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尖】爱恨情仇(小说)
(一)
省城难得的好天,艳阳高照,晴空万里。
唐晓兰忙完手头的活计感到内急,便匆匆地走向洗手间,到洗手间洗了洗手,刚要敲门进入厕所蹲位,就听见里面传出来两个人在说话:
“你看靳总没?老色了,最近又和财务总监贺雨菲搞上了。”一个女声说。
“男人有钱就变坏,有钱的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靳总刚和贺雨菲去广州深圳回来,听说还顺道去了香港呢。”
“听说靳总以前还和一个搞艺术的大学生有了私生子。”
“是吗,这可是爆炸性新闻!你说,他老婆唐晓兰能不知道吗?”
“唉,知道能怎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呗。没听说吗?结婚前把眼睛睁大一点,结婚后把眼睛睁小一点。”
“靳总的情人像走马灯似地经常换。他自诩为皇帝呢,也要三宫四妾。”
“这年头有钱就是大爷。没看社会把人都逼成啥逼样了,就说咱们女人用的这卫生巾吧,几年功夫价格都翻两倍了。再这样下去,他妈的连大姨妈都来不起了。”
“你没事,有靳总罩着你那。我看靳总对你挺来电的耶?”
“去你的吧!就他那么色,干你你让他干啊?我是不让啊!”
“怎么扯到我身上了?我倒是想,但是靳总怎么会看上咱这个丑小鸭呢?”
唐晓兰再也听不下去了,听得她的肺都要气炸了,她赶快离开了厕所,她怕被那两个女孩出来撞见自己,好像做错事的不是靳铁玉而是她自己一般。当她快走到办公室的时候,她才想起来自己还没上厕所那,这时膀胱开始向她抗议了,她于是跑到楼上去上厕所。
她并没有因为上完厕所而消气,反而越想越来气,心想贺雨菲啊贺雨菲,我好心好意把你整到城里来上班赚钱,没想到你吃着锅里惦记着碗里的,我非和你拼个你死我活不可。唐晓兰想到这里,脚步便加快了。
有时老实人发起脾气来,更可怕。
唐晓兰三步并作两步就来到了贺雨菲的财务总监办公室,她推门就进,这时办公室就贺雨菲一个人,她见唐晓兰来势汹汹,便觉三分气短,怕是偷人家东西理亏吧,贺雨菲脸色极其不自然地说道:“晓兰你来了,请坐,坐。”
“坐个屁。你说,你为何偷我的男人?”
“谁,谁说的?谁偷你的男人了?”贺雨菲尽力稳定住自己,不至于被唐晓兰来势凶猛的气势所冲垮,极力想着对策。
“原来全公司上下都知道了,就我这个傻逼还被你蒙在鼓里。你别跟我扯哩哏儿楞,你给我说清楚?”说着上去就挠贺雨菲,贺雨菲没想到往日极其温柔老实的唐晓兰撒起泼来竟这般吓人倒怪,她一不小心就被唐晓兰挠个满脸花,血顺着脸颊就流了下来,唐晓兰不依不饶,继续发威,贺雨菲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其实论打架的实力贺雨菲应在唐晓兰之上,但是由于贺雨菲输在情理上,所以也就自然气短了三分。两人正打着,公司副总王大力来报销找贺雨菲签字,一看两个女人打起来了,只好上前拉架,他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拉开了两个如母鸡斗架一般的女人。
唐晓兰一看贺雨菲被自己打的满脸血色斑斓,见有人劝架,也就借坡下驴,不再恋战,借机边走边骂地走出贺雨菲的办公室。贺雨菲则边擦着脸上的血,边哭了起来。这还是她今生头一次打了败仗。就是小时候和男孩子一起打架她都是胜利者啊,没想到自己被多年的好姐妹给挠个满脸花,真是既憋屈又难过。而最最重要的是她说不出理来,所以只有用眼泪来化解自己的心伤了。
(二)
陈立民正襟危坐地坐在办公室老板椅上整理账目,就听贺老嘎气喘吁吁地连门也没敲就闯进来,陈立民刚要发火,就听贺老嘎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陈厂长,不好了。法院来抓你来了。”
“什么?”
“法院来抓你啦,快躲起来吧!”
