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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推荐 【流年】守望(短篇小说)


作者:张玉洪 秀才,1213.56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3598发表时间:2014-01-10 13:02:56

打了春,天变暖,麦苗儿开始疯长。
   尽管到处在打仗,但人不死,就得活。活着,就得吃。耪麦的凤云从坡地里回来,身上出了汗,一进门,撂下锄,就将蓝底白花的小夹袄扒下了,顺手搭在石榴树上,上身就只剩下那件粉红透明的小褂儿。小褂儿的肩头和胸前补了几块颜色不一的补丁。胸前的补丁下面,高高地翘起了两处丰盈,那补丁怎么遮盖也没法儿藏起那两处丰盈来。叔家的三嫂正和娘坐在院子里纳鞋底,头对着头儿说着话,三嫂抬头一眼就瞄到了凤云胸前的丰盈,惊了一下。三嫂将脸儿朝凤云娘的脸上凑凑,悄声地问,云儿今年多大了?娘想了一想,才说,十八了吧。三嫂说,那还不赶紧找主儿。娘听了这话,脸上就开始有了愁,娘说,这兵荒马乱的年月,年轻人大多都去打仗了,哪儿有合适的人家啊,他三嫂呀,你就给云儿操操心吧。
   从那后,云儿的事三嫂就留了意,隔三差五地来家和娘凑一块儿叽叽咕咕。三嫂和娘叽咕了些啥,偶尔也会被凤云听去个一句半语的。听了,凤云的脸就红,还发热,心也跳得快了。果然,四月里的一天,娘对凤云说,云儿呀,你三嫂给你说了门亲,男家就是你三嫂的娘家村上的,小伙子叫义德,今年才二十,人老实,长相也英俊……没等娘说完,凤云的脸儿就又红了、发烧了。半天,凤云才鼓了鼓勇气低声问娘,娘呀,你夸的这么好,谁见着了哩?娘见凤云这模样,就知道合了她的心意了,这亲是做定了。娘说,你三嫂说的罢,你三嫂说的就准没错儿,人家的聘礼你三嫂都捎来了,这样,这婚就算订下了。
   订下了婚,凤云就成了有主儿的人,就跟以前不大一样了,凭空里添了一份儿心思。做起事来,那份心比先前软了些。看起人来,那眼神儿比先前也柔了些。碰见人,连说话儿的声腔都和先前不太一样了。以前见了三嫂的时候,大大咧咧、嘻嘻哈哈地闹。这会子遇见,大老远就莫名其妙地垂了头,红了脸,羞了眉。五月里,村子外的山路上过了几回队伍,南边的山里打了几回仗,死了很多兵,南山里多了几片坟,村子的人去后山里躲了几次难……这样的日月,水灵灵如嫩葱儿般的凤云,整天价在娘的眼皮子底下晃来晃去,就把娘晃得心里焦躁不安了。娘就跟爹商量说,云儿已经有了主儿了,兵荒马乱的,出点啥差错儿咱可担待不起啊!爹说,也是哩,那就让他三嫂催催那边吧,把云儿赶紧娶了过去,也就省心了。
   三嫂又回了趟娘家,凤云的婚期就敲定了。婚期定在秋天的八月里,娘掰着手指头算来算去还有几个月,就催促着凤云准备嫁妆。三嫂从义德家捎回来一双鞋样子,三嫂将鞋样子给了凤云,不用说,那鞋样子是义德的。沂蒙山里的风俗,出嫁前的女人要给男人做六双鞋,出嫁时,鞋要放在陪嫁的木柜里压柜子。凤云打小就跟娘学了一手好针线,别说六双,就算是六十双,对凤云来说也不算是啥难的事儿。收了工,吃了饭,凤云就进了里屋,从褥子底下拿出那个鞋样子,在油灯下展开来细细地端详。鞋样子不小,凤云用手扎了扎,又找出爹的鞋样子来一比量,竟然比爹的鞋样子长出一大截子。天呐!这是一双怎样的脚呀?这双脚怎么这样大呀!凤云想起爹说过的一句话:男人脚大走四方。不!兵荒马乱的,才不让他去走四方哩。凤云心里柔柔地想,至今还没有见过面,他——到底是个啥样的人哩?
