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爱你这朵白牡丹
楔子
四月的阳光,温暖中透着明媚。风,柔柔抚触我每寸肌肤,万物也是欣欣然的样子,我感慨又一年春天的到来。牡丹,也该竞开了吧?牡丹的芬芳,是四月的暖风唤醒的。花香与风的相遇,涌来阵阵牵动心房的思念。原以为,思念如烟,总有一天会被风带走,不留一丝气息。奈何,思念种的太深。那些残留着的气息,拼凑起那些欲拒还休的记忆。我终于知道,任我埋葬有关于他的所有一切,有一样东西永远埋葬不了,那就是我对他的思念,这么些年了,我依然想着,念着。不知道那个人还好不好?
——清泪一行淡了胭脂
一.
重逢.转身之瞬即天涯
洛阳,一个对我来讲完全陌生的城市。
母亲一直不答应我独自远行,怕腿脚不便的我在外会遇到什么麻烦。我以出门采风为由,并且保证安全无虞,母亲才勉强答应。
来到“花都”,已是傍晚。夕阳的余晖照耀在每个行色匆匆的路人身上,我被这种温暖的色彩和温情的画面所感动。处在这样的人流中,我丝毫没有感到孤寂。相反,却是倍感温馨。或许,这里还有着另一个原因,只不过它早已是一个深藏了很久很久的秘密……
在宾馆里,我向服务台的小姐打听关于赏牡丹的有关事宜。这位可爱的小姑娘一一解答,看到我腿脚不便还特意多嘱咐了几句,这不禁让我的心头又暖融融的!
因为是个小宾馆,客源不多。所以小姑娘并不怎么忙,就这样越聊越多。她告诉我,她不是本地人,是嫁来洛阳的。因自小慕名洛阳牡丹,曾经就想今后若能嫁来花都,那会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所幸的是,老天爷很眷顾这位善良的女孩儿,在洛阳这座古城遇到了她牵手一生的人。我微笑着静静地听着她的故事,看着她洋溢着笑容的脸庞,我由衷地为她感到高兴,在心里默默祝福她,希望她要一直这么幸福下去!
第二天晨,在朝霞的召唤下我走进了牡丹园。
牡丹园里真可谓是人的海洋,亦是花的海洋。今天的牡丹园不仅花儿笑的灿烂可人,人儿的笑容也醉人。我拿出相机“咔咔”拍着,想把这牡丹的美丽藏进胶卷里,更藏进记忆中,让牡丹雍容的姿态永远留在我的心头。走着,看着,我的目光停留在一株白牡丹处,久久伫立。
“闺中莫妒新装妇,陌上面惭傅粉郎。”
诗韵幽幽,我回过头一看,是个男子。面容虽有些许憔悴,但并没有为此掩盖他儒雅俊朗的气质。
“昨夜月照深似水,入门唯觉一庭香。”不知怎的,听到有人念诵唐朝诗人韦庄的《白牡丹》时,我竟情不自禁地为眼前这位陌生的男子续下诗句。
好熟悉的诗,可多陌生的人。
多少年了,关于牡丹的诗句我从不念起,最怕触痛相思。
“你……你是……”
“先生,你……”
“牡丹!”
“对,白牡丹。”我指了指身后的白牡丹道。
“是的,白牡丹……白牡丹……”男子喃喃着,眼神里涌现出不知名的光芒,好像这些光芒要我把照亮似的。
微风陡起,花香弥漫。在那一瞬间,我看着他清如潭水的双眸印出过往的记忆。
“以后我会带你去洛阳,你说好吗?”
“为什么要去洛阳?”
“去看洛阳的牡丹呀!我要看一看是你这个牡丹美丽,还是洛阳的牡丹美丽?”
“你说呢?”
“要说国色天香当然是属于我身边的这朵牡丹呀。哈哈,哈哈……”
是他!
我依旧记得那一年那一天,那一段对话。那天的你,眼里有灿烂的光芒!我怔怔地想着过往的温情,未曾觉察,他双手的温度已经传递在我的手心中。我慌忙挣脱,他没有说话,脸上扫过失望的表情。我的脑子里一片混乱,心里也一阵阵发痛。
我还认得他吗?与其说我已经辨不得他的面容,还不如说,我根本想不到能在此遇见他。洛阳的牡丹啊,那珠“白牡丹”更是我与他之间的心结。时光只让我抹去对他面容的记忆,却始终抹不去他跟我说过的那些话。我曾想过既然能渐渐遗忘了容貌,那就忘了关于他的一切吧。在那一个梧桐叶撒满小径的深秋,我把他给我的所有书信毫不保留地化作了火蝴蝶……
我端详着这张将从记忆里抹杀的脸。良久才反应过来。此刻的我泪溢出了眼眶,无声的泪滴滑落到手上,滚烫的泪水灼痛了我的手。
“你真的是牡丹吗?”他几乎涌出泪来。
“邮局门口的相识,凤凰桥下的相知,玫瑰坡的相诉……你记得吗?”他小声地说着,欲循循善诱地勾起我的记忆。
其实,那些镌刻在心头的记忆早已定格,岂会轻易遗忘?看着他如数家珍般的历数着过往的过往,我的心,真的好酸。
十年了,他真的苍老了好多,都能隐约看到他的白发。十年的岁月,他究竟为谁熬白了头?
