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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推荐 【墨派】倾泻不尽的忧伤(小说)


作者:李笑堂 布衣,110.50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4904发表时间:2013-10-28 13:05:43
摘要:在社会的底层,不正常的齐丽,丈夫是个哑巴,夫妻俩生出了可爱的女儿,这份幸福来之不易,但是随老牛的丢失,哑巴掉进洞里,导致了家破人亡,留下可怜的女儿。

总是在独步的时候,夜,尤其的静。
   我会坐在孤单的石板上,像雕塑一样仰望那片孤独的黑暗。
  
   听说,她是个孤儿,她也就让她的孩子成了孤儿。
   她叫齐丽,这个秋天就死了,死在水塘里,听说是掉下去的,又听说是自己跳下去的。
   我在02年春天的麦田里第一次遇见她,穿的很紧身,跟着她的丈夫在田地里撒种子,她很会抓坑,她丈夫只抓了一个坑,她就跟着抓了一条坑,均匀得当,从方形的土地这边到那边,来来回回,傻傻的笑。她丈夫是个哑巴,却是个干活能手。她是被丈夫买来的,听说花了四万块。谁也不知道她姓什么,家婆姓齐,“丽”字好听,家婆逢人就说她叫“齐丽”。齐丽怕生人,刚进丈夫家门,晚上就跑了出去,丈夫家人找了三天,她居然就蹲在后山坡的茅草里,无论风雨,也不怕冷怕虫。人们才知道,她不正常,是个“羊癫疯”。不发病的时候,她的家是无声的,一个眼神一个点头一个微笑,就是一副表情,就是互相的交流。丈夫会拉着她去放牛,去割菜,去播种。发病的时候,她就会大喊大叫,接着手脚发颤,口吐白沫。有时候叫着叫着就发疯似的往外跑,跑到荒郊野外,或着异地他乡。所以大多数时间,家婆会把她关在家里。
   也是在那年冬天,齐丽早产,是个女孩,像是齐丽蜕的模子,同样的高鼻梁,小嘴巴,好在健康,会哭,没有遗传哑巴的哑。那阵子,是哑巴一生中最欢快的时候,逢人便高兴的笔划着诉说他的女儿,说完还会拉着去他家看。那阵子,也是齐丽最正常的时候,天生的母性让她的性情变的安定,她会给女儿喂奶,摇女儿睡觉,女儿哭她也哭,女儿笑她也笑。
   依着乡下的习俗,我和婶婶备了六个鸡蛋,一起去了哑巴家。这是我第二次看见齐丽,不经打理的头发有点凌乱,看见我们就躲进里屋,满脸忧郁。哑巴好不容易从里屋抱出了女儿,齐丽跟在后面,看见我们又后退着进去了。这女孩生的柔弱,不哭的时候半眯着眸子,嘟着小嘴,半圆的脸往下垂,隐隐透着忧伤。
   后来的一年里齐丽就很少跟着哑巴出来干活,只是经常听着村里的大婶们议论,哑巴有福气,娶了个媳妇能生个崽,小两口倒也恩爱,尤其是夏天的时候,齐丽总会在傍晚抱着女儿站在她家门口的小水塘边,望着地里干活的哑巴有没有在回家的路上。
   哑巴不会说话,其他能耐倒是很强手,比如说耍水,他可以潜入水塘很久,浮上来的时候手里肯定摸着田螺或者水蚌,然后奋力扔到齐丽的脚边,小两口对着傻笑。
   我家牛丢的时候是05年夏天的一个上午,我们在附近山坡找遍了也不见,第三天齐丽敲了我家门,不说话,就指着村前水塘边的柳树,原来我家牛就拴在树干上面。这是我第三次看见齐丽,一身湿漉漉的,略黄的脸起了些皱纹,她的嘴微微颤动着,好像有许多话要说出来,就是没发出声音。
   我们不知道齐丽是怎么找到牛的,听说,牛挣脱了缰绳,往村后坡跑的时候,齐丽正站在池塘边等着在山坡上干活的哑巴。那天下午,齐丽就不见了,晚上也没回来,急的哑巴家人到处找,哑巴日夜没睡,周围山坡到处找。几年没犯病了,今儿个怎么突然就犯了。那时候我们家在找牛,村里人正帮着找齐丽。没想第三天,齐丽牵着我的牛回来了,可哑巴却再也没回来。哑巴撑着身子,三更半夜的去爬山坡找齐丽,掉进了一个深不见底而且狭小的自然坑洞。四天后我们才在坑洞外边找到了哑巴的破布鞋,以及滑擦过的沙印,我们扎着绳子企图放下去一个人找哑巴,放了一半就卡住了,打着长电筒远远射下去的光,发现了坑壁上的血迹,发现隐隐卡在深处坑壁的哑巴,蜷缩的身子。我们无法打上哑巴的身子,只好和哑巴家人商量着把坑洞填上,哑巴太苦了,没过上几年好日子,就让哑巴在那里长眠。我们也没有理由责怪齐丽,这以后的日子,她怎么过?
   家婆每天哭着带着孙女,齐丽却不知道为什么,更不知道哑巴怎么了,她不和任何人说话,她只知道在池塘边,等哑巴扛着锄头晃悠悠的向她走来,她也不管女儿哭了闹了,任何人都拉不住,她只是一天到晚不吃饭不喝水,焦急的眺望远方的哑巴怎么还不回来?
   池水浑浊的透着闷气,倒影着她的身影,那身影底下哑巴在潜水,在摸田螺,水蚌。可是,几天了,哑巴还没上来,齐丽得去找,齐丽掉进了水里,你说,她会找到哑巴吗?
   几年后,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拉着她的奶奶,捧着个铁盆,从村东乞讨到村北,遇到了回乡的我,不说话,就是向我蹭着铁盆,摇了摇,见我没动就收回了手,又往村南走去。我注意了她的眸子,她的脸,像极了当年的齐丽,倾泻着不尽的忧伤。
   就是在这样一个日子,我找到了齐丽的家,找到了那个池塘,以及池塘边坐着的小女孩,和躺在池水里她的身影。
   也是在这样一个日子,我才开始习惯在黑夜里孤单的旅行,孤单的写上几笔倾泻不尽的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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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一个完整而生动的故事。也是一个悲剧的故事。丈夫哑巴、妻子不正常,本来就是很让人同情的,但他们组成了一个家庭,并且有了一个健康的女儿,到这里,悲剧往喜剧的路上进了一大步!但是,命运就是把美好的东西毁坏给人看:牛丢了,哑巴掉进坑洞,妻子也不久后溺水而亡,剩下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在情节的设计上,本文是不错的,且作者的语言方面的基本功也很扎实,故事讲的十分鲜活。感谢笑堂来稿,祝秋安!编辑:太瘦生。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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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太瘦生        2013-10-28 13:06:19
  精彩的小说,祝创作愉快!
2 楼        文友:千阳初识        2013-10-29 12:28:38
  故事淡淡的,忧伤确实倾泻不尽的。好凄凉的人生!笑堂的文笔很美,欣赏!
3 楼        文友:禾钧天        2014-12-06 08:01:49
  读罢《倾泻不尽的忧伤》,感觉是一首挟裹着韵味的诗。朴实的文笔,却善用伏笔,细微处闪着文采光华,颇能吸引读者的眼球,颇能激发起读者的欲望。好作品,欣赏了!
-v 诗帅剑与酒,人物数风流!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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