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警】养鱼小记(外一篇)
很久了,情绪总有些低落。
“郁闷了?那就养养鱼吧!”朋友的眼神写满了关切。
“养鱼?”我不以为然的摇摇头,那是闲得无聊的人才玩的行当。
“你会有不小的收获。”朋友成竹在胸。
第二天,朋友送来了八条红色鲫鱼,或许是一奶同胞的姐妹,除了长短有些差别外,八条鱼几乎看不出有何区别,红红的身子活像在漆桶里染过一般,红的似燃烧的火,艳的如盛开的花,小嘴很有节奏的一张一合,不时的吐出一串串水泡,这小东西果然讨人喜欢。匆匆买回鱼缸,八条鱼便乔迁新居了,从此鱼儿们又换了新的主人。
一连几天,忙完公务便坐在鱼缸前,鱼儿们生活的十分惬意,就像人们刚搬进了新楼一样,一会来到阳台俯瞰窗外的世界,观望熙来攘往的芸芸众生,一种从未有过的自豪油然而生;一会又下得楼来,抬头仰望属于自己的那个窗口。八条鲫鱼完全成了人的翻版,有的将头探出水面,看一眼外面陌生的景色迅疾缩回去,有的互相追逐,像孩子们在玩游戏,胆子小的紧贴着缸底,可好奇心难以抑制,便将头紧紧地顶在玻璃墙壁上,一双小眼睛瞪得浑圆,似乎要把墙外的一切看个明白……
我正看得走神,肩膀上多了一双手,是妻子。“让鱼妖迷住了吗?叫你两遍了也没听见,吃饭了。”
“嗯?噢!”这才记起自己还未吃饭。
七天后,鱼缸内的情形发生了变化,清澈的水慢慢的浑浊起来,观鱼犹如水中望月,又似雾里看花,朦朦胧胧,鱼儿们不再活跃那是肯定的,一个个异常的安静,有的身子悬在那里,好像被使了定身法,有的则沉在缸底纹丝不动,隐隐约约看到鱼儿们精神低迷垂头丧气,如果不是鱼嘴还在勉强的一张一合,鱼缸里好像没有了生命一般。初次养鱼并且曾经不爱养鱼而今十分喜欢养鱼的我显然急躁了起来,莫非鱼儿们想家了?莫非像新主人一样郁闷了?鱼儿哟!有何可郁闷的?哪里的清水不养鱼?
“加个充氧机吧。”正在我胡思乱想无计可施之时,朋友来了。 很快,鱼儿们的住宅里增加了新“家具,”伴着充氧机轻微的轰鸣声,死气沉沉的鱼缸里像注入了兴奋剂,鱼儿们再次活跃起来,上游下潜,不时的变换着游姿,小嘴张得似乎特别圆,像在快活的歌唱,歌唱自己有滋有味的幸福生活。
朋友突然紧紧盯着我问:“我说你会有不小的收获,你感觉到了吗?”
我一愣,望着快活的鱼儿们沉思起来,猛然之间我悟出了什么,是啊!我的生活并不缺少快乐,缺少的恰恰如鱼儿们需要的充氧机,人可以制造充氧机给动物带来欢乐,为何不给自己加个“充氧机”?生活其实亦如一缸水,有时会变得浑浊甚至变质发臭,思想也便“缺氧”,继而失去的是顽强的意志。人在旅途难免磕磕绊绊,给自己的思想装上一部“充氧机”,一切都会变得美好起来!
竹子人生
在我的住宅里,生长着一丛翠竹,不是很高,也就三米多,竹竿亦不粗壮,微风吹过,纤细的竹竿带着苍翠欲滴的浓密竹叶无奈的摇曳,完全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倘若有大风袭来更是可怜,被整得几乎是九十度大弯腰,整个竹身随着风势变化起起伏伏,粗心之人肯定误以为竹子折服了大自然的淫威。
不知何故,儿子似乎特别爱这丛比他大许多岁的翠竹,童年时喜欢围竹嬉戏,小学时喜欢照竹画竹,中学时期的儿子好像变得沉稳了些,尤其是白雪皑皑寒风怒吼的冬季,一个月才回一次家的儿子,进门要做的第一件事必定是一个人静静地伫立于翠竹前,望着被寒魔夺走了绿色的竹子若有所思,在北方,许多植物进入了冬眠期,浓密的绿叶已完全凋谢,而这竹子似乎是个另类,又似不识时务,叶子被冻的枯黄干燥,翠绿的身影只变做美好的记忆。然而,失去了生命之色的满身竹叶却依然固执的坚守在自己的位置上,任凭风霜雪打,绝不离去。
“看看你儿子,快成神经病了,大冷的天站在那里发呆……”妻子有些心疼,一遍遍的数落不休,我望着儿子也是茫然不解。
儿子显然愈发瘦了,看在眼里着实心疼,与妻子商定每个周末去给儿子送好吃的,毕竟学校食堂的饭菜是以盈利为目的的。
走进儿子的宿舍,一股寒气顿时袭来,不由得打了个寒颤,门后狭窄的空间里摆放着脸盆架,盆中盛满了亮晶晶的东西,竟然是冰!室内居然没有暖气或者任何取暖设施。儿子和他的同学们竟然这么苦,忍不住鼻子发酸,儿子反而安慰起了我:“爸爸,你想想咱家的竹子吧,冬天面容憔悴,但春天万物复苏的时候,枯萎了的竹叶却又春意盎然,我们确实有些苦,但寒冷可以锻炼人的意志,可以强健人的体魄……”儿子脸上挂着灿烂的笑。
儿子高考结束只在家休息了不几天,自己找了一家豪华酒店做了暑期生,或许时运不济,儿子高考发挥失常,我有些闷闷不乐,儿子似乎局外人,在家的这段时日,整日喜笑颜开,还时不时的哼上几句歌,稍稍有些浑厚的男中音,似乎要把房子顶个窟窿。成绩刚出来,我便沉重的给他打了电话,告诉他只能上专科,我听到的依然是儿子的笑声:“学历只说明一个人的文化程度,并不代表一个人的能力,专科有什么不好?学到一技之长,掌握生存技能,不是社会的负担就很好了……”儿子的平庸点燃了压抑在我心中的怒火,不等他说完便火冒三丈了:“混蛋逻辑,你这是心无大志,平庸无能……”我再也说不下去了,将手机重重的扔在地上。
第二天刚起床,儿子发来了短信:爸爸,请你不要生气,我考得不好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强作欢颜只是为了减轻你的郁闷,望子成龙是所有父母的共同心愿,考进名牌高等学府也是所有考生的梦想,我已努力了,虽然冲刺失败,但这并不意味着我的人生从此一片灰暗,爸爸要知道,世界上并不只需要参天大树,也需要盆景,不同的树木有不同的生存价值,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各有千秋,请爸爸再想想咱家的翠竹,可能永远成不了可用之才,可它不也是一道靓丽的风景吗?
我站在翠竹前,静静地望着伴了我几十年的满眼绿色,是那么的妩媚,阵风吹来,发出一串串清脆悦耳的响声,依如儿子的笑声那般动听。儿子说的没错,参天大树般的人生固然精彩,而盆景依然活的潇洒,毫不起眼的竹子之所以弯腰并非屈服,而是为了将腰杆挺得更直!
2013年7月2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