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墟上的歌声
这里是辽南中部一个经济步伐飞快的地区,市场林立、商品繁多。在仅仅几年间便发展成为了中国屈指可数的大型市场、开发重地。它直接影响和辐射着关内外北方的经济节奏。酒店、舞厅、夜总会拔地而起层出不尽。于是,“小姐”们便也蜂拥而至,呼啸着来了。她们大部分是来自东北三省农村的女孩儿,为了摆脱贫瘠的土地,奔向了这久已向往的花红酒绿——淘金来了。
九十年代初,我做生意就在这里。
我是一个典型的嫖客,这里的一切,使我如鱼得水。我每天来往于各个酒店、夜总会,同“小姐”们寻欢作乐。我的宗旨是:我姓“嫖”,绝不拿“小姐”当人。
列车像一只生病的懒猫,走几步停一下,令人心烦。这是一趟慢车,“吱吱呀呀”的所有小站都要停,所以,车厢内拥挤不堪、浊气逼人。于是,我挤开人流来到了加价车厢,这里人少、座净、豪华、舒适。当我找到一个座位刚刚坐下,对面的空座位上便也坐下了一个女孩儿。看样子非常年轻,不十分漂亮,但却丰满青春得令人心动。看打扮,凭我多年的经验可以断定,她是出来做“小姐”的。
我一直不怀好意地盯着她的脸。那女孩儿回避着,始终望向窗外;大片的土地、山坡、河流、电线杆子飞驰而过……
补票的列车员来了,掏出票据按路程为我们办理加价车厢的补款。原来那女孩儿与我同一站下车,这更使我坚信了她一定是“小姐”。
车行快一半的路程了,而我却一直没机会跟她搭上话,不由得心中懊丧。终于,她起身走到列车的连接处,抽出一支香烟点燃吸了起来。
我急忙跟了出去。
连接处空空荡荡的只有她一个人,于是,我也拿出香烟。
“小妹儿,借个火。”
他看了我一眼,把手中的燃烟递给我。烟嘴上,一个鲜艳的口红唇印娇艳欲滴。我对着火,一边还给她一边翻看她所吸香烟的牌子。
“小妹儿抽这么烈的烟?对皮肤不好。”我没话找话地闲搭个着。
她抬眼看了我一下,笑了。
我受到了巨大的鼓舞。
“小妹儿到哪儿下车?”
“你明知故问,补票时你不知道吗?她仍旧在笑。
这时,车又进了一个小站停了下来。
“这车可真慢,一站一停的,烦死了。”她自言自语着。
“那,我给你讲故事吧!喜欢听吗?”
“你讲吧!”
于是,我开始收集脑子里的精彩笑话,把她逗得前仰后合笑声如铃。有时她笑得弯下腰,我趁机用手扶她的胳膊,逐渐缩短了我们之间的距离。机会渐渐成熟,我便又进一层,讲起了黄色笑话。
“某公司的某一经理,在一次给员工们训话时,前裤门忘了扣上,被他的女秘书发现了,于是,在递文件的时候,夹了一张字条,上写:‘经理先生,你家的库房门开了’。经理见条后明白了意思,借故上洗手间时扣好了裤门儿。但他不知道刚才暴露到什么程度,也不好问别人,于是,事后写字条给女秘书:‘库房内你都看到了什么?’女秘书知道这是经理在有意挑逗,便回字条写到:‘库房内有辆大奔驰,还有俩破轮胎。’”
她笑得无法自制,弯着腰,俯下身,低低的衣领下,露出了丰满白嫩的胸部。我咽了一下口水,迟疑了片刻,终于,我还是伸手向内摸去。笑声戛然而止。她迅速双手护胸向后退了一步,脸上笑意顿失,并敌意地望了我一眼,转身离开。等我熄灭烟头回到座位时,她已经不在了。
“操!装什么紧。”
车到站时,我看到她从别的车厢内走下来,快速地跑向出站口,短短的白色迷你裙在阳光下格外诱人,随着人流的展动,瞬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夜来香”的生意一直特别好,每晚客座爆满。原因是这里的“小姐”最年轻最漂亮。
“夜来香”的老板是本地数一数二的“面儿上”人物,黑、白两道人马都要给他足够的面子。所以,在这里可以尽情享乐,绝对安全。老板娘为人爽快,精明能干,拢得住“小姐”抓得住客儿。
跟往常一样,我同一帮朋友呼啸着来了。老板娘笑盈盈地跑出来,口中喊着“我的亲弟弟”,同大家不管熟不熟的挽着胳膊便拽进了贴满裸体装饰画的包房里,问寒问暖,夸每位爷生意做得都好,每位哥儿长得都帅。“这里的妹妹都想着你们哪!”等等。
“大茶壶”急忙张罗着为大伙儿找“小姐”。
“弟弟,我这儿最近新来了几个姑娘,都挺漂亮的,但有点‘不开事儿’,如果弟弟感兴趣……”老板娘眨了一下小狐妖般的单眼皮子,媚笑着问我。
“那好哇!我陪陪她,走的时候别忘了让她给我小费。”
老板娘哈哈大笑“那什么,大凯”,她喊“大茶壶”,“把新来的那几个姑娘叫这桌上来。”
“嗳!”“茶壶”一声附和,一溜烟儿,没了。
不一会儿,门口出现了一排陌生面孔的“小姐”,真的挺“透亮儿”,我猛得站起身,做了个扩胸运动,大声自语:“我好好教教,没有我带不坏的学生。”朋友们哄堂大笑。
我走到“小姐”群中,一个个挑选着,就像到农贸市场买西红柿一样。突然,一个丰满、白净、穿迷你裙的女孩儿撞进了我的眼里。“哟呵!这位妹妹眼儿挺熟啊!好像在哪奸(见)过。我陪你吧!”我伸手把她拽到自己座位旁。其他朋友也都陆续选好了女孩儿,于是,啤酒倒满,各玩各的了。
“妹子,咱可是第二次见面了,熟人了对吧?”
