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跟这鬼女子就没感情”1

转眼间到了四月。一天，家里大人都不在，不知道他们去哪了，只有兄妹几个在家。家里就由海生主事。他像大人一样，管着兄妹几人。婉玉和海平因为小都听他的，叫做什么就做什么，只有海龙不愿听他的。海生要海龙去提水，海龙说：“你比我小，凭什么我要听你的指挥，你去提吧。”，海生说：“妈临走的时候给我交代，要我当家，为什么不给你交代让你当家呢？就因为你靠不上，今天我当家，所以你得听我的。”，“你胡说，我怎么靠不上了，什么活我没干，你说。”，“妈说你靠不上，又不是我说你靠不上。”，“那今天我今天就当一回家让你看看靠上靠不上。”，说着叫婉玉和海平过来，海平说：“我不过来，我要跟二哥在一起。”，海生说：“怎么样，你连海平都哄不转，还当家呢？”，海龙不说话了，海生说：“妈说的让你听我的指挥，你就得听。”，“我就不听，看你能把我怎么样？”，“那你就买菜，做饭，海平今天也归你了，你当家。”，“做饭就做饭，还怕你不成？”，“行，去买菜吧。”，“那你把钱拿来。”，“妈临走的时候没给钱，只给了饭票。”，“好啊，你耍我。”，海生笑着说：“我不耍你耍谁呀！”海龙说：“你别嚣张，要说打架，你还不一定能打过我。”，海生说：“我才不跟你打呢，看你干脑一个，跟你打没意思。”，海龙被海生说的脸有些红，生气的说：“四方脑，你等着，有你好看的时候。”，海生说：“桃脑，那你现在就把海平领走，我把掌柜让给你。”，海龙一听说当掌柜要领海平觉着太麻烦了就说：“算了，还是你当吧。”中午，海生在灶上打了小米饭给几个人分开。兄妹几个吃了饭就在家跟着海生玩。海龙坐在炕上拿着小人书自顾看着，也不管他们。下午兄妹几个仍旧在灶上吃。婉玉不见父母，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到了晚上该睡觉了，大人还是不见回来。海生就指挥婉玉铺床，海龙自己给自己把床铺好钻进被窝就睡了。海平脱了衣服光着屁股在炕上跳，海生把他拉进被窝。
第二天早上，他们几个还在睡梦中，父亲回来了，敲门声把给他们惊醒了。父亲进门后脸上带着笑容说：“快穿衣服下炕，吃过饭爸爸带你们去城里看小妹妹。”婉玉很奇怪，家里只有弟弟，哪来的妹妹啊？就问：“爸爸，咱们家哪来的妹妹？”爸爸笑而不语。爸爸给海平穿好衣服就开始做饭，海龙叠被子，海生给爸爸打下手。吃过饭，爸爸用架子车载着他们几个向城里走去。城里真热闹，买东西的人来来往往，络绎不绝。街道两边的商店里摆着琳琅满目的货物，玻璃柜台里的糖果各式各样，看得婉玉眼都花了。他真想问爸爸要几颗糖果吃，可爸爸拉着架子车一直走，一点停留的意思也没有。走了一段路，他们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走进大门一看，这里的人都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还有护士给病人打针。海平问爸爸：“爸爸，这是哪里？”爸爸说：“这里是医院。”，海平以为爸爸带他到这里来是给他打针的就说：“爸爸，我没生病，我不打针。”，爸爸说：“不是给你打针，我们是来看小妹妹的。”婉玉也有些害怕，因为医生曾给他打过针，很疼很疼。但看到两个哥哥毫不在乎的样子，就把心稍稍放下了些。他们跟着父亲上到二楼，拐了个弯，来到一个房间。推开门，只见母亲盖着被子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休息，头上还裹着纱巾。听见有人推门进来了睁开眼转过头，见是兄妹几个就坐起了来，父亲赶紧走过去把枕头垫在母亲的腰里。母亲半躺着，略显疲惫的脸上露出难得的笑容：“你们来了？”，海平急忙问`：“妈妈，妹妹呢？”，“在婴儿室。”，“我能看么？”，“能，一会护士就抱过来了，来了再看好吗？”正说着，护士推门进来了，怀里抱着两个婴儿分别递给姚鑫兰和另外一个妇女。母亲小心翼翼地接过婴儿抱在怀里说：“你们要看小妹妹，这不是么？”。