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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推荐 【菊韵】厚土 三十六(小说) ——第三十六章:红色伴侣


作者:夏日雨荷 进士,8601.80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2596发表时间:2014-01-18 15:57:31

第三十六章 红色伴侣
  
   远志坐在奔驰的列车上,感到新鲜又神奇。
  
   小时候,在乡下,给崔家放牲口的时候,他骑过牛,也骑过马。
  
   马奔跑起来的速度就够快的了。
  
   但是,这火车要比马的速度快一百倍。这种感觉,真是太美妙了。要不是因为刚刚在站台上,经历的那一幕,让他平添了几分烦恼,他真的想放开喉咙快乐地高歌一曲呢。
  
   刚刚在站台上,他把子珏的项链还给了她的时候,心里是轻松的,仿佛是了却了一桩心事,可看着子珏脸上羞恼交加的表情,他的心里又有了几分不忍。
  
   其实,昨晚子珏留下那条项链,离开他的房间后,远志一夜都没有睡踏实。远志虽说从小生活在闭塞的环境里,见识短浅。
  
   但他很聪明,在奉天这半年多的时间里,他就像是一块海绵,拼命吸收学习各类知识与技法。
  
   如今的远志,就像凤凰涅槃,已经脱胎换骨了。子珏把那条金链子交到他手里的那一刻,他已经明了了子珏的心事了。
  
   可是,他不能接受。
  
   他的心里,已经不知不觉地有了一个女孩的影子了。
  
   她单纯美丽,温柔似水。不知道为什么,他喜欢单独跟她在一起。
  
   只要跟她在一起,心里就会有一种甜蜜蜜的快乐。
  
   而当她离开自己的视线,一种空落落的惆怅感,会雾霭一样将他团团笼罩,让他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来……
  
   想着这些的时候,他不觉从贴身的衣服口袋里,拿出了那只香袋,伸出手指,静静地抚摸着香袋上那朵绣工精致的红梅,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一抹孩子般的微笑,心里默默地问:喜儿,莫非你跟我也是一样的心思么?
  
   这样想时,不觉抬起头来,看着车窗外,快速向后退去的原野,映入眼帘的荒草、残雪,以及了无生机的枯树,像一幅印象派的水墨画,给人一种突兀的断裂感。
  
   但却美得大气磅礴,让远志领略到了除了流花岛、奉天城以外更加广阔的天地……在这样的广阔的大环境里,个人的一点喜怒,像天地间的一粒沙尘,显得是那样的渺小……
  
   子珏回到家里,将衣服围巾脱下来,直接甩给下人,便气呼呼地回到自己的房间。周菊芳有些不解地望着女儿的背影,问喜儿:“子珏这是咋了,跟谁生气了?”
  
   喜儿咧咧嘴,为难地摇头说:“也许是跟我哥吧!”
  
   “远志?”周菊芳有些奇怪,道:“你们俩不是去送行吗?咋会生气呢?”
  
   “伯母,这个,我也说不清楚,您还是亲自去问子珏小姐吧!”
  
   “哎哟,这丫头可真是的。”周菊芳叹了口气,抬脚上楼。来到子珏的房门口,轻轻敲了门,推门进去,看见子珏趴在床上。不觉叫了声:“子珏,咋了,出啥事了,告诉妈妈啊!”
  
   “嗯,该死的土包子,气死我了!”子珏说着,握起小拳头,狠狠地砸在床上。
  
   周菊芳搬了把椅子,在女儿的对面坐下来,这才发现,子珏满脸泪水。周菊芳吓了一跳,道:“哎哟,哭了!是谁这么大胆,竟敢让我的女儿掉眼泪啊?快说说,妈妈替你出气,嗯!”
  
   “能有谁啊,就是那个土包子呗!我好心好意送他礼物,他,他居然敢给我退回来!妈,真是气死我了!他一个土包子,收到本大小姐的礼物,是多么荣幸的事啊,可他竟然退给了我!哎哟,妈,我都气死了,气得我这儿疼!”
  
