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这是市场潜规则中的一句行话和为人处事的厚黑学。春节放假前一天的会上，周局长在会上反复强调。
　　 春节期间必须有领导带班、专人值班的假日制度。周局说完这些话，下楼开车一溜烟冲出单位的大院，消失在大家的视线里。
　　 副局长站在主席台上，滔滔不绝地解说春节值班的重要性和必要性。尔后，副局长也开车离开了单位。
　　 接下来办公室主任上台又口若悬河再三再四强调领导对节日值班的重视程度。
　　 下午的例会从两点开到五点半，在大家的哈欠和稀落的掌声中落下帷幕。大家手中提着单位发的福利品，像饥饿的羊似地冲出羊圈栅栏。热闹的机关大院一下子静了下来。
　　 门卫蒋老头望着门外人潮涌动、车水马龙的街道，心里如鲠在喉。面前桌子上一份红头文件在冬日的夕阳下泛着鲜红的光。文件上的每个字都调皮得可爱，每个字都泛着嘲笑的神情。蒋老头侧目一看，文件的标题为“关于严格假日值班制度的×××”，摇摇头叹息一声。制度是人定的，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蒋老头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水，身边的电话响起了来电铃声。蒋老头抓起电话，里面传来周局长不容质疑的指示：“严格门卫责任制，不得有一丝一亳的差错和马虎！”他一边听，一边唯唯诺诺地答应着。
　　 等周局长做完指示，蒋老头茶杯里的茶水早已冷如冰水。他皱了一下眉头，把茶水倒掉，面前的电话又响了起来。他拿起电话接着应答副局长在电话里关于春节期间值班的重要性和关健性的指示，直到他的耳朵听出了茧子，副局长才似乎意犹未尽地挂了电话。
　　 蒋老头拿起桌子上的暖水瓶刚沏了一杯水，电话铃声又响了起来。蒋老头条件反射般地把电话放在耳边，办公室主任再三阐述春节值班的严肃性、紧迫性和重要性。
　　 接完电话，蒋老头的心冷到了冰点：“这重要，那重要，你们过年最重要！就单位的安全不重要和我这个糟老头的小命不重要！”
　　
　　 局里的领导和同事都回家和亲人去团聚了，偌大的单位只有门卫蒋老头在值班。除夕这天下午三时，蒋老头再次接到办公室主任的电话。
　　 办公室主任首先对蒋老头春节期间忠于职守的精神表示感谢，然后嘱咐他将已经写好的春联贴到单位大门上去。
　　 蒋老头在电话里应对如流：“领导放心，这事我会做，我能做。”
　　 办公室主任听出蒋老头自信的口气，心中生气了，话语里马上就露流出来：“你忘性大，你可记得对联放在办公室的柜子里”。
　　 蒋老头回答说：“明白。”
　　 办公室主任又咐咐说：“办公室的钥匙在厕所的垃圾筐下。”
　　 蒋老头说：“晓得。”
　　 办公室主任又说：“辞旧岁祝丰收神州喜庆，迎新春歌盛世全球同乐。辞旧岁那张贴在左边。
　　 蒋老头瑟瑟发抖地应答着，然后诚恐诚惶不敢再多说一句废话，用讨好的口乞说：“主任您还有什么咐咐？”
　　 办公室主任发话说：“迎新春歌盛世全球同乐这幅贴在右边，千万记得贴横批！”
　　 蒋老头点头如捣蒜似地应答说：“是！是！主任放心！”
　　 接完电话，蒋老头满脸是汗地放下电话：“真是脱裤子放屁。不行，我得上厕所。怎么这么恶心？大概是中午吃多了单位发的羊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