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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第二十章

作品名称:爱恨俩相依      作者:云端轻舞      发布时间:2014-01-07 11:54:40      字数:24509

  第十六章
  
  小霞醒了,一眼看到的是妈妈和丈夫,女儿呢?“妈妈乐天呢?乐天是她女儿的名字。
  潮霞说:“你叔叔带到他家看着呢,别操心了。”
  “老姐姐,你怎么忍心打儿子,他也是心疼你女儿嘛!我看你还是偏疼女婿。”耳边是同病房一个女人说的话。
  小霞听到女人的声音看着问道:“阿姨,我妈打了谁?”
  “你哥呗。”
  “我哥?”她反问道。
  “你爸昨天给你输了血,你哥心疼你打了你丈夫,你妈又打了你哥一下子。”这个女人详细地说着。潮霞对那个女人使了眼色,那个女人不开口了。
  停了好一会儿,小霞连声大叫:“啊……啊……啊……”左右甩头,她紧握拳头,张大嘴像个受伤的狮子,头发甩的乱蓬蓬的。吓坏了文军和潮霞,马上叫来医生。
  文军双手抱住她,哀求着:“小霞,你别这样,别这样……我错了……我错了。”文军的认错根本制止不了她的疯狂,医生叫护士给她强行打了一针镇静剂,不一会儿,她睡去了。
  医生说:“病人是受了刺激,才突发了神经病,送精神病医院吧!”
  “不,她不会神经的……不会的。”文军抱着她大声哭起来,染得同病房的病人也哭了,那个多嘴的阿姨说:“不要送精神病医院,听说送到哪里又捆又打,不疯也得疯,还是在家养吧。”
  听了阿姨的话,庆安将小霞带回了家,请了一个精神科大夫问了问,那个医生把了脉,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小霞,看着她那双呆滞的眼睛:“这姑娘有严重产后抑郁症,需要心理调整。”
  “大夫,孩子都大了,还生这病。”文军疑惑的问。
  医生细心地说:“是长期积压在心头的,无法表达又无法诉说的苦痛凝结成一股将要爆发的冲动,一旦受到刺激就炸了。”
  文军长叹一口气:“医生那怎么办?”
  “她需要关心和呵护,让她释放心中的苦痛,这样才能病愈。”。
  怡然自从与文军打通关系后,又回到以前开朗活泼的性格,爱——是个神奇的字眼,美妙的字眼,能将一个人拉出痛苦,引向幸福,也能将一个人埋葬……
  “乐天……快过来让小姨看看,真漂亮……”她高兴地抱起乐天,乐天天真地看着她,闪着两只疑问的大眼珠,两个小羊角辫扎了两朵红花,美丽的像只蝴蝶:“你是我小姨吗?我怎么从前没见过你?”
  “这不是见了吗?,你以后天天见小姨,喜欢吗?”
  “喜欢”
  她高兴地亲了一下:“真乖”
  要想走进她的心灵,让她走出抑郁,就必须看她日记写了些什么,文军在小霞半夜进入梦乡时,偷偷的看她的日记:
  《舍不下》
  回想你那英俊的容颜
  依然在我心底
  最柔软的地方徘徊
  可你是否知道
  将我困在孤岛
  一点希望都看不到
  只好将过去的美好
  追忆——
  寄托心中无限的
  思念——
  舍不下初恋初吻
  深深藏心底
  抛不开离别后
  缠绵诗句诉相思
  
  那一句“将我困在孤岛”像一把利刃刺进李文军的心脏,刺得他昏昏糊糊,像个走进死胡同的幽灵,怎么都绕不出去,他甩了甩脑袋,放下日记本,取了一条毛巾,在脸盆里洗湿盖在脸上,想遮蔽他内心深处的痛苦,女人啊!女人,多么不可思议,情感的依赖胜过肢体的依赖,这么多年自己终究还是没有征服她,自己无能打造一只通向孤岛的船。曾经那么爱她、呵护她、捧在手里怕飞、含在口里怕化,使她还活在一座孤岛上!接她走出孤岛的只有他——王庆安。
  庆安对自己的身份更加怀疑,他想弄明白自己的来历,他鼓足勇气走进父亲的房子,父亲正好逗儿子和乐天玩,见他进来对两个孩子说:“你们出去玩,爷爷有事一会陪你们玩。”二个孩子跑出了卧室,正好碰上桂香,桂香的儿子小军对妈妈说:“妈妈,爷爷不和我玩了。”
  “为什么”桂香亲切的问。
  “和爸爸玩。”她听孩子一说,心想庆安一定是找爸有事,她想去看看到底什么事,她悄悄地靠进公公的门旁。
  此时,王守云的房子里父子二人对坐着,空气宁静的使人无法呼吸,还是庆安先开口“……爸爸,我想知道我为什么和您血型不同……”
  王守云早预料儿子会问这个问题,他深深地瞅着儿子,举起右手摇了摇:“没有为什么,你就是我儿子……儿子,不要问了,你省省吧!你已不是年少无知的年龄,你是父亲是丈夫,你要对妻子儿子负责,你是想知道自己与小霞无血缘,还想去爱她?”
  “爸,我不是想去爱,是一直爱,一直没有忘记她……”难以控制的激动情绪一下子窜到他的血液里,使他整个人都激动起来:“爸……您为什么不敢告诉我……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我再说一次你别问了,我不想告诉你……儿子,人是经不起折腾的,要珍惜拥有的一切,小霞已有一个好丈夫、好女儿,你又何尝不是有一个好妻子好儿子。”
  “爸……爸”庆安无法得到答案,用特殊的眼光看着父亲,父亲两只深邃的眼眶如两口深井,深的看不到低部,看不到深藏的东西。
  桂香莫名其妙地听着父子二人的对话,突然背后一个人拍了她一下,她一急灵:“你找谁?”
  “王庆安。”文军随即答了一句。
  “哦,你是乐天的爸爸。”不找乐天找庆安干什么?她疑惑了。
  “爸……她不幸福……有好丈夫没好日子,你是知道的,她为什么自杀、为什么厌世……只有我知道”他恳求的目光看向父亲。
  “儿子,感情也能变亲情,你就把她当妹妹看待,鼓励她生活有很多美好的东西,并非男女感情才美妙,亲情与爱情相俪美……”
  文军带回了乐天,向庆安表述了小霞的情况,庆安明白文军的意思,他恨不得立刻见到她;去除她的病魔,让她像从前一样快乐无忧的生活。
  文军故意早早躲到酒店,支走了丈母娘和孩子,为二人留下了空间。
  潮霞带着外孙不知不觉得走到游乐园门口,乐天高叫着:“外婆,我要坐过山车。”乐天手指着游乐场。
  潮霞哄骗她:“过山车很怕,乐天不坐,乖。”
  “不怕……不怕……”乐天挥舞着小手不断的嚷道。
  “外公陪你坐”一个男人温和的声音传过来,是王守云带着孙子也来到了游乐场。
  潮霞一看是王守云,拉着孩子就走,王守云快步走到她面前:“怎么一大把年龄还怕羞,你躲我干什么?”
  她抬起疲惫的双眼焦灼的说:“女儿都病成那样了,你还有心事开玩笑。”
  “我的女儿我也心疼,我能有办法吗?那天你也看到了,我给她输了血……”
  她又疑惑地望向他问道:“庆安为什么和你父女两的血型不一样?你心里一定清楚,你为什么不能说……?”
  “你也问我为什么,你我都年过半百,还能和他们一样幼稚吗?许多时候有些事就是不能说,人活着不光对生者尽责任,还要对死者守承诺,负责任,我是三个孩子的父亲,两个女人的丈夫……”
  “别说了我明白了。”潮霞听出他朦胧中的含义,打断了她的话题,拉起乐天“走,回家。”
  乐天向后退着“外公我要坐过山车。”
  王守云拉住乐天“外公和你坐”他直走向游乐场。
  潮霞急了“你疯了,你能坐吗?你有心脏病”
  “我不怕!”
  “你不怕我怕。”
  这句话感动了王守云,他拉住潮霞的手,深情的望着他:“听你的”二人带着两个孩子进来游乐园高兴地骑了“大马”和“大象”。
  庆安来到小霞的家,从窗外望进去,只见她坐在一个小桌旁写日记,她专注的写着,他推开门走了进去,悄悄地躲在她背后,两眼看向日记本上那清楚的字迹:
  何日不思你
  不思你就不流泪
  何日不恨你
  不恨你就不爱你
  难道这一切早已过去
  诚心在孤寂中死去
  尽管我曾真心寻找
  留下眼泪不知多少
  你总难牵住我的手
  将一生真情从容
  