   凤云的鞋做到第四双的时候,义德家捎信来把三嫂叫去了。信捎得急,三嫂走得也急。凤云和爹娘不知道啥缘故,心,就惶惶地悬起来。天傍黑,三嫂回来了。三嫂的脸上也是惶惶地。在爹娘焦灼的目光催问下,三嫂这才吞吞吐吐地说道,义德要参军打仗去,已经报了名了……
   娘听了三嫂这话儿,身子没站稳,扑通一腚坐在石阶上。远远地站在石榴树下的凤云,也立时汪上来两眼泪。爹一听也着了急,冲着三嫂吼,这个浑小子!还有一个多月就成婚了,他走了怎么办?说着说着,爹一脚踢翻了面前的一只筐,拔腿就要出门去,爹要去义德家阻止义德去参军。
   凤云一看事不好,几步抢过去,在院门口一下子拽住了爹的衣襟。凤云说,他去当兵是光荣的事,咱怎么能去阻拦哩。爹又是气又是急,回过头来对凤云说,傻孩子,你糊涂啊,他走了,你还怎么成亲呀?这可是你一辈子的大事呀!听了爹这话,凤云汪着的两眼泪“哗啦”淌下来,她嘴里没言语,可两只手依然倔强地死死拽着爹的衣襟不放松。三嫂说,义德这孩子那么孝顺,他娘好说歹说劝阻他,他还是执意要参军去,说什么自古忠孝不能两全。叔呀婶呀,既然云儿也支持义德去,你们就让他去吧,听说部队里准假,到那时请个假回来完婚也就是了。
   爹娘听了三嫂这一番深明大义的话,虽说是那颗悬着的心还是怎么也放不下,可也没啥好法子。战事那么紧,伤亡那么大,解放区动员青年们参军成了当前头等大事儿,形势面前,哪个敢去扯参军的后腿啊?爹娘也不是不明白这个理儿,无可奈何,只好作罢了。凤云的心里也是悲感交集,婚期眼看就要到了,这个节骨眼儿上,义德参军去打仗,凤云的一颗心也揪在了嗓子眼儿上。可义德不顾自己的婚事不顾常年有病的老娘去参军打仗,从中也看出了义德是个多么进步的好青年呀,自己的终身托付给这样一个人,也算没辜负爹娘养育自己这么多年。
   义德参军走了,凤云就又多了一桩心事儿,日夜为他牵挂,天天盼他的佳音。眼看着婚期一天天逼近,可一直没有那边义德的音信来。三嫂一趟趟往娘家跑,每一趟都是失望地回来了。三嫂对爹娘说,仗打的这么紧,部队到处去,通个信都困难,这个义德呀!这不是活活地把我们云儿坑了吗?三嫂急得直蹦高。爹娘没办法,只好跟凤云商量着改婚期。凤云低了头,半天不言语。其实凤云心里在思量,义德从小就没有了爹,义德的娘又常年有病,他能够撇下娘去参军打仗,是为国尽力啊!这个时候,义德的娘一定也在牵挂着他,为了他吃不香睡不宁。他也会时刻牵挂着娘的病,牵挂着俺吧?要是俺再将婚期拖延下去,那个家岂不是苦上加苦、霜上加霜了吗?俺应该嫁过去,马上嫁过去才是啊!想到这里,凤云咬了咬牙说,爹,娘,俺想好了,婚期不改了。
   娘一听就哭了,云儿啊,你就这么急着嫁吗?到那天拜堂成亲你跟谁拜去啊?你不要脸,爹娘还想要脸面哩!
   爹说,云儿啊,咱改婚期吧,这可是你一辈子的大事哩。
   凤云也哭了,抽泣着倔倔地说,他不回来,俺一个人拜堂,俺不在乎……
   三嫂这时将两手一拍打,忽然开了窍,三嫂说,哎呀,怎么就没想起来哩,义德既是回不来,拜堂那天也有办法了。
   啥办法?爹和娘齐声问。
   要三嫂说,三嫂却又吞吐了。半天,三嫂才小心翼翼地道,叔啊婶啊,咱们这一带不是有怀抱公鸡拜堂的风俗吗!
   三嫂说的没错儿,沂蒙山的乡下里,如果新郎去世或者在外无法赶回来,婚礼上一般会用公鸡来代替新郎。由本家的嫂子或小姑子抱着一只红色的大公鸡,按住鸡头与新娘交拜。拜堂成婚之后,在公鸡颈上悬一条红布,并将鸡关进洞房,以饭食喂养。等新郎回来后,才将公鸡放出去。因此有“公鸡代拜堂,日夜陪洞房”的说法。其实,用不着三嫂提醒,爹和娘心里早想着这个风俗了。只是不忍将这个风俗朝自己闺女的身上想,一想到自己的闺女要去和一只公鸡拜堂,爹娘的心尖尖上就像有把刀子在戳着。
   三嫂的话已经戳到爹娘的痛处了。娘索性坐在地上手拍着两腿号啕起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着,我辛辛苦苦拉巴大的闺女,不缺胳膊不少腿的,凭啥子就去受这个委屈啊!凤云上前蹲下来,将娘的头搂进了怀里,安慰着娘,娘呀,和公鸡拜堂就拜堂,我就把公鸡当成那个人就是,我不委屈!
