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
　　 第三件事。
　　 第三件事发生在大牙看见阿声和阿东晚上亲热的第二天。
　　 阿声认为嫩菜叶迟早会来的，至于是哪一天，他不敢确定。
　　 阿声也想过，总不能把大牙留住的呀！
　　 自己本来和阿东家没关系，无缘无故的就来住已经说不过去了。现在大牙又来，多少是有那么点难堪。
　　 阿声自身的难堪，不是别人对他看法或者是说法上的难堪。
　　 所谓自知之明。
　　 大牙的事情阿东也没给家里怎么讲。
　　 阿声的意思就是等过几天把大牙送回去，而阿东的意思是送大牙回去的同时找找嫩菜叶理论理论。阿东认为店里的事情不能这么结了。
　　 想不到的是，嫩菜叶来了。
　　 嫩菜叶是讨伐来的。
　　 嫩菜叶出现的那会，大牙就在外面晒太阳。
　　 或者应该说大牙在外面和几个孩子玩耍。
　　 阿东和阿声则在阿东的父亲炕上喝酒。
　　 嫩菜叶来的到来，没有人发现，等发现之时，应该是听到大牙的哭叫声。
　　 大牙的哭叫声之前，阿东的父亲愤怒极了。
　　 阿东的父亲愤怒是因为开店的事情，他认为阿东不听自己的。
　　 说白了，阿东的父亲话里又回到那笔钱上。
　　 那会，阿东的父亲喝酒如喝水一般。
　　 阿东陪喝了几杯，看父亲喝得猛就制止。
　　 阿东说：“爸，甭喝了，量少点。”
　　 阿东的父亲夹几口菜，又连续几杯子酒。
　　 阿声也说了：“伯父，您少喝点。”
　　 阿东的母亲端菜进来的时候也劝了阿东的父亲。
　　 阿东的父亲就说了：“能喝就多喝，哪天眼睛一闭上，你想喝都喝不到！”
　　 阿东的母亲说：“你这话说的！”
　　 阿东的母亲又嘱咐阿东阿声多照应阿东的父亲，自己去厨房了。
　　 阿东的父亲说：“你们店我就说开不得！早听我的也不至于发生那么多事来。”
　　 阿东觉得他父亲醉了，连说了几个“是”。
　　 阿东的父亲可不吃阿东的讨好，就说：“我没醉！事情发生了，秧子在家呆，她心里比谁都苦。你妈说，半夜起来还听到她哭。”
　　 阿东的父亲说着又喝两杯。
　　 酒瓶空了。
　　 阿东的父亲叫添酒。
　　 阿东怎么也不添。
　　 阿东的父亲说：“喝了就白花了你的钱了？再喝，我给你钱！”
　　 阿东的父亲明显醉了，手一颤一颤地摸索口袋。
　　 阿东说：“爸，你干啥！”
　　 阿东的父亲拿出几张钱来，塞到阿东的手上。
　　 阿东恼火地说：“干啥嘛！喝酒尽兴就好了。呆会秧子进来看到又说了。”
　　 阿东的父亲给阿声使眼色说：“去，给伯父拿酒！”
　　 阿声求助望阿东。
　　 阿东头点了点，阿声便到一边的柜子上拿酒。
　　 这些酒都是阿东买回来的。
　　 阿声给阿东的父亲的酒杯满上。
　　 阿东说：“爸，喝慢点。”
　　 阿东的父亲摆摆手，说：“爷们儿喝酒，得大碗！这小杯子我得喝它个千万杯！我告诉你，当初文化大革命，我跟他们书记喝，我喝了两坛。是坛子装的，两坛！那书记城里来的，后来醉得就不行啦。你说，为什么不行？我告诉你，他不是爷们儿！爷们儿喝大酒，做大事儿，有度量！咱们东北汉子，个个硬！这话不假吧？阿声！”
　　 阿声笑点头。
