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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 天足


作者:之仪 举人,4930.10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6042发表时间:2014-02-21 21:25:56
摘要:我与所有的中国汉人一样,是黄帝的子孙,是龙的传人。我与黄山、黄河、黄土地、黄泥巴亲吻了五十多年。而我与多数人不同的却是——我是一个承袭原罪,承袭罪恶,七十年代还险些饿死在湘南边陲的人。


   辽阔的人生,无域无边,白云载她,起舞蹁跹,一双天足,不改容颜,血脉传承,肱骨根连根。无垠的蓝天,殷实的家园,追梦澳洲,履行诺言,琛琛的笑脸,母爱绵绵,亲情相连,银汉也相牵。
   我吟,我诵,我把这首思念的篇章吟给我远方的亲人;愿辛劳的他们多一分藉慰。我歌,我咏,我把这首眷念的歌谣唱给孙女;愿尚在襁褓中的她,慢慢进入甜美的梦乡。
   哇……哇……千万里,隔着南北半球,我却听见了。听见了,听见了,我听见了从阿德莱德公立医院传来的啼哭声。一月二十日未时一刻,我期盼已久的,可爱的孙女终于呱呱坠地了。什么叫一刻千金,那一刻便是;什么是幸福,那一刻我有切深感受。我因此沾沾自喜,骄傲满足;我还激动不已,于亲眷间奔走相告。
   我与所有的中国汉人一样,是黄帝的子孙,是龙的传人。我与黄山、黄河、黄土地、黄泥巴亲吻了五十多年。而我与多数人不同的却是——我是一个承袭原罪,承袭罪恶,七十年代还险些饿死在湘南边陲的人。这样的人居然也名副其实地成了爷爷?对!不仅如此,我还从孙女的哭声中听到了民主、自由、公平、正义的呼唤。天寒地冻的那一天没有响雷,而我却仿佛从撕裂的云层中看到了闪电带来的希望,从狂舞的金蛇图腾里看到了和风、细雨、煦日。
   更让我意想不到的是,我家的小龙女居然还承袭了属于这个家族的,女人和女孩独有的一双足。一个男人有一双大脚板是不足为奇的,但这双脚丫被孙女承袭,意义就非同一般。妈妈说:男人生就一双大脚只能叫脚,但女孩子拥有这么一双脚,那就要另当别论。妈妈还说:是外婆把一双弥足珍贵的天足传给了她。妈妈不走样地把天足传给了我,我不改衣钵地把这双大脚传给儿子,如今儿子又原原本本地把这双脚传给了我可亲可爱的孙女。当耄耋之年的妈妈从照片上看到胖乎乎的玄孙女时,她喜不自禁,乐呵呵地笑了。而玄孙女的双足更是让她感慨万端,她说:又一双天足,天足有福呢。
   有福?我用疑惑的眼神看老人,老人却用肯定的目光回望着我。天足真的有福?我再问时,她却缄默了。她的目光凝固了,凝固在她玄孙女照片上的脚丫处。不对,看着照片的她已陷入沉思。她的目光或许凝固在她自己青春年少的浪漫期,凝固在柳絮纷纷、踏雪寻梅的途中,凝固在挂着白牌子游街示众的酷暑里,凝固在万岁,万岁,万万岁的口号声中?她沉思,我沉思,天足让我在冥思里搜索,天足伴我在苦想中回忆,天足随我进入刀光剑影的迷宫,掉进暗流涌动的漩涡。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外婆漫长的苦乐人生就始于她的一双天足。她不是提个竹篮去走亲戚,也不是在耀眼的T台上走秀,她是在满目疮痍的旧中国——走山河。家园破碎了,人生路漫长,无任风霜几度扑面而干,也不管途中隐藏多少凶险,她都把崎岖坎坷踩在足下。把痴痴的爱背在背上,抱在怀里,牵在手上,挂在心头。她敢挑战封建礼法,她敢拒绝陈规陋习;她敢挣脱世俗的束缚,一双天足就那样气势磅礴地向南出发了。但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即便她遍行整个大陆,最终也走不出军阀掠夺硝烟弥漫的战场,也走不出饥饿至疼痛的尴尬之地,更走不出瘠薄至龟裂的九州。
