞,他半半吱吱地回答:“我就是因为没衣服穿的了。”
  “那就去偷别人的?”
  余万有说不出话来了。
  “你实在告诉我,你和那汪家的女的什么关系了?”余母十分严肃地问道。
  余万有从没有听过母亲如此严肃地对待自己,但听到汪家的女的,余万有便是一脸的无辜,他解释说:“你从哪儿听来的杂言闲语的,我和汪家的女的有什么关系,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你少装疯,就是那个叫汪蓉的,汪水兴的女儿。你以为我不知道?别人都在说,她跟你好了。”
  “我用我的人头担保,我跟她没有任何关系,什么好了的,狗屁话。捏造是非,哪个王八蛋!”
  “那你偷别人的衣服还有冰糖葫芦,你总得给我个说法。”
  “偷了穿,偷了吃,能有什么说法。”
  “你个混子,还不老实说,你年纪还这么小,就喜欢这个女人那个女人的,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别人会瞎说,在戏台,村里那么多人都看到了,还要不要脸,你是从哪儿学来的。是不是那个余金杰教你的,你看你都是跟什么人玩在一起,他那么小了就要当爹了,你也要跟风是吧。”余母气哼哼地斥道。
  “你别胡说八道,还扯上余金杰当爹,我又没被打傻,用的着这样骗我吗?我说了我没有跟那个汪家的女的有关系,你怎么就不相信,你真要是怀疑你就去问问那女的,让她告诉你,我和她什么关系。”余万有愤慨地嗔道。
  “我骗你我是能得到金子还是银子呢,你去看看余金杰,那个小子现在都在订亲了。整个村都在落话柄,这么小的人就把女孩子弄怀孕了,你就多跟着他嘛。”余母嘟囔着嘴,一脸地不高兴,她生怕自己的儿子也会成那样,一想到这,妇人不由地又深深地叹了口气。
  “哪个女孩子?”余万有好奇的问道,他想到定是哪个县城里的姑娘,余万有是既羡慕又抱着幸灾乐祸的心态遐想着。
  “我们村后面的,好像刘家的人,住在她舅舅家的,那女的名字好像叫刘什么来着。”余母费思的说道。
  “是叫刘燕?”余万有的身体变得冰冻了起来,他的全身开始发麻,不能动弹。
  “哦对对,就是叫刘燕,那女孩子长得还好看,就是年纪这么小就怀孕,真是不懂事。”余母说。
  “啊……啊……”余万有断断续续地呻吟着,他无法表达出自己有多么的痛苦,他就像脑袋被雷击中了一样,失去了知觉和生命,就是一个死人一样站着不动。
  “她是个好女孩,最好的女孩。”半会儿后,余万有才从绝望的深渊处说出了一句话。
  余母一脸的困惑,但也没有去多想,见余万有没有什么话要说了,自己便拿着碗筷走出了房间。
  门仿佛关上。
  墙仿佛紧贴地围在了他的身体。
  土地仿佛吸住了他的脚。
  屋顶仿佛向他投注昏暗的最浓气体。
  他紧紧地咬着牙,使劲地咬,用尽全力的咬,直到牙齿发颤,快要松脱的地步。余万有木然然地站着,他的耳朵嗡嗡地做响,影像不断地在脑子里、眼前、心里、手里、脚里、衣角的缝隙、皮上旋转,时而清新迷人,时而令人憎恶。接着余万有似乎听到了笑声,男人的笑声,女人的笑声,还有婴儿的笑声,他们都在笑,他们围成一团,他们睡在一个被窝里,他们住在楼房里。余万有就看不见了,听不见了那些影像和声音,那是别人的家了,那是别人的被窝了,她也是别人的了。他幻想着的一切全部给了别人,一个不配拥有这样美好的被窝,令自己十分憎恶的人。
  “那本是我该有的家,那我设定好的,怎么可以成了别人的,他算什么,他什么也没有做。刘燕,你怎么忍心,刘燕,你怎么和别人在一起了,刘燕,你怎么可以和别人做乐。可耻,都是可耻,就我被蒙在鼓里,不,哦,不,呜呜…是被践踏在粪缸里,刘燕你怎么忍心踩着我的脑袋,让我吃尽粪屎,是他害你的,我知道,我就知道是他糊弄你,你那么的善良,那么的娇弱和天真,你怎么能够看得透那混球呢,是他欺骗了你,准是这样,你现在一定后悔了,我知道的。你一定在等着我去解救你,你一定不想和他在一起,你已经看透了他。哦…这么会这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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