父亲说：“你们看，小妹妹的眼睛睁开了，嘴在动，她想要吃奶。”大家立刻围了过来。小妹妹很小，头如大人的拳头一般，小鼻子小眼儿，嘴一张一张的好像要吃东西。婉玉第一次看见这么小的小人儿，心里好生奇怪，这个小妹妹是哪来的？她不敢问，也不敢说就凑在跟前看着。海平指着小人儿说：“妈妈，这个小妹妹是从哪来的？”母亲说：“是医院的大夫用大笊篱捞的。”弟弟问：“从哪捞的?”，“从医院花园里的大池子里捞的。”，婉玉很好奇，大池子里怎么会有娃娃。正想着，海平问：“大池子里有娃娃吗?”，弟弟也很奇怪。“有，你看，这里的娃娃都是从大池子里捞出来的。”母亲说着用手指了指其他病床的小婴儿。“哦”婉玉还是第一次听说大池子里能捞出娃娃，奇怪的不得了。她真想看个究竟，但她不敢，只是在心里默默地念叨着，能看一看捞娃娃多好啊！她用期待的眼神看着母亲，希望能让自己去花园看一看。可母亲并不看她，而是把眼神移向妹妹，并用温柔的眼光看着妹妹，脸上露出慈爱的笑意。婉玉羡慕极了，母亲从没有用这样的眼神看过自己，看自己时总是凶巴巴的，不知道为什么？只有奶奶看自己时才有这样的眼神。记得有一次自己病了，难过的吐了一地，躺在炕上不吃不喝，闻见饭都呛哄哄的，一点胃口都没有。奶奶就领着自己去看医生。吃了药还不见好，奶奶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他听人说孩子病是瘟神缠身了，要送一送，就用一个装满水的碗，放在婉玉枕头边上，然后把筷子插进碗里，小心翼翼的把筷子竖起来，等筷子站稳了，就嘴里念念有词。婉玉也不知道奶奶在念什么。念了一会儿，奶奶猛地把筷子打出门外，说：“瘟神瘟神快离开，把我娃的魂儿还回来，我娃快点好起来。”有一根筷子蹦到了门槛儿底下没蹩出门，奶奶就恨恨的说：“瘟神怎么不离开，缠住我娃不放是不是？我不信就赶不走你。”说着又把筷子在水碗里竖起来，使劲儿打了出去，并上炕把自己抱在怀里。当时，奶奶看自己的眼神就是这样的慈祥温柔。她不奢望什么，只盼母亲能对自己好一点，哪怕是一个微笑，也就知足了。母亲撩起衣服给小妹妹喂奶，小妹妹咂着乳汁咽着，咂着咂着乳头从嘴里溜出来了，小妹妹咧嘴要哭，母亲赶紧调整姿势给妹妹把乳头往进嘴里放。小妹妹又香甜的吃起来。
探视结束了，爸爸领着他们几个出了住院部，海平就像小鸟一样向花园飞去，婉玉也紧跟了过去，他和弟弟一样都想看看怎么捞娃娃。她们跑到花园的花墙边扒着花墙往池子里看，池子里什么也没有，不但娃娃没有，就一滴连水也看不见。海平就问：“爸爸，怎么不见娃娃呢？”，爸爸说：“娃娃现在还没出来。”，“为什么没出来？”，“那要看有没有人要娃娃了。如果过有人要的话，娃娃才出来。”，“那医生什么时候捞娃娃呀？”，“医生捞娃娃都是在半夜里有人要娃娃时候才捞。那时候，医生拿个大笊篱站在池子边把笊篱伸进池子里，娃娃就出来了。医生一捞一个准。”，“捞娃娃能看吗？”，“捞娃娃是不能让人看的，看见了就捞不上来了。”。“哦”，婉玉失望的表情把爸爸逗笑了，爸爸说：“走，咱先到食堂买些饭吧，吃饱了，好到晚上再来看捞娃娃。”，爸爸领着他们几个来到食堂要了几碗素面和粉汤。吃饱之后，爸爸领着他们在街上转了转，走到门市铺，海平要吃糖果，爸爸就买了些分给兄妹几个。到了下午，又到病房，小妹妹已经吃饱了，在母亲的怀里睡着了，母亲轻轻地把她放在床上盖上被子就下了床。母亲又给海生安顿了几句。海生说：“妈，海龙想当掌柜，不听我的。”，母亲说：“海龙，你当不了掌柜，为什么不听海生的？”，海龙说：“我就不听他的。”母亲说：“你大了，不听海生的也行，家你掌管上，家里的大小事务你都得管行吗？”，海龙不说话了。母亲说：“我过几天就回去，你们不许打架知道了么？”，“知道了。”他们探视完已经不早了，婉玉等着爸爸领他们去看捞娃娃。出了门上了架子车上，海平要看，爸爸说：“等到半夜再看好吗？”说着拉着架子车就出了医院。婉玉坐在车上不知怎么的就睡着了。第二天一睁眼，天都亮了，婉玉知道没指望了，因为他们已经睡在家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