   大婚这天,义德终久还是没能回来。
   天刚亮,18岁的凤云就早早地打扮停当,坐进了轿子里去,静静地等待着起轿的那一声吆喝。以前那两根又粗又亮的黑辫子不见了,此时的她,头后边多了一只不大不小的簪。头一天晚上,三嫂就用红线为她薅了脸,光滑白嫩的脸上扑了粉,眉心点了胭脂红。桃红色的棉袄,浅绿色的棉裤。此时的凤云就像山崖边那朵娇艳艳的花儿。这就是在心里千遍憧憬百般描绘的幸福吗?为什么今天心里会这么的平静?平日里一想起这事来的那种激动那种羞涩那种娇柔那种期盼呢?透过窗户,凤云看到在院里忙活着的娘头发越发斑白了,一脸儿沧桑的爹愈加苍老了。她知道,爹娘在为女儿不圆满的婚事揪着一颗心呐!
   临起轿,凤云突然又从轿子里走出来,走到爹娘面前,缓缓地跪下来磕了三个响头,才又重新上了轿,在娘的大放悲声里远去了。
   不知过了有多久,“砰砰”的喜炮声突然响起。熙熙攘攘中落了轿,喜炮响完,轿门帘掀开,凤云被小心翼翼地搀扶出花轿来。这时耳边有人悄声提醒她,嫂子,俺们在过门槛哩,你把脚抬高喽。凤云知道搀扶着自己的是小姑子了。过了门槛,进了天井,天井中央摆了天地桌子,桌子旁边的椅子上坐着病怏怏的婆婆。虽然自古有和公鸡拜堂的风俗,但毕竟不多见,天井里就挤满了老老少少,个个都欢天喜地的瞧稀罕,看看这缺少新郎的天地到底怎么个拜法儿。
   凤云在天地桌子前站定后,小姑子抱着一个公鸡从屋里走出来,来到凤云面前。闹哄哄的场面不由自主地安静了下来。这时候,头上披着红盖头的凤云突然听到“咯咯、咯咯”的声音。这声音在静静的人群里显得有些刺耳,甚至是瘆人,这声音让凤云不由得身子一哆嗦。两行酸酸的泪,不知不觉,缓缓地到了腮边。义德呀,此刻你在哪里?你在打着仗吗?还是正坐在战壕里想念着俺啊?你知道今天是你的大喜的日子吗?你知道你的身份让一只公鸡替代了吗?
   不容凤云多想,司仪朗声喊了起来:一拜天地!听到这一声喊,凤云跪下去,头磕下去的那一瞬,她的目光从红盖头下的缝隙里瞥见有一只手攥着一只鸡的翅膀,一只手正去按着那只鸡的头,朝地上按去。那是一只浑身火红的大公鸡,羽毛闪烁着金红色的光芒,在那双小手的按压下惊慌失措地挣扎着,“咯咯”地叫着。
   二拜高堂!凤云又跪下去。
   夫妻对拜!凤云将身子从天地桌上转过来,面朝着对面的公鸡。这是最后一拜了,这一拜下去,她就是义德的人了。凤云正要跪下去,和小姑子手里的公鸡进行夫妻对拜的时候,意外发生了,公鸡突然挣脱了小姑子的手,咯咯叫着朝凤云身上飞过来。“哎哟!”凤云只觉得公鸡那尖利的爪子在手背上一抓,不由吃痛地叫了一声,一慌神,顾不上什么礼节了,掀开盖头就要看个究竟。
   坐在椅子里的婆婆吓得脸都焦黄了,冲着小姑子喊,快逮住公鸡!那可是你哥啊,可不能让公鸡跑了!
