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丝文化系列】之泉州民间的佛生日与普度
　　 泉州，这个朱熹眼中的“佛国”、满街皆“圣人”的古城，每一条大街小巷，仿佛都有一种魅力，让每一个有心人都能够在其中，去尝试一番唐宋的雅逸，去经历一次元明清的古风…… 是的，泉州的传统民俗文化积淀深厚，绚丽多彩，在这个地面上不仅仅古厝老宅这些静态的东西，更有许许多多动态的传统文化在民间传承着，在林林总总的民俗节日中，尤其让每一个泉州人或者来泉州久一点的人都有一种共同的感觉，就是泉州人很“迷信”！在泉州地域上，除了那些传统节日之外，还有许许多多的民间传统节日，像“佛生日”、“普度”等，这些节日常常是一村一境，轮流的来做，而每一个地方的“佛生日”也过得大不相同。
　　 泉州对外开放历史悠久，形成了多元宗教共存的情况，这在世界上都是绝无仅有的。在泉州这个地域上，不但有道教、佛教、基督教、天主教、伊斯兰教、摩尼教、印度教的胜迹，还有遍布城乡的民间信仰习俗，如天后妈祖、保生大帝等，都被泉州人乃至台湾同胞尊为地方俗神而加以虔诚敬奉。甚至连世界罕见、中国独一无二的摩尼教遗迹摩尼寺，也就是草庵寺就坐落在晋江罗山镇华表山麓。有了这许许多多的宗教，从而形成了泉州人独特，甚至是繁琐的民间宗教信仰文化活动。佛生日是闽南泉州一带特有的传统民间节日，有“第二春节”之说！作为一种独特的民俗文化活动，在闽南一带广为流传，特别是在泉州地域上更为甚之。
　　 “佛生日”对于每一位生活在泉州的人来说都不会陌生，因为家家户户每年都有佛生日或者普渡节。佛生日和普渡节在今日并没有太大区别。节日习俗都以宴请亲友、搭台唱戏、祭拜佛祖为主。若追溯起源，都是由古代祭拜鬼神，祈福平安演化而来。若要细分，普渡主要分布于泉州沿海地区，佛生日以靠内陆的山区为主，部分地方将普渡节、佛生日当成两个不同节日分别庆祝。但主要的庆祝风俗习惯在大体上是相似的。因此我们将普渡节和佛生日归结于一种文化现象来探讨。“佛生日”是泉州各地佛爷诞生的节日，各地虽然都有这个“佛生日”，但又不尽相同，有的是四月八，一般全村组织举行，节日往往不止一天，敬佛祭祖，耗资巨大，有时政府出面干预要节俭，节日期间举行篮球、高甲戏、南音、拍胸舞等表演。而“普渡节”据说源于诸葛亮南征不毛，渡泸水，许多士兵因水土不服而死，死者托梦给诸葛亮，要求操渡他们。从而开始普渡节。也另有一说，源于唐太宗李世民为祭因为战争而阵亡的将士而设的民间节日。传说纷云，不知哪一种更可信一些。但有一种说法相对来讲靠谱一些。宋代以来，普渡是在七月十五日这天举行的，其祈求的内容甚多：或祈死者无厄幽沉滞之悲、或求生者获五福康宁之祉、或蕲雨泽以抗旱、或冀赦过以除愆等等。到清朝道光年间，普渡祭祀仪式有所变化七月初一起，各社副曾道设瞧，作盂兰会，俗名普渡，以祭无主鬼。里社公祭，各家另有私祭。人们把七月的普渡称正普，从七月初一起，各铺境乡村轮流普渡，在晋江，初一起，青阳内头李，初二杏唐王……逐日按序至七月三十日。而泉州城内有38个铺，因此各铺轮流举行普渡的时间只好有所伸延，自农历六月二十九日至八月初二日。如适 逢闰月，又得复始重普。泉州规模最大的普渡，首推石狮的“龟湖大普”，即把龟湖的13个村落分属12个生肖(其中后安和仑后合属猴 )，12年各轮流普渡一次，互相宴请。
