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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第十章

作品名称:爱恨俩相依      作者:云端轻舞      发布时间:2014-01-05 17:50:44      字数:8220

 
  第九章

  上王村的潮霞坐着公共汽车向县城驶去,她望着玻璃窗外的两排排杨树退后,一种茫然若失的情绪在脑子里荡漾,自从反对女儿婚事以后,一不回信;二不回家,她的心情一时也不得安宁。今天她决定去看女儿,当面与王守云谈谈,如何有一个恰当的说法让他们接受并不会伤心的分开。女儿的婚事占据了她的整个心情,搅得她心慌意乱,但她还是忍不住一点点心情想着王守云:他老到什么样子;高大的身躯弯下了吗?深邃的大眼凹下了吗?
  到了!县城到了。
  她打听着女儿学校的地址。到了学校小霞正好放了学,妈妈的到来她万分高兴,忙给妈妈准备了饭,吃过饭后又让妈妈好好休息。
  她亲昵的坐在妈妈身边:“妈妈您是第一次到学校,我很高兴,您心中是特别想女儿的,是吗?妈妈。”她天真的打量着妈妈的脸。
  潮霞坐起身握住女儿的手:“小霞傻孩子,妈心中还会有谁最亲,最疼,妈妈就是特别想你,妈妈担心你”她无奈的低下了头,又说道:“妈担心你婚事上有差错;赶来看你,你们断吗?”她抬起头问小霞。女儿摇了摇头。她惊呆的:“还没有断……你们还没有断”她放开了女儿的手,刚才那一番亲昵,一线回转的希望又在她心里落空了。她躺下身子,心头涌上无限思绪与无奈。
  “小霞,庆安的家住在哪里?你送我一段路,我找他爸谈谈。”
  小霞立刻兴奋了:“妈,她家住在北湖桥对面不远处,住一栋二层小洋楼,你去吧!妈妈,现在就去吧!”
  潮霞坐起身子,听到女儿乐滔滔的声音中带着多少希望,她苦笑一下,鼻子一酸差点掉下眼泪来。
  她送了母亲一段路,自己返回到学校。
  在王家门外,有人按门铃,张妈开了门用奇怪的眼光打量着眼前的陌生人,又亲切的问道:“你是从乡下来的吗?找谁?”
  “老姐姐,我找王守云,他住在这儿吗?”她温和的口气问道。
  “是啊!这就是王守云家,你进来等一下我去告诉他”张妈说完转身就走。
  王守云正在客厅发呆,嘴叼着一根雪茄,坐在床边低着脑门不知在想什么;想儿子的“婚事”,近日来儿子与他绷着脸搞反面,儿子一提起婚事他就慌慌的避开了,女儿也一面帮着哥哥,当年经历过的切肤之痛都未曾让他如此悲哀、难堪,除一块吃饭以外,他像一个怕人的幽魂把自己关在小房间里,常常陷入一种怆惘的沉痛中,觉得自己的思维长长陷入依稀恍惚的境界。
  耳边又漾起那个恳求的低音:“云,我不与富贵梳头,与你梳头不行吗?求你送我一个孩子——孩子——”那是潮霞,多少年过去了他从没忘记,残忍的命运把他们捉弄的太可恶了,假若当初摆脱命运,反叛命运,那现在又会是什么呢?哎呀!
  他灭了烟蒂,仍在烟灰缸里,怆凉的又:“唉”了一声又躺在沙发上。
  门开了进来了张妈,张妈用奇怪的眼光打量着他。
  他坐起身,不等张妈开口,他仓促的问道:“张妈,有事吗?”
  “哦,是一位乡下来的妇人,在门口站着。”
  张妈话音一落,他一下坐起身,感觉周身的血液一下激上脑门,睁大凹下的双眼,神经质的张着嘴:“是——乡下来的,你没听错?”
