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的命运
不管你信否,我相信,书有命运。
大学毕业时,为了给回家“减负”,抑或是“为了忘却的纪念”,大家开始疯狂卖书,一撂撂的书,被“五花大绑”,扔进废品车,对这些书而言,未免有些残酷,但被投入“融纸炉”,也许还能浴火重生、脱胎换骨;有些书则被连撕带扯、“死无全尸”了。没办法,托运太贵,我也卖了两箱书,换一顿饭钱,余下的背回家,又背到现在这个地方。
这几年,迷旧书,经常上旧书网闲逛淘书。经常看见有藏书人发“为好书寻个好下家”的贴子,写得声情并茂。当然,有些是真性情的流露,由于生活的变故,不得不忍痛割爱;有些则是书贩子的噱头,无非是想打“感情牌”,以期卖个好价而已。
一本书,从它诞生,就有了命运。自古及今,它命运之多舛,与人何异!毁于水火,被淹被焚者有之;毁于刀兵,被查被抄者有之,毁于政治,被禁被封者亦有之。于是,很多好书、奇书,只能青史留名,让后世之访寻者空自嗟叹。
一本好书,遇到嗜书如命之人,大约是最美的邂逅了。因为爱可以让生命永恒。十年浩劫时,家乡有位老人,藏有不少古书,获知将有红卫兵来“破四旧”,好心人劝其缴书自保,而书落入“文化屠夫”之手,将面临何样的命运,老人心知肚明,于是便将书分藏于各处。老人受尽非人折磨,终于使大部分书免于罹难。
每读至这些乱世藏书的往事,书之命运,人之悲欢,愈是凄美,愈让人眼痛鼻酸,泪下潸然。
时下,我们无需再体味乱世藏书的“步步惊心”了,当一排排的书,悠闲自得地躺在整洁、舒适的书店、图书馆和私人书架上时,当它随着阅者的手和眼,翩然而舞时,是多么幸福而温暖!
有书可读,对书、对读书之人,都是一种终极的幸福。而时下有书却不读,也是不争之事实。我平时爱逛旧书摊,经常看到一些好书被扔在地上低价兜售,每看到此情景,总让我想起《儒林外史》里,范进手中捧着的那只插了草标的鸡。路人莫说买,就是给个正眼的都很少。真不知是书之不幸,还是人之不幸。受时下社会大环境影响,以及出版业自身的原因,每年都有大量的图书只能被“幽禁”在库房里,无法完成书与人的命运交响,乃是更大的不幸。因为书的命运,从某种意义来说,实在可以反观人的命运、甚至是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的命运。
这么说也许太过沉重了,我们谁能独自承载起那么大的一个命题?其实无需承载,如果你相信书有命运,当你与一本书邂逅时,你只要多一份珍惜,多一份爱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