　　 阿东的父亲越说越起兴致，说：“文化大革命你们知道不？他们打的都是谁？老百姓！这些苦日子你们没吃过，那会有酒给你喝？甭想！书记来，大伙高兴啊！聚在一块儿，他们推荐我去跟书记喝。那会儿我可是文明标兵，懂那么几个字儿。一上桌子，书记都说不过我。我说这唐朝是谁的天下？书记说唐朝是李家的天下。我说书记您说错了，唐朝是咱们中国老百姓的天下。书记当场就拍手叫绝，他说啊！老赵，你思想觉悟高！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新中国建设就需要你这样的！后来书记还给我留一坛子酒。可惜没带回来，出门的时候摔了一跟斗，给碎了！”
　　 阿东的父亲说完哈哈大笑。
　　 阿声也跟着笑。
　　 阿东笑完把手中的钱塞给他父亲。
　　 阿东的父亲不高兴了，说：“钱脏了？还是破了？”
　　 阿东一愣，说：“这酒不是不能喝。酒买回来是孝敬您的。”
　　 阿东把钱塞进阿东的父亲口袋中。
　　 阿东的父亲又把钱拿出来拍在桌子上。
　　 阿东的父亲说：“酒我买了！”
　　 阿东的父亲举杯要喝，阿东抢下杯子。
　　 阿东的父亲怒道：“干啥不给人喝呀！喝酒我还得听你的？”
　　 阿东笑说：“喝酒您得听我的！”
　　 阿东的父亲便说：“你咋地就不听我的呢？我这钱干净，拿去！”
　　 阿东说：“爸，我不缺钱！”
　　 阿东的父亲用力拍桌子道：“你缺的是干净的钱！你说，你那钱哪来的？你给你妈和我老实说过吗？”
　　 阿东说：“不告诉你们了吗？以前歌舞厅干活得的呗！”
　　 阿东的父亲夺过酒杯道：“放屁！”
　　 阿东的父亲十分的愤怒。
　　 阿东的父亲应该还想说什么，这时外面传来大牙的哭叫声。
　　 阿声的心猛一紧。
　　 阿东的父亲这边还没平静，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阿东对阿声说：“声，你出去瞧瞧。”
　　 阿声担心望阿东和他父亲一眼，然后就出去了。
　　 外面。
　　 大牙横冲直撞跑。
　　 和阿声相对，大牙就撞上了阿声。
　　 大牙的后面是嫩菜叶。
　　 嫩菜叶虎着一张脸。
　　 阿声确实被嫩菜叶唬住了。
　　 大牙直躲在阿声的后面。
　　 大牙还拼命地哭。
　　 大牙说：“我不回去。我不回去！”
　　 嫩菜叶僵着脸说：“不回去就死这里！”
　　 大牙使劲扯住阿声的手。
　　 阿声对嫩菜叶说：“你不能那么对他！你为什么砸了我的店！你，你想干什么！”
　　 阿声是语无伦次。
　　 阿声也怕嫩菜叶。
　　 可是，阿声必须挡在大牙前面。
　　 嫩菜叶不再前进，站住了。
　　 嫩菜叶说：“对啊！我砸过你的店，你有证据吗？你现在拐卖我家的人！我可以叫公安局来抓你！你信不信？”
　　 阿声一时间没能答出来，憋得满脸通红。
　　 阿东的母亲和秧子闻声出来了。
　　 阿东的母亲说：“咋了？又咋了？钱不都给你了吗？还找来做啥？”
　　 阿声紧张，因为大牙的事才招来嫩菜叶。
　　 阿东的母亲又说：“你的人你带回去！”
　　 大牙扯住阿声，乞求道：“小哥，你和大哥说说，我不回去。我不回去！”
　　 阿声几头难。
　　 阿东的母亲过来拉住大牙。
　　 阿东的母亲就想把大牙拎还嫩菜叶。
　　 嫩菜叶说了：“还我？你们喜欢藏就藏着呗！谁叫你们生不出孩子的来！”
　　 这话大大的刺激了秧子。
　　 秧子火了，说：“你别来我家放屁！”
　　 嫩菜叶说：“我告诉你们，我嫂子不见了，这孩子又给你们拐来。这事儿肯定和你们有关系！我来解决这事儿！”
