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父亲过年
　　 来小城工作十多年，一直期待能让老人来小城过年，一家人团团圆圆尽情地享受天伦之乐。父亲总是以家里有个小店为由婉言谢绝。其实村里好多人都劝父亲不要再开小店了，可以安心地享受晚年。实质上，父亲心里自己有本帐，他知道许多老人心中的烦闷也常常因闲而生，他能做一些力所能及、乐意去干的事，也是一件有趣的事。
　　 去年腊月，给孩子办婚事时，就给父亲吹风让他来小城过年，他还犹豫不决，最后还是孩子们除夕下午到老家请他，他才准备来小城过年。
　　 父亲有我们三个儿女，也是他的欣慰。姐姐乡镇工作虽也已到二线年龄，但经常无假日，哥哥在基层公安派出所，逢年过节是他最忙的时候。母亲过世后，他再忙，每年除夕也把父亲请到他家吃团圆饭。我在小城工作因为交通问题好多年未能陪父亲吃个团圆饭。晓得计划的父亲其实早早地把小店里货物进行了大甩卖。
　　 除夕按惯例，我们要坚守岗位，晓得父亲要来，下午4：30，我也到家了。刚到门口，就听到父亲在家里的笑声。妻子和嫂子忙碌了半下午就是团圆宴。我们哥俩请父亲上坐，倒了半杯酒，我们大家一起先敬他酒祝身体健康，哥说，老人的健康就是我们的平安，看到这种情景，豪爽的父亲喝了一大口酒。
　　 乡谚说：家有老，赛金宝，兄弟相亲妯娌好。老人是家庭的根，儿女是根上的枝和叶。几个孙辈陪父亲打着麻将，我和哥聊着天看电视，妻子和嫂子收拾桌子，窗外鞭炮声不断，屋内其乐融融。
　　 往年我在小城过年，沿袭着乡村的风俗，大年初一去庙里敬香。姨侄一家人也加入我们去敬香队伍，父亲看到姨侄的儿子，眼睛里透露很慈祥的神情。到了目的地，我们忙着烧香磕头，父亲站在一旁看着等着。等我们出找他时，他手上已多了汽球、口香糖等东东，那个小家伙见状，直往他身上扑，嘴里老爷爷地直叫，父亲和孩子一样地开心。陪父亲过年，真是快乐有根，老少同欢！
　　
　　 打牌
　　 初一一过，父亲放心不下村里的小店，初二大早，我们刚打发完孩子回睢宁探亲，他就急着早点做饭，吃了好回家。
　　 买票、搭车，终于又回到乡村。
　　 村庄里儿时的玩伴见我回来，很开心。主动张罗着娱乐项目。
　　 一年在外打工的人们，难得有个清闲，自然也不会放过娱乐，也都想把口袋里的钱做回赌本。娱乐的人三差一好办，我们三个往父亲的邻居家一跑，主人晓得怎么回事了，虽然还感冒着，但还是把扑克牌拿了出来。
　　 “擦枪。”也就是苏南的斗地主，三个打一个，有三带二、有炸弹、有联队，就是不带出顺子，一张自动报牌。那些在外面赚钱的主都厌小不怕大，一坐下来，他们客气地谦让着要我说来多大，我也没客气，就说来个23子，他们会意一笑。抓牌。
　　 主打的一张亮牌梅花8被我抓到，手中有两本炸，还有一张大王和三个小二，单牌也就5、8、K三张，规则是门前过了就没炸，我不想烂炸，毫不犹豫地打8张底牌抓上来，还行，又配了一本炸。满以为这牌肯定能过，谁料到，一本炸没抬头，除了大王能压外，其余牌出来都不讲话，输了。
