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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历史问题的阴影

作品名称:流逝的岁月      作者:冰凌      发布时间:2013-12-20 14:45:53      字数:3075

武斗终于结束了,大家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人们也都想努力地忘掉武斗给人们造成的心灵创伤。
一切恢复了正常。机关上班了,工厂开工了,农民也扛着锄头,开始了田里的劳作。机关·工厂里打出标语是:“抓革命,促生产。”
学校也开始上课了,婉玉和她的伙伴又回到了学校。不同的是学校大门上方的横幅标语从“停课闹革命”改成了“复课闹革命”
一天,婉玉放学回家,看见母亲脸色不对,她赶紧放下书包干活,可不知道该干什么?一低头,发现地毛毛茬茬的,好像不干净,就紧赶拿起笤帚扫地,一边干活一边在想,妈今天怎么了,该不会是我做错了什么事?可仔细想想,没有啊,我刚进门,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做呢,那是?她偷眼看着母亲,看见她铁青着脸,气呼呼的样子,猜不透到底发生了什么。
正忐忑时,母亲拿起桌子上的书就摔在了地上:“他妈的,真是欺负人,看我软弱是不是,我又没吃你们家锅底稠的,凭什么这样对我?”
婉玉这才稍稍松了口气,不是对是我,是和外人生气呢。但婉玉还是不敢大意,因为和外人生气,自己被无缘无故打的次数还少吗?她扫完地,小心地站在那里正不知该干什么时,李远一脚跨进门来,见姚鑫兰黑着脸坐在椅子上生闷气,就问:“怎么了?谁又惹你生气了?”
姚鑫兰气愤的说:“今天,我们单位领导找我谈话了,让海龙到农村去插队,你说气不气?他不找别人谈,就找我谈,这什么意思?明摆着欺负人。欺负起来还没完没了了。他自己的娃和咱海龙一样大,她的娃怎么不去!偏让海龙去。还说,你丈夫的历史问题还在搁置,没有处理,你就积极点,让海龙到农村插队,一来给大家带个头,二来,也让大家看看你们是忠于毛主席的革命路线的好同志,是积极响应党的号召好同。,把孩子送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的。你说这还有完没完了,他爸历史有问题,他儿子就应该去农村插队是不是?”姚鑫兰越说越气,气得哭腔都出来了。
李远说:“他们也找我谈话了,谈的不仅是海龙的插队问题,还有我......”
“你怎么了?”,姚鑫兰急忙问。
“他们让我去五七干校学习锻炼。”
“学习锻炼,那不是变相的劳动改造吗?”
“是,说是锻炼,其实就是改造。”
“那你为什么不争辩?”
“我能争辩吗?我敢争辩吗?如果争辩的话,他们就又会给我扣一顶帽子,对毛主席的革命路线不满。接下来怎么整谁又能知道呢?我是被他们给整怕了,现在是敢怒不敢言。”
“你个窝囊废,人家这么欺负,你就这么忍了?”
“不忍又能怎么样?谁让我历史不清楚呢?谁让我当了‘运动员’呢?哪次运动少了我能行?唉!”李远停了一下说:“至于海龙插队的问题,你就同意了吧,去插队又不是去送死,到农村去的人多着呢,又不是咱一家,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是毛主席制定的大政方针,也是以后的大趋势。他们现在还给你做工作,以后就没人做工作了,中学毕业都得下农村插队。只不过海龙他们是第一批罢了。”
姚鑫兰说:“海龙才过十六岁,还没成大人,一点独立生活的能力也没有,把孩子放到农村怎么生活?叫人怎么放心?”
李远说:“有什么放心不放心的。该怎么生活,就怎么生活!不会生活,慢慢学,老呆在父母身边,永远也长不大,不如去农村锻炼锻炼,将来也许会有出息。你没听广播里说,广阔天地,大有作为吗?”
姚鑫兰没有吭声,心里想,海龙呆在身边,人觉着烦,让他离开,还真有点不放心。她很无奈,谁让自己家不是贫下中农?谁让自己嫁了个历史不清楚的人?想到这儿,她的心就像被人狠狠地捏了一把,隐隐作痛,她长长的叹了口气:“唉!还有没有讲理的地方?”
李远说:“你放心,用不了多久,他们的孩子也和咱们一样到农村去,到边疆去,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毛主席的话咱们要听,他们也要听,难道他们就不听吗?”
