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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推荐 【绿野小说】 春日灿烂 ——小说


作者:泉庵 童生,793.80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2239发表时间:2014-01-23 18:24:31
摘要:  冬去春来。  初春的一天,年轻的水嫂在沐浴河湾里又一次拦下了那个壮壮实实的男人。


  
   冬去春来。
   初春的一天,年轻的水嫂在沐浴河湾里又一次拦下了那个壮壮实实的男人。
   整整一个冬天,没有看见一片雪花儿落下来。出了正月,带着暖意的风便越吹越有力量,挟裹着一团一团的亢奋和骚动,终于就刮来了一夜细雨,于是清凉的早晨里有了湿漉漉的空气,沐浴河边的绒绒枯草上也有了清晰的潮湿,河湾旁边的那条被细雨润湿了的土路上被赶早的车辆轧出了两道亮亮的白色。
   男人是骑一辆自行车来到这里的。当他在这个春气勃发的早晨里来到沐浴河边,看见婷婷玉立的水嫂时,就像不认识水嫂一样停下车欣赏起来。男人一只脚抵住路面,静静地看着水嫂,这使他涌动出一种无缘由的激动。然后他一拧车把就拐向了水嫂身边的这条被沐浴河拦死了的田间小路。
   男人一直把车子骑到小路的尽头才停下来,其实己经停在了水嫂的身边。
   水嫂一回头就看见了他。说:“咋是个你呀。”她的脸倏地有些红,“也不打个招呼,想把人吓死呀!”
   男人看出水嫂是有几分娇嗔了。“我来晚了吧?”
   水嫂就说:“可不是晚了咋的,都快清明节了,麦苗都抽高返青了。”她有些激动,话语里也有些责备。“早该浇水了。”男人上前想去牵水嫂的手。
   水嫂像真生了气一样,一扭身子就柔着步子走开了。
   男人看着水嫂的身影,笑在一天一地的春风里。
   水嫂往家里走的时候才感到暖风的激动,那风儿也直掀她的衣服,甚至钻进她贴身的小背心里面,弄得水嫂脸上一会热热的,一会儿凉凉的,搅得她心里乱七八糟,她不知道该骂些什么,还是该唱些什么。她下意识地摁住衣服角,心里埋怨自己好没有出息。
   这里的男人几乎都去了外地,或做买卖或打工,村子里只剩下女人孩子和老人。似乎只有她们还在深深地眷恋着自己的这份田园宁静。但每年的春天总会有一些邻村的男人来这里帮零工、做零活,这给她们平淡的日子增添了许多生机和色彩。
   去年的春天,干涸了多年的沐浴河正赶春灌的时候哗哗啦啦就涌来了大半河床的水,这比机井浇地要省去好多麻烦,但却是个紧手活。沐浴河边弄水浇地的人们喧闹着整个河岸,陆续而来的邻村男人被女人们哄抢着。他们扯住男人的胳膊不松手。水嫂做不出来,她站在河岸上愣愣地发呆。那个男人就是在这时候冲出了几个女人的包围,来到了她跟前。水嫂现在想起来还有些奇怪,这就是他和俺的缘分么?不然他咋就住下不走了呢?也怪农活儿一干起来就没个完了,浇地、拔草、点种,干了这家干那家。那时候,他就住在沐浴河岸上水嫂的责任田头起。一架草庵子让水嫂做了一春天的梦,那时候,水嫂觉得河里的水总是清清亮亮地流着,河坡上的苇草柔柔地探到水面上,春天的风吹得河面上波光闪闪,极像水嫂心里层层的波澜。那一年也真把水嫂忙坏了,家里要照顾婆婆,还喂着一群鸡,一头猪,地里还挂着一个男人。白天给他送饭,夜晚他就拉住水嫂不松手,弄得她走不开身子。水嫂总是忍不住把舒爽把愉快全写在俏脸上,年岁大了的婆婆,眼有些花,耳有些聋,见了水嫂的样子一个劲追问水嫂:“是不是水又邮了钱来?”