二.
情愫.宿鸳依依梦何依
他,叫许慕宇,是我曾经的恋人。
那年初春,我收到笔友“卿诺”的来信。她在信里告诉我,目前大学已毕业,在一家报社工作,工作一切顺利。多年的愿望终于成了现实。在“卿诺”的字里行间里我读到了她的喜悦,也感受到她想和我一起分享快乐的那份心意。在收到信的当天晚上我就写了回信。第二天一早就匆匆赶到邮局,把我满满的祝福塞进了邮箱。希望通过邮递员把我的祝愿传递到她的心上。寄完信后,我满心欢喜地往回走,就在拐弯处,突然感觉什么东西硌了脚。我慢慢挪开脚,弯下腰捡起来一看原来是一张身份证。正当我疑惑身份证的主人是谁时,猛想起刚才的那个影子,像一阵风似的从我身边掠过。
“难道是他的?”我暗暗想到。过了许久我才缓过神来,应该让身份证找到主人。我拿着身份证慢慢往回走,看见工作人员忙忙碌碌的样子,便放弃了求助他们的想法。找了一个地方坐了下来,等着丢东西的人前来寻找。
眼看快到晌午了,可是没见一个丢东西的人回来找。我开始坐立不安起来,现在还不回家吧,怕妈妈担心我;但如果回了家那人回来找不到我怎么办?顿时我陷入了两难,最后决定不让妈妈担心,带着陌生人的身份证回了家。
午饭后我又急忙忙来到邮局,在那一坐就是一下午。在一无所获的每一天里我都带着失望回家,我不知道丢身份证的那个人何时才会出现?我也不知道我这个“农夫”什么时候可以守到那只丢了身份证的“兔子。”
又是一个傍晚,夕阳的柔光抚摸着我脸庞的每寸肌肤,我带着同样的失望走出邮局。“一阵风”差点把我撞倒,要不是我及时扶住墙,我一定会摔得很难看!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撞伤你吧,要紧吗?”他慌忙道歉。
我一抬头,他不是……
“你是许慕宇吧?”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我们认识吗?”他指着我一脸疑惑。
“喏,你的。”我拿出身份证递给他。
“原来是你捡到的,谢谢你,真的谢谢你!昨天我才发现自己的身份证丢了,找了半天没找到,同事提醒我来这里看看,没想到还真在这里。”他边说边笑着。手里紧紧攥着身份证,好像不攥紧了马上要飞走了似的。
我打趣道:“放心吧,你的身份证飞不了。”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我这个‘农夫’总算守到你这只‘兔子’了。”这下他露出惊愕的表情。
我抿着嘴笑了,他也笑了。
我第一次看见有酒窝的男孩子。他那痴痴地笑着,是如此的腼腆,男孩子羞涩的样子不由让我的脸微微发烫。那种酒窝暖暖地好像似曾相识,素未谋面的他在我心头也莫名变得不再陌生。
“你……你等我很久了吧。”他说。
“啊?”我张大了嘴。
“你别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是你……我……”他开始语无伦次。
我忍不住笑出声来,边笑边说:“其实也没有什么啦,只不过等这张身份证的主人,花了我一年里五十二个星期里的其中一个星期而已。”我故意扳着指头说道。
“啊?”这下轮到他惊叹了。他显得很不好意思,提出要送我回家。我的推脱还是拗不过他的坚持。一路上我们相谈甚欢,欢声笑语洒在了被夕阳晒暖的路面上,今天我不再觉得自己一瘸一拐的的影子有多丑。当他小心翼翼问起我腿的事时,我停住了脚步默默低下了头。
很久,我站在原地不说话。他拼命跟我道歉,看到他手足无措的样子,我不争气地流下了眼泪。扔下他,径直往前。他快步走上前,一把将我拉住,由于他用力过猛,我差点摔倒,他一把搂住了我,喃喃道:“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是无心的,要不你骂我吧,打我也可以,只要你别哭,你哭了,我就真的没办法了!”在他的臂弯里,暖暖,就像此刻夕阳的温度。
其实我真的很想在他的“温暖港湾”里多待一分钟,但出于女孩的矜持,我还是挣脱了他的怀抱。擦掉了依偎在脸庞的泪痕,冲他微微一笑。他看到我破涕为笑,终于呼出一口气,他轻轻挽起我的手轻声说:“小心走。”这次我没有拒绝。
