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鞋的回忆(随笔)
窗外突如其来的一场大雪,飞飞扬扬的,让我想起雪地上的那些酸痛。含着泪水,也是让女儿在QQ里的给牵出来的一憧憧不能忘记的思绪。
“爸爸,我翻了一下女儿穿过的鞋子,一大堆,都几十元一双的,也没穿过几回,家乡那边有谁家孩子能穿,下次让妈捎回去,不然,我就得扔了算了”。
“哎呀,别扔,那东西不沉,农村小孩泥里水里滚爬,废着哪”。
“回家,没看到有那么大的孩子呀?”
“你三叔女儿的孩子,比琪琪(外孙女的乳名)小点,她应该能穿”。
“得啦,上次回家,看见她家门口河沟里扔的那双小鞋,就是我给的,还挺新的就扔了”。
也是,农村人,不讲究,旧鞋破衣服村头沟边到处都是。后院的四哥,每年春天熬制打果树用的石硫合剂农药,都要顺着村前小河边走一趟,划拉两担废胶鞋烧,省的到山上砍树棒子了。
“ 哎呀,我老了吗,咋就连身边人的变化也没察觉到?”看到路边村头随处可见的旧鞋,咋老眼光看农村年青人消费观念。
夏季过后,发过大水,那些收破烂的,都开着仨轮车到大河沿滩涂上去拣,划拉半天就能拉一车。破鞋堆子里也看不到几只带补丁的。
雪越下越大,一团一团的飘下。瞅着瞅着,我的两个眼圈湿了。好像是前年吧,中央电视台教育频道报道了贵州偏远地区一所小学,由于偏远,人烟稀少,学校相距远,小学生念书只能在学校寄宿,学生挤在地铺上睡觉,没有取暖柴草,学生拣取暖用牛粪还需花钱向当地牧民去买。
那小学生拿笔的手,黢黑的,皴裂了的口子,似乎还带有血丝。雪地上,孩子们去担水,他们的鞋子还张着嘴,大脚趾头还在外面卖呆……“这不就是我们童年时候的样子吗?”眼泪陪着我把这篇专题看完。
那是1960年前后,二伯父家的老四,也就是前面提到的女儿三叔的弟弟,和我们一起念小学,已进入冬季,上学还光着脚。也是突如其来的下了一场大雪,放学了,别的学生都往家跑了,四弟他站在教室门口打转转,这事被他的班主任隋恩德老师看到了,老师没法,回宿舍把自己的一双春秋穿的布鞋拿出来,十来岁的孩子咋能穿起大人的鞋子,隋老师又找来麻绳把鞋缠在四弟的脚上。四弟穿着双鞋回家,乐的不得了,挨家告诉,晚上去滑冰玩。山沟里的冬夜,长达十几个小时,那时又没几家肯点着煤油灯过夜,摸下黑待着,谁受得了,我们这些班大班的孩子在冰上玩了半宿,四弟,鞋子全湿了,穿鞋和光脚没哈两样。我也一样,衣服、鞋子都湿了,回到家里,还被母亲骂了一顿。
我们那茬人,兄弟姐妹多,穿新衣服鞋子,只有头大的有份,余下的兄弟姐妹只能靠拣。即老大穿过老二穿,老二再传给老三,依此类推。到后来不知补了多少遍,多少层,最后剩的布片片,只能撕做给婴儿垫屁股的褯子,也就是现在说的尿布,也是一个传一个的用。实在不能用了就用它来糊袼袯,纳鞋底,再做鞋穿。
我还算幸运,母亲很会颠倒,穿的都是母亲手工做的鞋子。是到五年级的时候,母亲才给买了一双球鞋,那时候买双鞋穿,是够牛的啦。放学,赶上雨天,怕湿,舍不得穿,脱下,提溜着往家跑,不小心又把脚趾盖踢掉了,我提溜着鞋,把血粼粼的泥脚印带进屋里。
对门的婶子看了难受的说:“这孩子怪不怪,豁上脚,舍不得鞋”。
母亲,愣了一下,立即翻开柜子,拿出一卷不知陈了几代的旧棉花胎,揪了一块,烧成灰,沾了点豆油,给我的脚洗净,把大脚趾包上。表面上看不到妈妈心痛的样子,还夸我“出息了,知道仔细啦”。
我心里明镜似的,我们那个年代,孩子磕磕碰碰是常有的事,哪年脚趾盖不踢掉几个,脚掌不扎破几回,脚趾踢破,抓把泥盖上止血,几天就长好了,习以为常,那鞋要是破了,穿不到一个季节,谁给换新的?
没想到社会发展就这么快,轮到我们下一代,压根就没赤过脚。
现在的孩子更不用说,穿的衣服鞋子,不讲结实不结实,好看就行,什么皮鞋、靴子、拖鞋、凉鞋,带人的,绣花的,还有亮灯的,大人有的,她们都有,看好就买,上脚几天就扔。
我常告诫女儿,别太浪费啦,电视上讲的,那都是真的,世上还有那么多和我们小时候一样的孩子呀。东西不用了,别乱扔,哪怕是留张条子摆到大街上,让用得着的人拿走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