　　 在清代末年，规模较大的有“都祀公”庆诞仪式。这个“都”，并不是京都，而是相当于现今一个乡镇的范围的，所以，“都祀公”生牵涉到全都乡乡里里。是时，张灯结彩，唱“目连”、演“说岳”，连日设筵敬奉，昼夜鼓乐不息，善男信女熙来攘往，香火连延不绝，常达七天七夜。至民国改都设区以后，“都祀公生”活动始渐消除。但每逢各地奉祀的“挡境佛”或“角落神”诞辰，均要在神龛庙前，结彩摆坛，演戏酬神，设筵作庆，俗称做“佛生日”或“圣迹日”。做“佛生日”往往要热闹数天。期间，时常出现以“信杯”卜数阴阳，众人争夺“信杯”回家祗奉，以图大吉大利的民俗。每年的佛生日，都要唱戏，一般唱三天左右的戏。佛生日是当地村民供奉的佛祖的生日，一到这天，亲朋好友都会来“吃佛生日”，家家传出喝酒猜拳声，整个乡村的晚上便沸腾起来，哪家的声音响亮，便是客人多，人气旺。每年至农历8月起，泉州的佛生日是一个接一个的来。每个乡村，街道都有自己的佛生日。每当佛生日时，大家就邀请亲戚朋友同事齐聚一堂。不需要太好的酒菜，也不需要什么礼素，尽情的吃、喝、玩，要的就是两个字：热闹！
　　 在做“佛生日”时，兼举行“进香乞火”，迎神赛佛仪俗也十分盛行。所谓“进香乞火”，即组织众多善男信女，举行隆重仪式，列队到该佛分身的祖寺取回不灭香火。“进香乞火”之日，浩浩荡荡的队伍中，五色旌旗，鼓乐吹打，神轿佛辇，化妆的高跷、马队，妆阁，以及旗、锣、鼓、枪，无所不有，招摇过市。有时，还出现神棍跳神戳钎刀者，场面十分森严壮观。
　　 佛生日在每个地方的庆祝时间并不是一样的。通常于大宗族为单位，规模差不多一个村。日期是由最早的“搏杯”确定的，一个地方一般一年有一个佛生日，部分地方有两次。而在这一个地方，佛生日是每年固定的阴历日期。大多地方的佛生日分布在阴历六月七月八月。但也有的地方考虑到时当夏季，天气炎热，食品容易变质，因此后来通过“搏杯”的方式改换到其它季节。总之，对于泉州大部分地区来说，佛生日是一年仅次于春节的第二隆重的节日。
　　 随着经济的高速发展，佛生日文化发生了许多演变。今日甚至被很多地方政府当作陋习。所以官方已经很少关于这种传统节日的记载。而人们也似乎走上了重形式轻内涵的道路，佛生日文化面临着遗失。要想了解更多，只能从记忆中寻找以及拜访长辈。
　　 对于父辈及爷爷辈的人来说，他们大多生活在动荡与饥饿的年代。佛生日对于他们最大的意义是用于祭拜的饭菜可以改善他们一顿晚餐，集体出资请来的高甲戏表演是他们一次赏心悦目的娱乐活动，再无其它。
　　 时至今日，祭拜依然为佛生日的一项重要活动。人们不仅祭拜神灵，祈求保佑，祭拜鬼神，祈求平安。更祭拜先祖，缅怀与感激先祖创造的今天。闽南人对于祖先的感情，对于家族血缘的认同，是比其它地方来的强烈的。就像闽南的古建筑风格，类似于四合院的主体结构，建筑内部比四合院更加开放。这种文化也造成了泉州人的民营企业大多为家族企业的现象。所以，在佛生日这样重要的节日，泉州人当然会准备丰盛的祭拜美食，去宴请感谢不曾享受过的先祖们。