  “小霞,我看你来了。”他的声音很轻,很柔,生怕惊吓了,她一回头脸几乎碰到他的鼻子上:
  “是你吗?我不是在做梦吧!医生说我有病,难道我在做白日梦!”她迷糊而凄凉地说着。
  “你没病,也不是在做梦,我就在你眼前。”他转到她眼前,握住了她的双手,她毫不思索的将头埋进他的胸前;那委屈寂寞,伤心,“哇”的一声全倒出来,他将她抱入怀中,摸着她美丽的头发,声音低柔的说:“哭吧!释放你的苦痛吧,是我负了你”他闭上双眼任由她的拍打;她就如一只美丽的鲸鱼需要一片宽阔的海洋,那空虚的心灵需要慰!
  “是啊,很难牵住她的手,将一生真情从容”庆安一夜无眠,他静静地躺着,整个思维全让她占据,那剪不断、理还乱的复杂感情,复杂关系的让他整个人几乎崩溃,是哥哥还是什么……
  第二天他坐上了返乡的班车,回到了他熟悉的小城,他徘徊在小城街头,无意识的望着身边熙熙攘攘的人群,来到小霞当年的母校;师范学院大门外,呆望着那些成双成对的学生情侣出出进进,那些情侣有谈不完的话,脸上全是雅气的幸福,他静静地坐在那里好一会儿,觉得周围许多眼睛看着他。他又起身去一个地方找亲人;墓地——他的妈妈在那里,想起自己的妈妈,他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他一路踉跄奔走,一路泪如雨下奔流。看到妈妈的墓地,他伸出手做着招呼的手势:“妈妈……”走的太急脚下一绊就扑倒在墓前,放声痛哭,他那大声悲恸声声震颤着整个墓园,他顾不得其他祭奠亲人的人对他异样的眼光,也不知什么叫失态……
  “妈……妈妈,你能告诉我我是谁吗?”他脸紧紧贴在墓碑上,和着泪水墓碑上拉了一道水印。
  晚上,桂香问公公:“庆安一天没回家,不知去哪儿了?”
  王守云莫名其妙的说:“公司也没去,跑哪儿了?”王守云拿起电话,挨个给熟人打电话,都说不知道。又对怡然说:“问问文军知道你哥去哪里了?”
  怡然酸溜溜地说:“他怎么知道!难道和小霞在一起?”
  “你胡说,你哥是什么人,你不了解?”
  怡然还是给文军打了电话,文军也不知道。
  王守云很着急,在房子里走来走去,推开窗子,已经是后半夜了,前半夜还是星光闪闪的天,后半夜说变就变了,那狂风袭卷着乌云呼呼的咆哮着,将窗户吹的来回晃动着,他忙关上窗户,天空电闪雷鸣的下起了漂泊大雨,他更担心儿子:庆安,你在哪里?
  在墓地呆了一夜的庆安,一个好心的守墓园老人,为他披上了雨衣,看他那样伤心,不肯离去,老人知道他是孝子。
  第二天雨停了,风止了,太阳依然躲在云里不出来,怡然去幼儿园上班,桂香在家带孩子,王守云去公司批货单,公司电话响了,王守云一看是个陌生号,他接起来:“喂,你好,你找谁?”
  “我们是交警部门的,你儿子王庆安出车祸了,在120国道你快来吧!”电话从手中滑落,他僵了;懵了,两只眼空洞的盯着前方,跌坐在椅子上。
  身边的员工看他奇怪的问:“总经理怎么了?怎么了?”
  他语无伦次的吐出嘴边:“我儿子出车祸了……出车祸了”
  在幼儿园的大门口,文军来接乐天放学,怡然也下班出来了,文军将乐天抱上自行车后座,乐天高兴地伸出小手:“小姨,再见。”
  怡然过去拉住自行车:“小姨,带你吃饭去,你高兴吗?”
  “高兴。”乐天爽快地答应着。
  文军难堪的看了一眼怡然:“不用了,家里还等吃饭!”
  “怎么怕我吃了你”怡然毫不退让的讥讽他,他不好意思在推辞。
  三人来到一家小饭店,坐了下来,服务员拿来菜谱让他们点菜:
  怡然拿过菜谱大声念起来:“香菇油菜、鱼香肉丝、过油肉、三碗米饭,一瓶二锅头。”
  “别,打住,今天不能喝酒。”文军伸出手挡住她,看了一眼乐天。
  怡然笑了一下:“怕我在孩子面前出丑。”
  三人悠闲的吃着,突然对面传来了一个桌子食客津津乐道在议论:
  “你们知道吗?上午十点五忻公路一辆载满人的班车翻下深沟了,听说坐着有二十多人,死了十几个,其余的不同程度的受伤。”二人怔怔的听着,又有一个小伙子说:“我们王总的儿子也在其中,王总被叫去了。”
  怡然文军二人一听愣住了,怡然跑过去问:“哪个王总?”
  进餐的客人奇怪的看着怡然冒冒失失的样子,随口答道:
  “王守云啊!我就是他公司的员工,我是搞运输的。”
  怡然听后不顾一切奔出了酒店。文军看着怡然慌慌张张的背影,放下手中的筷子,没有了一点胃口。
  这条泥泞的土路上,警车打着警报、救护车鸣笛,王守云叫了表弟的专车小吉普来到了事故地点,两个员工搀扶着他走下事故点,惨不忍睹班车在碎石中翻扣着,救援人员齐声吆喊着:一、二、三。”翻过车身,打开车门,王守云一眼望去,脑袋“嗡”一声昏过去了,那哭声;喊声;救援吆喊声乱成一团,李全成从死人堆里找到了庆安,他伸手在鼻子上试了一下“还有气息,快来人啊!”他大叫着。救援人员抬上庆安上了120车向市医院驶去。
  
