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晚上，路强的家里，三口人在客厅沙发上坐着看电视。路强突然开口了：“妈妈，爸爸，我找女朋友了，准备新年前结婚，征求你们的意见。”他说完看着父母。
　　他的妈妈叫郭兰珍，四十多岁中等身材，一双丹凤眼依然有神。留一头短发，衣着十分整洁。她听到儿子提有了女朋友，惊喜的问道：“儿子，这是好事啊，什么模样，什么家庭，什么工作？”她一叠连连的追问后，目光紧紧的盯着儿子。路强目光看向父亲，此时路振华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他又看向母亲。“妈妈，她高中毕业，在一家书店工作，至于家庭吗……管它呢。”他的妈妈‘哦’了一声。停了一会儿又问道：“人模样怎么样？”又看着儿子。
　　“怎么样，带来见见就知道了。”他似乎得意的反问。路震华这时开口了：“是为人打工，那么她的父母什么工作？”
　　他声音放低了说道：“爸爸，她没有妈妈，爸爸在外面做买卖。”路震华有点不满意了“没有母亲，父亲又是买卖人，小商贩，你觉得合适吗？”他说完点燃一支烟抽起来。路强听到父亲一连串的不满意心中好不高兴，结结巴巴的说道：“爸爸，只要我们有情有义相互喜欢就好了，其它的无关紧要。”兰珍看到丈夫不满意，又看到儿子着急的样子：“儿子这么喜欢，就带来瞧一瞧。”路强听后高兴的说：“妈妈，我明天就带来，可以吗？”
　　第二天快中午的时候，书店的门口响起了汽车喇叭声，春妮与吴大姐看向门外，是王经理回来了。王经理与小胖下了车，满面笑容地向她们招了招手，二人急忙去车上卸书。
　　不大一会功夫书都入了柜台，春妮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休息了一会，转身要走出办公室，突然王经理叫住了她。
　　“春妮，再坐一会，我有事要说，”她莫名的看了一眼王经理又坐到椅子上。王经理走到她身边，口气特别温和的说：“我这一次出门全托你们照顾书店，顺便为你们每人买了一身工作服，看看穿合身吗？”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另外给你买了一件紫色绒线裙子，我们本地没有，省城很时髦。”
　　她听了有点惊讶，看着王经理问道：“给我吗？……王经理。”
　　王经理笑了笑：“是的，是给你……只要你喜欢。”
　　她语句支支吾吾：“我……我不要，不要！”
　　王经理听了收起笑容：“怎么不要，你是我们书店第一个愿意来工作的姑娘，我没有什么好礼物送你，难道你要拒绝我……”
　　她拘谨的笑了笑：“……我，我工资发下来给你钱好嘛。”
　　他瞧着她一副幼稚可爱的脸，爽朗的说：“随你便，反正我是送你的！”他从皮包取出放在她面前。额！好漂亮的裙装，她一看到便喜欢的不得了，拿在手中不住的打量着，口中说道：“谢谢你！谢谢经理！”
　　王天亮看到她开心的样子满心欢喜：“春妮，喜欢就好，回去就穿上，现在是穿裙装的季节。”他侧头打量着春妮将裙装在自己身上比试。春妮觉察到自己的兴奋有点失态，觉察到王经理对自己“目不转睛”了。她收起兴奋，回到自然，将裙装放进包里，对着王经理开心的说了一句：“再见”，风一样的去了。王处长看着她的背影开心的笑了笑。
　　春妮刚刚回到柜台，突然听到门外有人叫她。
　　“春妮，春妮，我找你有大事，好事！”一个男性快乐的声音嚷着。书店正在整理图书的小胖与吴大姐停止手中的活惊奇的瞧着来人。