“对,第一次是在火车上。”她面带笑容,大方地回答着。
“那么,请问小妹芳名?”我知自己问的肯定是废话“小姐”是不会报真名的。
“我叫韩艳,请问先生大名?”
“哎呀!太巧了,咱们是一个名,我姓嫖(朴),我叫嫖艳。我,鲜族人……”后面的话已经被朋友们的一片笑声淹没了。
她用拳头捶打着我的肩膀,媚笑盈盈,令人爱怜。我顺势将她揽进怀中淫心大动,手脚不闲着了。他非常得体地避开我一次又一次对她敏感部位的触摸,一会儿倒酒,一会儿剥开水果送到我口中,借故躲闪着。使我多次没能得手伸进她的迷你裙中,但我仍旧努力着(我从来不喜欢强行,那样没有味道)最后,她借故上厕所,回来时,换了一件紧身衣和一条牛仔裤,硬邦邦的。
“哟呵!穿盔甲、防弹衣了哈!”
她也哈哈大笑:“怕你心猿意马,那可不得了。”
“有什么不得了的,大不了把‘大奔驰’开出来跑一圈。”
“就你那俩破轮胎!非爆了不可……”
“那——咱——试试”我边说边把她整个抱起,用手拽她牛仔裤的拉链。她笑着挣脱了,使我无法得手。我知道今天肯定是没戏了。
后来,她紧贴着我坐下,我双手搂着她的腰,她用双手抓着我的手故作亲密。这是“小姐”保身的最好办法,我的双手被她得体地抓住,好像很柔情、亲密,其实,我已经失去了动手动脚的机会。由此可见她对此行的老道,干“小姐”绝不会低于两三年。
“嗳!你不是会讲黄色笑话吗!今天给我多讲几个。”
“那好哇!你爱听?”
“我喜欢!”
我一拍肚子:“这肠子里全是。”
其它“小姐”也都笑着围过来听。
“话说‘三国’。”我拿出说评书的架势,拍了一下打火机“曹操,刘备,孙权哪!那也不是天天都打仗,哈!人家也有和好的时候。有一天,曹操宴请孙、刘到他的国都‘许昌’做客。此时,正值中原盛夏,三人开怀畅饮,不觉热汗淋漓。后来,干脆赤膊,也就是光着屁股喝——哥们儿吗!直至深夜,三人不胜酒力就都睡着了。是刘备居左,孙权在右,曹操睡中间。包房内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在关注着故事的发展,猜测着故事中夜半美女的如何出现。
“一觉天明,三人醒来。孙权长长地伸了个懒腰,睡眼朦胧地是长叹一声:‘嗳!昨夜梦中,与一异域美女在床榻之上是‘呼风唤雨’呀!那可是真正的洋妞,只可惜天明醒来’。言罢,摇头叹之。刘备坐在那里,两眼发直,自言自语:‘昨晚梦里,一江南美姬,风情万种,柔若无骨,与我缠绵一夜,可惜鸡鸣人去矣,嗐!’说完垂头丧气。曹操听完后,哈哈大笑,揉着胳膊说:老夫年岁已高,可没有两位王兄的艳福春梦喽!昨夜晚可真正地把我累坏了,梦中独驾一叶孤舟,行于江河之上,手中紧握双桨,摇至天明,直到水花四溅方才醒来,累坏了,累坏了。’”
良久,包房内猛然笑声爆发,所有‘小姐’都冲过来用拳头打我。韩艳笑得更厉害,不停地用双手捶打我的双腿,面若桃花。
“你真坏。“她搂着我的脖子,又回味着故事而哈哈大笑起来,一直笑得蹲下身去,我不得不也被拽得低下头撅着屁股(怕弄折了裤线)“还讲。”
“还讲。”
“小姐”们起哄着。
“好,好,还讲还讲。今儿我让你们都笑一脸褶子,可别怨我啊!”