  “没听错,是从乡下来的?”张妈说完转身出去了。
  他伸出手抹了一下无知觉的嘴,又叫回了张妈:“别让怡然、庆安到客厅。”
  张妈莫名其妙的看他一眼:“知道了。”
  他神志慌乱,又有些急促的走了出去,他慌乱,局促的神志变成一阵无限凄怆在荡漾,他推开了门,含混的眼睛一下注视到门口的“客人”,他脸上的肌肉在抽搐着,眼睛定型着,双腿无力的不听使得颤抖着……
  潮霞惊异凄凉的眼光望着他。
  啊!这“客人”完全在他意料之中。
  王守云站在门口,一时不知该说句什么好,空气僵了好一会,王守云打破了这死静的沉默:“潮霞,身体还好吗?”他不知道自己怎样想起这句话,二十几年后第一次相聚竟是这样的普通而疏远的平淡语言,而平淡中又带着无奈的陌生,他暗中感到无比的失落与沮丧。
  潮霞面无表情的看了看他,淡淡的说:“还好。”
  王守云看了一眼潮霞干燥的嘴唇,声音竭力的保持平息:“进屋子吧。”
  她含糊的望他一眼微微“笑”了一下“哦!”
  笑——那凄苦的一笑,嘴角,眼角明显的填满的岁月的伤痕。
  王守云指了指沙发“潮霞,坐下吧。”他说完自己站在她身边,打量着离别十几年的心上人:好命苦的潮霞,人世界的不幸之处她几乎全占了:少年丧父母,早早又丧丈夫,四十几岁年纪,已花白了头发,有点肿起的大眼载满了岁月的忧伤,记忆中那桃花似的脸也贴了一层皱纹,证明生活中的日月何等不幸,好不容易熬到女儿成才安享一份人间的快乐,谁能料到又有这样的揪心事打扰。  
  徐云霞送走妈妈,怀着忐忑的心情回到自己的住宿。刚躺到床上,随着一声敲门声,她忙下床开了门,是李文军,她看他一眼,温存的问:“有事吗?”
  “没有,随便坐坐。”他没等小霞表示什么他就大大咧咧的走进了里边,坐在一条凳子上
  小霞脸沉静着坐在床边。有些不安的看了他一眼。
  “听说你妈妈来了,去了哪里?”他温和的问。
  “怡然家”她低着头,手在无意的搓着床板。
  “是为你的婚事?”他提高了嗓音。
  “是……是的。”她低低的回答。
  “小霞,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不等毕业后再结婚?”他眼光紧紧的盯着她的脸。
  “……你别问我,我也不明白”徐云霞有点不耐性了。
  “那个男人我见过。”李文军忽然冒出这句话,而声音变的很低又沉。
  “……你见过?”她急促的反问,抬起头看着他。
  “见过……你的男友,他确实长的过人。”他补充了一句。
  “你什么时候见过?”她的脸不正色了,站起身直视李文军。
  “我……忘了。”他不想说出,推出这句。
  “不……你没忘,你不是容易忘事的人,你骗我”,她走进他,手托在他肩上。
  文军抬过头扫视了她一眼,又转过去:“你一定要我告诉你,那我告诉你……是在那晚果园……”
  徐云霞一听李文军的话,愣在那里,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过了一会,她回过了神,又羞、又气、又怨,又恨的情绪一起搅上心头,她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对着李文军大骂:“李文军……你卑鄙,不要脸,偷听别人秘密,我恨你,你走,快走,我再也不想看见你。”她带着哭腔推着李文军。
  李文军瞧着她如此举动,老羞变成了怒,又强辩几句:“是你让我说的,我说了就是不骗你,不过我还要说一句:我们同窗二年,我从没冒犯过你,难道比别人一时占有你更卑鄙吗?”
  “你……你管的着吗?你凭什么要吃醋?”她烧红了脸,咬着唇拼出这一句,但声音是无力的。
  “好,我走,我走,我没有资格吃醋,我是自作多情,我是自讨没趣!”李文军看到她平日里白白的脸由于激动与羞怒变的红红的,摇了摇头,眼下觉得她无可救药了,站起身后退几步,又转过身头也不回的走出门外。
  她奔到门外望着李文军那挺直的背影,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心头说不出的空虚,觉得刚才争吵好像一场梦。
  怡然正在午睡,一看表,该上学了,她伸了个懒腰,下地穿了拖鞋就往外走,刚到客厅门旁,听到里面有声音,她站住了脚,索性把头向里侧了侧,听一听里面的动静。
  张妈走过来对怡然悄悄的说:“你爸说不让你们兄妹进客厅,有客人。”
  “哪儿的?”