　　 新年，算账，我掏出6枚硬币给三位牌友，他们一愣，继而，“哈哈”一笑，收了。别看这牌小，没玩到一个小时，我玩了近40元。途中，又有两位玩伴进来准备找邻居的，他们发现我在场，还留了个面给我，没拖邻居走，事后才知道，他们约好玩个大一点，结果被我搅了。有两个庆幸：一个牌玩了两个小时，我还赚了7个硬币，另一个庆幸是玩伴，他没参加玩大的，这场就是他一个输，你说有趣不，有一牌他准备6张3冲刺，还被6张A打住。
　　
　　 喝酒
　　 在喜庆的日子里喝酒自然少不了。
　　 那天，我们一大家族齐聚姑家为她做寿。我们弟兄七抢先占了一个桌子，加上老表正好八人。大家一起酒自然少不了，望着大家激动的样子，我提议每人一杯，喝完视情况而定。
　　 没酒不成筵席。老大、老二、老三就这样轮番地带头喝着。本席喝了差不多，一些兄弟又开始瞄住隔壁桌上的长辈们，呵呵，出去敬酒先把任务完成，还好，此刻的弟兄们感情早已不够用了，干。杯底朝下，再酌走人。
　　 红烧肉是乡村的大菜，上到这菜，主人要出来意思意思。
　　 不善饮酒的姑夫还是要硬着头皮出来的。我们七兄弟齐聚一起的日子已记不得了。有从杭州赶回的三兄弟，有从上海赶回的小老大，有从启东回来的小老二，只有我们弟兄俩在本地，可以说大家四面方赶来齐聚这里，想不喝酒也得喝喝了。
　　 姑夫来敬酒，做晚辈还有坐的道理。最终按老大的意思，弟兄们一来一往就结束。到了老三，姑夫确实吃不消，想跑，还是被坐在一边细老二拽住，嘻嘻，结果姑夫长辈的那桌没敢靠近敬酒，酒杯端了一下，喊了一声：敬大家酒，酒杯放在唇边一沾，就躱过了。
　　 第二天中午，还是咱们一桌，由于是中午，值班的要值班、开车的要开车，杭州的老二提议，一家出一个代表，老大们都不参加了，二老二下午要为我们拍合影，那就成了我们一头一尾的老二加上惯宝老三，细老二和老三没有客气，一人一杯，我犹豫了一下让他们酌了半杯，还好他们没有勉强。
　　 酒一口一口地喝着，屋外已开始下起小雨来，望着屋外的小雨，我说起拍照的事，二老二说没事，他早就侦察好地形。就在我们商量的功夫，老大们又出去以茶代酒进行出访了，我们几个代表不能落后撒，三个人一起也出去了一番，后来我也不知道怎么回到桌边的了，反正只知道满屋的开心声。
　　 酒也喝得差不多了，饭很快上来。就在我们饭泡汤的功夫，发现桌上少了个人，细看老二不见了，管他呢，我们吃我们的。
　　 摄相师早已把相机架好，等待我们上场。原来细老二去赶集了。
　　 嘻嘻，你说：我们这七兄弟闹腾得。其实我们这样是有历史的。据95岁的姨奶奶讲，姑第一年过生日，我们弟兄七也到场做亲戚了，从初五一直到十六才肯回。
　　
　　 请客
　　 我是带着老屋进城的，脚上还沾着村庄里的泥土，对村庄里的叔婶哥嫂弟妹还是有感情的，还欠他们许多情，比如谁曾帮我挖过北滩子一条长墒，比如谁曾帮我抬过小老虎，比如谁在雷雨来时和我一起抢场，谁?谁?我已分不清了，感觉欠村里人。于是我想利用孩子婚事为由到村庄里请次客。
　　 心里萌生这个念头后，立刻得到家人的支持，父亲来小城过年时，就替我草拟了一些名单，我和妻子看完，在父亲的名单上又增加了些人。比如孩子的启蒙老师、比如我的青年时代的好朋友、比如我在小城曾经得村里帮助过的家人，范围不住地在扩大着。
　　 接下来联系家宴，确定时间和价钱。一切都很顺利。师傅敲定初十中午，初二下午我又与他见面谈妥相当事。
