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同题】遗忘——女人梦
这个世界我来过!
(一)
为了接受技术装备、均衡教育档案两项检查验收,领导给小姚整理档案下达了“三个必须”的死命令:“必须规范、必须准时、必须过关。几百万的投资因档案不合格被收回,拿你试问!”档案出现差错拿不到巨额投资,小姚可担当不起这责任,因此每天加班加点到深夜,成天忙得是昏头转向。今天的验收终于过关,并受到检查组人员的一致好评:“档案相当的规范!”小姚悬着的心终于可以放下了,她对着天空长长地舒了口气!领导一高兴,说:“小姚整理档案立了大功,放你两天假,好好休息一下!”
小姚回到家,哄儿子俊熙睡了,自己洗了个热水澡,早早地躺在床上浏览了一下空间,就关机了,不想有任何的打扰。她要把这段时间没睡醒的瞌睡给补回来。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在梦中,小姚遇到一位长发飘飘从头到脚都是雪白的女子,手舞亮剑从天上飘然而至,小姚连忙拱手作揖,向白发女子拜了三拜,问:“来者何人?从哪来到哪去?”只听那女子“哈哈哈”长笑一声说:“好一个来者何人!你连本家祖宗都不认得了,枉我栽培一场!”小姚诧异道:“本家祖宗?这话从何说起?小姚我不敢妄自攀亲,我是谁?请仙人姐姐赐教。”只听得:“要想知道你是谁?就好好回忆自己走过的路吧,给你三天时间,如果还弄不清自己是谁,三天后,我再告诉你!”又如刚来时那般几声长笑“哈哈哈,哈哈哈——”随即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小姚睁开眼,发现自己还睡在软软的床上,原来自己是在做梦。
小姚觉得这个梦稀奇古怪,是呀,自己曾经是谁呢?于是,小姚回想自己走过的路……
(二)
在如今这个小康社会里,人们都过上了丰衣足食的日子,人们在满足了物质文化生活的同时又都在不断地追求着精神文化生活。小姚记得近五年来,自从学会了上网,工作之余成天就呆在网上。在网上认识了名叫“雾里看花”的好友,雾里看花谈吐不凡,风趣幽默,进退有度,给小姚留下了美好的印象。小姚一上Q,就看看雾里看花在不在线,总有一种与之说话的欲望。只要雾里看花QQ亮着,哪怕看着不说话,心里就有种安慰与满足感。
后来,在空间结识了很多有才的朋友,读了很多情感美妙和处事理性的优美文章,认识了一大批原创作家,偶尔与几位朋友聊聊工作学习和对生活的理解与看法,让小姚增长了不少见识。自己也是一位感性女子,有时候也写点心情文字,自己觉得很开心。每当读着自己的文字,小姚脸上总是洋溢着成功的喜悦。
一天当她看到自己崇拜的一对文字知己,因误会转身而各自天涯,双方都伤得不浅。小姚心里也为这对好友的分离而深深的难过和遗憾。看戏流眼泪,小姚看别人的故事想自己的心事,虽然雾里看花花更美,水中望月月更明,但毕竟经不起时间的打磨、现实的考验。长痛不如短痛,对着雾里看花的QQ头像看了好大一会儿,于是残酷地点了删除键。从此,把自己的头像和个人资料都改成了“男”性。
后来,小姚学会了淘宝,沉溺在淘宝购物之中,花去了很多不必要花的钱。那天,她在聚划算看中一双靴子,同事也相中了,小姚就在双十一那天付了两双靴子的款,等了半月才邮来一双。恰巧那同事喉哝长了一颗米粒大小的息肉影响发声要去手术,小姚就把先到的靴子让给了同事。然后找商家电话、理论、投诉,一月后晚发的靴子才得手,当小姚刚把靴子领到手不到一小时,邮局来电话告知发货方要求退回靴子,几经折腾好不容易才收到自己花钱购买的靴子,退,除非傻子,除非疯了!这让小姚知道了网上购物也不是十分的安全,上回当学回乖,从此,小姚下决心再也不网购了。
