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笑命题散文】路口
我家附近这个十字路口,是我每天上班的必经之路。
平时的它都太平常不过,但在清明、鬼节、春节等特定的日子里,它就显示出了它的与众不同。在这样的日子里,我站在阳台上,就可以看到摇曳的火光,飞舞的纸灰,三三两两的人在虔诚地烧纸钱。也许因为年龄,也许因为城市的灯光,面对那火光、那纸灰也不觉得那么神秘莫测了。第二天早上,做饭时,我会看到环卫工人静静悄悄地扫着残留在地上的纸灰,也许是昨夜的雨,让小部分的纸灰固执地留在了地上,没来得及随风而去吧。当我上班途经时,看见的只是一个个模糊不清的黑圈儿了。
看着这一个个黑圈儿,我的心也不得不沉重,因为我知道在这样的日子里,母亲也会在十字路口为逝去的亲人烧纸钱。
我的故乡在吉林省,亲人、故人也都在故乡,只有父亲一人当兵来到黑龙江省,因为父亲二十多年的军龄,让我们一家最后定居于这第二故乡。父母不可能年年节节都回故乡扫墓上坟拜祭祖先,每当清明、春节这样的日子,大多的时候是在十字路口烧纸钱,寄托衰思之情。
记得上小学时,每年春节前,母亲都会买些烧纸,用十元钱或五元钱在烧纸上仗量着。父亲则在每捆纸的第一张上写上大爷(听父亲说,他是爷爷的哥哥,一辈子未娶,帮着爷爷养家糊口)、爷爷、奶奶、姥爷、姥姥的姓名和“住址”,而后我和母亲去烧纸钱。母亲说:“要找十字路口烧纸钱。”我好奇地问:“为什么?”母亲说:“十字路口是鬼魂南来北往的地方,在十字路口烧纸钱,是为了方便邮寄,因为阴间也有邮差的。”到了十字路口,母亲用木棍画上几个圈儿,然后把几捆纸分别放在圈儿里,再用火柴把纸点燃,用木棍挑来挑去,让烧纸完全燃尽,嘴里还自言自语道:“给你们送钱来了,你们要过好啊,也保佑我们一家啊﹍﹍。”在这漆黑的夜,面对着跳动的火焰,飞舞的纸灰,自言自语的母亲,我觉得神秘,也有些许恐惧,但我看着母亲的眼睛红了,潮湿了,我竟然也有想落泪的感觉,心里默默念道:“请你们保佑我的父母健康、平安!”
对于父母的父辈们,我的回忆是零,这也是我一生的最大遗憾,没有享受到那隔辈的爱,也没有尽到隔辈的孝心。现在想想,也就在为他们烧纸钱时,让我感受到了在另一个世界里,会有我牵挂的人,也有祝福着我的人,象父母一样,那是血缘的传承啊。
每年的清明、鬼节、春节,人们都会烧纸钱,这项民俗据说源于东汉。但现在有些人反对烧纸钱,原因有三:从经济角度来讲是一种很大的浪费;从环保角度来讲是在污染环境;从安全角度来讲有可能引发火灾。确实有一定道理,但强行禁止烧纸钱,与情与理说不过去。这毕竟是我国几千年的民俗,烧纸钱就是为了表达活着的人对逝去的人的一种怀念,一种思念,一种悼念。生死两茫茫,如果不能坟上墓前点香烧纸钱,那么就在十字路口烧上一捆纸钱遥祭一下也未尝不可啊。
也许若干年后,我们也会一袭黑衣、一捧菊花、一脸衰思来悼念逝去的亲人,让我们蹲在十字路口烧纸钱我们还会觉得不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