  “乡下的一个妇人。”
  “乡下妇人?我去看看。”她说着要往进闯。
  ,张妈一把拉住:“不行,你爸吩咐我不准你们进去。”
  怡然顿时觉得有种神秘感,她转回身,到了哥哥房间,推醒熟睡的庆安:“哥,别睡了。咱们家今天有‘怪客’。”
  庆安揉一下双眼,望着妹妹:“什么‘怪客’?管他呢我不去。”他说罢又要躺下。
  怡然急了在他肩上击了一拳:“哥,是不寻常的人,是从乡下来的中年妇人。”
  “是吗……?可能是……是云霞的母亲,要不能有谁呢?”庆安不安的说着下了床。
  兄妹二人一同出来,见张妈忠实的站在门外,兄妹假装不理事的样子向门外走去。
  他们却偷偷的爬在窗外偷听……
  “小霞怎么认识你的儿子的?”是妇人的声音。
  “小霞与怡然是好朋友,第一天进家门我第一眼看到她的长相举止全酷似你年轻时候的样子,我问过她家庭情况后,那完全是我意想不到的……牛都有舔犊之情,何况我也是有血有肉的骨肉之躯,我怎能把她似而不见呢”,父亲的声音有些颤抖与激动。
  “你本该把她当做路人,她是徐家的女儿”这声音带着凄凉与责备。
  “是徐家的女儿,是姓徐的,但她的血管流的不是徐家的血……我的女儿怡然,从小幸福成长、穿花戴绿、吃糖也厌,我尽了该做父亲的责任,可云霞……”
  “别说了,我受不了……”听出是抽搭的压抑的哭声,阻止了父亲的声音,又听出是用手堵住了嘴,哭声停止了,还有叹气声。
  “让他们产生感情的基础是庆安的生日,怡然带她回家,只是请她回家享这一份共同的乐趣,我只想看他们三人一起说,一起笑,那样我心中无比欣慰。没想到他们会……我怎么说呢,潮霞”
  兄妹二人听的糊涂了,不清楚他们说了些什么?但从那悲哭、叹气中可以听出他们不是一般关系的同村人。
  “你们搞什么鬼?”
  二人回过头,小霞已站在大门口。怡然伸了伸手暗示小霞,庆安看了小霞一眼又着重的把头贴在窗口上。
  客厅只听到抽泣、悲叹,又听到父亲的声音:“我从不说谎话,可在孩子们面前说了许多谎话,庆安一再提起说我喜欢云霞,可以做儿媳,我只能说喜欢的原因,因她是怡然的好朋友,又是老乡的缘故”
  潮霞说:“你准备怎样解释清楚,让他们打消荒唐的念头?”
  “后半年小霞毕业后要调回本小镇教书,庆安调到外地工作,总之要分开他们。”
  庆安与小霞互看一眼,他伸手把小霞搂在了怀前,怕当即会分离似的。
  潮霞又问:“他们要理由呢?”
  王守云威严的说:“无论怎样,总不能让他们兄妹成亲!”
  “嗵——”的一声,惊动了屋子里的王守云,他看看潮霞慌张的走过窗前,听到窗外有低低的哭声,他对潮霞说:“让他们全听到了!全听到了”  
  长辈的反对婚姻理由惘然从另一个世界找到,他顿觉天空昏暗、眼前发黑,坐在地上,双手拼命的抠到地里去……庆安爬起地上,男子气的支撑着自己,他向小霞看过去……看过去。他抠地的手指甲屈了,指头上渗出隐隐的红液——血,他起身抱住小霞:“小霞,你要冷静,不要相信他们的话。”
  她猛地从他怀里弹出来跑进客厅抱住潮霞:“妈妈,妈妈,你们是在演戏,是吗?妈妈,我不相信我们是兄妹!对不对妈妈,你们在骗人!我不会信的,我不信……”她撕心裂肺的哭喊着,双手摇晃着潮霞。
  女儿震撼人心的哭喊声,像刀在挖潮霞本来痛着的心,她头炸开了,双手抱的紧紧地,倒在了地上……
  王守云无主张、无知觉的坐在沙发上,他心里是清楚的,想走过去扶起潮霞说几句安慰的话,但他不由自己,一步也不能走,只是一双眼哀恳的望着潮霞。
  怡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故”弄得半糊涂半神经的,她望着爸爸大叫一声:“爸爸,这是真的吗?偏偏这么巧,奇,我为什么要带她回家,为什么?为什么呀!”她觉得自己负罪不轻,一切都是由她而起,她能有什么办法平静局面,她抱住小霞:“小霞,冷静一下,听我说就当什么牵扯也没有,让一切都下地狱,只有我是你的朋友……小霞,该结束的结束吧!”