  第十七章
  
  王守云守在儿子身边,看着儿子缠满绷带的头只露一双紧闭的眼,他好痛苦;痛苦的几乎心碎,鼻子一酸掉下泪来:“医生我儿子何时才能醒过来?已经三天三夜了。”他急切的问医生。医生用手搬了一下庆安的眼皮:“大脑严重受伤,至少要半个月,醒后还得观察。”他偷偷抹了一把泪,愁苦的握住儿子手:“儿子,你快醒来吧,别装着吓唬你老爸了,儿子,快醒来吧!”
  门口的潮霞听到王守云哭声掺杂着唠叨声,感慨万千也留下了眼泪,却转身走了。在医院的走廊上正好碰上桂香母子送饭来了,看到潮霞抹眼泪,桂香对公公说:“张姨刚走,爸你吃饭吧。”
  “你张阿姨来了?”她问媳妇。
  “是呀,我刚在走廊碰上她,您不知道?”他起身追出来。
  在李全成家里,赵青叹气了:“桂香怎这样的命,我哥嫂农村穷了一辈子,本想让桂香过上好日子,却庆安出了这样的大事。”
  “是啊!表哥那天哭得天昏地暗,几乎天塌了,我表哥就这一个儿子,如果要有个三长两短怎么活。”
  赵清突然奇怪的说:“你说庆安是你表哥的儿子吗?”
  “怎么不是?难道是你儿子”他呛白妻子。
  赵清不服的反驳“也不一定是他儿子,哪有儿子和老子血型不同的。”
  “以后这层话少说,我不爱听。”李全成真生气了。
  “不说就不说,你生哪门子气。”赵清甩了一个眼色。又低声念叨着:“看你表哥和那张朝霞不清不楚的,离又离不开,近又走不近,那个半老徐娘的女人还真调足了他的胃口,现在改革开放好多年了,你表哥有钱了还不想再娶。”
  “你又操哪门子心?”
  “我为桂香操心,你表哥娶了张潮霞小霞自然就名正言顺的女儿了,那将来财产分割又多了一个继承人。”
  “少操那没用的心,小霞才是表哥的亲女儿,就是你说的那话,庆安不一定是。”
  “你看你又绕我的话了,那你是说没血缘就没有继承权,那桂香母子靠谁活。”
  赵清着急说的转了话题,李全成得意了:“那你不许以后回忆庆安的身份,庆安就是表哥的儿子,现在是将来是永远是。”
  “知道了,就你聪明。”赵清嗔怪地骂了丈夫一句。
  王守云追上潮霞:“潮霞,你即来了怎么不进去?”
  她伤感的抬起头:“我不忍心看见你们父子,庆安活蹦乱跳的一个孩子,怎么就出车祸了!真是天灾人祸躲不过!”
  “小霞这几天怎么样了?”他转问她。
  “自从庆安看了她一次,比以前好多了,就是整天看书、写日记,唉,这些孩子真不让人省心!”
  “潮霞,你拿这些钱买两部手机,给小霞一部你一部,以便我们通话方便。”说着他从口袋掏出一沓钱,递给潮霞。
  她推脱着说:“不用,我腿脚还灵便,要那东西没用。”
  “你也太落后了,现在是信息化时代,有个手机很方便。”他说着将钱装进她的口袋。
  这一幕正好让来看庆安的怡然看见,她看到父亲将钱给了个女人,走近一看是小霞的母亲,心里很不快乐:这个老妖精总缠着父亲。她上前拉起父亲的胳膊:“爸,我哥醒了吗,你不陪他在这干什么?”说着用不屑的双眼看了一眼潮霞。
  潮霞无所适从的红着脸说了句:“我走了。”转身就走。
  王守云烦操不安的和女儿走进病房,突然又转回身:“潮霞,别把庆安的事告诉小霞,怕她受不了。”她深情地点了点头。
  她回到家里,见女儿正好下地做饭,面色好多了,高兴地对她说:“妈妈,校长又请我去上课,我想明天就去!”
  “好啊!有事做就好。”
  “妈,这些天不见庆安,公司很忙吗?”她声音很低的问。
  “忙……忙”潮霞连声敷衍着。
  “我想见他,和他说说话。”她可怜兮兮地望着母亲。
  “你想和他说他也听不到了,你还是省省吧!”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从门外随着一个人突然传进来,是文军下班回来了。
  “你说什么?他怎么就听不到了?”她睁大眼盯着他。
  文军慢条斯理地说:“你这么聪明的人怎么没听说最近那起特大车祸吗?他还是幸运的,最起码没有死!可和死了也差不多。”
  “他怎么了?你咒他,你不道德,他怎么了?”她气得眉毛都一耸一耸地逼问文军。
  “我不道德,这话应该我说你才是,你是我老婆,心里却想别的男人,整天为他写情诗,为他得了相思病,我还得请他来和你约会、和你私会,还得给你们腾空间,我算你什么人?你想过我的感受吗?你是个自以为是,不懂温柔,不会体贴,不替别人着想的自私女人。”他失控的语句像魔鬼的手抓住了她脆弱的心,站在那儿像一座冰冷的冰雕,双眼悲哀而无助地盯在他脸上:“我自私,我不懂温柔;不会体贴,那你留我干什么?你可以去找温柔体贴不自私的女人!”
  文军用手颤抖着指着她:“你终于原形毕露了,这么多年!我拼命工作赚钱养这个家,每天回来还看你脸色行事,你高兴我才敢笑,你不高兴我不敢乐,我捧着你宠着你;是我爱你……可是……我并不爱你给我的拿顶绿帽子,天下男人都不爱戴的绿帽子!你知道吗?我是男人……我男人的尊严都让你踩在脚下!他活该,活该,老天有眼!”他脑子里像一个脱缰的野马飞跑在大道上,把多年的积怨无法控制的倒出来,咆哮,愤怒,挣扎一通发泄。
  “我们是清白的……清白的……我没有对不起你!你才是自私的人,你控制了我的肉体,但你无法控制我的思想,我爱他……就是爱他!”
  二人激烈的争吵吓坏了乐天,她抱紧外婆恐惧地看着疯了一般的父母,文军眼里烧得要冒火,一时无法克制的怒火,他伸起手正要挥向小霞。
  “爸爸……爸爸,不要打妈妈……不要!”他的手挥在空中,弯下腰抱住跑过来的女儿,将头埋在女儿的怀里痛哭起来,他的痛苦,屈辱,容忍仿佛都要藏到女儿那小小的怀里。
  怡然泪眼朦朦地坐在哥哥病床前:“哥,你去老家干什么?好好的变成了现在这样!哥,你快醒来吧!我们需要你……爸,我哥回老家干什么?你知道吗?”她追问父亲,她似乎要挽回事情的悲惨局面,似乎又想明白什么。
  其实王守云知道,他知道儿子回乡探母是想找到他想知道的答案,这个答案只有他知道,这个不能解的答案纠结着儿子的人生,也近乎毁了儿子人生。他被女儿问的痛苦钻心,他觉自己是个罪人;对不起死去的妻子,对不起成植物人的儿子,对不起潮霞对他多年的相守;对不起自己无力相认的女儿,他无法控制悲伤,扑向儿子身上:“儿子,爸爸对不起你,你别怪爸爸!爸爸是爱你的,爸不告诉你真相爸爸有苦衷,你是爸爸的好儿子,儿子你快点醒醒吧!”他越哭越伤心,双手摇晃着儿子的身子,使挂着的输液瓶不停的摇动:“老天……惩罚我吧!我儿子是无辜的,他从小失去母亲,是我饥一顿饱一顿养大了他,老天睁开眼看看吧!救救我儿子!”
  医生听到哭声过来制止:“安静、安静,这里是医院,控制一下情绪。”他一把拉住医生:“我儿子怎么还没醒?你们要救他……救他!”
  “我们会尽力的,救人是我们的职责,大叔,你别激动,你儿子近日是醒不了,我建议你还是将他抬回家,要用亲情唤醒他……只有这样才会有一点希望,你们还是试试吧!”
  “妈,我要去看他”小霞一大早对母亲说。
  “你消停消停吧!文军昨天都那样点明了,你还要干什么?”潮霞劝说女儿打消看庆安的念头,没想到让女儿反感了。
  “妈,你也不相信我们是清白的吗?你是我妈还是他妈?”她边说边在衣柜里取出一件红色上衣试着。
  “我当然是你妈,是你妈才这样说你!庆安媳妇能想你们清白吗?文军都不相信!孩子,自古多情空余恨,你就好好跟文军过吧!现在好男人不好找!你知足吧!”
  她扔下衣服,又取出一双皮鞋试穿,弯下腰系了鞋带,嘴里嘟囔着:“你不也守着那个老头吗?你守他干什么?”
  潮霞摇了摇头:这孩子怎么了!一股无奈的感觉从她眼底失落,但她还是制止她的冲动:“孩子,你不认你爸可以,但你别给他添堵了!他是个可怜的人!女儿没嫁人,儿子又变成植物人,他够不幸的了,如果你去了庆安媳妇和你闹,他该怎么办!”
  “不去了……不去了,就知道心疼那老头。”小霞脱了鞋,仍的老远,一下躺在床上,用枕头压在自己脸上。
  文军怡然相约在一家茶馆里,二人心事重重,怡然一口一口的咽着茶水,文军点燃一支烟狠狠地抽着。
  还是怡然开口了:“我哥真可怜,至今不知道自己是谁,就变成这个样子!”
  “这就是命,难怪小霞一直爱着你哥,他们原来没血缘!”
  “我爸怎么就不说真相呢?”
  “这谁能知道!真相的真相只有你爸知道。”文军仍掉烟头,顺脚踩灭烟头的火星:“不说这些了,都是些烦心事。”
  怡然诡谲地看着他:“那说我们,今晚还到那个地方!”
  “到哪个地方?”文军佯装问。
  “到哪地方干过什么你忘了?呵呵,你可别装啊,怡然站起身靠近他,撒娇地用身子碰了他两下。
  “怡然,你是个好姑娘,找个好男人嫁了吧!你会幸福的!”
  “怎么?你嫌我?”她瞪起了双眼,坐在凳子上。
  “不是,我是为你好!我已经是有老婆孩子的男人,不能耽误了你。”他温和地解释。
  “你现在说这话不觉得亏心吗?当初干什么去了,我把全部的爱给了你,你这时候才知道你有老婆孩子,你……”她气哭了。
  他双手握住她的肩膀:“我会补偿你的,怡然……对不起!”
  她伸出手狠狠的打开他的手,眼睛逼人地看向他:“你怎么补偿我?你能补得回我纯真浪漫的一个处女吗?”
  他着急的用手捂住她的嘴:“这里是公共场合”她的哭声引来了许多客人的眼光。
  “怡然,注意形象,你失态了。”他拉住了她的衣袖,双眼注视着她,她真失态了,几乎连哭带叫,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地,带着伤心委屈的泪水:“我没有形象,我丑对吗?我傻……我贱!”看到她如此失常的举动,他又惊,又怜,又无可奈何,只好用双手抱紧她拥入怀里,这是对她最好的安慰,最好的答复。
  李全成与赵清两口子来看庆安,桂香接过姑姑给的礼品放进厨房。王守云招呼表弟两口子坐在凳子上,李全成边看着死一样的庆安边问表哥:“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用亲情有可能唤醒他,我天天叫他,天天喊他,桂香叫,小军叫,他还是这个样子。”他说着哽咽了,伸出手抹了抹眼泪。
  赵清兴奋地说:“表哥,我是医生也懂点心理,我们医院以前也有这么一个病人,谁都唤不醒,是他离了婚的前妻唤醒了他。”
  桂香插嘴了:“姑姑,那他最爱他前妻了?”
  “是啊,在他心中谁最重要才能打动他的脑神经,你们想想庆安心中谁最挂心?”
  “那只有她了。”桂香不快地说:“我不想看到她,庆安梦中好几次叫她,我不喜欢她”王守云盯着儿媳妇叹了一口气,什么也没说。
  李全成对桂香说:“桂香,现在并不重要你喜欢不喜欢,重要的是要唤醒你的丈夫!你听懂姑姑的话妈?”桂香还是不情愿,嘟着嘴不开口了,赵清走过去拉起她走出了屋子:“你傻不傻,现在只要能唤醒庆安什么办法都可以,只有庆安醒了你和你儿子在这个家才有地位,如果庆安死了你还有什么,以你公公的处事,他们只有兄妹的份,你才是庆安的女人,听姑姑的话。”
  桂香看了姑姑一眼:“那听你的,姑姑。”
  “我是为你好,傻孩子,大度一点,庆安都那样了,他们能怎么样!把小霞请过来吧!”
  又是一个无眠之夜,小霞睁睁地等着黑夜地过去,睁着眼熬着一分一秒,真想坐起身翻开日记诉说她的相思,可她还是终于忍不住坐起身,到了窗前桌旁,打开了日记本:
  思念
  夜宁静的无声无息
  周围的一切都已睡去
  孤独的我独倚窗前
  你的不幸使我无限隐痛
  一首孤寂的诗笔下悲泣
  一颗孤独的心浸透相思
  孤独的眼泪溅醒了诗句
  溅不醒相思者无限疲惫
  