　　 高甲戏也是佛生日必不可少的活动。只不过高甲戏的钱通常一个家庭就可以支付。很多人在过去的一年赚了钱，或者家里有孩子考上理想的学校，或者一场大病得治，或者企盼来年赚到钱，考上学校，大病得治等等。总之有财力又有心愿的人，就会出钱请高甲戏演出。而高甲戏的观众，只有寥寥几个上了年纪的老人。现在的年轻人大多对之没有兴趣，也听不懂高甲戏。这也是高甲戏发展所面临的难题所在。
　　 改革开放后，人们生活水平逐步提高。佛生日的祭品也越来越丰富，不仅可以改善一顿自家的晚饭，而且也有了多余的可以用来宴请。再后来就演变成一个宴请的节日。
　　 佛生日最具特色的小吃有两种，一种为吉红糕，一种为五香鸡卷。吉红糕是一种有嚼劲的甜食糕点，发展至今已越来越少，因为做工较为复杂，要用大锅蒸，要炒花生并用木头碾碎，面粉要放在布袋里浸湿甩干，而不管是大锅还是碾花生用的木头，或是放置面粉的布袋，现在的家庭里已经很少见了。人们更愿意直接去商店购买面包糕点之类的东西。可以说，吉红糕终有一天会完全消失，成为几代人记忆里的片段。而五香鸡卷的命运却不同于吉红糕，现在仍是闽南地区宴请的必上菜食。五香鸡卷在不同地区做法也有差异，大多以瘦肉，马蹄，鸡蛋碾碎搅拌为陷，用特殊的鸡卷皮包裹成条状，然后蒸熟，等正式上菜的时候再切成块状，放入油锅里煎炸，最后沾醋或着甜辣酱之类的调味品食用。在闽南地区，逢年过节，很多家庭都会制作五香鸡卷，如同北方人制作饺子。
　　 除去特色小吃，随着经济的发展，佛生日的宴请更像是铺张比赛。很多地方动则数千元的菜金令人膛目，而宴请过后的大量剩菜浪费更令人结舌。此外闽南地区热闹时的划拳竞酒，也导致了很多交通事故以及打架斗殴的发生，所以很多地方政府一棒子打死将佛生日普渡视为陋习，禁止人们宴请客人。这种做法过于偏激，不仅容易激发人民的情绪，也不利于传统文化的传承。佛生日发展演变了一千多年，有着深厚的文化底蕴。不仅仅是一次封建祭拜，一次高甲戏演出，一次宴请。也代表了泉州人独特的宗室文化，一种传承千年的艺术手法，一次拉近人与人关系的聚会，以及一些具有地方特色的饮食文化。更是泉州人今日繁华发展的文化根源。泉州人正是靠家人之间的互助，与他人的热情交往，才打拼出今天的成绩。佛生日文化恰恰诠释了泉州人的创业精神。
　　 在闽南一带,农历七月被称为鬼节,七月初一要"开门",七月30要"关门",而在这一个月的时间内,大家都要轮流做"普渡",敬祭亡魂,互相宴请,据说是请的人越多越好.在原始社会，人们认为外氏族成员及本氏族成员非正常死亡者的亡魂，会成为祟祸，危及人间，故崇拜鬼魂。到了奴隶社会，鬼魂迷信相当流行，在《左传》、《国语》等古代文献资料中，记载有鬼魂感恩报答和怀怨复仇的故事，鬼魂崇拜至今在民间仍有很大的影响。泉州民间鬼魂崇拜的习俗中，比较典型的当为敬祭亡魂的“普渡”。