   外婆坚强也智慧,她明白红尘中寻找幸福和快乐要认准方向。岂奈普天之下,莫非皇土,天地无光,人间路便茫茫无望。当一双天足也累了倦了时,外婆终于无奈地停顿下来,停顿于湘水岸边,停顿于蛮荒的古镇。而且最终还要在这里为这个家族的繁衍、成长付出巨大的代价。她的身心虽未遭旧中国捆绑,她没有用一双缠过的足去取悦宦官、权贵。但活在霸道的国度,活在被皇权奴役的制度下,她的信仰和精神追求被“三忠于”“四无限”桎梏于铁笼中。活在暗无天日的人治社会,她注定要被日暮途穷的大时代蹂躏到窒息,被进城支左的贫下中农摧残至半死。
   悲哉,壮哉,呜呼哀哉!自由何在?人权何在?一双健硕的双足不能再向南移,也不可以踅身折返。诗情画意的西南山水再旎旖,也在她当年忍痛一挥手之间就成了永别;故里的山川河流再有意,她也只能伫足于高山之上唱一曲离歌“送别”而恸哭作罢。但归途的风光和不朽的笛声,却在她九十年人生苦旅的梦寐中萦回,在“芳草碧连天”的“长亭外、古道边”环绕。
   天足有福?妈妈被逼仄了的人生,恰恰也始于她的一双天足。她曾试图穿越前辈的足迹,用她有力的天足向南边移动,哪怕是一小步,她都想奋力往南再走一程。但阳刚不足意淫有余的大时代羁绊了她倔强又失意的双足。委屈也好,无奈也罢,她都只能依靠这双不屈的天足去赴汤蹈火,去淬砺酸辛,去承载苦难,去接受红卫兵的铁拳,去感受苛政的严冬。不过她坚韧的天足最后还是助她走出万劫不复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并且有幸步入仁政的暖春。
   妈妈想象中的南边一定很美,那里可能是她心灵睡过的地方。那里地阔、山高、水绿、天蓝;那里风传情,雨传情,小溪也会哼山歌。但那样的人间仙境,只能存在于她年轻时的梦幻里,存在于她常常自我安慰的——因果报应的轮回中。但即便如此,她有那样的梦幻也不错,因为即便现实的寒风冷飕飕,而她始终都是积极的,向善的。耿直仗义且乐于施舍义无反顾的她,没有外婆那么聪慧和中庸。但她与外婆一样,总会不断地鼓励和鞭策她们的后人:天足的后代有福,奋发进取,向善、向南,向南、向善。
   呵呵,天足有福,那时又变成天足的后代有福了。在涂炭生灵的岁月里,我只把此话当成佛家口头禅里的一句“阿弥陀佛”,权当是一句泛泛然的慰藉罢了。那是因为天足家族经历的苦难实在太多了,多到数不胜数,多到斗量车载。而由荒诞年代衍生出荒诞的人,荒诞的人做出荒诞的事,最后给众多无故造成的灾难就更是车载斗量、罄竹难书了。
   我记忆里至今都还保存着南边乡几座闭塞的山峦和一间老旧的油坊,在那里我与一位山村汉子不期而遇。我与他同在近乎原始的森林中砍伐,同在一间油坊里借宿,我们同为新时代的烧炭翁。不同的是他的家就在十里路之遥的一个村庄,而我却是一个下乡不久的知青,一个涉事不深的楞头青。
   我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赤身裸体在清澈见底的河流洗澡从不避人,因为那里除了我们几乎没有外人。在那里我们与世无争,过着近乎原始人的生活,但每天煮饭的时候却各自为政,而每每这时我就见汉子把一块全肥的腊肉往热锅底轻抹一下,便立刻将腊肉取出,然后再迅速将切好的辣椒菜蔬倒入锅内,辣椒和蔬菜在无油的红锅内冒起蓝烟,呛得他咳嗽不止。有一天我问他为什么不用茶油炒菜,他却反问我说,哪里有?我说你们这里不是出产茶油的地方吗?他说是,但产茶油的地方没油吃。我问他茶油哪去了?他说都被你们吃了。
   当汉子那块全肥的腊肉再也抹不出油来,连腊肉皮也被他吃完时,我带去的猪油和茶油也吃了个精光。这时我的饭食里只有盐而没有油,我只好隔三差五找机会去几十里路之外的公社所在地打牙祭解谗,那也是不过偶尔两角钱一碗的冰冻猪肉面条,但也已经很过瘾了。因为我可以用六角钱吃三碗,而且是连汤带水地吃光,然后才打着响嗝十分满足地往山里走。在漆黑的山坳里用手电筒找方向的我,那时还不会思索人生,我只想早一天结束苦涩的生活。手电筒发出微弱的光越来越暗,最终在半道上熄灭了,烧炭翁的眼前和足下变得漆黑一团。
   黑夜很漫长,艰苦的日子在艰苦中轮回,而那汉子却想出个绝妙的办法。他煮菜的时候先放水,然后把油坊里榨油的木尖扔在沸腾的锅内,当滚烫的水把木尖内的茶油煮出油花花时,再把茄子、辣椒、盐放下去煮熟。这样的菜吃起来就不那么涩了,甚至还能吃出油味来。有这样的师傅在前,徒儿哪有不模仿的道理?一个个烧炭翁恨不得把油坊内所有的木尖都搜出来,然后再据为已有。
