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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 【春秋*冬】红尘(小说)


作者:黎乐 童生,734.90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3500发表时间:2013-10-23 16:32:24
摘要:散文与小说之间的小说 ,至死相随的红尘内外

【春秋*冬】红尘(小说) 1.
   许久以前,舞娃就有一个想法,想把所有的自己和施永的故事,说下去。
   说下去不会是没有可能,就凭他和她,肯定谁都行,只是这日子,过着过着,生活或者是生活之外的一些什么东西,说不上一点情面的,也说不上什么由来的,稀里糊涂就把这些想法给生生搁置着,搁置到找不着来或去的一点蛛丝马迹了。
   舞娃苦着一边脸,另一边脸却笑了笑,极不真诚,将涂得黑森森的指甲,吹了吹,脚就翘了起来,太妹一样地把玩着手上的高脚酒杯,想了想又把脚放下来,因为施永说过,“这样子不好,一点不高雅不说,还会阻碍了血液的流动,站起身来,脚会麻,还有脚会肥,肥了就不好看了,不好看就不要你了。”
   舞娃玩味地看着灯光乱闪的人群,没有一点目标,涣散地飘过去,在这没有方向的地方总象是施永又那样施施然地走了进来,在这人山人海里,水一重,山一重,终于是两个世界啊。这世界里,他在那一头,自己在这一头,如果这样子叫俩俩相望,如果此心叫两心相牵,如果他还会在身边,如果这样子的方式就是永恒,如果这一生还会有爱情,如果如果……想到这里,舞娃便妩媚地再啜一口,懒洋洋的,有点醉意了,朦朦地睁不开眼睛来,便站起了身,魑魅魍魉似的,弄得酒吧里旁边看到的人不知道怎么着到底是扶为好还是避让的好了。
   这个酒吧,她的死党张利开的,喝得最烂时,一样是不用担心咸猪手或者别的安全问题的,张利会经常的一直陪着,没有任何安慰的话,舞娃这一点倒是好,也不需要安慰,象是她的施永一直是在的,她就是小样儿的任性了一下,想醉一次。想醉就醉吧,张利从来不拦她,他知道她也不过就是想醉了就可以睡上一个混蛋似的安稳一点的觉而已,当成流行说法的美容也好,只要不那么清醒,只要她不会再乱七八糟地想着施永就好。
   可从来,喝了吐了,这酒真的是穿肠而过了一下,没有留下什么酒精的麻醉,所有的记忆,依旧的清淅,于是,便学会了小口小口的,慢条斯里的,看上去很高雅,其实是装高雅的喝,酒也不再用烈酒,只用小小的酒精度并不会高的红酒用以打发那么多那么多的良夜。可想到良夜,舞娃就吸了吸鼻子。
   舞娃所有的良夜,都在施永那里。施永回来,就是过年似的。这个世界,他只有一个女友,她只有一个男友,他们都只是一对一,那么多人笑这种事情真的是绝版的,可他们俩,都这样经典似的存在着,存在到彼此都不相信了,于是,所有的人都不相信了。所以,施永不要她了,不要了。可是,也不是不要了。但,这不是不要了,又是什么了?
   舞娃费了很大的力气,想理点头绪,可有时候,可以躲在一个安静的角落里,停下手上的所有的事情,在繁华的地方,孤独的呆着,是多么大的一份奢侈啊,守着时间一分一分的过去,守着岁月就这样的流过,可太多的时间,象是停驻着的,停在一个点上,那个点上,凝聚成过去的一段旧时光,旧时光里,施永也还是在那里。
   施永,施永,什么都是施永,意识到这一点了,舞娃摇摇地站了起来,走出酒吧,冲到路边,就吐了起来,还真的醉了一样地吐了起来,吐得一塌糊涂,眼泪就掉在衣服上掉到尘土里,那声音,叭嗒叭嗒都听得到。
  
   2.
