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火】妹妹,你还是走了……(小说)
心满满的是伤心还有心痛?妹妹只有59岁,60虚岁。妹妹你走了,解脱了病魔地折磨。可是,93岁的母亲怎么办?当然,你已经尽力了,在病魔折磨你的时候,看着你因为化疗而痛苦,因为放疗而难受,实在是心疼呀,于是我们说:你难受就不化疗了,你说:要化疗的,直到走完人生的前一天,你还要求做放疗,我落泪了……
(一)
去年,2012年3月27日,我在鸡舍里忙乎着,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发出尖厉地叫声,我急忙放下手中的活,是侄女树英打来的电话。
“啊!树英,你说什么?”大颗的汗珠,迅速爬满了我一头一脸。
“大纪爷!大纪爷!”侄女见我半天不回应,一个劲地在呼喊我。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颤抖了一下回答道:“奥,树英,我在听。”
“大纪爷,你先别急,小纪爷现在只是怀疑是乳腺癌,不过即使真是乳腺癌也不要紧的,乳腺癌现在治愈率很高,而且小纪爷还是早期的乳腺癌,治愈率更高。”
“她自己知道吗?”我本能地问。
“不知道,因为她就自己一个人来查的,所以医生没有跟她讲,我与施医生是同事关系,他就跟我说了。”
“好的,我知道了,接下来的事我来安排。”我挂了电话,心里有点慌张。不知道怎么跟妹妹和妹夫说呢?
好容易挨到了中午,我立刻给妹夫打电话。接通后,第一句话就说:“你与连狗(妹妹的乳名)在一起吗?你找个借口单独与我通电话。”
过了一会儿,妹夫说:“我现在在院子里,你说吧。”
我把侄女跟我说的话,重复了一遍,最后说:“明天先去住院,一切由侄女安排,等到手术那天我过来。”
3月30日清晨,我冒着大雨往崇明赶路,因为侄女在昨晚跟我说了,明天小纪爷的手术安排在第一台。侄女是这台手术的护士长,我心里多少有点安慰,但还是有点心慌,毕竟是个大手术,而且是癌症。
大雨似刀刮利器在眼前扑闪着,我心里不停地在祈祷。路上车辆很少,80公里的路,70分钟跑完了。7点45分我到了妹妹的病房,大家都装得非常的轻松,说着乳腺癌是癌症中最容易治愈的一种云云。8点20分妹妹被推进了手术室。
侄女看我的样子非常疲惫,就把我和妹夫带到手术室外面的贵宾休息室,这里不仅安静,而且就在手术室的门外,非常便于交流。
一会儿,侄女从手术室出来,说:“汉荣纪爷(我妹夫),大纪爷,小纪爷的乳头是凹进去的,癌症的可能性很大,不过应该属于早期。现在麻药已经上好,施医生查完病房就开始手术。”
施医生是上海郊县一把刀,由于年岁高转到了门诊部,已经很少拿手术刀。为了保险起见,侄女邀请施医生给妹妹主刀,看在同事的情分上,今天施医生重操手术刀。
我们不懂医,侄女跟我们说的病况,也只是听听而已。
侄女回到了手术室,到了9点30分,侄女又出来了,笑眯眯地说:“肿块已经取出来了,肉眼看肿块非常光滑,既没有扩撒,也没有转移,施医生说了,看这个肿块这么光滑,有可能是良性肿块。”
我轻轻地输了一口气,心里一下子轻松了,脑子里旋即出现一个新的计划,计算着重新安排我的行程。我很忙,心想良性的4天就可以出院,不由得兴奋起来了。
11点钟,侄女又来了,这次带来的不是好消息。侄女说,这边医院化验的结果是恶性肿瘤,最后结果,把病料拿到上海新华医院检定,不过是原位性的,没有转移,也没有扩散。轻松的心情又下沉了起来。
12点钟,我们推着麻药过后刚苏醒的妹妹回到了病房里。侄女利用中午十几分钟的空隙,来到妹妹的病房,她说:“施医生说了,这种早期的没有扩散的肿瘤,不用放、化疗的。”
我那沉重的心又稍稍地缓和了一点。
因为麻药还没有褪尽,妹妹骂骂咧咧的,估计很难受……
六个小时过后,医生撤了所有测试体征的仪器,妹妹的头下也可以枕上枕头,并可以喝点水。
夜幕不期而至,探视的人陆续离开,病房里渐渐安静了下来。我租了一张行军床,觉得很累,轻轻躺在行军床上,头枕着手拎包,脑子里又开始转动着,回去怎么跟老母亲说呢?