姚鑫兰听李远这么一说,心里好受了许多。
一个多月后,海龙就要被送去农村插队了,日子越是临近,姚鑫兰心里越是难过。她虽然难过,但还是给海龙早早地准备插队用的东西。她把海龙的被褥拆洗了一遍,遇礼拜天把被子缝好,又在被头上缝了块毛巾遮挡,以免早早的把被头弄脏了。又给海龙准备衣服和日用品。临走那天,姚鑫兰替海龙收拾好行李看着海龙上了卡车。姚鑫兰不敢看,怕看了忍不住眼泪,就索性回到窑里。
海龙上卡车时神情有点绝望,眼睛红红的,想要哭的样子。海龙是个性格软弱之人,上车的那一瞬间,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鼻子不住地抽着。
李远站在车下安慰他:“儿子,别哭,坚强点,要像个男子汉。插队是件光荣的事,和参军一样。听话,把眼泪擦干,别让人家看见笑话。”海龙闻听用手背擦了一下眼泪。李远又嘱咐着:“海龙,到了农村就给家里写信。劳动的时候注意安全。农村生活比较苦,你要坚持。”海龙点着头。
汽车开动了,海龙的眼泪又一次流了下来,他怕人看见,赶紧低下头。姚鑫兰心里难受,在窑里坐立不安就又走出来,正好看见卡车开动。她不敢看海龙,只扬起手向海龙挥了挥,转身又回到了家里,坐在桌子前一句话也不说。李远见卡车走远了,也进了门。他也没说话而是径直走到炕边。此时的他,两腿沉得好像灌了铅,人一下子憔悴了不少。他知道,都是自己连累的,连累家人诸多的不顺,老婆受人白眼,儿子被发送农村插队。他难过啊,一屁股坐到炕上,身子一歪就躺下了,躺下后拉过枕头捂在头上。姚鑫兰看见丈夫身子一抽一抽的,知道丈夫是在哭。一个大男人,不能给家里带来幸福,却是无尽的坎坷,哭也活该。姚鑫兰这么想着,就由着他哭,也不理他。
晚饭没人做,海平哼哼着要吃饭:“妈,要吃饭,要吃饭”
婉莹也扒在姚鑫兰怀里:“妈,饿了,饿了”
姚鑫兰烦躁的把婉莹推开。
海生回来了,看见父母的神情,知道肯定是又有什么不开心的事了。他走在锅台边,见冰锅冷灶的,赶紧出去拿了把柴把火生着,又热了几块玉米馍,削了一个土豆,把白菜洗了洗,熬了点烩菜,大家勉强的吃了点。直到晚上,姚鑫兰和李远的脸依然阴郁着。几个孩子谁也不敢说话,到了八点半左右就早早上炕铺被窝睡觉了。
十多天后,李远也走了,到五七干校去了。走的那天,他没给姚鑫兰打招呼,他怕姚鑫兰难过,就趁姚鑫兰不在家时,拿了床被褥就走。出了门,在院子里碰见一个姚鑫兰的同事,那同事见李远拿着铺盖就问:“老李,你这是去哪儿?”,
李远说:“出差。”
“出差?”那同事还要问,见李远扛着铺盖已经快步走出了大门,就摇了摇头。
李远来到公路上站在路边,他想坐班车,但班车只能到城里,剩下的二十多里还得自己步行。这时见来了一辆卡车就扬起手挡了一下,那辆卡停住了,李远问司机:“师傅,能捎我一段路吗?”
司机问:“你到哪儿?”
李远说:“南边郂家沟。”
司机说:“我只能捎你到郂家沟前边,剩下的你自己走。”
李远说:“那就谢谢你了。”说着把铺盖扔到车厢,上了卡车。
姚鑫兰回来了,她见屋里婉玉和海平婉莹在家里玩就说:“麻烦死了,到外面玩去。”
婉玉领着海平和婉莹准备出去,姚鑫兰突然发现炕上少了床被褥就问:“婉玉,谁把被褥拿走了。”
婉玉回答说:“是我爸。”
姚鑫兰说:“什么时间?”
“ 你刚出门,我爸就走了。”
“你爸临走说什么了没有?”
婉玉说:“我爸什么也没说,扛着铺盖就走了。”
姚鑫兰心里又是一阵难过,沉默了许久。
下午,姚鑫兰在灶上打了些饭菜,娘儿几个凑合着吃了点。吃完饭,姚鑫兰一直就那么坐着,直到灯亮了,才说了一句:“都给我上床睡觉。”说完给婉莹脱衣服。婉玉也赶紧上炕,海生把海平抱上炕,海平自己脱了衣服就钻进被窝。海生又到外面把尿盆提回来就脱衣服睡觉,不一会儿,几个孩子就睡着了。
姚鑫兰在夜色中睁着眼睛,许久也没有睡意,她的脑子乱哄哄的像团乱麻,心理实在是难以承受这样的打击。她把一腔的怒气化作了泪水,任它横流,也不去擦它,直到凌晨两点多才闭了会儿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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