   有一天汉子的生产队杀了头猪,一个烧炭翁把两斤皮带骨的猪肉奉献出来,那一餐饭吃得我嘴角油光水亮。饭后我问汉子:你与他同一个村,为什么不回家去搞些猪肉来?他说:他可以,我不可以。我更好奇了:这又是为什么呢?汉子说:他家是贫农,我家是地主,再则他有家,我已经没有家了。啊!那你的父母和老婆小孩呢?我问。他说:母亲土改的时候就死了,父亲前两年被判了刑,老婆去年被死了老婆的鳏夫霸占了,他是我们大队的支部书记,五岁的儿子和三岁的女儿也跟着老婆走了。他越说越气愤,最后跌坐在地下说,你们是站起来了,我们趴下了,我屋里倒灶了呢。啊!我当时没有把“啊”字喊出声,那时的我一定惊诧得不行,甚至汗毛都竖起了。我喑哑无声地把他的话藏起来,而心底却反复思索和译制汉子话里的原意:一九四九年当领袖在天安门城楼上字正腔圆地宣布中国人民站起来的时候,一部分中国人民却应声倒下了。
   当我离开南边山坳时,汉子还在那里砍柴,他仍旧是一名烧炭翁,他依然用油坊的木尖作油引子煮菜。多年后我终于敢把这件亲眼所见和亲耳所闻,已经成了故事的事告诉我的一个领导。岂知他却轻描淡写地说:这算什么事,我亲眼所见的运动才不堪回首呢,我们单位一名出纳因挪用公家两块钱没有及时归还,乡干部发现后一声令下便把他抓了,不几天就安排手下用一根钉了铁钉的木棒将出纳活活打死在学校的操场上。那才叫鲜血淋漓,惨不忍睹呢。而且同样的事情绝不仅仅这一件,不堪回首的年月,不堪回首的人和事多了去了。
   我不相信神仙皇帝,更不迷信“尊者自然天足”的说法。不及弱冠之年,就被活生生饿了四年的人,谁个尊你,福从何来?那时的我悲观至极,我常常在饥肠辘辘的深夜,透过天窗望繁星预测自己生命的终结点:可能于不惑,更短和话,或许会过不了而立。所幸天足后代有福的慰语,竟被我在磨难中验证了。当年的我是既卑也贱,我一双大脚,上山下乡,广阔天地,我毫无作为;丛林荒野,我砍柴烧炭,田间山坳,我犁田挑担;上班下班,我是一个泥水匠,改革开放,我南来北往;险象环环,我绕过祸殃,远走他乡,我历经磨难,这双大脚,从未受伤;幸哉快哉,天佑我平安。
   有福,天足的确有福。是日十三点,广州白云机场,又是那么一挥手,六甲身孕的儿媳妇就要离开境外候机厅了。她属于勇于进取,敢于冲破封建枷锁的一代新人。她为追求自由、人权而去,她是带着我的孙辈去澳洲生产的。无论她生男生女,都是我的根,而她生下来的可能就是一个足月的,拥有一双天足的婴孩。那么这时还孕在母亲腹腔内,就能轻松走出国门的天足婴儿,命里一定有福。
   就要登机了,儿媳妇的背影渐行渐远,最后随熙熙攘攘的人群远去。我庆幸又怅然地回过头来,默默无言地注视候机大厅。那里的人头依旧攒动,三五成群的中国准妈妈将飞往塞班。她们一个个年轻貌美,却已大腹便便,举步维艰。一张张谙熟的中国面孔,在左顾右盼,她们或拘谨、不舍,或惶惑、从容。一双双陌生的蓝眼珠,正谈笑风生,他们或潇洒、镇定,或高傲、淡然。
   是日十四点,“新航”正点起飞了。我摁下车窗玻璃,伸出头去,仰望湛蓝湛蓝的天空,心中暗自祈祷:旅途中的亲人,一路平安。回望那些出国产子的年轻准妈妈,我赞叹也敬佩,我温暖又苍凉,我庆幸也祝福。庆幸祝福之余,行将进入耳顺之年的我还徒然感动,钦羡与纠结交织于胸,复杂的心情溢于言表,太多的感慨,倏地潮涌。
   一个个中国妈妈,为改变自身和后代的命运,追求民主自由,追求幸福小康,居然要告别亲人,背井离乡,不远万里,昼夜兼程,舟车劳顿地去往异域他乡产子。这种不畏艰险、不辞辛劳的行为,是何等的巾帼不让须眉?而在我看来,儿媳妇洒脱自如地那么一挥手足以感动天地,中国准妈妈们的行为俨然——壮举。
   然而这种令人钦羡,又让人戚谅的壮举,于这个君君臣臣之尊,父父子子相传,号称盛世的天朝,又是怎样的一种挖苦和讽刺呢?赤子眷恋的故乡啊,您江河壮丽,山恋叠翠,你海阔天高,地大物博;您拥有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土地,可是您何时才能张开宽敞的臂膀,以仁爱的胸襟包容您的儿女呢?
