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年假了，李军从十多里外的县城中学回到了家乡小李庄。
　　 十八岁的李军正在读高三，他的学习成绩一直是班里的前几名。从小，他就是家里的骄傲。父母把考大学的希望寄托在他身上。村里人都觉得他是大学的苗子，会成为村里的第一个大学生。他也一直不负众望，学习刻苦，成绩优秀。从上了高三，学习更紧张了，四周才回家一次。
　　 李军个子很高，快一米八了，但长得很瘦弱，明显地缺营养。这也难怪，在学校，他很少有吃饱饭的时候；回到家，也没有什么好吃的，能吃饱就不错了。
　　 每次回家，母亲还是千方百计给他做点好吃的，增加点营养。
　　 放假的第二天晚上，天特别冷，李军吃过饭，也没有什么事干。那时候，能有个14英寸的黑白电视，就是很富有的了。他家自然买不起。屋里连个煤球炉子也没有。吃过饭没事了就是一家人坐在一起闲唠，有时来一两个串门的，也就唠得更热闹了。在文娱生活奇缺的时代，人们只能靠唠嗑打发时间了。
　　 李军突然想起好久没去她家了，就对父母说去串个门子，然后走了出来。
　　 她是李军本家的一个哥哥的老婆。说是本家，其实房份也很远了。只是两家住得还不算远，也就是一百多米。在村东南角，有一个孤零零的三间瓦房，没有院墙，只有西边靠着人家。那就是她的家。
　　 李军常到她家去玩，有一个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她是村中女人唯一的高中生。他们在一起有很多话说。另外，她还算是个新媳妇，暑假里才结的婚，到放年假还不到半年。再说，娶她时，李军去挑了旗。村中风俗，娶媳妇时要找四个本家的叫新郎哥哥的半大孩子去挑旗。这是李军唯一的一次。挑旗的要随着娶亲的队伍到女方家去，回来时坐在三轮车上，四个挑旗的围着新媳妇。到了男方庄里时，挑旗的就可以在车上闹新娘了。但李军从来不会闹，连句调皮话也不会说。别人闹时，他只是在一边看。
　　 她叫王秀华，长得也算农村里出类拔萃的了。身材高挑，虽然瘦弱，但胸部却很丰满。最美丽的是她的眼睛，既大又明亮，而且眼皮一双到两头。一笑起来，就有两个明显的小酒窝。脸蛋儿白里透红，像熟透的苹果。村里人一见她，都说她像仙女下凡。其实农村人看哪个新媳妇都漂亮，都会止不住夸几句，只是对她夸得更好一点。不过，新郎李武也是少有的英俊小伙，而且初中下学后就学了一手好厨艺，在县城一个饭店里当厨师。那年代，有手艺的人并不太多。更巧的是，新郎新娘还是初中同学。所以，人人都说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农村里兴闹新房，有时要闹到很晚。新婚那天，12点都过了，闹新房的还有好几个，都是十七八岁左右的半大孩子。李军也在，只是像往常一样在一边看。新郎还在陪人喝酒。新房里除了新媳妇就是闹房的，那些看热闹的邻居早回家睡觉了。闹新房的不仅说些脏话，还不停地动手动脚，后来越发肆无忌惮了。他们把新娘按倒在床上，有的强行接吻，有的乱摸乳房，更有甚者，手在大腿旁胡摸。新娘的上衣也被掀起了一半，雪白的肚子裸露着。新娘叫嚷、反抗，却无能为力。在一旁冷眼旁观的李军突然走过去，把那几个人推开，并对他们说：“别太过分了！天不早了，咱们都走吧。”新娘坐起来，一边整理衣服和头发，一边感激地忘了李军一眼。李军拉着他们几个就向外走。到门口时，他回头看了新娘一眼。新娘也正看他。四目相对时，李军感到了她眼神的异样，就转过脸，和他们一起走了。
　　 此后，李军常到她家去玩，有时和别人一起，有时单独一个人。每当有人动手动脚，她又无力反抗时，就喊李军。李军也就帮她解围。而李军自己，不管人多人少，却从没有碰过她。他去找她，也只是觉得有好多可聊的话题。比如在一起谈谈高中生活等。
　　 李军很快就来到她的门前。他敲了敲门。里面问：“谁啊？”
　　 李军报了名字，门很快开了。（因为她老公每天回来的很晚，天一黑，她就关门，不是熟人就不开。）
　　 李军进了屋，坐在床头的椅子上。这是他常坐的地方。她还是像往常一样坐在床头。
　　 她显得很兴奋，不停地问李军学校的情况等。李军也很高兴和她谈。她那双美丽的大眼睛，不时地望一下李军，倒让他感到有些拘谨。她脸上泛着红晕，不停地笑着，脸上的酒窝也就愈发明显。不知不觉，一个多小时过去了。李军看看桌子上的小表，九点半了。就起身说：“嫂子，我该走了。”
