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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情敌

作品名称:凤凰涅槃      作者:平凡文刀      发布时间:2013-11-16 18:47:46      字数:6279

  
  我再也不用拖着身心俱疲的身体,忍受着难以忍受的饥肠辘辘,爬到狭小的蚊帐空间里去了。每晚一下班,宗和彪仔就接我一起前往深圳当时最繁华也最实惠的上埗食街去吃夜宵。
  深圳的繁华尽现在夜间,尤其是这上埗食街的街头。在闪烁着如白昼一般雪亮的灯光下,出没着各种摇曳生姿的女人们。晚间,是这些女人最美丽最动人的时刻。因为这时海边的深圳,已没有了白天的炙热阳光。说实话,这些街头的女人们常常让我赞叹于她们高超的化妆术。她们风格不同的衣着打扮,让她们显得光鲜靓丽,风情万种。她们看上去真的不像一般文人笔下描写得那样低俗不堪,作为女人我一样喜欢看她们这些靓丽的打扮,她们是深圳街头一道华丽的风景。她们争先恐后地扑向每一辆吃宵夜的男人开来的车,她们失落地目送每一辆男人的车离去,甚至把她们俏丽的脸贴在已缓缓开动的车窗上。我努力地想像着,这一张张俏丽脸的背后,那各种各样的辛酸故事。她们也让我更加清晰地感到,深圳的残酷。在这里,女人要想生存就必须抛弃所谓的尊严。
  而每当这时,在前座开着车,艰难绕开女人追踪的彪仔,总会朝我大发牢骚:“看看,看看!这都是你们内地的女人们。简直不要脸,真想从她们身上碾过去,都是一群好吃懒做的东西,又要吃好的,穿好的,只有做鸡了。还是我们广东女人好,一年四季牛仔装,又朴素又勤快,几乎没有不会做家务的女孩子。”
  每当听到彪仔的这些牢骚话,我总是给予毫不含糊地迎头痛击:“我们内地人都懒吗?深圳只不过是一个小镇罢了,深圳所有的高楼大厦,都是我们内地人在这里的毒太阳底下,一砖一瓦建立起来的,深圳所有工厂里的打工仔打工妹都是我们内地人。是啊,这些小姐们似乎没有尊严,可是她们只是在强烈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而已,她们不会听,也更不会讲你们广东话,在这里要找一个体面的工作又谈何容易?也许她们在家里都是父母亲人的娇娇宝贝,如果不是你们这里开发了,她们也不会背井离乡,来到这炎热的亚热带城市。你们这些广东男人,一生一世也休想碰到她们一根头发!是啊,你们广东人刻薄地称她们为鸡,但是深圳如果完全没有了她们,那么深圳的娱乐业,服装业和化妆美容业以及酒店等等几乎就要瘫痪,这可是铁的事实!”
  “不管你怎么说,就算在我们广东穷的时候,也没有这么多女人做鸡!”
  “你们广东人没有吗?在新加坡和香港的夜总会里时常就有广东女人。” 
  每当我和彪仔的“南北战争”进行到白热化程度的时候,宗总会呵斥彪仔:“好了!收声吧!开好车,我们也不是什么好人!”每当此刻,我总会发现宗眼神里流露出的忧郁是那么凝重。 
  其实那时的我也只是经常看见她们的身影,悄悄欣赏着她们那各种各样的风情,从没有和她们当中任何一位有过接触。但是我却自然地理解她们当中大部分人灿烂欢笑的背后,各种各样的凄凉和无奈,我对她们予以同情。
  所以每当彪仔一提到鸡,我总是斗志昂扬,毫不示弱。每次我的伶牙俐齿都让彪仔恼羞成怒:“你,还就得学会我们的客家话!你,还就得变成我们地道的广东人!如果你不学会我们广东的客家话,在我们老家那地方,我大佬还就是没本事娶你当老婆,这也是铁的现实!”