见陈立民半信半疑,贺老嘎着急地说,“立民,快走啊!我是你老丈人,我能唬你吗?我亲眼看见警车朝我们厂开来。”
陈立民从办公桌抽屉里拿出一些盘缠,于是起身就往外走。陈立民刚从满西走出,就见一辆法院的警车从满东开了进来,陈立民不觉倒吸了一口凉气。
法人啊法人,原来就是上法庭的人啊?他想了想该去哪里躲躲债呢?他的脑子里马上闪出省城的字眼,对,去省城。那里有他的老婆贺雨菲,还有他的铁哥们靳铁玉,还有他的小学同学张奉宝。他穿着油渍麻花的工作服连换都没来得及换就拦了辆从黑山来的公汽,上了车。
两个多小时后,陈立民已经站在了省城的街道上。
面对城里的车水马龙,面对城里熙熙攘攘的人流,面对一座座拔地而起的摩天大楼,他一下子感到自己的渺小。他仿佛掉进了大海里一般。
走在马路上,比肩接踵的人们,不时有人撞到他的身体,吓得他一激灵,他以为是法院的人来抓他了,见撞他的人照常走自己的路,像没事人似的,他才把心放下来。他去过县城,还没来过省城,他顿时觉得省城就像一片汪洋大海一般,而县城充其量也就是个小河岔子。
按着贺雨菲给他的乘车路线,他找到了8路无轨电车。他照着别人的样子也往钱箱里投了一块钱。他心想原来不是有乘务员卖票的吗?现在怎么连个卖票的服务员都没有,就一个司机了呢?这城里减人减得也太邪乎了点吧?你让那些女卖票员做啥去?难道都回家带孩子去吗?现在中国城里的男人也像日本的男人那样一个人能养活一大家子吗?他搞不懂。
这时,车喇叭里响起了一个甜的让人如同喝了蜜一般的女声:下面播放由张奉宝作词……他一听,张奉宝?张奉宝不是他的小学同学吗?由于激动他没听见作曲是谁,但作曲是谁对他来说不重要,重要的作词是他的同学,这就足够他回去和村里人吹半天牛皮的了。他继续听到女声报幕到由着名女歌星那英演唱《你是我戒不掉的毒》,然后广播里便流淌出那英的歌声:
总是走不出你的迷雾,回忆是我最好的陪读。
在时光的隧道里漫步,你是我戒不掉的毒。
无法解开没有你的夜幕,我不喜欢一个人独舞。
想忘记却又难忘记,我知道放手也是种爱护。
总是走不出自己的孤独,陪伴我的只能是诗书。
在光阴的河床上赤足,我迷失了回家的路。
坐在青春的河岸上翘楚,看着流失的爱情放逐。
漫天纷纷扬扬的丝雨,都化作山高水长的祝福。
陈立民听的心里万分酸楚,百感交集。听着歌子他不禁有些想贺雨菲了,他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见到贺雨菲了。他又想,同学张奉宝真是太有才了,这首歌写出了他的心声,尽管他不完全懂,但还是觉得好。听说张奉宝在省城混的不错,人家动动笔杆就能赚钱,你看看咱,累的老天拔地的却背了一屁股债,归其终了还被人家法院追拿。他越想越不是滋味。唉,能怪谁呢?还不是怪自己当初不好好学习,竟扯淡瞎玩造成的?
他边走边想,听老婆贺雨菲说靳铁玉成了暴发户,不禁觉得自己命运不济,如果当初不是自己彪呼呼的开粉坊,而是和他一起去城市闯荡干地产开发,自己现在也说不定是个亿万富翁了呢?看来人生选择比他妈的努力重要一千倍一万倍呀!他想到自己今天落到这步田地,不禁黯然神伤,眼泪在心里哗哗地流。
唉,怎么能度过现在的难关呢?他想还是先咨询一下老同学张奉宝怎么办吧?毕竟他在省城电视中心工作,见多识广。于是他找到张奉宝的手机号码,开始拨打起来,嘟嘟嘟,那边马上就通了。
“喂,你好啊老同学!我是陈立民那。”陈立民的嗓门很大,一下子车厢里的人都朝他看,他却浑然不觉。仍然自顾自的说着。
“你忙吗?我想占用你几分钟,咨询点事。啊,不忙那好,我就简单地说一下。现在我们粉条厂也和其他企业一样陷入了三角债之中,外面欠我们的债是一百二十万,而我们欠外面的是六十多万,欠我们的要不回来,而我们欠外面的钱却被追要个不停,这不,被人家告上法庭了,法院说我不还钱就要被拘押。你说我们该怎么办?啊?厂里呀?还有台轿车,不行把轿车抵押给他们?恩,可以,可行。什么?法院拘押不是目的,让你还钱是目的?恩,我懂。好。明白了。谢谢!”
陈立民和同学通完话心里敞亮不少。一时间好像有了主心骨一般。这时就听车里自动报站的说兴华大街车站到了,他就下了车。
陈立民下车走不远,就见一座大楼很有气派,一见上面写着富豪大厦,他想这就是靳铁玉的大厦了!便走进楼去,不想却被门卫告知“衣衫不整者谢绝入内”于是给哄了出来。刚出大厦,就见两个人向他走来。他不敢相认,一下愣怔在那里。
(三)
唐晓兰像好斗的公鸡一般,刚战完贺雨菲,又马不停蹄的来到靳铁玉的办公室。靳铁玉办公室里有人在跟靳总汇报工作,唐晓兰怒火中烧,也管不得那么多,进屋就破马张飞般地开骂,“靳铁玉你给老娘说清楚,你他妈的想过还是不想过?”当然唐晓兰见有人在也就顾及几分男人的情面,没有直接把贺雨菲的名字说出来。靳铁玉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于是赶忙让他的部下先出去。待部下走了,靳铁玉才气呼呼地说道,“你个败家娘们,到这里来捉妖啊?没看我正忙呢吗?”