　　 她站起来，说：“天还早呢，你不再坐会了。你大哥回来得晚，我一个人怪孤单的。”
　　 李军说：“不坐了，嫂子，你也该休息了。”
　　 她说：“我送送你。”
　　 说着，她走到李军的前面去开门。到了门口，她又转过身来，眼神里含着无限温柔。李军本来就在她身后，现在是面对面站着，而且靠得那么近。她身上女人特有的青春气息向他扑来。他感到从未有过的迷醉。他望着她，却不知所措。突然，她轻轻地靠在了他身上，像是不经意地那么一靠。而她的脸却仰着，眼睛望着他的眼，里面藏着万种柔情。他下意识地用双手轻轻地搂住了她的腰。她用两手勾住他的脖子，把他的头向下拉。她的眼闭上了，美丽的睫毛闪动着，嘴里发出轻轻地呻吟。他不自觉地向她的唇靠近，靠近……忽然，她猛地向上一贴，她和他的唇紧绞在一起。她的唇不停地吮吸着他。他也吻她，说是吻，不如说是接受。因为他毫无经验，也不会吻。她不仅在吻，而且全身扭动，呻吟声更强了。尽管穿着棉衣，他也能感受到她丰满柔软的乳房，在胸前摩挲的美妙。然而，他不仅感到激动、兴奋；也感到紧张、害怕。一种从未有过的幸福感和负罪感，同时袭击着他，让他的大脑一片空白。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他毫无心理准备。而在此之前，他连女人的手都没碰过。但他没有拒绝，他的手也紧紧地搂着她的腰。
　　 许久，她的唇离开了他。她睁开了眼睛，眼神里既有柔情又有忧郁。她深情地望着他的眼，幽幽地说：“能嫁给你多好啊！”
　　 他突然想起，她曾经对他说过；“谁要是嫁给你一定会幸福！”
　　 他问：“为什么？”
　　 她说：“因为你懂女人！”
　　 此刻，他想着她的话，却无言以对。
　　 忽然，她再一次把唇靠上去，比刚才更激烈，更深沉。她把小小的舌头伸进他嘴里搅动着，和他的纠缠在一起。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冲动，从她的舌尖蔓延开来，迅速传遍他的全身。她身体地扭动传递着强烈地渴望，她磁石般地轻唤像来自天国的音乐。她整个身心像一团燃烧的火焰，激情与梦想就在这烈火中腾飞，抛却世俗地羁绊，穿越时空地限制，在令人神往的伊甸园里沉醉痴迷……
　　 最终，他们松开了。他说：“嫂子，我得走了。让大哥来到撞见不好。”
　　 她闪动着更加美丽的眼睛，轻轻地说：“没有别人的时候，叫我秀华好吗？要不，叫我姐姐。其实，我只比你大两岁。”
　　 他没有说什么。门外刮着寒冷的风，但这一刻，他的心是热的。
　　 李军怀着激动而又紧张的心情走回家。他脑子里仍然像一团乱麻，想理清头绪，却又不知从哪里开始。这一夜，他失眠了。他的眼前满是她的影子，脑子里满是她的情意。
　　 躺在床上，他开始静静地回忆，从相识一直到现在。往事一幕一幕重临于心头。
　　 她刚结婚的那个暑假，他几乎每天都去她家玩。开始是和同伴一起，后来常常一个人去。他们谈论的话题渐渐多起来。
　　 有一次，她突然很伤心地说她不爱丈夫。
　　 他问：“为什么？大哥很好啊！”
　　 她说：“好不好只有自己知道。”
　　 他说：“你们不是初中同学吗？”
　　 “是同学又怎样？”她说，“男女生都不说话，根本就不了解。”
　　 他又说：“大哥长得很帅，又会厨艺。你怎么觉得不好呢？”
　　 她说：“上学时他就不爱学习，也不太老实，常挨老师批评。我那时就不喜欢他。”
　　 “那你为什么嫁给他？”他不解地问。
　　 “你以为我能当了家吗？”她摇摇头说，“父母看中了他，外人都说他好。再说，我也没有更好的选择啊！”
　　 “是啊，”他说，“人家都说你们是金花配银花呢。”
　　 “外人只看表面，”她无奈地说，“苦涩只有自己品尝。”
　　 “他到底哪儿不好呢？”他问。
　　 “其实也说不上怎么不好。”她突然脸微微一红。停了停，叹口气说：“他说话粗，一点文明都没有……做那事也粗。”
　　 “做哪事啊？”他迷惑地问。
　　 “你是真不懂还是装啊？！”她瞪了他一眼，说：“也许你真不懂。就是夫妻那事。”
　　 “那事怎么了？”他又问。