  我知道,他们老家是广东最靠近香港的沿海地带,那里曾是走私的王国,也是走私者的乐园。那里有着堪比深圳的繁华,但也有着比深圳严重十倍的歧外思想。每当彪仔这样说时,我总是默然,我是无法,也无力搬动他们头上的排外观念这座大山。但在嘴上我却从不肯输给彪仔:“那没办法了,我只好找个识字的嫁了。”
  而此时,宗总会大为光火:“都给我收声!都欠揍了,是不是?”
  我知道“识字的”这三个字深深地刺伤了宗的心灵。宗因为当教师的父亲早逝,从小无人管教,上到小学三年级就辍学到社会上闯荡,这“不识字”一直是他心头的痛。
  终生难忘上埗食街那红红的海蟹大虾,那鲜红的外壳包裹着的白玉般嫩白鲜美的肉质,让我清楚地感到食在广东的确是名不虚传。那亚热带五花八门硕大晶莹的水果也让我叹为观止,让我真切地体会到美食与美容的密切关系。那时,由于美食的滋养,我的皮肤滑润细腻吹弹欲破,连自己都不相信这一世我会有这么美的时候。宗常常不由自主地呆呆看着我,久久无语。而这时,彪仔常常摇头晃脑:“以前看电视上总是说那些帝王宁要美女不要江山,总以为那只是故事而已,现在看到真正的美女才知道那一切都是真的,但愿你不会成为历史上所说的红颜祸水”。
  彪仔曾经说过的这句话,经常清晰响在我的耳边,它曾让我痛不欲生,深夜独自泪水涟涟,我最终还是成了祸水!
  非常感谢宗,让我拥有了一个女人在人世间呈现过最美的时光。如今,那自然、红润、鲜艳欲滴的美色,虽然已经离我相当遥远,但是我永远也不会忘记,宗在看我吃海鲜、吃水果时那爱怜的眼神。这眼神在我心中永远挥之不去,因为我把宗对我的爱吃到了心里,我血液里汩汩流淌着他对我的爱……
  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休息天,我答应了宗和彪仔的邀请,和他们来到了我在蛇口花房里上班时就神往已久的小梅沙游泳场。
  我这个长在长江边水性不差的女孩,一直以自己不会游泳来推却彪仔,还有其他人邀我到小梅沙游泳的要求。其实这里才是我来深圳以后,内心最向往的地方。在海边的沙滩上毫无顾忌地奔跑,畅游在宽广、无边、平静的大海里,大概是我们每个内地会游泳人心中的梦想。我穿着鲜红的泳衣,在沙滩上轻快地像个燕子似跳跃着,潮湿滑酥的沙子把她的柔软,从我的脚底心一直送到我那曾干涩的内心中。旁边站着也像孩子似傻笑着,帮我拿着救生圈的宗。其实,我当时是在有意识地做着热身运动,心里还一直盘算着等会怎样让宗见识一下我那娴熟的泳技。想着宗和彪仔吃惊的样子,我不由自主地从心底笑出了声。机会来了,拿在彪仔手中的宗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宗把救生圈塞到我的手里,郑重地警告我:等他接完电话再随他下水,千万不要一个人随便下水。
  目送宗在那边拿着电话急切的话语时,我甩掉救生圈,快步轻盈地奔到海边,一个猛子扎入海里。潜水而行,不一会,我已到达纷繁热闹的游泳人群中心。我在嬉笑的人群中静静地看着正拎着我刚才抛下的救生圈,在不远处沙滩上张望,四处搜寻我身影的宗。我不由调皮地笑着,高举右手打着响指大声叫喊:“喂!我在这里呢!”