  小霞抓住怡然的手:“怡然,他们在编戏,我不会相信……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不会骗我;你说呀……怡然。”她求助似的抓住怡然的双手不放,怡然呆呆的什么也没说。眼里流下了泪珠。
  庆安几乎麻木了,但他脑子努力保持清醒,控制着自己:不能相信,也不会相信,日夜思念的意中人,竟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这一切完全是一个骗局;是一个低智恶劣的骗局,从来本分清白的爸爸,哪能另有隐秘的女儿。啊!太可笑了!他们的骗局让鬼去相信吧!我才不会轻而易举的上当受骗,我不会轻易抛弃如胶似漆情谊相连的心上人……
  生活——本来就是这样,幸福像一床温暖的棉被,裹着人们渡过严寒的冬天。而那不幸——又像毒蛇一样缠绕着、啃咬挣扎着的灵魂!
  王守云从此以后不去上班,他感到对生活的厌倦,青年时代确实有一段值得留念的日子,而这段日子促使了他现在无形的痛苦,他最难启齿的是那天该怎样苦劝潮霞,承受这无法承受的打击,小霞的哭叫,儿子的呆迷固执,他感到无地置容的“耻辱”。
  他在日记本中这样写道:一九八五年的六月二日,多么痛心痛苦的日子,难忘的日子,为什么我生命中有了这一天,谁能理解我的痛苦,谁能理解我的无奈!
  生活中的人都是脱离不了情感的苦恼,青年时代每个人心头都有一块面纱,把自己不可泄露的秘密蒙在里边,一旦那面纱揭开了,隐密暴露了,但这不易下定理的常识不一定是耻辱!(守云记)
  面对最后一步了,就是让他们相信事实,即让他们偷听了接受不了,但对王守云与潮霞来讲是一种最上策的上策,要不然总得亲口亲耳的对他们讲明白,那更加如何开口。
  从那天起,王家的气氛紧张凝固着。
  怡然愁眉苦脸的,觉得哥哥与小霞的“感情差误”完全是出于她的引子;她多次撮合过,求之不得小霞做嫂嫂,她情感上卸下了一层负荷;她知道李文军爱着小霞,而她爱着文军,一遇到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她暗中有多少嫉妒,所以她常常带小霞回家,目的是撮合她与哥哥建立感情,没想到他们一见钟情,哥哥与小霞如干柴烈火马上燃起来,她说不出的高兴。她又向李文军暴露了哥哥与小霞的关系,专门气气李文军,让李文军对小霞死心,自己才是最喜欢他的女孩。但李文军说出了这样一句话:“人间最不能强求的是爱情,我爱徐云霞愿到白发如霜。”
  在这绝境时刻她想起了李文军,唯一可以挽回局面的是李文军。她找到李文军,说服小霞接受现实,这样她可以交卸她心灵上的负荷。
  下晚自习后,她找到了李文军:“文军,到外面谈谈可以吗?”
  李文军看着那从来在她身上未有过的严肃;庄重,他有些凝惑:“怡然谈什么,大事啊?”
  “谈我哥与小霞。”
  “怎么了,不是快结婚了吗,和我有什么相干,又有什么好说的。”他轻描淡写的神情。
  “不是的文军,你听我说清楚。”
  “可以,你说吧。”
  “我做梦都想不到,我最亲密的朋友,我哥的恋人小霞,是我同父异母的亲姐姐。”
  “什么怡然说清楚……”他吃惊了,怡然直截了当的话语使李文军不敢相信。
  “我哥与小霞都不相信是真的,不相信他们是兄妹,我们平平静静的幸福家庭搅乱了,文军,你爱小霞吗?”
