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文】送礼(散文)
本人自感觉看不惯社会上的请客送礼,誓不和权贵低头。可是随着年龄增长,对请客送礼倒增加了一点点的热情,因为总会遇见这样那样的难事,不经过请客送礼这道关还真办不成。于是不得不改变自己已经根深蒂固的人生观,在人情世故的大潮中混迹,认识了一批人,也网罗了一定的人际关系。这世道单枪匹马闯天下还真不行,必须有一定的人脉资源才行。
初中的一个同学如今已经是一个民政部门的主管了,本很少交往,也很难遇见。在一次偶然的开证明时遇到了很棘手的问题,因为名字上一个字的差别,去乡派出所开证明好话说尽也始终不见所长动手,很正常的事情,却是推三阻四。因为在家的时间有限,无奈之中只好抱着一线希望去找老同学。说明来意后老同学拿出两张纸,让我们写下保证书,然后带到便民服务厅很快便办好了手续。
老同学长的很漂亮,是个很标准的美人,很讲究装扮。没有一点官架子,和蔼可亲,始终面带着微笑,说一些很贴切的话,似乎就像自己的亲姐妹一样。办完事邀请吃饭被婉言谢绝,说很简单的事情,不用那么客气。微笑着送我们离开。
如今这世道这样热心的人极少极少。我认识很多人,不管再熟悉办起事情来,找很多的理由,说怎样的麻烦,无非就是想索取点利己的东西。让我真正看到了人情的淡薄和利己主义的自私嘴脸。而像这样的老同学我还是第一次遇到,心中感情之情无以言表。在感激之余不禁想去登门拜访一下,来叙叙旧,奉献一下技艺,以表寸心。
打通电话说想去家玩,老同学马上说不在家,不用麻烦之类的话。我是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赶紧说想展现一下自己的手艺,去让她免费体验一下自己半年来在老师的教导下,手艺如何?一听说刮痧,老同学马上便答应了,并说明了家庭住址。
我家离她家仅相隔一条街,十几年来却始终没有在街上相遇过,无事也没有来往。只是感觉自己的浅薄,在遇到难事时才想到了她。
在她家的门口打通电话,她慌忙下楼迎接,并埋怨着我带礼物的多此一举。刚在她家客厅坐定,她便端了一碗包子还有稀饭很诚恳地要求我吃。真没想到在单位里吆五喝六的人物,在家竟然还是一个贤妻良母,还是一个管孩子做家务的好母亲好妻子。这就让我很是敬佩,怪不得如此的家常,原来处处都面带春风啊!
我给她刮着痧,絮叨着从学校里出来的很多很多,似乎有聊不完的话题,更有相见恨晚之感。时间总是不经意的在忙碌中溜走,很快便要中午了,她很真诚地挽留我在她家用饭,我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吃了。
交往一旦开始便再也刹不住闸。没过几日她给我送来了自酿的香油,还有家鸡鸡蛋。槐花飘香的季节里她把蒸好的槐花又送到了我们家。相见时总是匆匆,因为都有孩子需要照料,相聚的机会总是很少。不过在彼此的心中都保留着彼此的牵挂。
日子总是过的飞快,暑假后我和儿子要长期定居在天津,家里的住房便暂时空置。一日去她家看望,闻之其住处要拆迁,正为找不到租住地而发愁,其新房正在装修,这过渡期租房问题便成了令她头疼的事情。我的房屋空置,如果她们来住不是正好吗?说明了情况,她是皆大欢喜,只是恐惧楼房太高,每天上楼是令她害怕的事情,可是那里的光线却是她向往的,开阔的视野,登高望远,有一览众山小之感,我的家便是最佳的居住环境。解决了她的困难,帮朋友忙我心便舒服了一点点。
在天津又和她相隔一方,其间偶尔联系那么一两次。因孩子转学问题回了一趟家,家里收拾的很干净,各类东西都给我原封不动的用胶条封着。真是个细心的人!