   公鸡在人群里上蹿下跳,小姑子也跟着公鸡上蹿下跳。小姑子手疾眼快,终于将公鸡捉住了。天井里所有的人先是一片乱嚷,见公鸡上蹿下跳,就都伸手帮忙捉起来,婚礼场面一阵骚动。等捉住了公鸡,人们看到新娘自己掀开了盖头,露出一张秀美俏丽略带惊诧的脸庞,一个个都愣住了。
   送入洞房!司仪又喊了起来。凤云一愣,脸刷地红了。赶紧将红盖头重新盖在头上,小姑子抱着公鸡在前头引着,她在后面跟着,进了洞房。晚上,凤云呆呆地坐在床沿儿,看着窗台上的龙凤红烛。红烛上的两簇火焰在跳跃着,这本是春宵一刻值千金的洞房花烛夜,却只有她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地独守着这一切。那个他此刻在哪儿哩?委屈、无助突然一下子涌满了心头。
   “咯咯”两声叫,把凤云吓了一跳,从愣神中醒来,看见那只公鸡用一根细细的红绳拴着,一头拴了公鸡的爪,一头拴在了床腿上。公鸡在床前走来走去,探头探脑,惊魂未定的样子。婆婆再三叮咛了,这只公鸡要一直拴在床腿上,要好好喂养,千万不可有任何的闪失,义德啥时候回来,身子走进了洞房,这只公鸡就啥时候放出去。
   婆婆痨病多年,一咳嗽起来脸就憋的青紫,有几回咳嗽得都背过了气去。凤云和小姑子背着婆婆四处求医,煎汤熬药,床前案边侍候周全。街坊邻居看了,谁不羡慕老人摊上了个至顺至孝的好儿媳。家里的八亩四分地,除重活由代耕队帮着耕,其余坡里场上的活儿全靠她去干,家里家外一切收拾的顺顺当当。转眼过了年,正月初四这天,是新人回娘家门上磕新头的日子。这天一大早,凤云安顿好了婆婆,收拾了一个花包袱,独自一个人回了娘家。临出门,凤云再三嘱咐小姑子说,公鸡就托付给你了,一天按时两顿食,一顿水,不能饿着,也不要撑着,千万别出去贪玩儿忘了喂呀!
   你就放心的去吧嫂子,那公鸡可是俺哥哩,俺能让俺哥渴着饿着啊。小姑子说。
   你个死妮子胡说哩!凤云抬手作势要打小姑子。小姑子灵巧的身子躲闪到凤云背后,两手搂住了凤云的腰,将下巴放在凤云的肩膀上,嘻嘻地笑。凤云说,你哥是你哥,公鸡是公鸡,公鸡怎么能是你哥哩。
   咱娘说的嘛,娘说别看哥在外面打仗,可魂魄托寄在公鸡身上,公鸡在家喂养好了,俺哥在外边就安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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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一篇荡气回肠,震撼人心的小说,情节构架并不宏大,人物也并不纷多,只是突出标题所蕴含的主旨“守望”,将等待了未曾谋面的丈夫一生的女人凤云的悲苦人生细致地描摹了下来。 小说背景是在抗战时期,十八岁的凤云许配给了临村的二十岁小伙义德,婚期指日可待。然而就在大婚之日即将来临之时,义德为了保家卫国毅然选择了参军,丢下了他抱病的老母亲,以及没有见过面的未婚妻。 凤云是个识大体的姑娘,她没有让家人阻止义德,她明白,义德的选择是对的,这让她对他的敬仰和爱慕又增加了一分。凤云是个善良的姑娘,她为了义德的老母亲,又毅然选择婚期不变和一只公鸡拜堂嫁了过去,照顾生病的婆婆,并开始了无尽期的守望。 参军征战的义德,路过家乡时回家了一趟,看了看老母亲,凤云却因为在外并没有与义德见上一面,这错过的相见,转身就是永远。 时间一晃就是数十年,战争早已停歇,可是义德却在解放后的第12个年头才回家,只不过,回家的是一张光荣的烈士证。凤云那无尽的等待立刻像断线的风筝,飘摇在风中…… 小说就这样结束了,似乎又没有结束,因为凤云始终相信,义德还活着,活在三营八连三排九班,也活在自己的心里。 小说语言洗练,具有当地语言特色,在勾画人物方面因为语言的特色而显得更加立体、形象、逼真。情节的游走,更多的是体现在人物的心理活动上,而人物的心里塑造很显然是这篇小说最重要的命脉。 佳作,倾情荐阅!【编辑:一朵怜幽】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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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一朵怜幽        2014-01-10 13:07:28
  我承认我被这篇小说打动了,我甚至有点不满作者的情节安排,为什么不让凤云和义德见上一面。后来想想,不见也好,相见不如怀恋。
   看到文章最末的后记,才知道这个小说是有原型基础的,这让人更加的悲怅难耐。
   这个世界上,还有这样的女人,守望未曾谋面的丈夫,倾其一生……
  
   问候朋友,感谢支持流年,祝福。
没有什么比相信更像爱。
2 楼        文友:静如画        2014-01-10 13:45:09
  这样的故事,读的人心里好难受,眼泪不知不觉已经留下来。
   一个女人,在守望中度过一生,她只因为相信丈夫是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就甘愿和一只鸡拜堂成亲,没想到,从此,就是一生的恪守。
   她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丈夫,却做了一个媳妇该做的一切,孝敬婆婆,贤惠能干,家里家外都打理的井井有条。
   可是,这样的一个女人却凄苦了一生。
   读到最后,特别希望作者可以安排一个大团圆的结局,男人回来了,夫妻团聚了,多好。
   可是,事实未能如人愿,毕竟,人生没有十全十美。
   真的是篇感动人心的好文章,赞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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