　　 阿声说：“你砸了我的店！”
　　 阿声就抓这个事来跟嫩菜叶缠。
　　 嫩菜叶说：“我大哥还不给你们家西东给弄死的？他妈的，这畜生还认仇家做恩人！”
　　 阿东的母亲用力扯出大牙，极力拖拉塞给嫩菜叶。
　　 大牙才被推过去又跑回来。
　　 嫩菜叶说：“孩子给你们教坏了，我也没啥好说的！总之，你们得负责！”
　　 阿东的母亲说：“我们负啥责？”
　　 正吵起来，阿东跑出来了。
　　 阿东一出来就吼道：“他妈的吵什么！你有种是不是？”
　　 阿东话一停，就冲上去。
　　 阿声和秧子急忙拖住阿东。
　　 阿东说：“孙子你行，我店的事儿没跟你算呢！”
　　 嫩菜叶说：“店还开不？”
　　 嫩菜叶明显在挑衅。
　　 阿东的眼睛要冒出了火，挣扎要过去打人。
　　 嫩菜叶不再说什么，一脸的阴笑。
　　 末了，嫩菜叶过来扯住大牙。
　　 嫩菜叶对大牙吼道：“回去！”
　　 大牙就不跟嫩菜叶走，边哭边喊，实在可怜。
　　 嫩菜叶给大牙几个巴掌。
　　 大牙挣不开嫩菜叶的手，挣几次后就张口咬他的手。
　　 嫩菜叶火了，一脚把大牙踹倒在地上。
　　 嫩菜叶说：“回去我好好修理你！我看你还有没有牙齿！”
　　 大牙张着嘴巴哭，牙龈上出了血，估计是他咬得太狠了。
　　 大牙的正面牙门没有牙齿，红红的只见两道血。
　　 阿声想去扶大牙，又怕松开阿东，阿东会跑过去打人。
　　 阿东的母亲说：“打人你滚回家打！”
　　 嫩菜叶说：“我今天不来要人！但人我还是要带走的！看到没有？孩子那牙齿可是在你们店掉的！你看怎么赔！”
　　 阿东恨得直操个不停。
　　 阿声也恨。
　　 阿东的母亲不再管嫩菜叶，和阿声他们一起拖阿东进屋。
　　 大牙倒在地上就哭，眼睛可怜楚楚地望阿声。
　　 阿声好几次想去扶大牙或者叫大牙进屋，就是没有勇气。
　　 阿声后来的日记记道：这是我一个后悔的做法，因为我什么都没有做。
　　 阿东被拉了进去，阿东的母亲将门关了。
　　 阿东的母亲说：“惹不起，我躲！犯不着跟这种人较劲。”
　　 可是，嫩菜叶就跟阿东家较劲了。
　　 门一关，嫩菜叶操起旁边的物件砸门，口里还骂些难听的话。
　　 阿东那里忍得住，蹦着跳着都要出去。
　　 最后，阿东吼住了：“你再给我砸，我要你的命！”
　　 嫩菜叶仍然砸。
　　 阿东对阿声他们吼：“放手！别人欺负到门口了！忍个屁！”
　　 阿东用力抖开阿声和秧子的手。
　　 门又给阿东打开了。
　　 阿东从门边操起一把铲子。
　　 阿声紧随冲上去抱住阿东。
　　 这是第二次当这么多人的面抱住阿东。
　　 阿声说：“东哥，冷静！别冲动！”
　　 阿东吼：“撒手！我今天就干了这孙子！”
　　 阿声不放手。
　　 阿东的母亲过去抢阿东的铲子。
　　 阿东的母亲对门外的嫩菜叶叫：“走！赶紧走！”
　　 嫩菜叶不走，弯腰拾东西，还想继续砸。
　　 阿东挣扎。
　　 阿声整个身子贴在阿东身上。
　　 阿声想：我和他是浑为一身，他过去了，我也过去了。
　　 阿东蛮劲大，阿声几个人拖都拖不住。
　　 眼看着，阿东扯一帮子人艰难跨出去。
　　 嫩菜叶也怕了，砸开手中东西后，说：“我砸你还是轻的！”
　　 阿东被嫩菜叶一刺激，更是气愤。
　　 这当下，肯定得打起来，若真打，后果不堪设想。
　　 然而，屋里出事了。
　　 屋子里之前还能听到阿东父亲的声音。