  飞驰的相思在她未来的记忆中抖着圈子,她怎样才能关闭自己情感的闸门,又怎样才能麻醉自己急于见他的情绪,她放下笔又站在窗前,却怎么样都让她无法不对他处境担忧,她关了灯,呆呆地站着,微弱的月光从门隙透进来,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她身后,为她披了一件上衣:“明天去看他吧,别折磨自己了!”她转过身按开了灯,是丈夫为她披上了衣服,她似乎有些感动,又有些歉意地说:“你不介意?”
  “我和一个植物人吃醋,那也太小气了吧!”她一听“植物人”三个字刺伤了她的神经:“他不是植物人,是有血有肉的人,他会醒的,会醒的,你幸灾乐祸、你不止小气,而且小人!”她的话瞬间打破了平静。
  文军粗了脖子红了脸:“你怎么又生气了?我怎么做都不对,怎么说都不对,关心你不对,冷谈你更不对,在你眼里我一无是处,我是小人?那你又是什么人?”
  “你说我是什么人……?”她毫不示弱地逼问,两只眼紧盯着他。
  “你……你像个泼妇,你像一个泼妇,不可理喻的泼妇!”
  “哇。”的一声传来了孩子的哭声:“外婆,爸爸妈妈又吵架了,我好怕。”是乐天幼稚的童声带着哀求。潮霞顾不得外孙,走出来看见二人怒目相向,眼中射出怒火几乎将要焚烧对方,她近乎绝望地吼向二人:“你们看我老太婆睁眼出气,还有几天好过,三天不吵两天吵,半夜加班吵,嫌我碍眼,我走成吗?我现在就走!”她转身到自己房间取东西,二人追了进去……
  
  第十八章
  
  自从庆安出事后,公司的业务王守云一个人忙不过来,只好重用了开货车的司机刘智,刘智三十出头,小伙子十分勤劳,除本人工作外,装货,卸货都干,很受王守云的赏识,王守云让他接了庆安的空位,当了部门经理,小伙子看上去更加的精神帅气了,寸头黝黑发光,方脸盘抹上了大宝油越发显英俊,剑眉下的一双大眼随着心情的愉悦,常常笑眯眯的。露出一口白刷刷的牙齿,逢人便打招呼,看上去十分机智。
  王守云守着儿子不能常到公司,赵清那天想的办法桂香当时答应了,过后一直没有行动,他毕竟是公公不好直接开口,这样拖下去也不是办法,他想叫女儿帮嫂子到小霞家亲自接小霞过来做“医生”,尽管赵清说有一例成功,而他也不知道有几分把握,只好当做没办法的办法,为了儿子他什么办法都愿意尝试。
  早晨吃饭时王守云开口了“怡然,你和小霞是同学,为你哥哥的病,和你嫂子去请小霞来咱家看看你哥。”
  “她早知道我哥这样了还不过来,叫人去请,亏她还对我哥有感情,那全是骗我哥这个傻子的”怡然表露出不满的情绪。
  王守云放下筷子:“不管怎样,你都要陪你嫂子去,现在是我们求人家,你想让你哥躺一辈子。”王守云有些强迫女儿的口气,怡然头低的很低,咽了一口油条:“倒不如把他们母女都接来算了,免得叫来叫去!”
  “你说啥?”王守云严肃的问女儿。怡然看到父亲振作了脸,放下筷子:“我去,我去,嫂子,咱们去。”
  和丈夫半夜吵架后,小霞更加想念病床上的庆安,她想去见他,又碍于各种原因不能见他,母亲也对她即心疼又埋怨,她与文军的关系日渐冷淡。
  潮霞送走了外孙上学,文军也一大早去上班,只有她和小霞在家,她看着女儿的脸:“孩子,你还是去上课吧!整天在家窝着,再犯病了怎么办,生命在于运动。”
  她一听不顺耳,拉过枕头躺下压在脑袋上,潮霞一看她现在如此任性,固执、而且还霸道不讲理,与从前天真可爱,善解人意的女儿判若两人。她上前提过枕头:“你起来,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谁还会喜欢你?只有文军才真心爱你,你只顾自己的感受,那知道别人的苦衷,就是庆安醒了,也不会爱一个连自爱都没有的女人……孩子你别这样好不好?要珍惜眼前人!”妈妈的一番话打动了她,她爬起来到窗台取了一面镜子,左右端照着自己:“妈,我丑吗?”
  “你不丑,是你的心态不正常,妈是过来人,以后别伤文军了,男人外面压力大,家里要给温暖,你却和文军如此闹腾,人要活在现实中,过日子是;油盐柴米醋酱茶,并不是你的相思,他的念想,卿卿我我是不现实的!”
  作为一个母亲太不容易了,面对女儿的处境说了这么多“违心”的话,说人容易做人难,女儿是对感情如此真挚,何不像她当年那样深爱王守云,爱恨一场空,珍惜眼前人,她怕女儿如此冷落了文军失去女婿,他们母女怎么过,真能和王守云过一起,不能的!上辈子扯不清,下辈子又理不顺的复杂关系在传统式的观念里是不受人认可的,这样的环境下她无法放弃,无法选择。不能让女儿步后程。
  小霞刚刚梳洗了自己,准备到外面走一走,两个女人来了到她家,一个是怡然、另一个是桂香,怡然与小霞见面没有惊喜,只是礼貌的地说了几句就直奔主题:“小霞去看看我哥吧!他昏迷了好久,你去看看吧!”桂香也开口了:“是啊小霞,去看看吧,你们过去认识。”
  这一句“过去认识”勾起她无限伤感,何止认识,他是她心头一座厚重的山,那里有最美的风景,她痴恋,迷醉而又是一片原野,有风声,鸟语声,有蝉的哀鸣,他总是一片惆怅的风景布在她的心里,她恨不得立刻见到他,不管他是植物人,动物人,哪怕是死人也要见他!怡然不安地看着她做决定,她好一会儿才捋后遮在眼前的头发,深深地看着桂香出乎意料地说了一句:“我算什么?又不是医生,你们走错门了!”千万个想他的念头却在这两个女人面前拒绝了见他,她想自己是以什么身份光明正大去见他,是朋友,情人,妹妹……
  正此时,文军下班接女儿回来了,见此情景,热情招待了怡然,桂香。乐天一看怡然天真地叫道:“小姨,小姨,什么时候再和爸爸带我下馆子吃饭去?我好喜欢。”文军忙制止女儿:“乐天,别打扰小姨,一边玩。”怡然怕乐天说破了嘴也不敢多呆,起身和桂香要走,小霞轻描淡写地和怡然道了别,心事重重。
  王守云到了公司上班,桂香陪丈夫翻身,按摩,她看着丈夫那死人一样的样子,忍不住叨骂开了:“平时你想她想的神魂颠倒,半夜里抱着我叫她,你这样了,人家连看都不看你,你这个没良心的,现在还不是我在伺候你,人家守着丈夫孩子热被窝,我守活寡!”她委屈的流出了眼泪。
  “有人在家吗?”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传进桂香的耳朵里,他一抬头是一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男人站在眼前。
  “你找谁?”
  “王总忘记带账本让我来取,你就是经理的爱人?”他打量着桂香,又看了一眼庆安。桂香“恩。”了一声,走进公公房间取了账本递给了陌生男人。
  小霞在妈妈的开导下转变了对文军的态度,她觉得感情方面亏了文军,想转化一下和丈夫的关系,今晚,她穿了蕾丝睡衣,脸洗的干干净净涂了一层薄香,躺在床上,等待丈夫洗澡过来,门开了,文军穿着睡衣进来了,看到眼前妻子,惊异的叫了一声:“小霞!”她微闭着眼撒娇的应了一声:“哦,我美吗?”她引诱他。
  “美,你一直是我心里最美的女人!”他摸过去,撕她的睡衣,她一动不动,他喘着粗气,几下就扯掉了她身上的睡衣,扯得她一丝不挂展现在他眼前,他解了自己的睡衣,将身子压过来,他迎合着抱紧她的腰,下体却像一只睡在窝里的小鸟一样怎么也不出窝,他满脸激动,好一会儿的冲动,心急如焚却怎么都没有反应,此时的状态让他变成满心狼籍:“我怎么了,怎么了……?”他一侧跌倒床上梗塞了声音,她立即明白了文军的痛苦,坐起身安慰他:“文军,别灰心……你可以重来一次”
  他的脸涨的通红,眼眶也红红的:“重来十次也没用,这下你高兴了吧!你不是盼望我早阳痿吗?你如愿了!”他抱着头哭起来。小霞能理解他此时的伤心,还想安慰他,他却止不住越哭越伤心:“平日里你总是拒绝我,看你高兴了我才敢碰你,看你不高兴我好似一个“缩头乌龟”躲在一边……这下你守寡吧……两个男人都废了!”
  她揪心地难过,但这样的结果并不是她想要的,看到这样的情形她一向高高在上的自我形象一落千丈,她错了,平日里丈夫总是迁就着她,看着她不高兴打躬作揖赔小心,有时候想抚摸她,拥抱她与她行夫妻之事时更是如一条哈巴狗要讨好主人似地摇尾巴,而她没有像主人喜欢宠物一样给予小恩小惠,只用她惯用的冷漠回绝了他,她还是一改往日的骄横:“对不起,对不起!”
  潮霞的电话响了,她接起是王守云打来的:“这些天你干嘛?不出来溜达?”
  “我哪有那个心,女儿就是不让人省心,早知她这样倒不如不生她!”她电话里抱怨。
  “她是想见庆安,又碍于面子,自己折磨自己,说不定她会自己跑来见庆安,这几天桂香老往外跑,我有一阵没一阵的也顾不上好好伺候他,公司一大摊事不能落下。”
  “妈跟谁打电话?是那个老头吧!好久不见想了吧!”
  女儿的冷嘲热讽总是连挂着“那个老头”的不满。她看了一眼小霞,没有开口放下了电话。
  电话那头王守云叫着:“潮霞……潮霞”
  她拿起电话关了机,俨然的看着女儿:“你对妈有意见直说行吗?他总是你的父亲,他也够可怜了,儿子那样,最近媳妇还老往外跑,他公司家里两头跑,一个五十多岁的人了,能有几天好过!”
  “那你去帮他不是挺合适吗?还用多费口舌。”
  潮霞目不转睛地看着女儿如此陌生的脸:“你是我生的吗?我的女儿怎么变成这样呢?’她激励想维持一个母亲的坚强气魄,而被女儿不轻不重、不高不低地语句打乱了她的自尊,此时的她是一个失败的母亲,一个难受的母亲,一个孤独的女人,一个可怜的灵魂找不到寄托游荡在空中无以着落的女人,她跌坐在地上,双手捶打着自己:“我为什么要活着?为什么不死去……为什么……”她近乎绝望的哭声似乎惊醒了小霞,她扑向母亲慌忙赔礼道歉:“妈,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我无心顶撞你,你原谅我!不要这样好不好……不要这样……妈你是我唯一的亲人,我不是从心气你……不是的!”
  “小霞,妈可怜的孩子!”潮霞抱住女儿。
  这就是母亲,伟大的母亲;就在这里,她蕴藏着一颗宽大容忍的爱心,她想儿女所想,乐儿女所乐,痛儿女所痛!
  今天天气阴沉沉的,刮起一阵阵东南风,小霞心里特别的复杂、难受,她看看天气,一阵东南风夹着下起了大雨,南风招的雨,飘进了窗子,流了一地的雨水,她用墩布不停地拖,文军过来帮她倒了水,又接过她手中的墩布拖水,小霞看他很熟练的做完了一切,始终没开口,只有一双飘忽不定的眼光在他脸上移动:“我很丑,很丑,文军一定觉得我丑”是的,一个女人不能给爱自己的男人带来美好性爱,美丽也变成了丑陋,何况文军现在的处境,她想给而他要不了,使他在她面前失去了男人的自尊与威严,可他还像从前一样,能干什么就干什么,她不想做的他做,她不爱吃的他吃,这样的男人天下有几何,他越是这样,小霞心里越自责,痛苦,忏悔,两个男人;一个爱自己的男人与一个自己深爱的男人都变成了废人,都与自己有关,她是何等的千古罪人,她将是怎样一个“丑陋”的女人!
  下过雨的天还老阴着,风停了,小鸟喳喳落在树上相互喧告着,接着引来了伴侣,一齐飞向远处的高山,多么自由。
  《真想》
  看一眼天的脸
  老沉着——阴着
  岂知我心中多少曲折
  又能对谁去述说
  我真想像小鸟一样
  飞出巢宿——飞向高山
  伏在山的肩头痛苦失声
  我忍不住啊!忍不住
  又怎能将悲伤再回头
  我真想——真想
  真想把一切悲伤变欢畅
  想也想不够
  说又对谁说
  
