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你吃了吗?(散文)
民以食为天,天是最大的,把吃饭当成了与天一样大的事情,可见吃是头等大事。
虽然人活着不是只为了吃,但不吃是万万活不下去的。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的慌,吃少了点儿,都得饿的慌。
因为首要的就是吃饭问题,所以,见面打招呼,中国人说的最多的差不多就是“你吃了吗?”。
对于吃的水平,就是到什么时候说什么话,到那个河脱哪的鞋了。
贫穷的时代,有没有吃的都是个问题,能够吃饱或者不饿死,就是幸福的,有一口粥喝都是烧高香了。生活水平提高了,温饱问题解决了,人们在吃的事情上,就开始起高调儿了,吃的花样也不断翻新再翻新。闹饥荒闹大发了曾发生过人吃人的恐怖现象,而富足的年代,据说还有人吃人的现象发生,吃的还不是死了的人,而是婴儿,据说大补,丧失人性的人,吃同类还是吃的没长成的同类,缺德如是,若补健康了活得硬棒了,倒成了社会的祸害,苍天有眼更有道,是不会让那类人长寿的。
我曾经吃的不好,但总算没挨饿过,据母亲讲,我父亲年轻时,家贫又赶上“三年自然灾害”,他跟家人一起挨过饿。
父亲和母亲相过亲了,在一个生产队劳动,虽然不能像今天年轻人谈恋爱那么自由说话,但是母亲还是远远地关注着我父亲的。
稀粥都喝不上流儿,深翻三尺的劳动特别苦累,那一天,我父亲就终于饿晕倒了。
是母亲回家“透露”的情报,我太姥爷去给我父亲送好几回吃的,帮助我父亲度过了难关。
各个时代爱情都有其特有的表达方式,母亲有多么爱我父亲,通过她的委婉行动表现得也够充分了。虽然没有风花雪月、没有海誓山盟,但每当提起来我都特别感动。
在温饱问题上,我比父辈的情况好多了,但是与现今的吃况比起来,还是令人心酸得很。
我在外读高中时住宿舍吃食堂。
主食按早午晚的顺序是老三样:小米饭、馒头、大馇子粥,没有菜只有白菜汤和土豆汤。
小米饭做得好的都拉嗓子,食堂做的沙子根本淘洗不干净,吃起来真是难以下咽。咀嚼时防不胜防地硌了牙,不仅疼得不敢碰,若再咬着了更硬气的石头子,那倒霉的牙就会一“倒”到底。倒牙的滋味儿至今我都难以描述清楚却记忆犹新,反正好几天都过不来那个难受劲儿。像我一样遭遇过的,为了不遭二茬罪,干脆囫囵个儿地往下吞小米饭。学习累,又在长身体,对不好的饭不但做不到不吃,我和同学们还像饿狼一样吞得挺来劲儿的。
吃大馇子粥时情况稍微好些,当然,不是沙子石头子少了,而是稀溜溜的粥里,石头子和沙子都沉底了,而盛粥的为了不给我们捞干的,总不把勺子插到底,所以,就很少碰上了。
有一回,我碰巧进入食堂的厨房,看见大师傅正用一个只有在挖土时才出现的长把的黑亮头的铁锹翻大馇子粥锅。本来,锅大粥多,用家常的勺子,够不着锅底,这样做不但不奇怪,还是聪明的表现。可是,当我听到铁锹头和锅底接触时,因为沉淀的沙子石头子作梗,摩擦出来的声音,那个牙碜劲儿,让我感觉就是我的牙嚼上了沙子石头子一样,身心都在哆嗦。
大馇子粥都是晚饭,其实,如果吃完了就睡觉,稀了光汤的,眨眼就消化完了,容易消化,这样安排是科学的,可是,我们学生是要在晚饭后上很长时间自习的,人都饿得饥肠辘辘的,被无数只猫爪子挠心的感觉,那时我们经常体验。
中午饭是馒头,按理说在当时这细粮应该是美食,然而,由于面粉的质量太差,加上大锅饭也不好精细地去做,使得我们吃到的馒头,不是牙碜就是酸而粘牙的怪味儿面疙瘩。
有一回馒头死硬得像软化了一些的石头蛋子,同学们边艰难地吃着边发牢骚,而大师傅们充耳不闻、熟视无睹的样子,仿佛是木头人。终于一个忍无可忍的男生,把手里的馒头捏把捏吧,对着打饭口一瞄准儿,只听“嗖”地一声,飞过去的馒头蛋子,“啪”地一下就命中了那个馒头笸箩前的大师傅的脑门儿上。
在学校调查时,同学们谁也没有告密,以致这次飞馒头事件成了一段无头案。之后好几天都没见那个身为学校男老师老婆的大师傅的身影出现在食堂,可见那馒头的硬度了。
主食就是这个样子了,至于那白菜汤土豆汤的,说好听些也就是用漂着几粒生豆油星子的白水,煮熟白菜帮子或不削皮儿的土豆块儿罢了。汤与主食有一个共同之处,那就是:牙碜。
整个中学阶段,我和其他所有住宿生就是吃着这样的“猪狗食”,又干着“牛马的活儿”地过来的。
家长们都知道自己的孩子在遭罪,心疼得很却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不是要让孩子出人头地、光宗耀祖么?
我们是多么羡慕那少数守家在地的当地学生啊,就算他们吃的也好不到哪里去,可至少能保证干净和熟透了的饭菜。
我母亲本来就特心疼孩子,弯转地知道我们的情况,为了改善一下我的伙食,她好几回都是走三十多里山路,搭乘一百多里的汽车,再站半个多小时的火车,而将她和父亲亲手做的咸菜、肉酱、发面饼、大果子(油条)给我送去。
礼尚往来,只来不往非礼也,平时,我经常吃别的同学的东西,所以,母亲一送来吃的,我也会诚挚地分给大家。常常是母亲还没离开,她费了千辛万苦给我送的好东西就一扫而光了。
有一次,母亲给我送吃的,怕下雨不通汽车,就暂时住在我们宿舍。
舍友们都像见了自己的妈妈一样,我母亲也热情地把好吃的捧给我的舍友们不算,还关切地问这问那的。
我祖上是山东的,再加上家族不大,孩子娇贵,管母亲不叫妈而叫娘。
不知情的舍友们听我喊娘时,都很奇怪,问我是不是母亲亲生的,我想调侃一下,就说真不是亲生的。母亲为了逗大家开心,就很配合我地说我是她从一个姓王的人家要的。
说的有鼻子有眼睛的,连我都差一点就相信了。
舍友们唏嘘不已地说,怪不得你娘对你这么好呢?
回想当年,我们吃的那么不好,却没得过什么大病,还健康地活到今天,我想那是因为即使食品不够卫生看上去根本没有层次,可是,那些沙子石头子什么的,比起今天的化肥粮食蔬菜和放了各种害人东西的食物来,杀伤力几乎是微乎其微的。
生活条件好了,吃的水平应该是相应地高了才是,怎么人还故意用吃这个头等大事来糟蹋同类了呢?
我认为,物质极大丰富了,人们灵魂里的一个重要东西却越来越缺乏了,那个东西就是,德。
只有道德回归了,人们才能吃得健康,活出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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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元宵节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