   子珏一边说,一边揉着自己的胸口,道:“妈,那个土包子咋这么不识抬举啊?还有我,我现在都恨死自己了,我干啥要送他礼物啊,他死他活与我何干啊!”
  
   周菊芳听着女儿一口一个“土包子”,心里猜测着,一边问:“你,你说的是远志?”
  
   “除了他,还有谁啊”
  
   “你,你说你送他礼物,是什么礼物啊?”
  
   “就是……”子珏忽而刹住了口,坐起身来道:“其实,也没啥的,就是一条金链子而已!”说完,她不觉提高了声音,“可是那个混蛋,他竟敢拒绝我的礼物。妈,你知道吗?喜儿送了他一个小本子,他都收下了,我的金链子,他却不要,您说气人不气人?”
  
   周菊芳望着女儿,不觉抿着嘴无声地笑了。
  
   “妈,人家都快气死了,您还笑!”子珏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不乐意地盯着母亲。
  
   “傻丫头!”周菊芳伸手抚摸着女儿光滑的短发,道:“是不是喜欢上人家了?”
  
   “妈,你说啥呢?那个土包子,我哪里会看得上他啊?只不过他是从咱们家出去的人,希望他平平安安的罢了。”
  
   “原来是这样啊!那好,过了年,咱们也会去北平的。到时候,让你爸跟那个张云山打声招呼,把那个土包子赶走就好了,免得我宝贝女儿生气。”
  
   “妈,您这又是干啥呢?”子珏情急地说:“人家张师长挺看重他的,干啥要毁他的前程啊?”
  
   周菊芳不再说话,眼里带着笑意,深深地看着女儿。子珏有些心虚地捂住妈妈的眼睛,道:“妈,您干啥这么看我啊?我脸上又没长花儿!”
  
   周菊芳拿开子珏的手,感叹地说:“唉,女儿长大了,有心事喽!子珏啊,这事不丢人。不过,你一出手就送人家一条金链子,这礼物的确有些重了,难怪远志不敢收了。还有啊,喜欢一个人,就要尊重人家。不要整天土包子长土包子短的,人家会起反感的,知道吗?”
  
   “会吗?妈,他真的会因为这样而不喜欢我吗?”子珏睁大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天真地问。
  
   周菊芳点点头,道:“子珏,你现在不是小孩子了,应该懂事了。读书为了啥,就是为了明智,懂礼,知道吗?以后啊,你那大小姐的脾气可得改一改了,嗯?”
  
   子珏默默地点头。
  
   “这样就对了嘛!”周菊芳再次摸摸女儿的头道:“明天你妹跟有信就要回来了,你得帮妈一起准备一下婚礼的事呢!”
  
   “嗯,知道了!”子珏冲着母亲露出一个纯纯的微笑。
  
   在北平开往奉天的列车上,紫玉跟沈有信并肩坐在座位里。紫玉穿了一件紫红色的棉袍,头戴貂皮帽子,围裹着一张好看的瓜子脸。她的眼睛望着车外飞速消失的景物,默默无语。
  
   有信用胳膊肘轻轻碰碰她,问:“怎么了,不说话?”
  
   紫玉扭脸看看有信,微笑道:“你不是也什么都没说嘛!”
  
   “嗯,回家了,是不是很高兴?”有信问。
  
   “是啊,真快,一转眼又是半年过去了。想起这次回去,爸妈要为我们举行婚礼,想起从此后我们就可以朝夕相处,我就觉得开心!”说着,紫玉挽住有信的胳膊,爱娇地将头伏在有信的肩头。
  
   有信看着紫玉一脸幸福的模样,心里掠过一丝隐隐的不安。在大学里,他已经参加了一个叫做“中华救国援助会”的组织,他跟那些志同道合的朋友们一起庄严宣誓:要为中华之崛起洒尽最后一滴热血。
  
   在北平的这些日子,他跟顾磊,还有同学们一道,趁着暗夜的掩护,出去撒传单,聚会,一起阅读进步刊物。做这一切的时候,都是悄悄进行的。
  
   但却让人有一种热血沸腾的亢奋感。有信喜欢这样的感觉。这才是人生,这才是脱离了低级趣味的真正的人生。
  
   可是,有了崇高信仰的有信也明白,为了这份信仰,是要付出代价的,不仅仅只是流血流汗,甚至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他爱紫玉,正因为爱,他才不想让紫玉受到伤害,不想因为自己的缘故,而连累这个美丽的女孩。
  