“你给我说清楚?你和贺雨菲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靳铁玉故作镇定。
“你们什么关系?你当老娘不知道啊?”
“什么关系?工作关系。”靳铁玉愤愤地把文件往桌子上一摔,他想你又没抓到我们,我就来个死猪不怕开水烫。
“别和我装!你以为我不知道啊?你们又是秧歌又是戏的,又是广州又是香港两地的?”
“那是出差,没办法,你以为我愿意出差那?那么累!”
“累,可不累咋滴?白天忙完夜里忙,能不累才怪?”
“你个操蛋娘们,是不是好日子过够了,没事找事,啊?你是没事找抽型的吧?”
“你这是旧情复发贼心不死,告诉你,你别跟我扯哩哏儿楞!”唐晓兰由于没有抓到啥证据只能就此自己给自己找个台阶下,说完摔门而出。
靳铁玉待老婆走后,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然后躺在老板椅上,仰天长叹,唉,这真是屋漏偏遭连夜雨呀!老婆是怎么知道的呢?他搞不清楚,他头一次看到老婆这么破马张飞般和他大发雷霆,有一刻他都被老婆的怒火气势给震慑住了,好在他终于顶住了老婆的疯狂进攻。
他沉静了片刻,拨通了贺雨菲的电话。贺雨菲的座机响了半天也没人接,他放下电话,心想她会去哪里呢?于是他又拨通了她的手机,也是响了半天无人接。他想贺雨菲出什么事了?她从来都是把电话看的紧紧的,要是往日,她从来都是电话响两声就会接起来的。今天是怎么啦?他有些不放心,于是就起身下楼朝贺雨菲的办公室走去。
当靳铁玉推开贺雨菲的办公室门时,他一下子惊呆了。
(四)
陈小亮正在家写作业。写几下就往门外瞅瞅。
这时外面传来清脆的脚步声,他从脚步声里仿佛听见了青春的足音,也仿佛看见了春天正花枝招展的朝他走来。
他的眼睛里流露出一种叫兴奋的神情。他越来越渴望见到她,甚至想天天腻在一起。尽管在学校天天见面,但是也见不够。
她敲了敲门,他欣喜的高声喊道请进来。
“看,我给你拿什么好吃的了?”女孩说着手从背后端出来一个小盆,里面还冒着热气那。
“哇塞,好香哦!”陈小亮拿起一个饺子一下塞进了嘴里边吃边惊叫道。
“呵呵,那是啊,不香能给你拿来吗!”
女孩长的眉清目秀,一张圆圆的脸白白嫩嫩,仿佛一个青苹果,看起来很养眼。女孩高高瘦瘦的身材,看上去显得亭亭玉立。女孩被同学戏称为校花。
女孩不是别人,正是陈小亮的发小靳丽丽。
陈小亮的父亲陈立民和靳丽丽的父亲靳铁玉是一起光着屁股长大的,陈小亮的母亲贺雨菲和靳丽丽的母亲唐晓兰又是闺中密友,这样两层关系,使得他们很小就在一起玩。以前的家庭大都是哥们姐妹一大帮,不会感到孤单寂寞,现在则不同,都是单根独苗,找个玩伴都是相当困难,所以他们自然就走近几分。
靳丽丽走到陈小亮身边,看了一眼桌子上的作业本,说道:“还没写完啊?我昨晚从你这回家就开写,用了两个钟头就写完了。”
“还是你行,你走我都困得不行了,没脱衣服就睡下了。呵呵。”
“那你写吧,我看会书。”靳丽丽说着在桌子上翻出一本玛格丽特的《飘》,翻了起来:
“那郝思嘉长得并不美,可是极富于魅力,男人见了她,往往要着迷,就像汤家那一对双胞胎兄弟似的。原来这位小姐脸上显然混杂着两种特质:一种是母亲给她的娇柔,一种是父亲给她的豪爽。”
靳丽丽不禁想,自己不也是传承了父亲豪放的性格和母亲温柔的特质吗?但是由于父母去了省城工作,把自己一人扔给姥姥,自己在家放任自流,还真有些农村老话随秧长了。都怪隔辈人的姥姥太溺爱自己了。
靳丽丽看了一眼正在苦思冥想做作业的陈小亮,心里便有一种暖洋洋的感觉。她不禁想起她和陈小亮小时候的往事。
那时她也就五六岁的样子,一天她们到秀水河去游玩,由于天气热,她们就到秀水河边上一个小河岔子去戏水,小河岔子水很浅,都能看到水底。她们就脱光了衣服,到河水里去嬉戏。她突然发现陈小亮和她身体长的不一样,愣了片刻,就问陈小亮到,“为何你下面多出那么一点点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