　　春妮走到门口看到路强已经站在面前，她装做一本正经的样子问道：“什么好事，什么好事值得你大惊小怪的样子？”吴大姐与小胖相互看了看，小胖挤眉弄眼的笑了笑。路强看到他们的表情有点不自然了，声音稳稳的说：“春妮，我爸爸妈妈同意我带你回家，就在中午，我们现在就走吧。”他自信的望着她，等待她的满意答复。春妮感觉到实在有点太突然，大眼惊奇的看着路强：“我……我就这个样子可以吗，现在还没有下班。”他看了看她的衣服：花格格上衣，浅蓝色裤子，一双平底方口鞋子。衣服不怎么耀眼，但穿在春妮身上是特别的适体。他情不自禁的说：“春妮，这样挺好的，走吧，我妈妈还在等待我们，走吧！”他着急的在她身边打转。
　　吴大姐看到他如此的真诚，心中觉得这个小伙子有点可爱，又有点“神经质”，她笑着对春妮说：“去吧，要不然小伙子会发神经的。”
　　“谁会发神经？”王天亮不知不觉的走出了办公室站在面前。春妮羞涩的叫了一声“王经理”，王天亮瞧着陌生的路强，开口问道：“你是来借书的吗？”
　　“不，不是借书，借人！”他毫不思考就说出这句话。春妮嗔怒的看了他一眼。他觉察到自己说露了嘴，红着脸低下了头。吴大姐笑着开口了：“我没有说错吧，春妮，再不走他真的会发神经的。”王天亮糊涂了，问道：“去那里？”，小胖笑嘻嘻的插嘴：“我来说说，是这么一回事……”他舔了舔嘴一副滑稽的样子。“春妮的对象邀请春妮去家里相亲，这不，在请她嘛。”说完诡秘的伸了伸舌头。春妮笑着对小胖说道：“去你的，耍嘴皮。”
　　王天亮听到后心头微微颤了一下：春妮相亲，这太突然了，自己根本不知道春妮有男朋友。哦！别自私了，有没有与自己何相干。他看着春妮走也不是，走也不是的尴尬样子，慢悠悠说：“去吧，现在是十一点多，你回家收拾收拾。”春妮感激的看着他：“那我去了。”王天亮没有开口，看着她点了点头。突然叫道：“站住”，她一愣回过了头，路强也楞住了：又有什么事。
　　“春妮，你的工作服你还是自己保管好，放哪里？”他边说边从包里取出。
　　哦，原来是这样，春妮以为是什么事。她吸了一口气：“经理放我抽屉里吧，上班穿方便。”说完急忙忙的走了。一出门，路强挽住她的胳膊，她推开他嗔道：“不怕人看到……”
　　路强左右瞧了瞧：“嘿嘿，怕什么。”
　　王经理的眼光始终盯着他们的影子，站在那里楞住了，直到看不到他们他还在发呆。
　　这时小胖与吴大姐传递了一个眼神。小胖有点调笑搞怪的样子调皮地说：“经理，想什么呢，是想夫人了吧！”
　　他回过头“……别胡扯，给你们每人一套衣服。”小胖笑着说：“经理，你想的真周到，我的上衣袖口都磨破了，你看看。”他调皮地弯曲胳膊在经理面前晃动。王天亮笑着推了一下：“去，去去，贫嘴。”他取出衣服递在小胖怀里。“试试看合适不合适。”小胖接过衣服展开试了试，高兴地说：“经理，你办什么事都合适，就是没有办好自己的老婆……”
　　“别胡扯了，再胡扯我不高兴了。”小胖调皮地做了一个鬼脸。
　　不大一会功夫，春妮路强二人到了春妮的家，春妮她取出王天亮送自己的裙装，开心地看了看，心里想着：穿上吧，好漂亮的衣服。她正要解上衣扣子看了看身边的路强，命令似的口气说：“背过去，我要换衣服。”他挑逗似的睁了睁眼：“我偏不，怕什么，以后还要在一张床上……”她转过身眼睛流露着柔情，伸起手捂上他的口撒娇似地说：“你坏……”他顺势将她搂在怀里，紧紧地深深地吻上了她的香唇……！
　　十二点多，路强带着春妮到了他家，春妮抬起头看着眼前的居室，哦！一幢二层小洋楼富丽堂皇地矗立在眼前，她呆呆的昂着头打量着。这时路振华与妻子迎了出来，她听到眼前有脚步声回过神看上去，一对有派头的中年夫妻起来，大概就是自己未来的公公婆婆了。路强的爸爸妈妈不停地打量着眼前的漂亮姑娘。春妮十分窘迫又有礼貌地叫道：“叔叔，阿姨好！”路震华用生硬的口气说：“好，好，进去吧。”夫人随着说：“进去吧，姑娘。”她进了小楼，哦！这是人间，还是天堂！太美丽了，太神奇了。他把自己带到了天堂，天堂的主人是自己将来的丈夫，天堂是她自己将来的安身立命之地吗？哦！自己能承受的了吗，不相信，不相信！路强看到她痴呆的紧张的神情，便握了握她的手，暗示她坐到沙发上。她看了看路强还是站着，这时路夫人开口了：“姑娘，你坐下吧。”她慢慢地坐在沙发的拐角上，像是怕弄脏了沙发似的，依然还是神色恍惚的样子，瞧瞧这里，看看那里……。