  “爱——是我爱她的,但她不爱我!”李文军叹了一口气。
  “文军,她不一定一点都不爱你,我求你把小霞从迷糊,执抛得情绪中救出来吧!只有你能做到,我找你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她诚恳的望着李文军。
  “……试试看吧!但愿我成功。”他双眼合闭叹了口气“哎”,自己祝愿自己要有信心。
  怡然信赖的,感激的说:“谢谢你文军,愿你成功。”说完美丽的大眼里含着泪花离开了李文军。她走在回家的路上,脑子里昏昏然的感觉:她爱他——李文军。白天天天看到他,每个晚上想着他,那怕他对自己一个问候与微笑她都放在心上!
  
  第十章
  
  庆安对着镜子,把这些日子痛苦的代价——满脸的胡子剃干净、洗好脸、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强扮自己清清爽爽去见小霞。窗外的夜色将暗,偶尔微风飘过卷进一天的暑气:小霞现在做什么?相信兄妹关系了吗?愿不愿出来走走……但愿她今晚能出来,忘不掉那桥上湖畔的甜言蜜语,月色下的拥抱,父母伪造的理由多可恶,他不会相信有如此的低级玩笑。
  走出房间,一眼看到父亲斜靠在客厅沙发上,握着一杯水,神色黯淡苍白。他悄悄的溜出去。
  “站住,庆安你出去干什么?”突然父亲严厉的叫住了他。
  庆安直当的说:“我去找小霞——”
  “干吗?你诚心气死我?知道你们是兄妹……还……”他手指着庆安,说不下去了。
  “爸,我不相信,你们故意演戏拆散我们,我不是三岁小孩”
  “你……你不准去找她……不准”他嘴唇颤抖的厉害,最后俩个字完全是挣扎着说出的。
  “爸爸,那小霞自然是你的女儿,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你说呀……又什么可以证明”。
  王守云听到儿子这个问题,疲倦的眼悲彻的望着儿子,声调里积蓄着压抑不住的悯动和惨切:“明确的告诉你,安儿,她三岁的时候我送她最后一件礼物,一件红裙子,为她穿在身上时,看到她腰部有一颗红痣。”
  “不,没有……没有……”他绝叫着,想找一样东西支持自己,抓住一把椅子,但没抓穏一下跌倒了,他又用力的爬起来向外冲去。
  王守云大喊一声:“庆安,回来。”
  他在街上不规律的行走,爸爸又一次摆出了不可成立的婚姻证据,千道万遍,只有一个目得,一个目标——不到黄河不死心。不知道去哪里找小霞,短短的半个小时,她的世界已碎成千千万万个碎片,眼前浮动着无数变幻的光影,每个光影里都有小霞的脸浅浅一笑,静静思索、撒娇的一憋——他思索越紧,越想见到她,思索越猛,越想拥有她。
  那颗痣——红痣,没有——没有——没有——!
  他走着,摇晃着,像个醉汉般的东倒西歪,于是,又不知觉的来到了北湖桥。
  向湖水望去,在湖中寻找她留下的影子,忽然间,“云霞——”他的喉咙凄涩,双眼紧视在桥下湖畔的人影,两腿步伐不均匀的互相碰踢着向桥下奔去,快到人影前,脚下湖水一溜,他一个趔趄跌倒了。
  那个人影叫了一声:“庆安——”随着扑过来抱住他上身,他速快坐起身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直着喉咙喊:“小霞,让我摸你一下——只摸一下”
  “什么……你,你说什么?”她无力反抗,狐疑的问到,可是那眼晴流转着凄哀带着朦胧的醉意。
  “让我摸一下——腰部”
  她糊涂的点了点头,上下眼畔睫毛紧紧地粘合。
  他的手抖动着……天!
  他伸出手,完全放开了她,浑身肌肉因撞裂而痉挛着,双手在空中举起,一声撕肠裂肺的大叫:“是真的——是真的”!两行泪从他眼角迅速流下……
  一只手冷冷的按在他的泪珠上:“庆安,什么是真的?”
