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今夜微雨(短篇小说)
雪儿今天高兴呢。
那个叫“闰土”的,昨儿晚上约定了的,今晚上在新修的公园见面。
雪儿今年二十八啦,用村里做媒的张婶的话说,老姑娘了,快落选啦。每当张婶这样对她唠唠叨叨,她就厌烦。实在厌烦得不行了,就回一句:宁缺毋滥。张婶难得听到她一句回答,却不懂意思,就追着问,什么?你说什么?什么意思?是不是要求放松啦?
QQ真好,让她认识了这个闰土。这名字土里土气的,可是雪儿与他交谈几次后,她喜欢了。和他有说不完的话,兴趣爱好,道德修养,理想情操。他说什么都和她的一致,一切与她相融合。这就是她要找的他呀。
现在城市建设太快,村子里别家房子都拆了,只剩下雪儿家的老房子,还未拆。四周却都修上了大马路,路边栽上了香樟树,红花绿草,安装了路灯。一到夜晚,那多美的景致呀!雪儿感叹道。可看到村里那帮征地后有钱了便整天东游西逛的后生子,个个搂着爱钱的姑娘们,在路灯下的石凳上,你摸我掐,她又感叹道,多糟蹋这路灯下的花草呀!雪儿在张婶她们眼里是个怪人,格格不入,除了上班,常常整天个闷在房间里不知在电脑上玩些啥。
但是雪儿今儿晚也出门玩去啦。
早上天气预报说,今夜小雨。雪儿听了蛮高兴,长久日子没有下雨,一切都干涸着,下场雨滋润滋润干涸的地儿多好。
“雪儿雪儿,让我跟你一起去。今晚上有雨,我给你拿伞儿!”花儿屁颠颠的跟在后面,呜呜的扭着小屁股。
“花花儿听话,回去。”雪儿脸儿微微红了,“你想当电灯泡啊。”花花儿站住了,看雪儿向前走,又调皮地跟上来,脖儿上的铃铛丁丁的响。雪儿回过头站住,装作生气地瞪着它。花花儿掉头往回走,回头看雪儿掉头走,又跟上来。雪儿回头,蹲下装作捡石头,花花儿一看,飞快地跑回去啦。
这新修的公园,晚上人较少。雪儿选这个地方,是有点害羞呢。远远地望着公园门,闰土来了没有呢?
手握杂志是约定的见面特征。哦,闰土来啦!
“你好。”
“你好!”
“我们还是去河边走走吧?”雪儿见公园里游人稀少,改变了主意。
“好啊。”闰土有点兴奋。就沿着江堤慢慢儿走。沿江路边的花儿草儿在路灯的映照下,染上了淡雅的蓝色,透出的是宁静的气氛;灯火辉煌的高楼大厦倒映在江中,闪着碎锦般的彩色波光;江面微微吹来些晚风,燥热的空气里透着丝丝凉爽。
一个亭子出现在面前。
“我们去坐坐吧?”闰土说。
“好啊。”雪儿微笑。
“雪儿,你打扮得真好看。”闰土说。
雪儿低头笑了,将裙子理顺了些,抬头看到闰土还是在看着她,她又理了理上衣下摆。抬头看见闰土还在看着她。
“你这是什么杂志呢?”雪儿站起来,问闰土。
“哦,这,我刚才地摊上随便买的……哦——嗯,没见什么好书。”闰土攥紧了杂志在手里。
“我看看可以么?”雪儿抽出杂志,还用了点儿力。这闰土,还怕丑哦。她刚翻了一页,脸儿就红了,随即还给了闰土。
“只有这种杂志,”闰土看着她笑着,“你说要手拿杂志。”
“哦,没什么的,”雪儿说:“喜欢买书看吗?”“可在网上看啊,”闰土说,“买书干什么,多浪费钱,看了一次就没用了。”
雪儿站着用手中的杂志扇风,感觉有点闷闷的。怎么没有风啦?是不是要下雨了。
“看了昨天网上那个闲话读书的帖子吗?”雪儿问。
闰土一时没回答。他看见一对老人向亭子里走过来,便对雪儿说,“我们继续走走吧?”