　　 “普渡”是闽南地区的一种民俗文化现象，它是揉合农历七月十五曰道教中元节和佛教盂兰盆会而形成的民俗节曰。宋代泉州于中元节举行斋醮活动时，已把佛教的词语“普渡”转化为地方民俗的名词，在南宋泉州知州真德秀的《真西山文集》中，即有称为《普渡青词》的祝文。宋代以来，普渡是在七月十五曰这天举行的，其祈求的内容甚多：或祈死者无厄幽沉滞之悲；或求生者获五福康宁之祉；或蕲雨泽以抗旱；或冀赦过以除愆，等等。到清道光（1821--1850年）间，普渡祭祀仪式有所变化。道光《金门志》卷15曰：“七月朔（初一曰）起，各社延僧道设醮，作盂兰会，俗名普渡，以祭无主鬼。里社公祭，各家另有私祭。”至新中国成立前，闽南地区的普渡仍十分盛行，人们把七月的普渡称“正普”，从七月初一起，各铺境乡村轮流普渡，在晋江，“初一起，青阳内头李，初二杏厝王……”逐曰按序，至七月三十曰。而泉州城内有38个铺，因此各铺轮流举行普渡的时间只好有所伸延，自农历六月二十九曰至八尺初二曰，如适逢闰月，又得复始重普。闽南规模最大的普渡，首推石狮的“龟湖大普”，即把龟湖的13个村落分属12个生肖（其中后安和仑后合属猴），12年各轮流普渡一次，互相宴请，民间有“闻名龟湖大普渡”之俗谚。说起这些，就想起以前的普度，那时日总是非常热闹的。泉州有轮流普度的风俗，每逢普度日轮到自己这地方，当日就在巷口村头搭台唱戏，大街小巷非常喧嚣，本地的贩子都熟悉各地的普度日子，在他们的心里都有一个泉州本地轮流做普度的歌诀“初一百源、龙宫、大小希夷；初二后城，初三南岳，初四广灵；初五水仙，初六妙因，初七通天；初八生韩、连墀、执节；初九五堡、奉圣，初十仁风；十一古榕、高桂，十二二郎、风春；十三竹仔桥，十四圣公，十五不动（祭祖）；十六白耇庙，十七奇仕、华仕；十八奏魁、广平王（崇阳）；十九凤池、宜春、新桥头（浯江）；二十中和、壶中、行春、桂香；廿一青龙、凤阁；廿二篮桥、聚宝、紫云、五显、北山、河岭；廿三义全，廿四灵慈、小泉涧、甲第、津头埔；廿五铁炉、芦荻、五魁、应魁；廿六三尾、两坛（桂坛、三仙坛）及富美；廿七真济、龙会，廿八三朝和妙华；定应普未到（六月廿九），仕公普过头（八月初二）……”因此，一到那天早早的担鱼挑肉赶来此地叫卖。而最吸引孩童们的就是那“爆米花”的和手工艺人用各色面粉团捏的“妆糕人”，许多的孩子挤在那摊前，掏出平常舍不得花的零钱大大方方地买它几个“三打白骨精的孙悟空”，“猪八戒”等等，而女孩子总是更喜欢那些花枝招展的“小姐”。当然，普度日最忙的是还是长辈们，一早杀鸡宰鸭，去别地的亲戚朋友家借桌借椅摆宴席，家家户户备来花果酒馔，设厉坛，点冥灯，烧纸马，燃放爆竹烟花，在傍晚的时候祭祀阴公。到了晚上，家家大设酒席宴请亲戚朋友，那时的桌席摆在家里不够位置，甚至都摆到外面的廊上来，大鱼大肉，划拳行令拼酒量，常常“拉帮结派”“分国”来拼……当然，这是陋习，因为铺张浪费，贫困人家因为借钱负债而感深受其苦，却又无可奈何，人若不做往往就被人瞧不起，因而只得硬起头皮借钱做普度；还不仅仅因为钱的问题，更因为大吃大喝而导致酒后生出祸端，记得那时每逢一处普度，那晚总有酗酒闹事的治安案件，有时甚至闹出人命来。而今，随着移风易俗，以前的这些旧俗陋习渐渐地被人们所认识了，现在的普度几乎再也看不到从前的那种喧闹氛围，更多的只是一种走过场的形式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