在网上呆久了的小姚,眼睛更加近视,腰酸背痛的厉害,老公涛哥提醒她身体要紧。这时小姚才下决心到美容店去美美容,做做皮肤护理与保养,早晚跑跑操散散步、跳跳舞、健健身,心情格外得好,小姚整个人好像回到了青春期一样,一个理性淡定的小姚成天行走在现代时尚女性之列。
(三)
昨天,小姚在家收拾房间,当她用抹布擦拭前几年自己绣的一张《家和万事兴》的十字绣上的灰尘时,想到自己以前经常和小媳妇们在一起说说笑笑,那时的日子过得是十分的自在。小姚仿佛记得自己自从看见张家二嫂搬进新居时,堂屋悬挂着用镜框镶嵌的“幸福美满”的漂亮图画时,二嫂高兴地介绍说是一个远方亲戚千针万线亲手绣的十字绣,特意在她乔迁之喜时送给她的。小姚顿时对它有了兴趣,自己也可以试一试,明年自己家新房盖起后在客厅、卧室、餐厅也悬挂几张这样的十字绣,岂不也好!于是,当小姚第一张十字绣绣好了招来同村许多年轻媳妇的亲睐,羡慕不已。于是,都来向小姚学习刺绣。好多小媳妇把孩子送到学校,忙完家务后都来到小姚家一边做十字绣,一边述说着自家的故事,念叨着自家的男人给自己寄回多少钱了,什么时候打回来电话了,什么时候回来……女人们顺便开开玩笑,也有人逗小姚:“小姚,你是不是也想你家的涛哥了?”然后便是大笑一阵,好不开心!不知不觉中 ,“家和万事兴”“笑口常开”“宁静致远”一张张十字绣都在心灵手巧的小姚手下渐渐淡出,就连长达两米多的最难绣的“清明上河图”最后也在小姚的巧手下顺利竣工。当涛哥把新房盖好后,客人们看到每个房间都挂着精美的装着镜框的十字绣,特别是看到客厅那张“清明上河图”上那小桥流水,那栩栩如生的车马,那惟妙惟肖的商人,简直不敢相信是出自小姚之手,都啧啧称赞这是一件艺术品,人们几乎已经把曾经那个玩物丧志的小姚给忘记了,都夸涛哥艳福不浅娶了这么个好媳妇。
如今这个社会流行追星族、赶时髦、追求时尚,不管是农村还是机关,都兴起了十字热,走在街道铺面前随处能看到三五成群的生意女子的绣架上都摆着五彩的锦缎;农村的少妇们有的是时间,自己家的绣好了,还帮人家绣,有的还作为礼物送给亲朋好友,有的还把绣好的挂在网上出卖。这些女子们岂止只是在绣十字!她们是在绣美好的时代美好的生活呢!
小姚回想到这些,嘴角翘起,不由得笑了一下,惟有这点儿让小姚自己值得庆幸!
其实,在这之前,小姚并不是涛哥满意的媳妇。有好几次,因小姚不听劝告,恋上了赌博,他们的婚姻差点儿走到了边沿。
(四)
农村的青壮年男子都外出打工,只有过年时一家老少才得以团聚,小姚处在精神生活和物质生活单调的农村,当赌博的风气侵袭到偏僻边远的农村时,没有坚定的意志是抵挡不了不正之风的侵扰与诱惑的,小姚就是最典型的例子。
那天小姚夫妻给涛哥的外婆祝寿,几个打工回来的表哥拉着涛哥打麻将 ,涛哥说:“不会”,表哥们说:“都什么年代了这都不会!简单,只要会凑成句儿就行!”“来,我教你!”聪明的小姚在旁边看着涛哥直往外掏票儿,心想:涛哥哪是表哥们的对手!于是,替涛哥打几牌换换手气。没想到,小姚初次打麻将竟然来了个三供一,几个表哥输得一败涂地。
从此,小姚迷上了麻将,恋上了赌博。刚开始,小姚只是下班后在家打小的,后来,大家都知道小姚喜欢赌博,因小姚付账及时干脆,从不拖泥带水,只要有人来赌,都会叫上小姚一起到麻将馆去整天整夜地赌大的。有时候竟然忘了接上幼儿园的儿子俊熙,涛哥干脆承担了接送儿子俊熙的责任,即使自己不能亲自去接,也会电话让自己的父母去接送。小姚有时候输大了,总想着捞回来,干脆就向单位请病假几天不上班,就这样越捞越输,越输越红眼,越赌洞越大。涛哥说了她也听不进去。不到半年,把以前省吃俭用节省盖房的钱也输光了,以前恩爱的小俩口因小姚赌博也起了纷争,经常为钱而争吵。涛哥觉得小姚没救了,干脆让父母替自己好好照看俊熙,自己离家远到广东打工去了。