　　 “告诉你吧，”她笑着说：“结婚好多天我都没让他碰。睡觉时我都穿着内裤。”停了停，她又叹口气说：“有什么用呢？都已经出嫁了。后来，在我睡熟后，他做了。我也就认命了。都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女人不就这样的命吗？你知道吗？我很少有过快感。女人和男人不一样。女人的欲望来得慢，在做之前想得到爱抚。可是他，自私得很，想时不管别人怎样，完事后呼呼大睡……都说‘性爱，性爱’我们是只有‘性’没有‘爱’”
　　 他说：“你不能告诉他吗？”
　　 她笑了，说：“这事是教的吗？教也白搭。他就是这样的人。要是你，准不会这样。”
　　 他说：“我……不知道。”
　　 “你是不知道，”她依然笑着说，“以后会知道。”
　　 “以后，”他说，“要是考不上学，可能连媳妇也说不上。”
　　 “怎么会呢？”她说，“也许有人爱你，只是你不知道罢了。”
　　 “你说我班同学吗？”他想了想说，“没有看上我的啊！”
　　 她依旧笑着说：“人家要是暗恋你，你也不知道啊！”
　　 此刻，李军想起她的话，才感觉到，原来她话里有话。
　　 暑假快开学时，有一天晚上，李军又去她家玩。
　　 那天，天气很热，那时候有电扇的还不多，一般都是用蒲扇。
　　 她扇了一会，说：“今天真热！我脱了裤子和褂头。”说着，她先把褂头脱了。上身只剩下一个短背心。那时的农村女人不兴戴胸罩，里面就是一个短背心。其实根本盖不住什么，一多半乳房都裸露着，连红润的乳头都清晰可辨。接着，她又把裤子脱了，只穿一个红色的三角内裤。她一边用扇子扇着，一边还说热。
　　 李军简直有点坐立不安了，就是不看她，都春心欲动。他不敢看，又偶尔抬头看一眼。他从未见一个女人在他面前穿这么单薄过，几乎和全裸差不多了。更何况，他正处于青春期，对异性的好奇与渴望是那么强烈，又怎能对一个青春焕发的女人无动于衷呢？然而，一向在女人面前显得拘谨的他，却总是没有足够的胆量去直视她。甚至连说话也不那么自然了。
　　 她却显得异常兴奋，只是脸色更红润了。她那双会说话的眼睛闪着温柔的迷人的光。这光似乎可以穿透李军的一切，每一次扫描，都带着电光火花。这电光激活了他的每一个细胞，膨胀了他的每一条血管，让他周身的血液都奔腾起来，像一条条小溪，欢快地流向大海，最后汇成汹涌澎湃的波涛。这波涛像涨潮的海水，卷着浪花，一浪高过一浪地向岸边涌来，冲击着他的每一条神经。
　　 只是，他依然坐在那儿，任凭思想潮水的风起云涌，却没有任何行动。
　　 过了一会，她说：“我躺着和你说话。”
　　 然后，她躺了下来，一边说着话，一边摇着扇子。
　　 过了一会，李军听不见她的声音了。她抬头一看，她头歪向一边，紧闭着眼。扇子还在手里拿着。鼻孔里均匀地呼着气。身体平躺着，裸露的青春的胴体散发着一股魔力。特别是她那丰满白皙的乳房，更让他心旌摇荡，几乎是欲罢不能。他很想用手抚摸一下，去体验让人心醉神迷的感觉。甚至，他也想探寻内裤里面裹着的秘密。对他来说，那是一座从未开启的宝藏。而如今，这宝藏就在眼前，他只消轻轻地推一下门，也许，宝藏就属于他了。但是，他又觉得，宝藏并不属于他。也许，他不仅得不到宝，还会成为盗窃者。也许，他稍微一动，她就会醒来。她会骂他，责怪他。他所有美好的形象都将荡然无存……
　　 他站起来，怀着一种矛盾的心情注视着她的一切。他轻轻地喊了一声嫂子。她毫无反应。他以为她真的睡着了。最后，他慢慢地出了屋，关好门，悄悄地离去了。
　　 而此刻，李军再次想起此事，他才觉得，她一定不是真的睡着，只是在等待他……
　　 冬天来了，有一次，李军从学校回到家，晚上又去她那儿。
　　 屋里没有炉子，天显得特别地冷。
　　 她说：“天太冷了！我们在被窝里说话好吗？”
　　 说着，她钻进了被窝，并把身子往里靠了靠。然后招呼李军过去。
　　 李军也觉得天实在冷，也就进了被窝。她靠着他。他已感到了她的体温。只是，他没有多想，只认为她想取一点暖。
　　 她问他：“你打算将来找什么样的媳妇？”
　　 他说：“像我这样的，能找个就不错了。”
　　 “像我这样的行吗？”她歪着头，笑着问。
　　 “嫂子这么漂亮的，我可不敢想。”他说，“我家里穷，哪敢想望太高。”
　　 “我哪有那么漂亮啊。”她说，“我很普通的。在没出嫁之前，只想找一个能说上话的。家里穷富又有什么呢？可是，父母不管这些，他们只想找条件好的。哪一家父母都一样，都怕儿女受穷……其实，你学习好，将来考上大学，什么样的不能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