   由此,对于这场即将举行的婚礼,他心里既期待又彷徨。他是多么地舍不得离开紫玉,可又担心紫玉的安危。这份矛盾的心理,让他很是纠结。
  
   有信长久的沉默,将他心里的那份不安也传给了紫玉。她终于察觉到有信的异样,不觉抬头,侧过脸来望着他道:“咋了,有心事?”
  
   有信看着她,努力做出一副开心的样子,微笑着摇摇头。
  
   “可你这一路都不说话,到底是咋了?不想结婚了?”
  
   有信看看对面的旅客,那人垂着头,昏昏欲睡。
  
   他转脸看着紫玉,缓缓地道:“怎么会?我对这个日子早已望眼欲穿!只是,只是,我现在不是如刚去北平那样单纯了,我……”有信再望一眼对面的旅客,欲言又止……
  
   “你呀!”紫玉爱怜地望着他,道:“有信,你什么都别说了,我全知道的。”
  
   “你知道?你知道什么?”有信有些诧异地问。
  
   紫玉附在他的耳旁,小声说:“那本‘共产党宣言’我也读过!”
  
   有信惊讶地瞪大眼睛,心里嘀咕:这丫头不得了了,怎么什么都知道啊?
  
   紫玉一脸得色地看着他,再次附在他的耳旁道:“有信,别担心。我会与你生死与共,为信仰而战!”
  
   有信感觉到一股如兰似麝的芬芳气息,温软地从耳旁,一直蜿蜒到心底,掀起层层脉脉的涟漪,不觉伸出胳膊,将紫玉小巧的身子,紧紧揽在怀里……
  
   火车拉着长笛驶进终点站,有信跟紫玉下了车,欧阳汉的司机老杨已经等在车站了。
  
   两个人坐进车里,紫玉迫不及待地问:“杨叔,我爸妈都好吧?”
  
   “好,都好!就是想你们了,太太呀,整天把你们俩的名字挂在嘴上,听得我们的耳朵都起茧子了。”老杨乐呵呵地说。“还有秘书长,知道你们今天回来,特意告了假,让我来接你们呢!”
  
   “嗯,我也想他们了!”紫玉跟着老杨的话题,“算来我们都好几个月没见到他们了。”
  
   一旁的有信看着车窗外皑皑的白雪,听着两个人的对话,不觉想起自己的家人,他们现在都生活在另一个世界了,要想相见,只能在梦里了。
  
   想着,心里一阵难过。但他不想因为自己的心情,影响了另外两个人的情绪,脸上始终带着微笑,倾听着两个人的对话。
  
   这样,不知不觉间,已经回到了欧阳府。还没进家门呢,远远地就看见府门口红灯高挂,喜气盈门。
  
   车子在门口停下来的时候,紫玉急切地走下车,拽着有信的胳膊向大门跑去,却顶头撞上自己的父母。周菊芳一下子将紫玉拥抱在怀里,高兴地说:“玉儿,你可回来了,想死妈妈了!”
  
   “妈,我也是!”紫玉紧紧搂住妈妈,眼里莫名地就湿润了。
  
   旁边的子珏瞪大眼睛望着紫玉道:“死丫头,眼里就只有老妈是不是?没看见……”
  
   话没说完,紫玉就已经将子珏搂过去,一边叫着:“哎哟,我的老姐,这暴脾气一点都没改呢!”子珏跟母亲一起笑了,三个人又笑又闹,互相打量着。
  
   欧阳汉微笑着伸手来接有信手里的皮箱,一边说:“有信啊,走,让她娘们亲近吧,我们进屋。”
  
   有信微笑,道:“伯父,不沉,还是我来吧!”
  
   欧阳汉点点头,一边将手放到有信的肩膀上,一边打量着有信,道:“嗯,有信,你又长高了,像个大人了!”
  