“不怨!”
“不怨!”
“从前呐!有个地主,他有个傻女儿……”
那天,我们包房里最热闹,没有“小姐”半道下桌的,大家只是喝酒,轮流着讲故事。我的朋友也没有任何人对“小姐”不礼貌,他们都明白今天与这些“小姐”初次见面,不可能得手,因此,各个夹紧了尾巴,都装得跟“人”似的,以留下美好印象,今后下手。
九十年代初的“小姐”,绝对不象现在娱乐场所里的女孩儿们那样目的性如此明确、直接。那时的她们,大多清高自傲,仅挣陪桌小费而已,绝不卖身。但这些单纯年轻的农村女孩儿们往往可以抵御金钱的诱惑,但却很难抗争我们这些年轻帅俊、衣着时尚、来至大都市的情场高手们的魅力吸引。
晚上十点多钟,大伙才装出恋恋不舍、余兴未尽的样子,给了小费,同“小姐”们吻手告别——晚上谁都不能闲着呀!还得另找地儿。
“小姐”们送到大门口,一副生离死别的样子,嘴里说着“就喜欢你一个人,等你啊……”
车子开动后,我回头望去,“小姐”们飞快地向里面跑去,准备接下一桌。韩艳也是如此。
我直奔“新世界”。一进门,就遇上了刘娜。
“死鬼,这些天不来,我都想死你了。”
“我也想死你了,我忙。”
“胡说,又找哪个妖精去了?”
“去你妈的……”我右手搂着她的脖子,左手紧握她巨大的胸部,紧闭双眼,不看这个娘们儿肥硕的大脸,小跑着钻进她的房间,发泄了在夜来香分泌的荷尔蒙。灯都没敢打开。
第二天,天没亮我就扔下点钱,一溜小跑,没了。
从此,我每天都泡在“夜来香”,只找韩艳。
无论我使出什么样的手段,就是无法引她上床。我发誓、许愿、谎话连篇,甚至谎言自己还没有结婚,从来没有嫖过其他女人,只喜欢她一个,因为她长的极像我的初恋情人,然后编了一个感人流涕的伤痕故事——自己如何爱恋着那个女孩儿,最后,那女孩儿不幸早亡,自己伤痛不已,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的感觉。一般来说,这类琼瑶式的伤感骗“小姐”,一打一个准,从不失手。我用此招儿不知拿下过多少“小姐”。甚至她们上床后还用手抚摸几下我的心口……然而,韩艳无论如何不吃这一招儿,总是借故推脱,不是说身体不舒服就是说“来事儿”了。用手一摸,真的有卫生巾在那儿,十多天以后在摸,依然健在。他妈的,骗谁!
我被逼得不得不每天晚上往其他女人的被窝儿里钻。
我的朋友们已经纷纷把“夜来香“的几个新“小姐”分别拿下了,而我却仍旧一无所获。越是得不到,我越是倍感新鲜,一种无法阻挡的欲望使我浑身燥热。
一个天空低沉阴暗雨淋淋的上午,由于这样的天气生意不好,于是,我早早地从住处出来,准备去“夜来香”。路上,出租车很难打,我站在屋檐下,四处张望。突然,一辆出租车“嘎”地一声停在了我的面前,从车上边跳下一个充满活力的年轻女孩儿。
“吴音,你跑哪去了,这么些天不去看我?”
“哟嗬!妹子,今儿这么水灵,从哪儿来?”
“我问你哪!怎么不去看我?”
“我忙。”我四处张望着。
“放屁,我不管,我可怀孕了。”
我大吃一惊“那好哇!倩倩,恭喜你,十七岁就当小妈了。”我打着马虎眼。
“那可是你的种,你种完了就不管了?”
“去你妈的,不定是谁的呢!你能跟我睡,就能跟别人,让我涮锅底子,门儿都没有,你拿我当谁呢?”
“操你妈!我就陪你睡过,谁的孩子你最清楚。你想不管?不好使!今儿我抓住你了,不认账,不行!”最后一句,她用尽了全部力气,都差了声儿,眼泪也紧随着滚滚而出。
街上的行人不时回头望向这边。
我怕惹出事儿来,急忙缓和语气,抚摸着她的的肩膀小声说:“谁说不认账了,怎么回事儿我清楚着哪!我只喜欢你一个人,谁都不爱!”
“那你为什么这么些天不来看我?”
“忙嘛!倩倩,再说了,我的住处你都知道,我还能跑了?生意不做了?”
“你净骗我。”他低下头,用脚尖轻轻踢着地上的石子。
“好了,我的好倩倩,我的好宝贝儿,我的好心肝儿,我的好肺子……”我顺手在她屁股上捏了一把。
人生都要面对死亡,但比死亡更可怕的,是深谷里良心的锐利锋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