   那一年,一日,太阳快下山的时候,很平常的日子,舞娃从学院回来,正匆忙地想赶往第一个学生处,为了自己的学费,为了自己所有的正常开支,反正,是为了钱,她是时间很紧张的日日里赶,赶很多场不同的地点的工作,行进在街上一拐弯就可以到学生家去开门的时候,无意间看到旁边,一个少年用口咬着一支毛笔,拉开一卷长而宽的金边镀好的纸,立定,意气风发地挥毫落墨,文不加点便是给酒家批下一幅大气工整的店名。
   舞娃眯着一双眼睛,风是很讲情调的来了,纸呀墨啊在慢慢的渗透的干,却也掀起他的衣角,人群中的喝彩声也动不了他的从容,象所有的狗血喷鼻的剧本,烂透得要死的剧情,可到了舞娃真正见识着的时候,那衣袂翻飞里,剧本就真的演习成了少年男子的脸,他的脸庞被一边的发挡了半边,忧郁而沉着宁静,小小的文艺范,并不冷峻却看着棱角分明,舞娃感觉得到身上有什么地方或者是零件或者是别的什么东西,掉了,或者是飞了,那样的沉,又那样说不上的轻松,明明有的一份欢喜,她四下里真的下意识的找了一下,看是不是遗落了什么东西,又没有,便要迎山迎海似的去迎那少年,想要是那根传说中的定海神针真的能在,能定在那里,然后也能迎着去定在少年的身上就好了。
   后来,许多年后,舞娃才找到形容当时初见施永的形容,那就是那首王菲唱响天空的,“只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再也没能忘掉你容颜……”
   蓦然,少年就抬眼正好看向她这方,一时四目相对,舞娃不只是微微一愣,然后直接就面红耳赤,急急低头一溜烟就跑去开了学生家的门,学生家的门每次这时候是留门的,她站在门后抚着胸口半天的莫名的不能呼吸,看得身边听讲课的孩子,好好的端来一杯水,可怜的看着喘气的舞娃。
   可惜舞娃,没看到人头参差窜动的这端,那个阳光的少年,他脸上的傲气的淡漠,在轻轻的融化,慢慢慢慢晕成他的墨痕似的,泅开了腼腆的红晕,良久,停留不去。
  
   3.
   舞娃的生活,在她的年纪里,有些不相符的成熟,16岁起,读书的费用,就是自己解决的。她要读书,想读书,贫寒的家境,几乎是供不起读书的,她就总有本事一样一样的只要是能够赚到钱的活,她就几乎全部会去揽上。
   学校那么多成双成对的,舞娃不,就是不,她实在没有时间和精力,因为她要想着生活。而能够遇上施永,所有的全成了借口及藉词,她就是那样莫名其妙的就会想起他来。每每去那个学生那家教时,总是要朝着那个当时相遇的角度和位置,看过去,于是再度相遇的场景,就在心里演练了上千次,上万次,她想,下次遇上,一定是不会跑掉的,一定会勇敢走上前去,或者,就是远远的等着对方的走近。想了千百次的或者和如果,甚至怎样去微笑,怎样才能更美,哪怕是那么一点点的细节,也是想的清楚了再清楚,想在再次相遇里,一定要执行好,所以次次经过,总是妩媚的回过头去,感觉里,施永是在的,一直在那阳光下,漫画人物似的似笑非笑着,那感觉,真好!
   那是一个在青春期里,明显的湿哒哒的东西,可以写诗一样的意境和美感,明知道离自己想的还远,明知道还要养家,但不自觉的想起初初的相遇,体验着的是一份自己也不知道的快乐,就是快乐,青涩青涩的抵达到一些不明白的地方。不经意的,以为成为了一种暗恋。想想当时自己会有多傻,就算是无疾而终的一场暗恋,就算只是一面,就算低到尘埃里,就算那么的渺小那么的没有希望,在一个一个的夜里,对着日记本,就象一般的自己从来有点嗤之以鼻的小女生一样,落了俗套的总还是能够幻想可以写下关于他的一切。
   不过,很快,再去家教的路上,她真的是那样子看过去的时候,施永已经在等候。很简单,他就是在老地方几乎是那样的一个老时间,等着。
   那一刻,两个人就那样的面对着,泪水唰的一下就涌了出来,舞娃太多次的想起的操作的演练,都成了过去根本不可能实现也没有来得及的做作,就直接的听到所有不信宿命但又无法解释的心跳,她真的感觉泪水是有声音的,一如自己原来那么用力地喜欢着一个人的感觉,那个长发遮面有点忧郁有点小文艺的男子,在太年轻的岁月里,就这样没有任何顾忌的相互喜欢着喜欢,没有物质的羁绊,没有任何约束的任由了,就是喜欢。
   生活,真好啊!