　　这时，兰珍端来一杯水放在茶几上：“姑娘，喝水吧。”她坐在一边，看着春妮，又开口了：“姑娘，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说完盯着她。她振作了自己的情绪，声音柔和的说：“我姓贾叫春妮，今年二十岁。”说完无所适从的伸起手捋起洒落在眼前的一缕秀发。兰珍无话找话地说了一句：“好名字”。路震华这时从头到脚的打量着春妮：多么漂亮的女孩，乌黑的长发瀑布似的泻在双肩上，皮肤白里透红，浓郁的睫毛下有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淡红色的嘴唇好似清晨初开的花瓣新颖鲜艳，小巧玲珑的鼻子好似手工做的那样精致，这样的女孩浑身上下太飘逸了。可惜没有正当工作，是给人打工。春妮拿起水杯轻轻的喝了一口水，又放在茶几上。胆怯地偷偷地看了一眼路震华。路震华正好触到那双大眼睛，便收回了目光，又掏出一支烟点燃。兰珍站起身：“我去做饭，你们聊着。”她说完走上了楼。
　　“……你的家住在那里？”路震华开口了。
　　“在……在城东的城墙脚下。”她说完不安地看了看路强，路强向她投去鼓励的目光。
　　路振华挺立了身子：“是在那一片贫民区搭的破房屋……”
　　“是……是的。”她低低的回答。
　　路振华吐出了一口烟雾。不敢相信破房屋里走出这么美丽漂亮的女孩，怪不得儿子喜欢她，一定是她迷惑了儿子。不！虽然漂亮但家庭地位太不相称了，又是单亲家庭。他想着想着，又看着她好似关心的问道：“你爸爸的生意好吗？”
　　“我爸爸现在在外地做买卖，我上学时在本地做些小买卖，也种一点地。”
　　“哦，那么你现在一个人住了？”他直接的问。
　　春妮没有回答，看向路强，路强点了点头鼓励她大胆的说。“我……我从小没有妈妈，是爸爸拉扯大我，我胆子很大的，没有办法逼出了男孩子的大胆，什么都不怕。”说完，舒展了一下久久憋屈的身子。
　　路震华听后有一种不自然的表情：这个姑娘有脾气的，不是普通的女孩。他又瞟了她一眼，翘起二郎腿，眼光看向另一方。
　　静默，死气沉沉的静默，空气好似凝固了似的，春妮感到很不自然，呼吸都困难。她无所适从的蠕动了一下身子，两只手抚弄着衣角，偷偷的抬起眸子瞧了瞧路震华：哦！好牛气，二郎腿开始摇晃起来。眼睛半睁半闭着抽着烟。她看到路震华高傲加牛气的样子，根本瞧不起自己，她觉得自己的身份卑微。她清楚自己不会跨入豪门的，她放下抚弄衣角的手站起了身。
　　她走到路强的身边悄悄的拉拉路强的衣服：“我要回去，回去。”路强听到春妮要回家，他一下站起身。
　　“什么，要回去？刚刚来就走？”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
　　“是，我要回去。”她急迫的说。
　　“不让你走，起码要吃过午饭再走。”路强边说边看着父亲。路震华放下二郎腿，口气冷冰冰的说：“自然来了就吃了饭再走，过一晌午吧。”说完站起身要离开。春妮不安的情绪转换为不愉快的心情，自然来了什么话，我虽然贫穷但不愿意在这样不情意待的地方多呆分分秒秒，走！走！离开！
　　“叔叔，路强，我走了。”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路强着急的叫道：“春妮，你怎么说走就走，等等我……”他追了出去。
　　路震华也追了出来，伸着手叫道：“路强，回来，回来。”
　　路强回过头不高兴的说：“干什么，我要送送她，不可以吗？”他又向大门外走去。“回来，不许去……回来。”路震华一声大吼。他停止了脚步，慢慢悠悠的转过了身走进了小楼，那样子好似一个潜逃的罪犯被抓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