  合上日记本,她把头伏在本子上,闭上双目,仿佛她的一切都寄托在日记本中。
  桂香到菜市场买了一只活鸡,给庆安顿汤喝,左手提着鸡,右手提着水果蔬菜,鸡不停地挣扎拍翅膀,她紧紧地提着,鸡忽然展开翅膀伸起头,在她手背上狠狠啄了一口,她一松手鸡跑了,她扔了菜去追鸡,大马路上人来车往熙熙攘攘的,鸡呱、呱、呱慌张的穿梭在人群里逃命,桂香拼命的穿梭在人群中追鸡,快要追到了,她一下冲上去按住鸡,一辆货车停在她面前,她惊呆了,将头藏下,把鸡压在胸前,车上走出一个年轻人,火冒三丈:“你找死啊?”她偷偷抬起头,看一眼凶神恶煞骂自己的人。
  “是你,怎么是你?”忽然间那个人变了口音。
  她才看向那个年轻人:“是你”
  “是我,你是王总的儿媳妇?我们见过面,快起来吧!”那人亲切地扶起她。
  “你是刘智,我爸常夸你能干。”她抱着鸡笑着对他说。
  刘智笑了一下说:“把鸡放车上,我送你回家。”
  不一会儿二人回到了家,刘智打量着床上的庆安:“王经理太不幸了,年轻轻就废了。”
  桂香把鸡放一个箱子里压了一个凳子,去给刘智倒了杯水,刘智接过水:“谢谢!”他的目光盯着她的脸,他的手指有意碰到她的手,使她含羞的低下了头。她走到床前给庆安一勺一勺的喂水,刘智不停地盯着她,使她很不自在。
  “其实,最不幸的是你,你这么年轻漂亮,守着一个废物老公,就如一朵鲜花开在荒山上,无人观赏!”她一听凄凉的感觉涌上心头,满面悲伤的说:“这也许是命,农村人就这命,过不了好日子。”
  “哪里说命,命在自己手中,幸福是你要去寻找,无处不在,何苦这样亏了自己。”
  他一番话打动了她,使她有些感激的双目含情地看向他。
  那只鸡在不停的撞箱子,桂香骂道:“真等不上死了!”
  “那我帮你杀了它。”刘智说着起身走向纸箱取出鸡,桂香递来了刀子,刘智扒了鸡脑袋上的毛,杀了那只鸡。洗了手对桂香说:“有事需要我帮忙,打我的小灵通,号码:0000000”桂香边放水边说:“唉”
  文军一个人在酒店喝闷酒,他脑子里回忆着妻子对他夫妻方面点点滴滴的事情,使他更加想麻醉自己,他爱她!,他知道爱情与婚姻都需要容忍,他能容忍到什么时候,他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大傻瓜,当年为了爱她,与她背井离乡,吃了多少苦才熬到今天才扬眉吐气,活出人样,活出人样却没有了男人样,他越喝越猛。
  “谁惹大经理生气了?喝闷酒?”传来一个熟悉的女声。
  “怡然,陪我喝!”他结巴着举着酒杯看向她,怡然一把夺过酒杯:“一人不喝酒,二人不玩钱,又谁惹你了?肯定是你那林黛玉式的多愁善感的老婆让你不顺心了!”
  “别说她。”他打断她的话。
  “那说谁,你有气不敢撒老婆来撒酒疯,我哥为了她都废了,你又为她天天喝闷酒,她到底哪里好?一个无情无义的女人!”
  “别骂她!”他站起身制止她。
  “我就要骂她,亏我们同窗好友,我真是瞎了眼,我哥都那样了她一眼都不去看,不是个无情无义的女人是什么?”
  “别骂她!”他几乎咆哮着将酒杯摔在地上,引来许多客人的目光,怡然愣愣的看着他,仰起头:“在我面前倒像个男人,像个有病的男人!”说完转身就走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无意的一句话刺痛了文军,他伏在酒桌上捶打着桌面:“我有病……有病……”他伤心地全然不顾公共场合放声大哭,眼泪鼻涕桌上的酒水和了他一脸。
  
  第十九章
  
  一大早起床,小霞仔细的打扮了自己,她今天决定要去看庆安,给文军留了一张纸条:文军,中午我不回来了,别等了,我去看庆安,我不想给自己留遗憾!
  她到了王家,见到了王家人,王守云有点愕然的看着她:她瘦了,瘦的脸俏长俏长,下巴尖尖的,只有那双美丽的大眼仍然焕发着光彩,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女儿,在原有的美之外还有一种几乎成熟的忧郁,他嗫嚅着:“小霞,听说你病好了,我很高兴!”小霞没开口。他觉得在这个女儿面前很笨拙、很尴尬:“你看看你……你哥吧!”这是父亲对女儿最好的一句话,尽管这句话在他心里有点荒谬,但他们之间只有这样称呼才能面对别人与世俗。
  她推开房门进了庆安的房间,一股药水味,酒精味,消毒液的味道混合着刺鼻而来,她直走到庆安床边,僵躺在床上的庆安像一副骷髅般的躯体,没有往昔的模样!这就是我深爱的庆安吗?她站了一会儿,呆呆的,傻傻的,然后更近距离的在庆安身边弯下腰,双目盯紧了庆安整个面部,像一具尸体一样僵硬无知,浑身还插着一些维持生命的管子,两只细长瘦如柴的手垂在两边,屋子里好安静,安静的让人窒息!
  王守云拉了下怡然的手,又指了一下桂香,怡然明白父亲的意思,将嫂子拉出了屋。屋里只剩下小霞与庆安,她开口了:“庆安我来看你了!”那声音喜悦中带着酸楚,她在床前蹲下来,用手抚摸着他的头:“你知道吗?我早就想看你来了?我天天想你,担心你,却不敢来看你!我今天管不了那么多!一定要见到你,你其实很傻,很傻,为什么要知道那么多烦心事,你就是你;一个叫王庆安的男人,我就是一个叫徐云霞的女人,我们从前是恋人,现在是亲人,你懂吗?亲人也包括恋人,恋人也相似亲人!”她凝视着他的脸,这张毫无生气,毫无表情的脸,就是一张僵尸的脸,她的泪滴落到他的脸上,她用手擦着:“你知道吗?我为你做了好多的诗,你不是很欣赏我写的诗,我念一首你听好吗?”
  《浓情依旧》
  我依旧思念着你
  从没有忘记从前
  曾经走过的柔情
  至今缠绕在心头
  你那醉心的初吻
  令我无限的回首
  有时恨你上心头
  懦弱揉碎了温情
  你顾忌着很多
  ——很多
  让我思念的很苦
  ——很苦
  
