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月】爱的叮咛之一
宝贝,在那四壁雪白,充满来苏水味道的病房,你终于安静而乖巧。你满脸通红,神情疲倦地斜躺在黑色靠椅上,右手握着我的手,左手被一根长长塑料管牵着。那遗传了君的性感的嘴唇像着了火的玫瑰花瓣,时不时咳嗽一声揪紧我的心。
宝贝,我很难过,这冬天的夜,冷凄凄的,我很想念平常你的巧辩和吵闹。我很想骂你,宝贝,总是不长记性,冬天来了,常常不知道冬天的冷。我的话当耳边风,所以每次换季,你都必须经历感冒似地。你却说想生病,因为生病了妈妈会很温柔,有蓝莓果汁喝,可以有理由不去上课,不做作业,可以无限靠近我母性的温暖。想起这话,我流泪了,亲了亲你的额头,你那被高烧烧红的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我,也在我唇边亲了亲。有气无力地说:妈妈,别担心,我没事!宝贝,我知道你没事,可是你的长记性,不要老这样折磨你的妈妈,妈妈老了,经不起折磨。
宝贝,你就是那初升的太阳,人生的道路还很长,小小感冒不算什么。不能用感冒做借口不读书,不做好当下该做的事。因为不可以,所以你必须坚强,你心若坚强,无坚不摧,小小感冒何足挂齿!
可是,宝贝,夜在昨夜变得相当漫长。你靠在长椅上比我高一个头。我有点困,半合着眼睛,把头靠在你肩膀。你的肩膀火一样烫。我感觉你歪过头靠在我头上。我听得见你从鼻子里“呼哧呼哧”冒火一般的气息,墙上的钟表“滴答滴答”,电视里放着《我们结婚吧》,白衣天使在病床和躺椅之间走来走去,靠左的座椅上几位挺着大肚子的准妈妈在吸氧。我心里无比煎熬,脑海里一团乱麻。
从小到大,只要在医院的时光都只有你和我。还记得也是冬夜,不到两周岁的你半夜从床头我怀里不知何故摔到床尾的门角上去了,额头血如喷涌,你父亲吓得不知所措,只会呆呆一手抱着小小的你一手捂住流血不止的伤口,带着哭声悲彻地反复撕心地大喊:仔啊仔,怎么得了,怎么得了。。。然后就呆若木鸡。我在那一刻出奇的冷静,来不及伤心,不知道哭泣。从床上跳起,胡乱披件外衣。拉开抽屉找瓶云南白药拧开瓶盖往你伤口上倒。一把抱过你,夺门往外冲,边冲边嘱咐你父亲,去人民医院,快跟上来。
那夜比这夜更冷更黑。一个女人抱着幼小的你在黑夜里狂奔,穿过一条又一条没有路灯黑漆漆的胡同巷子,到大马路上打不到一辆车,你父亲始终没有跟上来。我急中生智狂奔到你父亲做医生的同学楼下,把他叫醒陪我到人民医院,找到你爷爷,找到最好的少儿外科医生,把你按倒在冰冷的手术台上,你满脸是血和泪,哭得声嘶力竭。你看见爷爷和一群白大褂哭得更为撕心裂肺,嘴里含糊不清地哭喊:我不要医生,我不要医生,都是坏东西,一群坏东西。手脚并用乱蹬,完全不听配合。
为了给你清洗创口,几个人使劲按住你的手脚,在那刻,我才知道泪如泉涌,浑身发软,摇摇欲倒。你爷爷把我推出手术室,陪我站在夜寒露冷的手术室门外焦急等待,手术室里传来你的哭喊:你们都是坏蛋,坏蛋,放开我,放开我,我要妈妈,我要妈妈。。。其实,我那刻,我也有预感,你是安全的!在我内心里,你是我的宝贝,你是我生命延续的缘,我有着猫一样的生命力,宝贝也就有九条命!
直到手术结束,你头上裹着绷带,两腮挂着泪,紧紧依偎在我怀里,嘴里吸吮着娃哈哈,一边用你清亮的眼睛打量,我那因焦虑而苍白的年轻的脸,你还伸出小手为我拭去脸颊的泪。
挂完吊瓶回家,你父亲一直没有跟上,他在床上昏睡着。说是晕血。
宝贝,妈妈也晕血,可是宝贝,你的血,我忘记了晕!多少次危机,多少次迎难而上,为了你,我愿意上刀山下火海,我可以粉身碎骨全不顾,只要你健康,平安,快乐!
而今,陪着你成长,在孤独里长夜陪伴到清早,痛并快乐着!这,也许将是我生命里最为幸福的时光,我不能预知将来的日子,我只能过好当下每天,不让自己心存遗憾,因为爱你,我读诗词古赋,我读历史哲学,重拾书法,我学古筝,我用镜头捕捉心中的爱,我练习瑜伽让身心愉悦,气质优雅.我的兴趣爱好都为你而培养,熏陶你,也充实自己。人生不是一场赛跑,本没有最好,只求更好的方式让自己去懂得爱,追求爱,享受爱的过程!
宝贝,妈妈这辈子没有什么可以留下给你,也许这个QQ空间将是我留给你的最珍贵的礼物,所以妈妈必须把每时每刻我所爱我所痛我所感如实记录下来,在将来没有妈妈的日子里,只要你打开这个空间,就像我们一直在一起,永远在一起,永远的温暖的感动和不死的爱!
漫漫人生路,何其艰辛,只要心中有爱,处处阳光。谨以此记,爱我的宝贝!
写于2013年12月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