   “伯父,其实,我爸妈去世后,我就已经长大了!”
  
   欧阳汉点头,道:“嗯,有时候,一个人的成长是离不开挫折的。或许,这就是成长的代价呢!”
  
   有信点头道:“也许是这样,可这代价也太大了。”
  
   这时,紫玉母女也随着跟进来,她们的说笑声打断了两个人有些沉重的话题。
  
   一场喜气洋洋的家宴之后,夜已深沉。欧阳夫妇回到房间,酒意微醺的欧阳汉有些兴奋地对周菊芳说:“这下子好了,给紫玉有信举行了婚礼之后,咱家就又多了一口人,明年再添一个小外孙,那可就热闹了。”
  
   “瞧把你高兴的!”周菊芳也有些喜滋滋的。她穿上睡衣,坐到欧阳汉的身边,道:“嗯,紫玉的终身大事算是有着落了。不过,欧阳啊,这子珏的事你也要上上心了。毕竟她是姐姐,妹妹都要出嫁了,她这个姐姐是不是也该有动作了?”
  
   欧阳汉躺下来,点着头道:“理倒是这么个理,问题是这丫头总是愣头愣脑的,像个假小子,哪个小伙子会喜欢她呀?再说,她脾气又臭,你给她相到的,她未必喜欢呢!”
  
   周菊芳微微一笑道:“你不知道,这丫头有自己喜欢的人了!”
  
   “是吗?”欧阳汉有些惊讶呀,坐起身来,看着妻子问:“你说的是真的?”
  
   “嗯!”
  
   “是谁?我认识吗?”
  
   “嗯!”周菊芳笑嘻嘻地点头道:“就是远志那孩子呀!”
  
   欧阳汉思索地望着妻子道:“这丫头还有点眼光啊?哎,你是怎么知道的?”
  
   “是她告诉我的吗?”周菊芳微笑着说。“你知道吗,那天远志去北平,这丫头啊,把自己脖子上的金链子都送给远志了!”
  
   “是吗?那远志是什么态度啊?”
  
   “远志啊,在车站把金链子还给子珏了,说是太贵重了。”
  
   “退回来了?”欧阳汉又一次惊讶地问。
  
   “嗯!”周菊芳点头,道:“我觉得,是子珏太冒失了。哪有第一次送礼物就送这么贵重的东西啊?何况,远志只是个乡下孩子,这么贵重的东西会吓到他的。”
  
   欧阳汉沉思地摇摇头,道:“我觉得十有八九是远志没看上子珏的!”
  
   “怎么会?”周菊芳不相信地望着欧阳汉,“远志只是个乡下孩子,会看不上我们的女儿?”
  
   “哎哟,我的夫人啊?”欧阳汉有些感叹道:“你呀,就这点不好,老喜欢用居高临下的眼神看人。我告诉你,乡下人也有好多是优秀的。远志第一次进府,我就觉得他不是一个简单的孩子。”
  
   “你会相面?”周菊芳撇撇嘴,不屑地说。
  
   “我不会相面。但是,我的眼光是不会错的,你没发现远志的眉宇间,有隐隐的英气吗?而且,他人还很聪明,学什么像什么。我之所以把他留下来,又推荐给张师长,是因为少帅。大帅跟少帅都是干大事的人,想干大事就需要人才吧,我是为少帅储备人才呢。至于他跟女儿……”欧阳汉摇摇头,道:“我觉得不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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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远志离开了奉天,踏上了去北京的路程。有信和紫玉离开了北京,回到了奉天。两个从流花岛出来的小老乡就这样擦肩而过。欧阳府因为这一对新人的到来,而增添了喜庆的气氛,一场盛大的婚礼正在紧锣密鼓的进行中。敏感的紫玉这次回来,发现了姐姐的心事,原来姐姐也有了心上人,她在心里祈祷姐姐心想事成,花好月圆。请继续关注下篇。【编辑 钟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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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钟声sqz        2014-01-18 16:06:52
  有信在北京参加了革命组织,这次和紫玉回来结婚,既兴奋又忐忑,怕连累了紫玉和她的家人。期待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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