  “你听到了吗?听懂了吗?庆安,你醒醒吧……”她激动的用双手摇他的头。
  王守云听到她如此举动,赶进了房子:“小霞不要这样,不要这样……”
  她止不住眼泪流了出来,口中反复念叨着:“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这样……”
  她自从看望庆安一次后,更加沉默寡言,她非常担心庆安会死去……
  “怎么样孩子,庆安能醒吗?”潮霞问女儿,她知道女儿的个性,很温和地打开话题。
  小霞叹息一声,眼光黯淡了:“妈,他没一点反应,妈,他会不会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去?”
  “不会的,小霞,你要克制自己的情绪,要顾及文军的感受,知道吗?”潮霞不住的开导女儿:“你去看庆安,文军会不会生气?今天回来看了你留的条子什么也没说,但我知道他心里不好受。”
  “妈,我心里也不好受,不去看庆安更难受,他我管不了,他至少是个健康人。”
  “可他是你男人,不能为一个废人,影响你自己的男人。”
  “妈,你也这样说庆安废人吗?他不是废人,是这个世上最可怜——最可怜的人,他连自己都不知道是谁?我要让他醒,让他知道自己是谁!”
  “你以为你是神仙?有回天之力?”是文军下班和女儿回来了,文军俏眼看了一下妻子,心里五味杂陈,但他仍然不忍心,贬她,骂她,因为他很在乎她!爱她!
  “爸爸,小姨说,吵架不是好孩子,你别和妈妈吵架,我好怕,好怕。”女儿抬起头,小手揪着他的衣襟,天真地望着他说。
  “爸爸不会吵架,乐天好孩子,妈妈也是好妈妈!”这句话感动了潮霞,她慈祥的对文军说:“文军,你是男人,要让着她,老婆是自己的……为了家和孩子你还是回家住吧!”
  “妈我最近忙,不打算回家住,过一段时间再说吧!”文军搪塞着丈母娘。
  “孩子,你是在意庆安影响你们夫妻关系?”
  “妈,您不要这样说,庆安已经那样了,他与我们夫妻没关系。
  这句话小霞听了不顺耳:“这么多年你心胸宽广?你是个称职的好丈夫?我是个爱耍脾气,个性暴躁,而且更是一个蛮不讲理一无是处的女人……”她一口气吐出许多句,呛的文军瞪眼看着她,眼底闪过一丝狼狈的失望:“那你……你感觉你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祖宗们,别吵了,这样吵来吵去还能过成日子吗?孩子都大了,有什么不能好好说的……”潮霞的话使二人停止了舌战,文军转身走了,潮霞追出来:“文军,吃了饭再走,这是你的家,晚上不回来,白天回来吃顿饭吧。”
  文军止住脚步,回头说了一句:“妈,我走了。”
  潮霞转回家用手指着女儿:“你呀!你,你要我怎样说你?你是个什么脑袋;全装了浆糊,说过你多少次了,文军是个好男人……好男人,这下他更不会回家了,这样下去你还有好日子,你是把他往外推,”潮霞气得坐在凳子上将头扭在一边。
  文军负气离家,在街上漫无目的走着,他脑子里全是她:他的妻子,曾经给了他美好记忆的妻子,就因为那无法磨灭的记忆,让他在她面前抹杀了自尊,处处迁就,处处忍让,为她,为她做到没有自我的男人,做到不是男人的男人,他还有什么价值,让他将自己的所有争强好胜都踩踏的粉碎……粉碎……
  桂香至从见到刘智后产生许多了许多快乐心情,一大早帮庆安擦身子,想着做完这些可以和刘智电话聊天,她看着丈夫死人一样的身子,不高兴地骂开了:“我倒了八辈子血霉,嫁你这样一个男人,当初姑姑给我挑你,是为了你家吃公家饭不用改造地球,才让我嫁了你,早知现在这样我还不如嫁个农民,你能跑能跳时对我不冷不热,整天除了工作就是想你那情妹妹,你现在这样她怎么就不来看你了?我倒想她天天来,天天陪你让她去稀罕你!”她叨骂一番将毛巾扔进水盆里。
  “嫂子。”怡然从自己房里出来进了哥嫂房间,桂香知道怡然听到她骂人了,端起水盆就要走。
  “嫂子,我知道难为你了,你是我哥的妻子,理应照顾他,再说你又没工作,不然请保姆还得花钱。”
  “我倒是你家不花钱的保姆,洗锅做饭、伺候死人……”
  “别说那难听的话,我哥还活着,你咒他死……”怡然有些气愤了。
  王守云听到姑嫂二人吵开了走出屋子:“一大早没事干?吵架?怡然你嫂子也不容易,你去上班吧!”怡然提了包子甩头走了。
  怡然走后,王守云温和的对儿媳说:“桂香,庆安这样我们很心疼,但我们要工作赚钱养这一大家子,只有你合适照顾他,你是个好媳妇儿,庆安总有一天会醒的”桂香听公公一番话垂下了头。
  王守云老泪夹在眼眶里,走出了儿子的房门,他心里无限惆怅,无限思绪,当初桂香多么乖巧的一个农村姑娘,脸上带着农家那淳朴,善良,厚道的气色,总是不多言不失语,不显露自己,相夫教子,洗锅做饭是一个多好的媳妇,现在庆安病成这样,她日渐不安分,脾气也暴,庆安变了她也变了,庆安是老天捉弄,她变是随丈夫而变……人啊!真是难以捉摸!
  桂香送儿子上了学,她拿起小灵通拔了刘智的号,刘智接起电话:“喂!”刘智此时正和王守云对账本。
  王守云问:“谁的电话?”
  “是我小妹说我妈病了要一点钱。”刘智编造谎言骗过王守云,王守云信任他,毫不怀疑的对他说:“你手头没钱,从公司支点,下月还上。”
  他装作感激地说:“好的,谢谢王总,谢谢王总!”
  桂香认真打扮了自己一番,红色上衣、淡黄色裤子、高跟皮凉鞋,将头发高高束在脑后,打扮一番后没一点农村人的土气,倒像个十足的城市青年。
  “刘智你怎么才来?”她和刘智马路上碰了面。
  “我骗你公公说,给我妈汇钱,才脱身出来见你!”他很狡猾地看着她说:“到个地方坐坐吧!出来就别急着回去……”他是个理解女人心里的狡猾男人,他了解她的心思,看到她那近乎烫红了的脸颊,透出了心灵深处的寂寞,她委屈伤感,像一朵美丽的鲜花需要阳光,像干渴的沙漠需要雨露滋润,像鲸鱼一样需要海水,干枯的身心需要男人的爱去滋润……
  她心情激荡,不敢抬眼看他,使他更加看出她的需要,拉起她走进一家旅店。
  他抱起她放到床上,她双眼向上望着他,眉毛轻轻扬了扬,嘴角含着盈盈的浅笑:“你怎么这么急……”他越看越心动,越看越烧心,他双手解了她的衣扣,又熟练地摸着她的醉胸。一股专横挑逗,又充满自信的样子,使她闭上了双眼任由他欣赏……
  这么迷人的女人,这么美妙的尤物,我怎么才发现,既然让我碰上,上天要我做男人就是要碰到这样的女人,才解风情。他贪婪的抚摸遍她每一寸肌肤!她闭着眼赏心的享受这个男人给她的滋润……
  一番风情后,她穿好衣服坐起身:“我是个坏女人吗?你说我是个坏女人吗?”她哭了,他一看梨花雨露更加迷人,裸身抱着她:“你是个美丽的女人,一个需要男人滋润的女人,一个让我神魂颠倒的女人,守着一个废物男人是对你做女人的大不敬,你不要自责后悔,我会对你好的!”
  放学了怡然领着乐天走向校外。
  “小姨,你能劝爸爸回家吗?爸爸好多日不回家了!回家就和妈妈吵架,小姨你劝爸爸不要和妈妈吵架,不要丢下我和妈妈……”孩子一番话,怡然看向文军找答案:“你真能装,和老婆分居连我都告诉!为什么分居?你不是很爱你老婆吗?”
  “不为什么。”他轻轻应了一句敷衍她。
  “总有原因吧!是为我哥还是……”
  “别问了!为我自己。”他不耐烦地回绝,这让怡然更想知道答案:“你自己怎么了?还把我当朋友吗?说出来听听。”
  “想听什么?别逼我了!留一点自尊给我吧!我……我不想说!”他拉起乐天快步走着。
  怡然很不解,追了上来:“你想什么了?我哥都那样了!还能把小霞怎么样?再说小霞看我哥是出于一种亲情,你吃醋也太重了吧!”
  “你扯些什么,我是那样的男人吗……”他知道她错误理解自己的话,可他无心和她解释。
  文军苦恼无处述说,他觉得自己应去看医生,是什么原因使他失去男人雄风,他不能推迟了,去看男科医生。到了男性科,他做了各项检查一切都很正常。医生对他说:“小伙子你是个很正常的男人!”他一听心里乐开了花:“那还用吃药吗?”
  “不用,吃药只能抱薪救火,小伙子,要对自己有信心!”
  “谢谢!谢谢!”他轻快的跑出了医院,觉得天空是那么的晴朗!空气是那么的新鲜!心里如同寒冬腊月享受了暖暖的阳光!啊!终于卸下心头千斤重担!
  小霞知道自从文军与自己分居后,就意味着他们的婚姻不稳定。他得了那样传统人难以启齿的病,她想劝他去看医生,但又怕打击他的自尊心,她不敢提起,她并不是对他没感情,她只是不敢再伤害他,生命中的两个男人如此不堪,她决定再去看庆安。
  到了庆安家正好桂香一人在家,桂香一看小霞到了,十分热情地招呼着:“小霞,我知道你会来的,你也是个重情义的女人,庆安如果能好起来,你就是王家的大功臣!”她边说边把毛巾递给小霞,小霞接过毛巾看了一眼桂香,心里想着:这个女人怎么对自己一百二十度的大转弯。
  “小霞,麻烦你今天照顾一下庆安,我去街上给孩子买点东西。”她说完溜脚走了,好像早就等不到脱身似地样子。
  小霞端过水盆,细心地用毛巾给庆安擦身:“庆安,我给你擦身,你知道吗?我也不知道我是以什么身份看你,可我就是舍不下你……你快醒来吧!”她眼里泪光闪烁。放下毛巾使劲将他翻过身,只见他尾骨处血肉模糊,她低头一看又有一股难闻的臭味扑鼻而来;是褥疮,她取了酒精药水细心地为他上药:“你一个死人吗?不痛吗?睁开眼吧……”她双手翻他眼皮,又哭开了:“你听到我骂你了吗?你这样舒服吗?看到你这样,我好心痛,你睁开眼看看我!看看我……你说过我是你今生最爱……你这个懦夫,你就这样爱我吗……我要你醒来……醒来!”她又一次搬她的眼晴,那瞳仁转动了几下,滚出了泪珠,顺着眼角流下来。
  “你哭了,听到我骂你了!”她惊喜地拿出小灵通,第一次给王守云打了电话:“喂,庆安爸爸吗?我是小霞,庆安有知觉了!”
  王守云惊坐在椅子上,刘智一看:“王总怎么了?”.
  他激动的说:“快叫医生到我家!”他和刘智亲自到医院叫了个专家医生,赶回了家。医生仔细检查后:“有希望了,脑子有意识了,真是奇迹!不过要经常有人在他身边陪他说话,这样他会恢复的快点,四肢要经常按摩,运通血脉,不然会瘫痪。”
  王守云感激的望着小霞亲切的说:“孩子谢谢你,爸爸有希望了……你哥康复后,爸正式将家产分你一份,让你们三兄妹继承我的财产……”
  “我回来了,累死我了。”桂香进了门,一见公公和医生,刘智。把一包东西扔到桌上,口气急促的:“怎么了?庆安没死吧?”
  王守云一听动怒了“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他醒了,你怎么当妻子的?”
  桂香一看刘智在身边低音了:“有人陪他哪用得着我……”
  刘智给他使了个眼色叫住了她的嘴。
  