   水嫂回家这工夫,男人就坐在河坡上美美地抽烟,耐心地等着水嫂,偌大的田野上看不见人影儿,满眼尽是疯长的麦苗子。村子里偶尔传出几声高亢的鸡啼,听起来嘹亮而悠远。女人们现在还都在家里哄孩子喂猪吧,那么水嫂呢,也许正在家里给他做饭吧。
   沐浴河床里长了一簇簇的苇草,风一忽儿一忽儿栽进河床里,把苇草弄得摇来摆去,男人觉得就像水嫂的软身子一样醉得不行。
   男人往村子里再看时,就看见水嫂的身影子,他就一直看着水嫂风风韵韵地来到自己身边。
   水嫂一手提了编织篮子,一手拿一把镰刀和一些细绳子。篮子里是水嫂的绿豆粥和咸鸡蛋。男人不做声,喜滋滋地边吃边看着水嫂去河床里割苇草。水嫂是在给自己搭窝哩,男人觉得心里热热的。他一直盯着她看,看她细细的腰身,浑圆的臀部;她也割一把苇草就望他一眼,那眼光带了钩子一样把他的魂儿钩得满河坡乱跑。
   “哎呀,你快看呀,都出草芽芽啦!”水嫂弯下腰扒着一丛丛的干苇草说。
   “是时候了,太阳暖了,风也暖了。”男人走过去说。
   簇簇的苇草间有青黄青黄的草尖子嫩嫩地钻出来。他们再往别处看,河坡上也泛出了嫩绿的草眼儿,苣苣菜已经长出了鼠耳朵一样的两片小叶子。水嫂的脸红润润的。男人也脱了外衣去割苇草。
   水嫂看着男人结实的身板和有力的臂膀,心里便醉了,她忙低下头干活儿。
   水嫂把割下的苇草用细绳一把一把扎结实。水嫂看苇草割得差不多了,就杨着嗓子喊:“够了够了,你咋还割哩。”男人就放下镰刀去树上掰下一些树枝子,三下两下就扎成了一副草庵子骨架。水嫂便把苇草把子密密细细地勒排在草庵子骨架上,然后又把散苇草厚厚地搭在上面。
   草庵子散发出温暖的气息。
   水嫂低头抬眼看了男人好长时间,然后就携一搂苇草去铺在草庵子里面。她闻见了草庵子里既新鲜又熟悉的干草腥味。水嫂的心怦怦直跳,同时她也听见了男人在背后粗重的喘息,她扭脸看见男人跪在庵子门口正忘情地看她。她觉得那双眼睛像着了火一样,并且正在一点一点地蔓延着渐渐接近自己的身体。她渴盼着自己的身体在烈火中燃烧;男人终于近过来,一下子就把她从背后搂结实,然后一只大手就粗糙地钻进她的内衣里,扑在她的胸脯上。她忽然觉得自己一阵晕眩,身子像没了骨头一样软得不行。她闭着眼睛只听见男人拉风箱一样的呼吸声。
   河外的风紧了些,一忽儿一忽儿地,把草庵子晃得摇来摇去。
   云里雾里的一番忙乱,水嫂倒有了些许的愧疚。“俺这身子可有主儿哩。”
   “俺也是真心哩。”
   “水对俺也好哩。”
   “那他早该回来。”
   “水也是给俺挣钱哩。”
   “……”
   “他说过叫俺过上好日子,也是好心的。”
   男人不说话,他在听外面呼呼的春风。
   水嫂就把手放在男人的胸膛上。她说:“天不早了,浇地吧。”
   太阳一天天变得暖洋洋的了,清凉凉的井水流进水嫂责任田里。酥湿的地面被太阳照得冒着热气儿,亲切的土腥味儿搅和在暖风里,使大地和大地里的麦苗儿,还有河坡上的那几株泛了青的白杨树都有了生气。麦田里的米草眼见长得快,都长出很高的一截了。阳光里,已经有虫子在撞着翅膀飞翔了。男人改完畦子就帮水嫂撒肥料,水嫂便让他撒,自个儿去看这一眼望不到边的大田,去看蜿蜒逶迤的沐浴河。她说:
   “在大田里盖一座房子多好!”
   男人就说:“那真好。”
   远处的阳光里晃动着几个浇地或拔草的女人和孩子,她们很适闲的样子,懒洋洋的,一切都显得自然和静谧。
   “哎呀!”水嫂忽然说:“你过来看看,我这里咋啦!”
   男人就慌慌地跑过去问:“是咋啦?”