  22岁的已经习惯喜怒不形于色的宗,这时却是喜尽形于色:“阿妹!”这是宗第一次叫我阿妹,广东客家人对自己心仪女孩子最亲昵的称谓。只见宗使劲抛掉救生圈,跳进海里迅疾向我游来……
  我后来才知道,正是那调皮的海上一笑,才博取了宗对我的倾心爱恋。
  现在依然十分清晰地记得,宗那张兴奋的脸。他这个一向不太言语的人,那次却说了很多很多的话。他说他最喜欢的运动就是游泳了,找一个会游泳的女朋友是他梦寐以求的心愿。他告诉我他们经常夜里在海上随船只走私,无论是香港警察还是大陆警察,看见他们走私的船只,都会毫不留情地举枪射击。而他和兄弟们只能在深夜的大海中弃船逃走,依靠自己的出色水性在海里逃生。
  
  他还说他最喜欢在涨潮时怒吼的大海里游泳,这样锻炼自己的力量比打任何沙袋都有效。他还不经意地告诉我,他十七岁时,在突然变天怒吼的大海里救过一个十岁的,在海里漂浮,已经昏过去的小男孩。我正是在他这不经意的讲述中,看到了一个原本善良的灵魂,并深深被他的善良感动着。我知道宗这类人,从来就不屑于标榜自己是一个好人。他双臂上左青龙右白虎,以及后背展翅雄鹰的刺青,很明显地告诉所有的人,他绝不是一个人们心目中通常认为的好人,他只是在述说他的泳技。 
  曾经在蛇口花房的深夜里亲耳倾听过大海怒吼,就是现在想起这真真切切的大海咆哮声都会让我毛骨悚然,恐惧得发抖。觉得我们置身的可怜陆地,随时都会被这呼啸的大海一口吞噬。那时的我,才切身体会到家乡江南地带,以及整个内地,才是人间真正的福地。会水的我完全可以想像得出,在怒吼的大海中,一个常人想要自保就已是登天难事。再想救一个孩子更是匪夷所思的事,这意味着宗将随时会失去自己的生命。如果一个人没有对人世间强烈的爱,是万难做到这一点的。是他最原始的本能,让他不惜冒着生命危险,救起这个和他素不相识的小男孩。 
  看到宗善良的一面,我的心里充满了暖暖的爱意。爱在思考中……
  就是在这无边无际的海上,清芬爱上了大字不识几个的宗,无边无际碧蓝色的大海,就是我们爱的见证。
  绵绵的爱意,像小溪潺潺的流水流过清芬炽热的胸膛,向内心延伸……
  一个周末休息日,宗一大早就带着彪仔到宿舍叫我一起去晶都酒店饮早茶。
  睡眼惺忪的我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早茶,吃着点心,听着宗和彪仔天南海北地侃着趣事玩笑。
  不知何时,对面的空位上突然坐上了一位短发的女人。这是个刘海高高地立起,浓妆艳抹但却面容严峻的女人。她眼珠一动不动地盯着宗柔声问道:“你现在住在深圳哪里啊?为什么一直不接我电话?难道就是为了她?”
  她的眼睛慢慢地转过来,投向了宗身边的我。我蓦地觉得一阵寒意直侵心底,情不自禁地靠近宗的左手臂。宗毫不迟疑地顺势揽住我的肩头,似乎看都没看她一眼,只顾重重地点了一下头:“嗯。”了一声,就再也不肯说话了,只顾旁若无人地用右手忙不迭帮我拿点心。
  女人的眼中立刻溢满了泪水,旁边的彪仔突然霍地起身,一杯滚烫的茶水重重地摔到了她的脚下:“丢你个老母嗨!大清早老子们在这饮茶!你嚎个那门子丧啊!你以为你是谁啊!你以为我们不知道你现在做了女鸡头?告诉你!我大佬向来不喜欢男鸡头!但同样也不会喜欢女鸡头的!快给老子滚开!快去带你的鸡们捞钱去吧!再不走老子就不这样跟你客气了!”