  第二十章
  
  王守云见儿子有反应了,内心非常高兴,他想把自己的喜悦分享给自己的女人,他打电话约了潮霞。
  “潮霞我儿子醒了,你知道吗?这下我有盼头了。”
  二人坐在街心公园的长椅上,他见潮霞低头不语。
  “你哭过了?为什么”他将头探过去问。
  “你还关心我?我是你什么人?”
  “你是我女儿的妈妈,我的女人啊!”
  “不怕风大闪了你的舌头!”
  他一看见她生气了:“潮霞你确实在我心里是我的女人,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从心里忘记你,你到这里生存,我留在这里守你,有时候为了孩子忽略了你,这是我的错。但我知道你是个体谅别人的女人!”
  “不要说好听的话了,不是时候了……”她依然生气的样子。
  “在孩子们面前你是父亲,可在我面前你是男人,因为父亲就放弃男人的责任和权力吗”她眼中泪光波动,深切的望着他:“我活的很累,很累!”
  他将她的头拥入自己的胸前“我理解,我一直没有给你一个名分,等庆安好起来我们就结婚!”
  “别许诺了,结什么婚,孩子们的事都顾不过来。”她说完低下了头。
  “是小霞的婚姻有问题吗?文军那小伙子挺好啊!”
  “女儿和女婿早分居了,能不出问题吗?”
  他叹了口气:“我明白了,这些事都与庆安有关,几个孩子没一个省心的!”
  她站起身:“我倒想死了一了百了,看不见倒也清净。”她沙哑的声音带着哭腔。
  他拉起她的手,不知怎么安慰她:“最困难的日子都过来了,现在改革开放了二十多年我们过上了好日子,阎王不请没必要自到!”他深情而滑稽地看着她:“儿女自有儿女福,有些事并非我们力所能及。”一番话赶走她心头的乌云。
  王守云从上衣口袋里取出一张银行卡,放到她手上,“拿着,自己需要什么就买什么!”她推给他:“不要,我有吃有喝就够了。”
  “拿着,过日子必须用钱,再说这是我的责任,我是你的男人!”
  她含情脉脉地看着他笑了。
  在文军工作的酒店里,文军在宿舍整理了自己的东西,准备回家,他想自己的妻子,分居很长时间能不想她吗?在他的心里天底下的女人都无法与她伦比,她美丽、有诗意、有气质,何况给他生了一个聪明可爱的女儿,老婆在哪家在哪儿!他要回家,他有尊严见她了,在她面前还是堂堂正正的男人……
  “怎么打理行李出门啊?”怡然不知不觉进来了。
  他抬起头把行李背在背上:“我回家!出来这么长时间回去看看!”
  “着什么急,坐一会儿走嘛……我能吃了你!”她从他背上取下行李将他推坐在床上。
  “看来你心里只有你老婆?”她一双眼飘向他,他胆怯地看了她一眼,低下了头。她站到他面前靠的很近很近:“抬起头看看我,怎么不开口了?”她双手故意卖弄风情地将他的头正好擦过她的胸脯,女性的体香弥漫在他味觉里,香幽!香幽幽!他止不住抬起头对视着她,嫩白的脸孔偷偷地钻进几分红晕,乌黑的眼珠含着深情波光,花瓣式的两片嘴唇鲜艳欲滴,他看着看着眼睛迷糊了,只感到周身冒火,想找水喝,她乘此坐到他的怀里。
  “就想你老婆不想我?”她说着将唇按上去,二人翻滚在床上……
  潮霞为女儿操碎了心,她劝女儿将文军找回来,小霞倔着不去。
  “孩子找回文军好好过日子,妈不能陪你一辈子,男人才是女人的依靠!”
  “我不去,他要想回家还要我请吗?这是他的家!”
  “你不去……我去,谁叫我是你妈!”潮霞激动地开了门走出屋子。
  她来到酒店,向服务生打听文军的住所,服务员支点了她,她走到文军的宿舍门口,一推,门锁着,又反身叫道服务员:“小伙子,李经理出门了吗?”
  “没有,他没走,要走经过这里我能看到他,肯定还在家。”服务员一番话吓到了她:没走锁着门,莫非是煤气中毒,天啊!不敢想。她心急地对服务员说:“小伙子你有门钥匙吗?”
  “有。”
  “拿给我用一用,我是他丈母娘。”服务员给了她钥匙,她忙开了门。
  啊!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女婿赤身裸露和怡然缠绵在一起,二人见状扯过被子盖住身子……
  她拍了一下脑门,清醒了头脑,转身退出了房间,脚步踉跄几乎要倒下,她扶住走廊的墙壁心里责怪自己:我来这里干什么……干什么?
  潮霞一夜难眠,第二天两眼浮肿、无精打采,她还是习惯性的为女儿,外孙做好饭放到桌上,今天却没叫她们母子,因为星期天可以让乐天多睡一会。
  “妈,我今天再去看庆安,您带着乐天玩。”小霞边取筷子边说。.
  潮霞不开口。
  她一眼看向母亲:“妈你怎么眼肿了?昨晚没睡好吗?”
  “别管了,我好着呢!”潮霞无心和女儿说话。
  小霞言外之音听出妈妈的含义:“妈……我们都是成年人了,做事有分寸,你就别操心了……”
  “我能操的了吗?哪个用的着我操心!我算什么?”她话里充满了无奈与无助,将头侧向一边。
  在庆安家里桂香对丈夫更加照顾不周,只顾自己天天打扮的花枝招展,口里哼着小曲,有时候一天只换一次被褥。王守云不能说重儿媳,只好自己早上给儿子褥疮上药换被褥,晚上回来在清洗一遍。
  “儿子,你是坚强的孩子,你快好起来,爸爸相信你……儿子,爸可就你这么一个儿子,还等你养老送终你听见了吗?”庆安一双眼转动几下,嘴角抽搐着,好像要对爸爸说什么,他伏下头:“儿子,想跟爸说什么,爸听你说……听!”
  忽然电话响了:“我找你有事,你有空吗?还在公园见面!”是潮霞的电话。.
  “好的,我去,你等我。”他挂了电话,进自己屋子换了衣服,准备赴约。
  “想见我直说嘛!还说有事?不就是想我吗?”他嘻笑着调侃。
  “臭美的你,我和你说正事!”
  “什么正事?最好别提庆安与小霞……”
  “那你女儿怡然倒要提一提!”
  “怡然怎么了?”他反问她。
  “没怎么!该找对象了吧!三十多岁的大龄姑娘了,总归要有个归宿!”
  “我倒想把她嫁出去,问题是她愿意才行!”二人边走边说。
  王守云幽默好奇地说:“你急着想当她后妈?想起关心她了?”
  她似笑非笑的反问他:“你这样认为?”
  “哈,哈,哈哈……我和你开玩笑,你是我的女人我还不知道!”
  她看着他好开心的样子,只好轻描淡写地说:“我们这一代已经完了,不能误了下一代,还是从你公司给怡然介绍一个对象吧!我看那个刘智就很不错!”
  一语点梦中人:“是啊,小伙子挺勤劳的,又能干,我怎么就没想起,整天把心操在庆安身上忘了怡然。”
  小霞来到庆安家。桂香高兴地迎上去:“小霞,我知道你今天星期天有空来,你陪他说会话,中午就这吃饭别走了!”桂香提了钱包,打扮一番,精神抖擞的出去了。
  小霞摇了摇头,坐到庆安床前查看庆安的全身,以及褥疮创面,庆安两眼盯着她一转不转。
  “看我什么?我丑吗?”她用手摸着他的脸,瘦如干柴的脸上颧骨突出,皮肤皱皱巴巴没一点光泽。
  “你才好丑啊!这样躺着把一张英俊阳光的脸都变丑了,你照一照自己!”她走到窗台前拿了一面镜子照在他脸上,他使劲地往镜子里看,眼睁得好大好大,头向上倾着。她将自己的一只手扶住他的头坐在他床前:“这就是你,看清了吗?曾经那个风流洒脱的王庆安,曾经那个让我为你作诗,为你相思的王庆安!”他停止了钻镜子眼光凝视了她,眼里闪烁着点点波光。她仍下镜子,双手拉起他的手:“你还看我?看我干什么?想说话你就说……你说啊……”她将他那鹰爪似的手贴在脸上,泪水止不住流下来,顺着他的指缝流到了他的手背上。
  “啊!啊!啊”几声惊叫,她惊得放开他站起身:“你怎么了?刚才是你在叫……你能出声了庆安,你再叫一次再叫一次!”他温和下来,摇了摇头。
  “你太伟大了庆安,你是最棒的男人!”她高兴的看着他夸赞他!他那僵硬的脸上挤出一丝笑意,一只手在床上比划着写字的样子,她明白了:“你想听我写的诗,为你而写的诗,对吗?”她看着他如此转好,眼睛里绽放着光芒,眼光里星星滴滴的光芒!
  “好啊!用上心闭上眼听着听着!”
  《问你是否能知》
  人心装得了多少相思
  岁月经得起多少等待
  近在咫尺的相思
  如隔天涯的遥望
  卸下眉头思你的无奈
  又上心头难舍我
  涓涓诗句
  每句都至诚挚爱
  无限怀念
  问你是否能知
  
