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派★青木】北方(组诗)
1.
我宁愿去沉睡也不可以遗忘
那把黄土的故乡,那里
纤细的花儿长在高高的山上
沉默的果实埋在深深的地下
我宁愿去守望也不可以失落
那用白骨撑起的屋顶
那贫瘠的水
在黄色沙河里漂游的群马
夜晚,白天
一颗星辰以沉重的历史穿越
萧索,重生
一次呼吸把天幕揉进枯海
黄昏,携带古老记忆之风
敲击空气里无形的鼓面
黎明,从太阳远方的子宫
畅怀热情的宗族血脉
除了远还有空旷
除了空旷还有荒芜
追随夜潮远去的狂风把歌声投掷天外
暮色压落,苍穹遥望
致海洋之国
我亲吻你,带着瘠雨之泪
滚烫却从不出声
那未得春风青睐的胸膛
我亲吻你,高山平原的梦
如我发现这麦田
在你苍眸生动着痴情
回归故土,魂归故土
它比神邸更重,它篆刻掌纹
心跳随钟,眼眸是山中的寺
那明黄倾落大河之心
后土皇天,尘世古道
戎马 你偶落 梦呓
至此儿孙,至此以传说
终指向 大大北方
2.
北方,长风来或去的国土
当夜再一次从尽头爬上岸
黑压压鸟群飞起
割开又一个厚重纪元
你像一块石头
或者 你喜欢把全部重量交给这块石头
所以它不动,成为你牧园里又一个沉默的守望者
聆听百灵念施舍的音乐但不笑
捡拾故事里飘落的寓言但不说
北方,长风里来或去的我爬上岸
当寂静的白树燃起一丛火
苍老 野兽怒吼
敲响埋入黄土的钟的 是年轻的种子
我像这片原野
或者 我喜欢把全部热情释放给这片原野
所以它不动
从荒芜到新生 繁荣而回归泥土
接受狼群升腾的鼓罄但不笑
洞察古老颂歌里的孤鸟但不说
3.
在你打马远行的故土
每一颗星辰都是一双眼睛
为什么总有一天人要孤自行走不回头的路
没什么总有一支歌会唱出曾以为再不会落的泪
在雨醒来之前 春天已过去
一块巨大石碑 盖住边城的苍凉
灰色,有时候融为夜色
有时候融为这片干涸贫瘠的土地
但这也是大雁含泪作别的故乡
这也是埋葬祖先灵魂的大墓
在我种下碧绿建筑的田野
每一颗种子里住着一位朴实神仙
为什么总有一天冬天会像永不复返般过去
为什么山岭背后的远方 在梦里总有清澈的河流
牧歌醒来之前,狂风放开呼吸
一棵巨大麦子 占满三月五月的手掌
北方,有时候是影子
有时候缠入血液流淌的骨骼
但这也是我忍痛刻画的印记
这也是高原之盾
紧握的神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