  女人立马拿台上的纸巾擦了擦厚重的、蓝黑色眼影包裹着的眼睛里的泪珠,(雪白的纸巾立即变成了黑色),起身离去。
  我这才看清她高挑瘦削的身材,穿着纯白色的露脐装,下着超短紧绷的牛仔短裤,脚穿白色BOSSNI波鞋。
  突然她扭转头向着宗肯定地说:“我还会来找你的!”
  话音未落,一张凳子飞到她的面前,她一个趔趄后退不已。耳旁响起了彪仔的破口大骂:“破鞋!你在吓唬谁呢?你不就是想继续借我大佬的名头,抢回你在新都的地盘吗?当心老子一起灭了你这帮四川鸡!” 
  门口的保安赶紧跑了过来,扶好凳子,一边讨好地给彪仔斟茶道歉,一边呵斥着女人叫她火速离开。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燕,后来在宗和彪仔毫不避忌的交谈中得知她叫燕,来自重庆沙坪坝。
  这次事后,我没有像一般的女人一样,向宗刨根问底关于燕的一切。我知道像宗这样身份的男人,周围应该围绕着不少怀有各种各样目的,身份各异的女人们。有本地的、外地的、甚至还有香港的,要想在宗的心中锁定我的位置,那我必须和别的女人不一样。 
  在台球厅工作多时,见惯了古惑仔古惑女们的飞扬跋扈,其实心里并不十分地害怕,只是表面装作很害怕,知道只有这样才能激起宗这样男人的深深爱怜,才能保护好自己。
  其实那时内心对燕充满了好奇,不是好奇她和宗的过往,我知道那只是一个很普通的故事。我只是好奇她的女鸡头身份,以前只听说过高大剽悍的北方男人才能做鸡头的。  
  我深深地按捺住对燕的好奇心,不向宗打听她的一切,好像从来也没发生过什么似的,继续不冷不热地和宗交往,继续上自己的班。 
  最后倒是宗憋不住了,命彪仔向我和盘托出他和燕的所有过往……
  后来我也常常独自地想起燕,看到宗当着她的面紧揽我的肩头,霎时间就盛满泪水的眼眶。我努力地想着这满眶泪水后面的故事:讶异、委屈、感动、失落、心痛……
  她那缓缓转向我的,像两把刀子一样射向我的,足以让我今生难忘的目光,那目光清楚地说明,我已掠走她最珍贵的东西,失去它就会致她于死地。我知道,我已经置身于危险之中了…… 
  自那以后宗再也不带我到晶都那样惹眼的五星级酒店去了,尽量和彪仔在我宿舍附近的酒楼饮早茶吃夜宵,他又更换了新的手机号码。 
  我始终坚持着不在宗的面前主动提起有关燕的话题。但是他和彪仔谈及关于燕的事情时,却从不刻意在我面前回避。当我听到他们抢地盘的时候还是没能忍住,问道:“抢什么地盘啊,抢来新都地盘能干什么啊?抢地盘应该是你们男人的事,怎么女人也抢地盘?”  