　　 阿东的父亲之前很不满外面这样吵，也是劝。
　　 现在，屋里传来盘子杯子倒地摔碎的声音。
　　 阿东的母亲是听到了，返身进屋子。
　　 就一下子，阿东的母亲哭喊而出。
　　 阿声震惊极了。
　　 阿东握住铲子的手颤抖个不停。
　　 秧子听母亲的哭声便撒开阿东自己跑进屋。
　　 阿东也知道，他父亲可能出事了。
　　 阿声趁这个时候硬是把阿东拖进屋。
　　
　　 88
　　 医生说阿东的父亲是心肌梗塞才出现眩晕和胸口疼痛。
　　 阿东是很担心他父亲的病情，询问医生有没有必要送医院，其实那会，他父亲已经恢复之前状况了。
　　 医生说心肌梗塞不能多吃咸的东西，也不能喝酒抽烟。
　　 后来，医生给阿东开一个药方子，阿声倒是细心，医生边说他边记录。
　　 这药方子记录如下：
　　 黑木耳15克，猪腿肉50克，豆腐2块，植物油、细盐、黄酒、酱油、米醋、蒜泥、豆瓣辣酱、花椒、辣油、味精适量。先将黑木耳用温水浸泡1小时；发胀后，除去杂质，洗干净，再人冷水中浸泡；猪肉洗净，切成肉碎，加细盐，黄酒，酱油拌匀；豆腐切成小方了块；起油锅，放植物油2匙，中火烧热油后，倒人肉碎、蒜泥，炒香，再下木耳，豆瓣辣酱，翻炒3分钟后，加淡肉汤或清汤一碗，倒入豆腐，然后加细盐少许；再炯烧10分钟，加淀粉糊、米醋、花椒粉、辣油、味精，拌和成羹；沸后装进碗，可拌饭吃。
　　 医生说这方药就是一道菜，可以调中益气，滋肾益胃，活血散血，对血管栓塞，心肌梗塞有一定的防治效果，但只是防治，更多的要看自身调养。
　　 从医院回家，阿东急忙把买回来的酒扔了。
　　 阿东的母亲心疼那酒又拣回来。
　　 阿东的母亲对阿声说：“你别告诉西东，这酒我藏起来，回头送给别人。丢了可惜！”
　　 阿声答应阿东的母亲，这事没跟阿东提。
　　 后来阿声的日记里记道：我应该阻止酒留下来，更应该告诉东哥。
　　 这酒确实是个祸害，此事后面再提。
　　 医生给那药方子，阿东家人花了几天去集合各种东西。有些比较偏的名他们就无从入手。比如植物油，阿东的母亲就说那是什么油？
　　 有好几个方子都是阿声去拿的，比如植物油，花椒。
　　 到了豆腐这一块，阿东的母亲说街上买的豆腐都是假的，他们拿些材料掺杂做成的，总之说出来多么吓人就多么吓人。这些阿声倒是没话说，到了晚上，阿声把阿东拉起来，两个人一起磨豆子。
　　 阿声告诉阿东，他在老家，过节的时候和母亲做过豆腐。
　　 结果，阿声就做好豆腐。
　　 为此，阿东的母亲很感激阿声，态度似乎又比以前好些。
　　 直到有一天，这件事情发生了，而且秧子还对阿声说了一席话。
　　 是个早上，阿东家都起来了，而且大家该做什么都做什么去，阿东的父亲又在屋里咳，阿声听到了。
　　 阿声本来打算给阿东家清理清理屋子，阿东的父亲一咳，阿声的反映就是该给阿东的父亲吃东西了。大早上大家都去忙活，所以冷落了阿东的父亲。
　　 阿声打算重新做那个治疗阿东父亲的病的方子。应该说是快做完的光景，秧子从外面回来。
　　 秧子心情很不好。
　　 阿声从厨房端出吃的东西正要去阿东的父亲屋里。
　　 在门口，秧子撞上了阿声。
　　 就这样，阿声手中的东西，全部摔碎在地上。
　　 秧子脸色很不好，无奈看了看阿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