   外婆,妈妈,两双天足。她们朝着同一个方向前行,都向着南方奔走。她们用青春和热血,乃至用生命铸成的人生轨迹都向南。可是她们都没能到达向往的地方,因而无法改变自己的命运。“……无风门自开,此事真奇怪……”她把聊斋的故事讲得绘声绘色,却把自己化茧成蝶的痛苦经历藏在心底,留给后人反思,留给后人续讲。最后把她心碎裂的声响留在狂风大作的深秋,留在戚凉戚悲的雨巷。
   而她却把缪斯奉若神明,她浪漫而空幻,怜慈而严厉,忠诚而坚贞,豪爽而又近乎赤贫,但女神却从未对她有过半点悲悯和施舍。她们都是有信仰的人,很小的时候,我就能聆听到:“……天主创造了天地,地是空虚的混沌的,渊面黑暗,天地的神运行在水面上,天主说要有光,就有了光,天主看光是好的,就把光暗分开了,天主称光为昼,称暗为夜……”“生育繁殖,充满大地,治理大地,管理海中的鱼、天空的飞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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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拜读一篇内涵深刻的文章,相信读者会和编辑有同样的心情和情愫,那是“复杂的心情溢于言表,太多的感慨,倏地潮涌。”那是“望着忽明忽灭的山火,我忽冷忽热,涕泪不止,”那是“今天才拔出泥淖和苦难”的期望!天足,很久没有人提起的一个词汇了,他和小脚女人是鲜明的对比。天足本来代表了走在地面上很自然、自由、舒适的脚,不像小脚被种种礼数约束和暴虐。天足自清朝提倡,由于民族习惯不同被禁止缠足; 太平天囯 曾禁止缠足。辛亥革命后,缠足陋习始逐渐废绝。 清·黄遵宪 曾有《寄女》诗:“邇闻西方人,设会同禁烟;意欲保天足,未忍伤人权。”说出了天足是人权的象征。本文用这个中华民族弥久的缠足被打破,将天足用作争取自由的象征,在一个大家族的百年苦难中,不屈不挠,有时又不得不在强大的专政机器下忍辱吞声,一切,无不是为了这个自由、和谐、博爱、富足、幸福的人生。其实,这些苦难是我们、尤其是五六十岁以上的人们所经历过的,但是,民族的天性却也可以用天足的性格来概括,走、走、走!不停顿!也许一切象征的目标就在南方,这就是作者带给我们的凄凉和追求内涵,但愿民族的天足和这个家族一样走出一个幸福和美的天地。拜读。【编辑:欣雨文萃】【江山编辑部精品推荐014022207】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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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欣雨文萃        2014-02-21 21:29:16
  欢迎“之仪”这位江山老友又来到江山!欢迎在江山散文栏目投稿!文章给人以更多的联想,不言而喻,再次深刻感同身受!拜读。
因眼睛问题已删除数百全部好友有事可飞笺
2 楼        文友:欣雨文萃        2014-02-21 21:37:10
  江山已改版,造成你的九十几篇文章在“未分类”中,为了便于大家阅读,你可以自行操作,将未分类的文章分类,这样打开你的江山时,就看到全部文章题目了。谢谢合作!
因眼睛问题已删除数百全部好友有事可飞笺
3 楼        文友:古渡        2014-02-22 09:21:17
  老哥在家含饴弄孙,尽享天伦之乐,乐而不思江山了。再次看到老哥大作,如好友重逢。老哥的文字,较前又有增色,通过天足,抒发尽自己满腔情怀,看下思上,慎终追远,娓娓道来,好一篇《天足》,几乎要囊括了中国历史。问好老哥!
4 楼        文友:古渡        2014-02-22 09:22:00
  老哥在家含饴弄孙,尽享天伦之乐,乐而不思江山了。再次看到老哥大作,如好友重逢。老哥的文字,较前又有增色,通过天足,抒发尽自己满腔情怀,看下思上,慎终追远,娓娓道来,好一篇《天足》,几乎要囊括了中国历史。问好老哥!
5 楼        文友:之仪        2014-02-22 09:40:05
  辛苦编辑老师,您用“民族的天足”来概括性地总结我的陋作,不愧为振聋发聩的画龙点睛。谢了!的确,没有家族便没有民族,没有民族就没有国家。感佩之至,再次谢过老师的神来之笔。
6 楼        文友:之仪        2014-02-22 09:47:14
  古渡老弟马年好,谢谢你百忙之中挤时间来看我,并祝老弟健康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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