眼看快到家门前的那棵梧桐树了,我拿掉了他的手,对他说:“前面就是我家了,你就送到这儿吧,今天谢谢你了。”
“应该是我谢谢你,今天……他欲言又止。脸上露出深深的歉意,道:“今天还把你弄哭了,真对不起。不过我真的是无心的,无心的,请你原谅我,好吗?”他近乎恳求的语气。
我点了点头。
“那你回去吧,我看着你进去。”
刚走了几步,突然他喊住我,我回过头。
“再见。”他挥了挥右手,露出了酒窝。
“再见,路上注意安全!”说完,我便转身径直走进家中。
我们就这样相识了。就是这么一次完全没有浪漫色彩可言的邂逅,日后竟能衍生出“斩不断理还乱”的情愫。
晚上,我辗转不眠。想起了他带着酒窝的微笑,还有他暖暖的怀抱。更数起从未有过的第一次:第一次,让男孩子送回家;第一次,跟男孩子拥抱;第一次听见男孩子的安慰……这一天,发生了太多的第一次,我有种亦真亦幻的感觉。
几天后,我又收到了“卿诺”的信件。同样地,怀着喜悦的心情在灯下给她写回信。在信里我还跟她讲起了关于许慕宇的事,信里的内容与其说是夸赞慕宇的种种好,还不如说是自己已经暗暗恋上这个一笑就有酒窝的男孩。窗前皓月当空,望着月亮的温柔,我再一次想起了他:想我们相撞的那一刻;想他安慰我的样子;更想我们的故事会不会在哪一刻就戛然而止了?毕竟做朋友的可能性大些,而其他的,我不敢往下想……我知道悬在夜空中的月儿不会给我答案,只是和它诉诉心事罢了。
一早,我迎着朝霞,闻着花香朝邮局走去。巧的是又在邮局门前遇见了许慕宇。他依旧着招牌似的酒窝微笑向我问好,并感叹今天的不期而遇。我跟他说起我交笔友的事,他也颇有兴致的讲起他的笔友。
笔友的事讲完了,气氛中有了一种叫尴尬的味道。他看着地,我看着鞋,安静地连对方的呼吸都能准确地捕捉到。为了缓解这种快让人窒息的尴尬,我胡乱地找了个话题。
“今天不上班?”我问道。
“今天是周末。”他答道。
“来给笔友寄信?”
“对!”他猛点头。
我被他极其夸张的动作逗得哈哈大笑。笑到一半,他的一句话却让我灿烂的笑容瞬时冰冻。
“你笑起来的样子真美。”他说话时的样子表情认真,我有种始料不及的感觉。
“我?”我僵着笑容问道。
“也不知道是谁昨天哭得像只小花猫。”他漫不经心地假意岔开话题。我看着他停留在我脸上的目光迅速且慌忙地移开。
气氛被凝固了,好像早春的薄霜。我打破沉默,
问:“你都跟你笔友讲些什么?”
“你呢?你先说说,女士优先嘛。”他饶有兴趣地望着我,好像蛮期待我的答案。
我真的很恨自己找错了话题。我当然不能说出自己心里的小秘密,支支吾吾半天、语无伦次了半天,最后决定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便起身往外走去。他站了起来挡在我面前说:“我请你吃饭吧,还没好好谢谢你呢?可以吗?”他一脸的恳切,我只得点头说好!
他跟我说,我是四月的春风,而他是春风里的风筝。在我的世界里过的很开心,很幸福。
我跟他说,我是四月的牡丹,而他是芬芳的一捧泥。在他的世界里感觉到了温暖和安全。
我笑,他也笑。
我夹了一筷子菜放在他碗里,同样,他也夹了一筷子菜放在我碗里。
某日,一个约莫八九岁的男孩子跑进我家,朝我手里塞了一封信就匆匆跑开了。我拿起信件一看,寄信人署名很是奇怪。
“一诺,一诺?”我念念着搜刮了记忆里所有笔友的名字,就是没有“一诺”这位笔友。我慢慢走进屋,拆开一看,信纸上隽秀的字体吸引了我的眼球。我一字一句地念着纸上的文字:
“素闻牡丹俏,欲引凤凰桥。”
暖风醉人,吹过湖泊,泛起层层涟漪。远远地,我就看到了他。凤凰桥上身着白衬衣的他。我慢慢走近他,站在他背后轻轻一拍,他回过头,我捂着嘴呵呵地笑。他假嗔道:“调皮丫头!”
“我很调皮的,你才发现吗?”我歪着头故意气他。他倒像是个宽容的大人,不跟我这个孩子一般见识似的,静静地望着我。他清如潭水的双眸,深深映入我的心田,回过神的我慌忙躲避他的目光,生怕让他发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