　　 乡村宴席请客不像城里人发请柬邀请客人，主家正常请一位手脚勤快心直口快的人挨家挨户口头通知，村庄里的人家办喜酒基本是请全队每家一人，村民也是有请必到，淳朴的村民也懂得礼尚往来的道理。初十一大早，我就拿出商定好的名单让细老二和侄女婿去通知。侄女婿请本组的，细老二请本组以外的人员，并请他们约定开席时间。
　　 还不到吃饭时间，喝喜酒的乡村父老已早早从村头赶来。有的嫌麻烦而不拘小节的村民，刚从徐扬建筑工地下班回来，电动车往路边一停满脸笑意地说着客气话，没有谁会留意他穿的工作服。到了开席喝酒了，人们吃饱喝足，凭借醉意，说些家长里短，说说谁家孩子有出息，说着谁家又谈了房媳妇。
　　 早来的人客气地坐在外面的大蓬里，屋里几桌空着，我赶紧请父亲和大哥帮着支客。村里几位老干部在父亲的劝说下才肯到屋落座，乡村里办喜事，妇女一般都会带小孩，还好由于准备了一些备用桌，加之预备请的人往苏南也不少，九桌基本满员，孩子们是人气，也是喜气，没吃上几道菜就用小手擦擦嘴，离开大人在桌子间玩起来，直到大人们散席，才拉着大人的手蹦蹦跳跳回家。
　　 此时，正是我也是最忙碌的时候，在各个桌之间应酬着庄客打招呼。热情劝他们多喝几杯，酒要喝好。村庄里现任一把手是我玩伴，他也很开心，酒喝了不少，酒多话就多，当然那些恭贺早添孙子的话他也说得不少。
　　
　　 带着村庄的味道出发
　　 由于工作原因，村庄里年味还依然浓浓的，鞭炮声仍然一声连着一声地响着，我们在一大家短暂的相聚时返程了。
　　 今年春节很有意思，父亲和哥哥一家在我家过了个团圆年，玩伴孩子初四定亲，我利用这个机会，悄悄地把童年中的街偷偷地逛了一下，原计划不准备大贺的姑经不住晚辈们的劝，初五一大家族人齐北倪，打牌喝酒自然少不了，叙旧让我们一下子又回到曾经的童年，让一头扎进乡村的怀抱，处处尽是醉人的亲情气息。
　　 那天晚上，我们几个一起打牌，其他几个牌友都有杯子在喝着水。也许我乡村情节比较浓，从来不喜欢拿着杯子走动，特别是在乡村，更不喜欢，记得以前的乡村，口干了，谁在乎什么专用杯，随便到人家拿起锅上的瓢往水缸里一伸，大口大口地喝着他家早晨回清洌的河水，从不管他家的瓢里有没有油腻。当时我也没在意，倒是在一边相斜的玩伴发现了，立刻给我拿来一个他工作的地方广告杯，倒满水放在我身边，喝着热气腾腾的茶，心里甜甜的。
　　 在村庄里那些天，天气阴冷。妻子碰到老邻居毫无顾虑地向她讨要暖鞋，前些年，也是天气特别地冷，她为父母做了暖鞋，结果被我穿回小城，一穿就是三五年，非常地喜欢。当时老邻居依旧满口答应着。当天晚上她特地到庄上给我送来一双暖鞋，表示明年春节一定帮我做几双。事后，我才知道其实人家目前挻忙，要照看孙子。
　　 准备返程的前一天，父亲从自留地里铲来些满满一袋青菜之类的蔬菜，村庄里邻居晓得妻子在小城带学生伙，送来一些咸菜等。我说：“谢谢，这个我们去年腌了一缸呢别麻烦了。”邻居笑着说：“这菜是我自己种的，是我们乡下的味道，城里可买不到。
　　 车子缓缓地向前，家人在路边挥着手，村庄、麦地、蚕豆、田埂等村庄熟悉的景物次第后退，我坐在车里，嗅着村庄味道一路前行，感觉村庄就在身边。
　　 也许，村庄的味道是暖暖的、甜甜的，就是这份浓浓的乡情，无论你走多远，总有着无尽的乡愁在维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