  他触到那柔软、冰凉的手,心底又一次狂喊:“不要,我不要真的,不要真的……”
  她偎在他的怀里,二人心贴心的泣出声来……
  哭过后,她低嚅的不忍心的说出两句:“庆安——庆安——我本想用你这平安的名字跟你过幸福生活,可庆安——你一点也不安……”
  儿子的离开出走,王守云没有力气去阻挡,快半夜了还不回来,去找找!怡然去找了。
  怡然先去了小霞的住处,小霞不在,她又找来了李文军问看到小霞没有,李文军莫名其妙的说不知道,怡然怪他不够仗义,是小人。
  他歉意的说:“我没有办法!我每次见她,她情绪很坏,不愿见我,我等她好转再找她开导”
  怡然怨道:“你说的轻巧,好转了,我们放心了要你干啥,他们现在就不知去了什么地方?我预料没好兆头”怡然神情泪丧。
  “什么?他们能去什么地方……我想起来了”她转身就跑。
  怡然有点奇怪的看着他的背影,也跟在后面跑了起来。
  在北湖桥二十米的火车道上,庆安紧紧地拥着小霞,坐在轨道上,双双闭着眼睛。
  小霞仰起头,泪珠不断的涌出,又渗进嘴角,涩涩的,咸咸的:“妈妈,妈妈,您在想什么!是命运捉弄了您,还是您捉弄了我!”
  她糊涂地,似清非清的从脑子里游过了妈妈的萎躬的身影,爸爸残疾的病体。那——那抹不过的一点微微记忆,一件红裙子——!天明,天明是个什么日子,真的变成幽魂了吗?
  “不——”一声惊叫,她推开了庆安,喘息着粗气,站直身子走出道岸,伏在一颗杨树上,累累的;疲倦的靠在树上:“我不想去死……舍不下妈妈,庆安,不死不行吗?”
  他蜷在原地,脑子一片紊乱……带着绝望。
  李文军目标准确的向北湖桥附近的果园跑去,他转了一圈,没有找到人影,又转过来向桥南的方向静静地听着,随着一股轻风吹来,好像有说话的声音,是从火车道上发出的,又仔细一听,声音没有了,连风都不刮了,死静,静的他头皮发麻,脑门像被什么魔鬼抓住似的,他站着的腿不知觉的抖动了,不知是被吓的,还是被自己一时激动茫无头绪而后悔的,他心中责怨起自己:“唉,文军,你怎么啦?人家早就说不想看见你,你为什么又在枉费心机,不!她说过如果没有庆安的出现他会嫁给我。庆安——庆安——下地狱的庆安,现在把她拐到什么地方了,也许偷坐火车到无人认识的地方做夫妻了,也许是正在——正在度过婚夜!”
  一股凉风吹过,他抱住了胳膊准备回家。
  “呜,呜”随着风飘过一阵哭声,他全身的血液紧迫的循环在心脏上,向发出哭声的地方听着。哦!是徐云霞,那声音多么凄凉、酸楚,他又狂快的向那声音追去……
  “别哭了,小霞,人生在世痛苦无法解除,那幸福对我们更加遥远,死——才能真正解脱一切痛苦,我们生不能成夫妻,死可以做——鸳鸯,再说人——生字后面固定了死!”
  “不,我舍不下妈妈,庆安,我舍不下妈妈。”她摇着头看着他。
  庆安双手抚后她披散在额前的头发,眼睛深彻的盯着她,那张泪渍满满、苍白的脸上,被月光照射的幽清微亮,大眼里注满了黯淡的光。
  ——平日里温柔恬静的美在她脸上太多了,多少次激起的血液在等待中抵消,多少次神魂颠倒同在等待中隐觅,等待,等待!等待到的是人世间最不允许的婚姻,良知在他心里抹去,他低下头,又猛的抬起头,狠命的在再度盯住她漂亮妩媚的脸!
  平日里多少甜言蜜语,与那青春快乐的动作,都在这张泪渍满面的脸庞上找到,她就是我生命中的情人;决不是妹妹——他用力托起她低着的头:“小霞,你太美了,平日的美我见的太多了,今晚的美是第一次,第一次……”
  他最后一次用嘴唇按在她那无知觉的;凉冰冰凉冰冷的嘴唇上……
  不远处久久的呆立着一个黑影。
  (待续……作者:田春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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