涛哥走了,儿子俊熙天天念着要爸爸,小姚觉得对不起儿子更对不起涛哥。作为一个女人,一个妻子,一个孩子妈妈,小姚觉得自己不能再这样堕落、这样放任自流了。于是,她打算金盆洗手,再也不赌了,一心一意带好孩子上好班,在家等涛哥回来。涛哥也从父母那里了解到小姚自从自己走后的的确确没有再赌博了,于是更加努力地干活挣钱,打算在两年内把房子给盖起来。
小姚想到自己前世不知是什么转世,今生这样糟蹋钱,败家,又让自己这么有幸地遇到了像涛哥这样的好人,真是前世的造化。
想到这里,小姚后悔不已,心里觉得太对不起涛哥了。
(五)
小姚单位明天要开展活动,她辅导俊熙做完作业,早早就和孩子睡觉了。不一会就进入了梦乡。在梦中小姚感觉自己浑身有些疼痛,翻了个身,隐隐听见有人问:“知道自己的前世今生了吗?”小姚睁眼仿佛看见还是上次梦见的那位仙人姐姐。小姚正欲开口,一阵风飘过,仙人姐姐消失的无影无踪,小姚就迷迷糊糊睡着了什么也不知道了。
小姚朦朦胧胧中好像回到了大集体时代,那时的大集体人们都在生产队搞农业学大寨,改梯田深挖洞广积粮。在梦中,好像有人叫她“秀英”。“秀英秀英,该出工了,再晚会儿,就要扣工分了!”秀英就带上针线抗上锄头和一阵妇女出坡给玉米除草去了。
大约干了两个钟头的活,队长喊“歇火”了,(歇火:即休息一会),秀英就和妇女们找了干净的地方纳起鞋底来了,她要赶在过年给自己的一阵娃娃和爱人进先每人做双新鞋。进先因生产队年初派他出门做副业,到年底回来向生产队上交副业款,年终生产队按工分算分值,余量户就得分钱分粮办年货,缺粮户只有粮食没有钱分,缺多少钱就计入成账来年还。
这进先有一身的力气,每年回来除如数的上交生产队的任务外,多少还剩几个钱给娃子们买几颗糖,买盐买煤油,夜晚,免得娃子们抹黑吃饭。秀英在家起早贪黑,一大早起来做饭娃子们吃了上学去,自己一月三十工到生产队出工,既使生产队允许妇女每月四天假,秀英也从不耽误,因此,秀英家虽然娃子多,但也不是缺粮户。
这快过年了,进先做副业也快回来了,秀英想到娃子们也听话,放学回家大妞会帮着做晚饭,二妞三妞扯猪草喂猪,大宝二宝捡柴,每到寒假,自家柴场子堆着满满一场子柴,秀英心里真高兴,别人也都羡慕秀英生了这么好几个成器的娃儿。
是呀,再艰苦的日子,心里有进先,有这些把家听话的娃子,再苦再累,日子也是甜的。
大约休息了半小时,队长又喊“加试”,她们收起针线,接着又干起活来。下午和上午一样,中间歇一次火儿,一天的劳动就算结束了。
秀英和生产队所有的女人一样为自己的男人进先生了一大堆孩子,年复一年,日复一日,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白天在生产队干活,回到家料理孩子吃饭穿衣上学……就这样干着简单的活儿,就这样简单的忙碌着。秀英心想:幸亏娃儿们听话,要不,进先不在家,自己一人怎么也忙不过来。一天的忙碌,只有到了晚上瞌睡才睡得香甜。一觉醒来,再在队长的呼喊声中带上劳动工具,继续出工挣一天八分的劳动日,与男女老少说说笑笑一天就结束了。秀英习惯了这样的日子,一天不到队里劳动简直还有些不习惯。
秀英明白了浑身酸痛,原来是那时候在大集体一月三十工给落下的劳伤。
这天下大雪,队长给所有劳力放假一天,秀英把家务都做好了,坐在火炉边打起盹来。突然觉得一双脚的脚趾头很疼,小女儿阿娇说:“妈妈,我给你捏捏。”阿娇一边给妈妈揉着一边好奇地问道:“妈妈,你的脚怎么不像隔壁娃奶奶的脚一样啊?你的脚又大又长,娃奶奶的脚又小又尖!”秀英说:“娃奶奶那脚是裹脚,走路可艰难了,妈妈可不想要缠那裹脚!如果妈妈也像娃奶奶那样缠了裹脚,妈妈可养不活你们这么大一阵娃子了!”