因为没有被子,3月的天气,躺下了觉得有点冷,我带着羽绒服,和衣躺着,把羽绒服盖在身上,但还是觉得很冷不敢睡着,于是就坐起来活动一下。再说也睡不着,病房里还有两个病人是明天手术,由于心里紧张而睡不着,大家干脆闲聊起来……
我实在太困乏,就试着躺下与她们聊。我躺下了,妹妹看不见我,就问旁边的病人:“我姐姐呢?”
“那,就躺在你脚后面的小板床上。”
我说:“连狗,你疼吗?”
妹妹说:“不疼。”
“那就好,现在用了镇痛泵,一般不会很疼的,如果很疼你就告诉姐姐,姐姐去找医生。过了今夜就好了。”
一会儿,妹妹睡着了。
我就躺着与另外两个病号聊天,因为实在疲惫,眼皮老打架,怕睡着了要受寒,就起来到走道里走一圈。我紧盯着走道里的时钟,希望快点天亮。
妹妹倒是很安静,很好困,一点也不闹。
天亮后,我感到鼻子有点不通,知道自己感冒了,跟侄女说了,侄女说:“24小时之后,就是一般护理,大纪爷你家里忙,就请个护工看着,有什么情况我通知你。”
妹妹说:“我很好,饭也吃得下,不用请护工的。”
一个不能落地的病人,怎么能不用护工呢,我怕她舍不得钱,就把钱一下子给了护工,然后跟妹妹说,我已经把工钱全给了护工,你要辞退护工,人家是不会退钱给你的,当然这是骗骗她的。
回到启东,公司里一摊子事等着我去处理。完成了公司里的事,我回家洗澡洗头发,跌倒床上就睡着了。睡得好沉好沉,直到天挨黑时才醒来,然而觉得头好沉,额头上好烫,量了一下体温,39°,我感冒了,我这么棒的身体怎么感冒了呢?
4月2日,我实在不放心,又开车去医院,陆企良(我丈夫)说:“你身体不好就不要自己开车了。”
我说:“自己开车方便,节省时间。对于我来说,时间比钱更加紧张。”我坚持自己开车到崇明医院。
见妹妹精神状态很好,心里很开心,虽然自己很累,却觉得很欣慰。下午,天天(我儿子)、叶红(我媳妇)带着孙子郭米越来医院看小姨。笑回(我女儿)是昨天带着外孙毛子翼一起来的。
妹妹恢复得很好,她的病料拿到上海医院化验,上海医生建议不用化疗,施医生说:“保险点,还是要化疗。哪怕是化疗四次也行。”
4月7日,妹妹接受第一次化疗,我见她精神状态很好,决定带母亲过来看看妹妹,母亲看到了康复得很好的妹妹,以后万一有人提起妹妹的病,亲眼见过妹妹之后,母亲也不会很焦急了。
本想4月9日带母亲去崇明的,我刚回到启东,妹妹打来电话说明天准备出院。因为我很忙,既然出院了,况且母亲92岁高龄,她又非常晕车,那么等妹妹恢复得更好一点再说吧。
一个汹涌的大浪过去了,我终于可以静下来。
这样平平静静过了几个月,妹妹完成了四次化疗,体重也恢复到了原来重量。我放松了对母亲封锁妹妹的病情。
还能到处走走的母亲,走出了鸡场,村民不知道情况,把妹妹的病告诉了母亲。母亲心里一急,病了,卧床不起,我和陆企良带她去医院检查,结果是没有病症,给她挂了点氨基酸就回家(那时候,母亲的第一代身份证还有用)。
然而母亲的身体每况愈下,我理解母亲。于是给妹妹打电话,妹妹说:“我很好,贼都能打得刹,我过来。”
我说:“我过来接你吧。”
妹妹说:“我每天到十几里外的城桥镇买菜都可以,我就自己过来吧。”