  宗听了我这外行的一连串问题觉得很好笑,他立刻面带一丝欣喜和一丝狡黠的笑容,摸着我的头说:“我还以为你真的一点不在乎呢!”又回头对彪仔说:“有空时把燕的事情都告诉阿妹(指我),让她心里也好有点数目,知道点防范。” 
  于是我从彪仔那里听来了燕和宗认识的完整过往…… 
  两年前的年关将近时,宗和彪仔正带着兄弟们,在深夜里满街大排档或酒店转悠,找寻债主们收款讨债。忽然听到前方不远处有女人的嚎哭声,认真一看是一彪形大汉,正对一抱着头蹲在地上的长发女人拳打脚踢。一边嘴里还“操你妈妈”(天津骂语)恶骂不休。女人只顾紧紧抱着头,在地上翻滚企图躲避。但是原本暴露的衣着让她的下体在黑夜的大街上暴露无遗,分外显眼。女人不停地灵巧翻滚着,嘴里却仍不忘大声嚎哭喊着救命,路人大都匆匆一瞥而过,并无人敢驻足观看,大概对此事都已司空见惯。彪仔见状却忍不住和身旁的兄弟高声嬉笑道:“真搞不懂这些北佬,长得人高马大的却喜欢靠女人赚钱吃软饭,还要当街打女人!”彪仔讲的是广东白话,本以为他听不懂,所以毫无顾忌地高声取笑着。却不料这位彪形北佬,却是个深圳通,一字不漏地听懂了刚要和他擦肩而过彪仔的白话。  
  大汉一脚踩定地下的女人,一面迎着彪仔就嚷开了:“老子揍我老婆!咋的了?小胳膊小腿的广东猴崽仔们看不惯了是不是?越看不惯,老子越要揍!揍你!就楱死你!”说着越发死命地狠踹着脚下的女人。正踹得起劲的大汉,突然直挺挺地轰然倒地,没等他回过神来,就已经躺倒在宗的脚底下丝毫动弹不得!宗后来谈及此处打此天津佬时,告诉他的兄弟们对付高大的,没有功夫底子的北方男人,要从后背以攻其下盘为主,右腿横扫其腿后某位,右肘直捣腹部某要害处,再高大的人也只会轰然倒地。 
  排挡里吃夜宵的四五个男人一起站起身来,齐齐抓紧了面前刚喝的酒瓶子,而彪仔和兄弟们也齐刷刷地亮出了马头刀。这种刀宗他们的客家话为马铃仔,比新疆的马头刀要短很多,刀身雪亮阔短,而刀锋奇利,且小巧便于携带,来自香港,产自泰国。他们常用的还有一种是产自美国的开山刀,此刀通体黑黝,刀锋钝而体长,功能类似于斩排骨的刀。  
  宗低声喝道:“打你老婆我是管不着!但是你小看广东仔我就管得着!畜生!呸!”宗重重的一口唾沫径直飞向旁边排挡里刚刚还吃着夜宵的几个手里正握紧酒瓶准备开战的,四五个北方男人的面前! 
  吐完唾沫松开大汉,宗就头也不回地径自离去,兄弟们收回马头刀紧紧跟上。只有彪仔乘机顺势踢了一下地下的大汉,也骂了一句:“操你妈妈!”这才骂骂咧咧地紧跟了上来。 
  后面立刻传来了洪亮的天津口音:“哪一路的兄弟?可否留下号来,来日相见,兄弟请喝酒!”
  彪仔返身用白话骂道:“喝你老母个头啊!老子跟你们这帮鸡头喝酒?告诉你吧!大爷就是惠州宗哥!” 
  这时,谁也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刚刚还在地上哭得奄奄一息的女人,忽然一个激灵迅疾起身,一跛一拐地跟在宗的兄弟们身后,亦步亦趋。 
  身后的那几个刚才还凶神恶煞的男人却无一人敢出声喊女人回来,这女人就是燕。
  燕一直尾随着他们,她就这样一直拎着刚刚被打断的高跟鞋,赤着脚一路跟着走。宗他们一伙进酒店找人,她就等在外面。但她也不敢主动和宗他们打招呼,她就这样一直跟着,深圳大冬天的夜里还是有些冷风浸骨,她被冻得哆哆嗦嗦蜷缩着肩膀。 
  原来燕的身份证和边防证俱被天津人扣住,她不想回去再为他们卖命。但没了证件她那里也不能去(那时深圳的深夜街头常常有警察搜查暂住证及边防证,如若没有立刻押往樟木头收容所收押),所以那夜她只能死死地跟着宗走了。
  就这样,燕和宗及兄弟们住在了一起,燕帮他们整理打扫公寓的房间、洗衣服、买快餐,跑个腿什么的,晚上燕就独自蜷缩在房间的角落里睡觉。
  过年了,宗给了燕三千块港币让燕自己买火车票回重庆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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