(六)
秀英的脚被阿娇柔弱的小手揉着揉着舒服极了,不一会,就又睡着了。秀英在梦中,梦见自己真的缠了裹脚,成天坐在闺房里剪纸绣花,忽然听到有人喊:“阿紫小姐吃饭了”。秀英问,“谁是‘阿紫’?”只听一女佣说:“大小姐,你就是阿紫呀,你不记得了?”阿紫反复在心里念着:“阿——紫,阿——紫……”对,阿紫好像想起来了,自己曾经是一位大好家的女子,据说那时候不让女孩子出门,女孩子都裹脚,男孩子都留辫子。阿紫依稀记得自己只喜欢和家奴登权叔的儿子小山子到一起玩,每次因缠脚走路吃力,别的男孩子跑得没影了,只有小山子拉着自己一起进出、玩耍。所有的重活都是小山子帮阿紫去做。阿紫每次都把好吃的分给山子哥一些,当只有小山子和阿紫在一起时,阿紫喜欢轻轻地拽山子哥的小辫子,山子哥也不生气。
后来父亲怕阿紫与小山子日久生情,门不当户不对,乘小山子即将长大就对权叔说,让小山子去当兵。说是当兵,其实是把穷人家的男孩子拉去当壮丁。小山子临走时对阿紫说:“阿紫,等我回来,娶你做我的女人,我要你为我生一大堆孩子。”从此,阿紫成天就在家跟着祖母学习剪纸刺绣,心里默默期盼有一天山子哥能回来娶自己。阿紫在大红纸上能剪出各种图案的花型,贴到窗户上真好看;阿紫剪的大红“喜”字最好看,她能在正方形的红纸上同时剪出五个“喜”字来,中间一个大“喜”字,四个小“喜”字分布在纸的四个角。凡是哪家婚庆都要来请阿紫给剪字。还在小孩的鞋子上,帽子上绣好看的花朵,留给将来自己和山子哥的孩子们穿,没想到山子哥一去杳无音讯再也没有回来。
好多好人家的相公都来府上提过亲,都被阿紫拒绝了。阿紫心里只有山子哥,后来,父亲急了,托人给阿紫找了好多人家,阿紫对父亲说:“再说提亲,俺就进尼姑庵。”阿紫就这样留在父母身边,终生没嫁。父亲悔恨当初的包办专横害了女儿阿紫。
阿紫心里想着山子哥,一不小心,绣针扎破了手指,一滴殷红的血迹渗出指面,从手里疼到了心里。忽然一阵凉风刮来,阿紫身上瑟瑟发抖。眼前一道白光只见手持亮剑的白衣女子又一次飘然而至,对着阿紫喊着:“小妖,小妖,你现在知道自己是谁了吧?”阿紫应声道:“仙人姐姐,我知道自己是谁了,我三生三世都是女子转世,封建时代我是山子哥的缠裹脚的阿紫,大集体时是一阵孩子的妈,是社员进先的女人秀英,现在我是涛哥的妻子小姚。”“不,你不是小姚,是小妖儿,是我们狐仙家族发放民间修行的一小妖儿!”
阿紫生怕神仙姐姐和先前一样说罢就会不见的,连声呼喊:“神仙姐姐,神仙姐姐,把我带走吧!”
“不,你还是继续留在人间完成未了之缘吧!”
继而又是和先前一样,在一阵“哈哈……哈哈……”声中,白衣女子突然又不见了。
只听得儿子俊熙摇晃着自己问:“妈妈,妈妈,谁是神仙姐姐呀?”小姚顿时从梦中惊醒,揉揉朦胧的睡眼,原来是个梦!自己还是原来的那个小姚!
原来自己是千年修行的一只狐仙!
什么是女人的幸福?每一个时代有每一个时代的答案!
然而,获得甜蜜的爱情,有爱,有自己爱的人呵护 ,是永远的幸福。
今天,女性翻了天,与男人一样平等,但需要女性自尊自爱自律自重自信自强!如果自甘堕落 ,沉迷于麻将,沉迷于花天酒地,将是对自身幸福的毁灭性打击!
很多女性,很优秀,她们顾家,照顾孩子,含辛茹苦几十年,无怨无悔,终能享受幸福!
一篇好文!很自然,层次分明,流畅通透,给人深思。充满离奇别致的构思,却又那么合理,那么恰如其分,那么令人叫绝!
欣赏秀子这一篇作品,佳作!
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