  守不住岁月脚下流逝
  挽不住时光悄悄走开
  只好将心捧在掌间
  正如红的草莓
  捧在绿叶间
  畅开我真诚的情怀
  融入你宽阔的胸怀
  感受那红润多么可爱
  年年复复印我心间
  问你是否能知
  
  “好长一段分别,我一直期待着的还是你,当初偶然的相遇是上帝创造了爱你的机会!”她脸贴着他的脸凄凉的对他诉说她的相思!他双手不停地抓着被单,眼泪连串流下来,沾在她的脸上。
  “让我彻彻痛痛爱你这么一段岁月,你是否知道我对你的爱将心奉上的爱,爱的苦痛与无助啊,你是明白的,我并没有想到生活中会有这样无助的爱,是你的懦弱……你懦弱!”
  她离开他满脸泪水的脸,双手按住他躁动不安的手:“你没能给我丝毫机会让我名副其实的爱你,是你太多的懦弱,太多理智。但我要你记着;记着你与我的第一次相遇,记着与你的交心,记着你一个完美男人一颗永恒的爱心在我的生命中盘桓!”
  “怡然,该找个对象了吧!向你这么大岁数的女孩孩子都几岁了,而你还是老姑娘。”王守云对女儿说。
  “爸,总不能从大街上随便找一个嫁吧!”
  “你这孩子,活泼可爱的还愁没人要,爸给你挑了一个好小伙子,你们见见面?”
  “爸,你急着往外推我,我可是自食其力的,不要你养的。”她边说边照镜子打扮自己,打扮一番后“我走了,爸!”
  “站住,和你说正经事。”王守云叫住女儿:“公司的刘智你见过的,人挺能干的,很有前途,你差不多就嫁了吧!”
  她疑惑地看着父亲:“爸,你是听说什么了?这样急着嫁我出去”
  “你这孩子,嫁女儿还要听说什么,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天经地义的,皇帝的女儿都要嫁人。”
  她一听父亲的话,语气又缓和了“好,好,我见见他。”父女俩笑了。
  王守云又来到儿子房间:“儿子,爸的好儿子,日渐好转真是爸的好儿子。”他握住儿子的手,双眼慈祥的望着。庆安激动地回望父亲,双唇抿合着,抖抖颤颤、颤颤抖抖:“爸……爸”他惊愕的望着儿子,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怡然桂香快来,庆安喊爸了!”他终于激动加惊喜流出眼泪。怡然,桂香跑出来来看着庆安。
  “哥哥,叫我,我是谁?”
  “妹妹……妹!”
  怡然高兴地说:“爸,嫂子,太好了,我哥大脑完全康复了,是上天眷顾我们……身体也快康复了,来,哥今天帮你擦身子!”她说着动起手帮庆安擦身子。
  公司办公室里,刘智将账单递给王守云。
  “王总,这是这个月的货单,您仔细核对核对。”
  “你核对了吗?”王守云拿在手一张一张过目,随口问。
  “对过了,就欠河北西庄园十吨钢筋,十吨水泥没结账。”
  “欠条拟好了吗?”
  “没问题!王总红旗砖厂有一批砖,问我们订不订,每块八分钱”
  “订,这些小事你能做主,小刘”他相信的说。
  “谢谢王总信任!”刘智满脸溢出兴奋。王守云抬起头对他说:“小刘,找对象了吗?”
  “没有,工作忙,顾不了私事。”他谦和地笑着说。
  “再忙也得解决个人问题!那你看我给介绍个女朋友,你乐意吗?”
  “乐意,承蒙王总厚爱!”此时一听王总给自己介绍对象,他高兴地眼都眯起来:“王总,您介绍的是哪家姑娘?”
  王守云看着他急切想知道答案,因兴奋而将眼鼻挤到一处的脸。
  “是我的女儿怡然,你见过的,愿意吗?”
  “我……我愿意!”他强压着激动的心情:“王总您不是开我玩笑吧,您女儿能嫁我?”
  .“怎么,我会拿这开玩笑,小刘,嫁女择良婿,不看彩礼,我希望你不要让失望!”
  “是……是王总!”
  “潮霞,给怡然介绍对象了,你明天过来帮忙做饭,让刘智来家坐坐!”王守云给潮霞打电话。
  “你女儿相亲我去合适吗?”天有点犹豫的说,不过,心里还是高兴的感觉。
  “把乐天顺便带来我想见见。”
  “好……好,我去……我去”潮霞想:自己去了一定要帮刘智定了这门亲,要不然这个老姑娘还和女儿抢男人,这真是天大的笑话,怎么说都是姐妹,闹出去真是丢人。
  “妈又和那个老头打电话?”小霞正在看书,写日记,听到母亲接电话,知道就是王守云打来的,她放下了书不愉快地说:“妈,你和他不明不白算什么?”
  “孩子,我和他算什么你不知道?他是你的父亲,是一个好父亲,好男人,他总惦记着我们,他也很感激你能去看庆安,使庆安病情好转,他常对我说,将来他百年之后,你们兄妹三人平分家产。”她看着女儿;尽量维持自己平静的心情:“他一直把你当自己的女儿,和怡然一样!”
  “我不看他家什么家产,钱财乃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小霞淡淡地说。
  “你这孩子看书看呆了,没钱能过日子?”
  可怜天下父母心,给予了生命;但总想儿女生活的顺风顺水,不能替儿女做选择;但总要避免灾和难。潮霞发现女婿和怡然的关系后一直愁上心头,把怡然嫁出去,想挽回女儿的家庭,怡然与文军的关系只有她知道,所以她爽快地答应了王守云的邀请帮忙做饭。
  (待续:作者:田春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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