   水嫂惊着样子不敢动弹,她说:“脖子里脖子里。”
   男人走过来扒开水嫂的脖领子,从里面拈出一个小虫子。“是虫子,不碍事。”他说,“你脖子里真香。”他扳过水嫂的肩膀把嘴唇亲上去。他看见水嫂白皙的耳根立时泛起红潮,就知道水嫂是真像水一样了,他禁不住用胳膊搂紧了她。水嫂把头靠在他的胸上,闭着眼任他搂任他揉,嘴里发出轻轻的呻吟。男人的胸膛好宽阔好牢靠。水嫂的身体有些禁不住,嘴里喃喃着说:“咱去草庵子里……”
   男人说:“夜晚你来,好么?你看你婆婆来了。”
   水嫂睁开眼,就看见婆婆一歪一歪地走过来。待婆婆走近了,水嫂就迎上去。婆婆把一张在手心里攥得湿绵了的汇款单递给水嫂说:“水媳妇呀,你去取钱吧,水又来钱了。快去吧别耽搁。”婆婆总是把水寄来的汇款单攥在手心里揉得皱巴巴的被汗水湿绵了才交给水嫂,然后再催着水嫂快去取。婆婆说完又弓着身体一歪一歪地走远了。
   男人看着远去的婆婆的身影说:“你该随水一起出去的。”
   “水不让哩,他说外边挺受罪。他不舍得俺受罪哩。”水嫂的眼睛悠悠地看着男人。
   “水挣够了钱就回来啦。”水嫂说话的声音听起来让人想到霜打红薯秧子,恹恹的。没有一点生气。
   男人停了一会儿说:“地快浇完啦。”
   水嫂说:“俺去取钱了啊。”
   男人又说:“你去吧。地就要浇完啦。”
   水嫂望着男人悄声说:“晚上我来。”
   “地浇完了……”男人仍然这样说。
   水嫂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她说:“还有别人哩。”
   “俺不想给别人干啦。”男人说话时低着头。
  
   水嫂的地说浇完就浇完了,但水嫂不让男人闲下来,她又把他介绍给别人家忙活,然后又让他在她的麦田里拔草。于是男人帮别人浇了地就又给水嫂田里拔草。没说走,也没说不走。即使男人给别人家浇地,水嫂还是隔二岔三来草庵子里给男人送饭,她来了男人就搂住她腰,总不让她走。
   男人帮水嫂在田里拔草的时候,太阳已经显热了。麦田里的米草也开了黄黄的花儿,那黄花儿都长在麦苗的尖尖儿上。头顶上偶尔有叫不出名的飞雀儿叽叽叫着一栽一栽地掠过,慢慢变成一个小黑点儿。
   水嫂给男人送午饭来,觉得身上热燥燥的,她对男人说:“这天咋恁热呀。”
   水嫂正看见男人望着远处。男人像没听见她的话一样。水嫂说:
   “你看啥哩?”
   “我看那只飞鸟哩。”
   “我咋觉得这春天不对劲呢,恁热。”
   “谷雨都过了呢。”
   “这地又该浇水了吧。”
   “俺该回家啦,俺家里也忙活哩。”
   “你走了,俺浇地咋办?”
   男人看着水嫂不吭声儿。
   水嫂蹲在麦垅里拔米草。
   是哩,沐浴河坡上已经被苣苣菜、马齿苋,还有尖尖长长的苇草绿满了,那几株白杨树也已经生出了绿黄绿黄的小叶子。
   “谷雨都过了,俺该走哩。”
   “俺对你哪样不好么?”
   “俺对你也是真心哩。”
   阳光下的原野上,有风水在涌动,一波儿一波儿的。
   “那你就走吧,你家里也忙活哩,俺不拦你。”有金龟子绕来绕去的飞,直碰水嫂的裤角儿。“俺不拦你,你走吧。”她低头去捆那堆米草。
   “俺走了,你浇地咋办?”男人见水嫂变了样子,便这样说。
   “你家里也忙活哩。”说着话,水嫂就要背起那捆米草,但咋背也背不上肩膀,软而细的腰身要折断一样。
   男人就走过去,摁住那捆草。
   “俺想真心待你一辈子哩。”男人的眼睛里流露出真诚的乞求。“俺想守你一辈子哩。”
   水嫂的身子软下来,像没有了筋骨一样,眼睛里有委屈的泪水涌出来。
   男人倍加温存地说:“俺守着你一辈子,哪儿也不去。”
   水嫂的泪水终于落下来。“哪儿……哪儿……”水嫂一哭起来就说不成话了。
   “哪儿哪儿也不去,咱守着责任田一辈子不离开,责任田里也能挣钱。”男人看着水嫂的泪脸儿说。然后用手去给水嫂擦泪水。“你别哭,哭得俺心里疼。”
   水嫂一下子扑在男人怀里“哇”一声就真地哭出声来了。
   田野大得没有边际。太阳热烈起来了,洒得春日里满天满地都是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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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水嫂是一个标致、温柔的乡村留守女子,丈夫水在外打工挣钱,她要种地,喂家畜、照顾老人。在春天来临,麦子需要浇水之时,水嫂与另一个男人的缘分就开始了,甚至把彼此交给了对方,并发下了誓言,要相守一生。留守妇女很无奈的现实生活,该怎样支撑起一个没有男人的家呢?春日灿烂里有几多辛辣呢?机具地方特点的方言描写丰满了人物性格,小说看似讲述了一对相好男女,却触及了人们灵魂深处,一片令人深思独具特色的好小说,欣赏佳作,荐读。问好作者老师。 【编辑 宇蓝】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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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宇蓝        2014-01-23 18:29:12
  拜读老师作品。学习了。解读不当之处多多包涵。问好。
2 楼        文友:泉庵        2014-01-23 20:27:07
  宇蓝编辑很有水平的,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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