   捱完了大学毕业,没有任何商量的,就留在了有施永的城,轻易的找了一个大型公司的文职,就安安心心的,做起了施永的小女人。
   4
   舞娃极少回家,她把父母的那个家,叫做故乡。故乡的草,是离离的,放眼望去,也是离离的草,草儿越来越高越来越密,葱葱茏茏到荒芜。其实,草儿是美的,绿着,可故乡的草太多,太多的美也就平常,成不了景致,所有的景致里,看不见人,人们全往沿海啊大城市去了。那些院子,破破败败的,那些青砖黑瓦的房屋,很多都空了,青苔舔着墙角蔓延成一种经年累月的荒凉,那一扇扇发黑的木雕窗子,散发出颓败而萧瑟的气息。它们象一双双漆黑而又盲目的眼睛,令舞娃怆然而无语。
   那些斑驳的破损的房屋,那些纵横交错的田间,那些低矮却无穷宝物的小山,自己的小时候和小伙伴一起的笑闹声在回响。当一走进村里的旧旧的屋子,院里的梨花树还在,阳光洒下来,暖暖的,那感觉,宁宁静静,世外的民间,仿佛岁月从来不曾来过,自己也从来没有离开过。
   舞娃将包放在地下,穿过堂屋,拐进厨房,厨房里弥漫着饭菜的热气和香气,一个有些花白随意蓬松着头发的背影在灶边转来转去,家里没有长辈,难道这个女人,会是自己的母亲?
   舞娃呆呆的望着那个背影,两边象落了一层霜,每一缕发间都透着怆冷的光,眼角的皱纹是时光和贫穷汇聚的结果,皮肤是又黑又干燥,眼睛是灰灰的,舞娃直接哭出了声。她的母亲,想当年,好歹也是远近闻名的才女,才五十岁,却象个老妪,她的母亲回过头来,任由着女儿抱住。
   晚上,和母亲一起睡,舞娃一双细长的手,抱过母亲,母亲在黑暗里,突然的压低了声音地问了一句,“你工资现在也高吧。你弟弟,找了个女的,人家要许多彩礼。你前面给的,你父亲还了那一些欠债,日子好一点了,喝一点酒,省下的就够抽烟了,到我的手上是一点钱的影子都没有了。”
   舞娃坐起来,直接从包里摸出来所有的现金,就递了过去。
   母亲立刻翻身就拉开灯,眼睛一下眯了起来,脸上有了一点神光,人看着就精神了许多,就着灯光手指在舌尖上蘸了蘸,一张一张地数了起来。舞娃披衣,轻轻的说,“别数了,两万整。其它的散的,没有数了,反正都给你。”话没说完,立刻拉熄了灯,舞娃直想就在黑暗里就穿衣起来离开这个家,初初回家的那一点点对家乡的好感,都在这一次次都是这样重复着上映的桥段里,一点一点连同曾经也风华过的母亲一样,给侵蚀得本来就远了的心,更加的荡然无存了。只是眼泪,象雨点一样不断的流了出来,无声无息,擦掉,又来,又不想她母亲感觉到,又怎么也没能给止住,便任由了流洒着湿了发端,再去湿了枕头。
  
   5.