近日因母亲病危回去数日,和嫂子闲聊说起了我的这个老同学,嫂子说你问问她如果能给你侄女办个低保便是最好的事情,这样也省得再为以后她们的事情操心了。嫂子说找人办过低保,因为种种条件没有办成。很无耐地叹息着。
侄女是个智障的残疾人,成年后嫁到山区,并且生育了一双儿女,女儿的智力有点低下,儿子智力正常,一家的生活很是困难。没有抚养能力的侄女需要丈夫照料,小孩都是嫂子在管。侄女因为没有生活自理能力,应该按照国家的政策享受低保待遇的。我和嫂子说我试试看,应该是能够的。
很快和老同学打通了电话,说明了情况,回复是很爽快的。说可以,你怎么不早说呢?条件达到,你来办理吧,只要是城镇户口就可以了。
嫂子听到了脸上的眉头一下子便展开了,似乎前面的天一下子明亮起来,那欣喜若狂的样子让我都想笑。我也很欣慰能为侄女办一点点小事,当姑的本是应该的。
下午带着侄女一家四口来到了民政局,给侄女照个像却怎么都照不好,脸始终是歪的,不过笑容很灿烂。侄女一家的情形谁看了都会怜悯之情顿生的,真的是很困难很困难的。老同学给居住的社区打了电话并且吩咐去找谁办理,我和嫂子慌忙跑了几道街,来到了社区,接待的主任很和蔼,听说了我们的情况说能够办理,让写一个申请,并复印材料若干。
我和嫂子总感觉心里过意不去,给主任打电话想请吃饭,电话总是打不通,好容易打通后说不在家,我知道你们想干啥,不用了,她符合条件的,应该的。可是礼没有送出去,心中始终是不甘心,只能等待明日了。
晚上我自报奋勇的要写申请,因为现在写作已经成了家常便饭,很容易的事情。挥笔疾书,写了两段便再也没法用语言表达,似乎有江郎才尽之感。以前我能挥挥洒洒下笔千言万语,似乎有写不完的东西,未能表情达意。而此时此刻在哥哥嫂子面前似乎理屈词穷了。因为有很大的禁忌,那是哥哥嫂子的雷区,似乎想表达侄女的傻,可却怕触动哥哥嫂子那内心深处敏感的神经,这让我万分的为难。不写吧,自己已经夸下海口,写吧,却是难以有一个完整的思绪,左思右想,只好把大概情况写明,可是自己读着却不能去打动人,可是侄女的现实情况却不是如此,的确需要政府部门的救济。思忖良久,我还是把这个难题抛给了嫂子,让她看,哪里不足我再补充,让她说我写,这样才两全其美,不至于我写了以后对我耿耿于怀,做偷鸡不成反失把米的蠢事。
嫂子看着补充着,按着她的思路又写了两张,看着故事顿时饱满了许多,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体查的更深刻些。
来到社区看看无人,便把带来的烟偷偷地塞进主任办公桌的抽屉里,在操作这一系列的事情的时候我和嫂子心是嘭嘭直跳。坐在长椅上等待,上班的人员陆续赶到,在主任看了申请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然后嘱咐办事人员再一一审核,还缺几张材料需要复印。因为上午有急事,我便匆匆离去。 下午和嫂子又来到了社区,递交材料的时候看到主任一脸的严肃,把我们叫到了他的办公桌前。办公桌上放着两条用报纸包装好了的烟,是我们送来的礼物。我看这情形傻眼了,看来不收礼是不想办了。只好陪着笑,看下一步怎么进行。
“这两条烟是你们送的吧?”
“如果你们着急办,你们自己拿着材料去盖八个公章。”
这盖公章可不是容易的事情。不知这主任玩的什么花招,难道想先为难我们一下,再说出拒绝的理由?
“不急不急,更何况我们也不知去哪里办理。”
“如果急自己去盖八个公章,这几天还能跟上。如果不急,这一批是跟不上了,今年是吃不上低保了,要等到明年一月份。”
原来是这样,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不给办理了呢!
“不急,我们不知道孩子还能跟上吃低保,是听别人说才来这里的。只要能办,早晚都行!”“如果想办,把烟拿回去。如果不想办,把材料拿走。”
“烟你们吸吧,还要找人不是吗?别人也要打点的。”
嫂子陪着笑说。
“你们的条件能跟上吃低保,生活的很不容易,不要这样破费了。回去等消息吧!”
说完把烟递到了嫂子的手中。我们很不好意思的离开了大厅。心中有万分的感激却无法表达。嫂子说要不咱再买些瓜子和糖果吧,这心过意不去。我推着嫂子说不用了,我是再也无脸去那里了。 走在路上和嫂子闲聊着,说世上还是好人多啊!办事的时候总能遇到好人,更感激我和老同学对她孩子的帮助,我说你应该感谢我的老同学,其实更应该感谢你自己,不是你自己的努力,你的女儿是吃不上低保的。
可怜天下父母心,啥时候儿女都是母亲心中的宝,不管是残疾的还是健全的,都是母亲心中最大的牵挂。这次礼没有送出去,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并不是世上的人都是唯利是图,都还有良知和善心,是这种善心和良知支撑着这个文明的国度健康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