“嗯。”雪儿跟着闰土沿着江堤朝下游走。
沿江路修到这里停止了,住在江边的人们在空地上开出了一片片的蔬菜地,堤坡上瓜菜架一溜儿的,丝瓜花和南瓜花嫩黄的在夜风中摇摆。
“坐这儿吧,这儿有点儿风。”雪儿说,“你那杂志扯下来垫垫,反正没看头。”雪儿望着闰土。
“要得。”闰土回答,就几下拆散了杂志铺在瓜架边的草梗上。
“看了昨天网上那个闲话读书的帖子吗?”雪儿又问。
“雪儿你的什么杂志啊,我看看好不好?”闰土说。
雪儿将杂志递给闰土,闰土就着不远处的路灯看。
“看不清呢,费眼睛。”雪儿说,“你拿回去看吧。”她没说,这是她经常供稿的杂志。
“嗯,好。”闰土就将杂志卷成个筒,攥在手心。
哗啦啦,河水里一声响。哗啦啦,又一声响。
“是鱼儿散籽儿呢!”雪儿说。
“是吗?”闰土说,“雪儿你真聪明。”亮晶晶的眼睛看着雪儿。
雪儿脸红了:“我在江边长大,当然知道啦。”
一阵风来,风里透着江水的潮泥味儿,青草的甜酥味儿,丝瓜藤叶的清香味儿。萤火虫在瓜架上飞来飞去,蛐蛐儿躲在草丛里独唱,尖尖的嗓儿。
“真美好的夜籁!”雪儿说。
“是啊,好凉爽。”闰土说。
“真香甜的晚风!”雪儿说。
“是啊。可能没雨下了。”闰土说。
雪儿望了望闰土,看到闰土也望着她。雪儿莞尔,端坐了一下身子,掉头看着江里一条小船儿在捕鱼。
一条小青虫,哧溜溜地溜下丝瓜架,又哧溜溜地溜下豆角苗儿,就来到了雪儿他们坐的草埂上了。准备不害羞地偷听悄悄话儿。
“雪儿,我们去唱歌怎样?”闰土问。
“我不会唱呢。”雪儿说。
“雪儿我们去喝咖啡怎样?”闰土问。
“我不习惯喝哦。”雪儿说。
“雪儿,我们去吃宵夜吧。”闰土说。
“坐这里很好啊。”雪儿说。
小青虫愤愤然的,往雪儿身上爬,“雪儿,雪儿。让我告诉你他想的是什么!我悄悄儿地到你耳边说。”
“雪儿,一条虫子!”闰土喊起来。
“哪里?”雪儿腾地站起来,低头看。
“你衣服上,后背上!”
“你快帮我扫掉嘛。”雪儿说。
“哎呀,我从未碰过这些虫儿!”闰土回答。
雪儿抢过杂志朝后背几下拂拭,小青虫掉进了草丛中。
一条小水蛇儿藏在草丛里,悄悄儿朝坡上爬,爬到了雪儿他们的脚跟前草丛里。“难怪,这儿凉爽。让我听听说些啥。”它自言自语。
“闰土闰土!我们去看捕鱼怎样?”雪儿看见那条渔船靠近了岸边在收网,网上闪着点点银光,那是粘在网上的小鱼儿。雪儿有点兴奋这景象。
雪儿第一次叫闰土名字,闰土有点激动。“要得,要得!”他说。
雪儿一手握着杂志,一手牵着闰土,急步儿引着他往堤下走。
“哎呦,踩疼我啦!”水蛇儿扭着腰,挽着花儿。
“啊,蛇!”闰土面如土色,甩开雪儿的手,返身箭一般向坡上逃。
雪儿吓得回头看,她看见了那蛇青青的背,白白的肚皮,是条小水蛇哦。
“闰土闰土!”雪儿大声喊:“咬到没有啊?”
“没有呢,吓死我啦!我本来就想说不去看的。哎,雪儿,蛇没咬你吧?”
“没有,”雪儿说,跟着爬上了堤岸。
“雪儿,我们还是去喝咖啡吧。”
“嗯,好吧。”雪儿回答。
路过一个路边摊,雪儿提议,口渴呢,买瓶水吧.
闰土裤兜里掏出钱包付钱,一样东西掉地下,细心的雪儿在后面悄悄捡了起来。雪儿看到那个小塑料包装上印着一行英文,CONDOM。她不认识这个英文,翻过背面,发现有中文。
雪儿飞快地将东西丢进路边垃圾桶里。她忽然觉得很头晕。
“我忽然头很晕,我回去了。”雪儿说。
闰土一错愕,接着愣住。这当儿,雪儿说声再见,招招手,一辆出租车恰到好处地驶过来,载走了雪儿。
雪儿下了车,沿着河边慢慢儿往回走。沿江路边的花儿草儿在路灯的映照下,染上了诡异的的蓝色,透出的是冷寂紧缩的气氛;灯火辉煌的高楼大厦倒映在江中,闪着支离破碎的波光;江面上风儿阵阵地吹过来,夹杂着细细雨丝,冰凉凉的。
哦,今夜果真微雨。只是这微雨仅仅浸湿了暮春的夜晚,却无法滋润到干涸的地里儿去。
花花儿不知什么时候迎了上来。黑暗中呜呜地扭着小屁股:“雪儿雪儿,没淋湿吧?”
雪儿蹲下来,抱起花花儿:“没有。没下雨。”
花花儿感到了一滴雨水滴在它的鼻尖,接着又是一滴。
花花儿大声说:“雪儿,下雨了,热雨呢。很大一滴的哦。”
另外,你的文言文基础不错,经常练练,荒废了就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