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灵】弥漫千年的醇香(散文)
千里莺啼绿映红,水村山郭酒旗风。
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
这是杜牧笔下的江南。杜牧笔下的江南是柔美的。但我读它的时候,却总是先想到江南的酒。
其实并非我好酒。我喜欢的是水村山郭那飘扬的“酒旗风”。因为这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临淄八景中“高阳馆外酒旗风”的情境。
古时的“酒乡”高阳,如今只是遗风尚存,与高阳毗邻的“酒镇”,却是传承了千年的酒香。
江南的酒,是细腻的,是婉约的;齐国的酒,就应该是浓烈的,是醇厚的。
清末,桓城人王开祯在乌河岸边创办了一家酿酒作坊,1922年他的儿子、举人王国锡以自己的书斋名“强恕堂”命名了它,并写下“先做人,后酿酒”的信条,让人镌刻在酒坊门前的柱石上。从此,“强恕堂”这个有着深刻做人道理和深厚文化渊源的名字,就植根于齐国大地上。
何为“强恕堂”?王国锡说:“强己恕人,戒欺戒躁,仁义诚信。”正是遵循着这种诚信宽厚的经营理念,“强恕堂”承载了源远流长的酒文化,穿越历史,穿过时空,传承而来——
于是,有了曹操的:“人生几何,对酒当歌。”“何以解忧,惟有杜康。”
有了杜甫的:“李白斗酒诗百篇,长安市上酒家眠。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
有了刘伶的:“天生刘伶,以酒为名。一饮一斛,五斗解酲。”“幕天席地,纵意所如。”
有了王维的:“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有了郑燮的:“看月不妨人去尽,对月只恨酒来迟。笑他缣素求书辈,又要先生烂醉时。”
更有了梁山好汉,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的豪爽;有了武松打虎,三碗不过岗的勇气;也有了曲水流觞,围炉夜话的文雅……
于是,我就想,到底是谁创造了这令人陶醉的人间“尤物”?
从“猿猴造酒”的传说,到“仪狄作酒拨,杜康作秣酒”的争论,都无法让我释怀。
当走进“强恕堂”的百年酒窖和“黄河龙”的酿造车间,我豁然明白了,真正创造人间奇迹的正是那些挥汗如雨的酿酒汉子!
加热的酒曲热气腾腾,工人们挥动铁锹搅拌着。地上的酒池方方正正,酝酿着厚厚的酒糟。在工人辛勤的劳作后,蒸馏大锅冒着热气,酒顺着管口缓缓流出……
大家围拢过来,好奇地观看。我对酒没有“感觉”。我曾说过,对我来说,所有的白酒都是辣,所有的干红都是酸,所有的啤酒都是苦。我很少喝酒,这是因为从小有头疼的毛病,一喝就疼,不在于啥酒,也不在于多少。所以,我对酒是敬而远之。然而,面对酿酒师傅递过来的厚厚的铁酒杯,说,尝尝吧,这是原浆酒。我还是忍不住抿了一口。
先是辣,继而一股幽香慢慢弥漫开来,变得绵软醇厚,回味悠长。工人师傅说,这是五种粮食酿造的,七十八度呢!
我吃惊于这度数。因为平时的白酒,三十多度就辣得我喝不下去。继而,我明白了,这是源于百年的厚重,也是源于五粮的融合。
我想,当“强恕堂”秉承了千年的酒文化,“黄河龙”传继了百年的“强恕堂”,就像孙方之先生解释的“强己恕人”就是时下说的“严以律己宽以待人”一样,这已不仅仅是酒了,俨然已经成为人格的象征!
所以,我们完全有理由想象,当仗剑而行的李白沿着黄河顺流而下,来到齐国这片热土,如果他品尝了“黄河龙”,一定会慨然感叹:
黄河之水天上来,黄河龙酒最开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