   施永去那家报社都五年了。
   五年里从来没有过一次迟到或者早退,甚至连病假都没有请过,工作上肯定可以说是能力相当出众的,工作态度也绝对是报社里数一数二的勤奋积极,业绩也是正比的数一数二,能力是有的加上运气也是有的,提拔也是顺理成章。
   这是一个明明让施永当初是多么的满怀希望与憧憬的职位,却终究成了舞娃的梦魇。
   “新闻是跑出来的,不是等出来的。”施永永远的每天和那些最前沿的人们在一起,风吹雨打太阳晒都一样,他也许是可以象那些前辈们一样的,拼搏的年代已经过去了,也是可以有资格只是坐在办公桌前喝茶聊天,最后把实习生们辛苦收集来的素材和稿件整理一番,堂而皇之的署上自己的名字,而在他们名字的后面才是实习生的名字。施永实在不屑,也确实是有那些整天坐在办公桌前等新闻的大爷大姐们,看不到任何的正义和职责,他甚至讥讽过太多次,也直接的杜绝了太多这种事件的存在。他就是他,所有的工作,所有的标题,所有的项目,只有他一个人的名字。他不会侵占别人的劳动成果,那种坐享其成,明明是别人做了大部分的工作,这些事,在之前,施永是知道的,有人在前一段就这样,有些人有些话也只敢埋在心里,有些事情并不是只有一个人看得出来,那些向上面提出了质疑人的,很快,他们就莫名其妙的从报社消失了。他几乎是挑战性的。眼睛里不可能容得下这些沙子,而且,现在的行业竞争如此激烈,几乎是惨烈的,整个报社里的整个局面,所有的业绩所有的工作,全是实实在在的人们,自己做出来的。不做,只有淘汰,不管是新人还是老人,实行的只有优则仕,劣则淘的必然结果。但这个结果,未必就是好。人们太多习惯的潜规则,必然的得罪了一帮的人。
   好在施永,象是完美的,他也在必然的提高自己,很拼很拼,没有任何的机会和时间,去和人民勾心斗角。硬本事,出新闻,才是硬道理。
   对于报社来说,施永是不可能替换的。他很努力,那些谈笑风生的记者们,每天的早会都是嘻笑中开始。施永却在用心的想着那些个地下钱庄,如何能够让该钱庄的巨额高利贷可以公诸于世,让金融公司的勾结,那些利用黑钱进行的金融投资,所有严重扰乱社会的金融秩序的这些行为,抓到有力的证据,配合警方,可以取得证据,可以对其采取行动。那些黑市传销,胡乱的拉人逼人利诱人,施永却在想方设法的自己深入这些团伙之内,冒着的,不仅仅是生命的危险。
   主编和人们的眼睛,也在时刻关注着事情的进展,进行跟踪报道,确保得到第一手的新闻材料。如果报道成功,对报社在本市的影响力将是一个巨大的提升,这才是他们高度重视的原因。至于事态如何发展,就无所谓了,甚至反而会想事件能够一波三折,这样,他们的报道就多了些内容,因为这样更加具有冲击性而兴奋不已。却全然的不明白,施永所面对的一切,多一份波折,便是生命的直接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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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舞娃、施永,以青春最靓丽的姿态,演绎着爱情的绝美。为了心底那份对事业的执着,为了坚持正义的追求,施永一直“以身试法”,用生命为自己的信念画上了一个凄美的句号。舞娃,因为爱,一直追逐着施永,忍耐、等待、守候,最终,似梨花飘落于红尘之外,完成了爱的绝唱。小说人物个性丰满,语言独具特色,张利、表弟、施永妈妈等配角的陪衬,使两位主人公的形象更加完美——虽然这种完美的代价是毁灭。推荐欣赏。【编辑:三微花】【江山编辑部精品推荐013102423】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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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三微花        2013-10-23 16:36:35
  感谢黎乐对春花秋月【冬】主题征文活动的支持!
三微花
2 楼        文友:黎乐        2013-10-23 20:11:58
  首次上场,大家多拍拍啊
个人文集,会一直出版下去
3 楼        文友:琴若雨        2013-10-24 22:04:42
  祝贺黎乐朋友的作品加精!
静如处子、动如脱兔。记录与呈现时光
4 楼        文友:红袖留香        2013-12-10 17:01:15
  梨,你的小说,写得荡气回肠,让人心酸落泪啊!
有个性的人不需要签名
5 楼        文友:山地731828829        2014-01-04 00:05:36
  人物虽多,但个性分明,惊心动魄,荡气回肠,让人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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