母亲见着了恢复得很好的妹妹,饭吃得下了,身体也渐渐好起来,又一个让我胆战心惊的大浪终于与我擦肩而过。
妹妹来启东,我总是尽量挤时间带她一起去回龙镇玩一下,帮她买点衣服,有时候也帮妹夫买点衣服。我见她身体蛮好,又想给母亲再查一次,于是我开车带着妹妹和母亲一起去汇龙镇。
经过三医院时,顺便给母亲检查身体。妹妹帮我提着包,我背着母亲,先查了肛科(母亲有时候会出现便血),又在一楼做了CT,查了内科,最后我背着母亲上到三楼查妇科。
妹妹说:“不知道什么原因,最近下身常常出血。”
说者无意,听者着急了。我知道乳腺癌患者,最容易并发子宫癌,于是我说:“你也查一下。”
妹妹说:“我下午就回崇明了,还是到崇明查,我的医疗卡在家里,这里看病就是自费了。”
我说:“那么一定要去查的。”
我又给侄女打了电话,侄女说:“明天是我当班,明天就来查。”
妹妹回崇明后,侄女安排她查了妇科,发现有子宫息肉,就安排妹妹住院,其实子宫息肉的手术很简单,当天就可以出院的。侄女打电话与我商量,小纪爷的子宫息肉,现在不能确诊,怎么办?
我说:“先住院,等结果出来了该怎么办再说。”
我心里非常担心,如果是子宫癌,妹妹是否能承受再开一刀。忐忑不安地等了三天,结果是良性的,侄女马上安排妹妹出院。皆大欢喜!
农历十一月十九日,是母亲的生日,妹妹过来和我一起给母亲做了个简单的生日,妹妹说:“现在交通方便,就不住夜了。”母亲要我开车把妹妹送到长途汽车站。
我心里很开心,但也有点担心,希望妹妹不要聊以自慰,这种病还是常检查为好。妹妹非常反感听到癌字。我当然也不希望再听到这个字……然而害怕癌症,必须正视它,才能与狼共舞。因为害怕癌症而不敢提起,那是在掩耳盗铃,自己骗自己,反而要失去控制这匹恶狼的实力。癌细胞不会因为谁怕它就远离谁,它是个欺软怕硬的家伙。
2013年4月份,妹夫打来电话说妹妹吃不下饭,我说快去医院验次血,如果有癌细胞,马上化疗,越快越好。过了两天,我打电话问:化验结果怎么样?他们说没有去化验。到桥镇医院配了点药。我说不行,一定要去中心医院验次血,像连狗这样的情况,验血是必须的。
又过了两天,妹夫又打电话来说妹妹胃口一点不好,我说:“这些日子母亲又卧床了(不知道什么原因,妹妹吃不下饭,母亲是不知道的,然而母亲的体况总是跟着妹妹的体况走),我鸡场上的事情又多,你们必须先验次血,有了结果,我马上到崇明来安排。没有癌细胞当然最好。”
到了4月下旬,我发火了,说:“你们光给我打电话,不去医院验血能解决问题吗?别说我不是医生,即使我是个高明的医生,你们不去验血,也不能确诊病源的。”
4月27日,终于去医院验血。28日早晨,妹夫偷偷地给我打电话说:“连狗的情况不太好,医生建议到5月2日看上海新华医院来的专家门诊。”
5月2日,我赶到医院,费教授已经在坐诊了,先给妹妹检查了一下,然后说:“把病人扶到外面休息。”
外甥女燕子把妹妹扶到外面后,费教授让我在一个单子上签了字,说:“情况很不好,先做个CT和核磁共振。”我的脑子一下子大了。
5月4日,化验结果出来了,县中心医院建议5月6日再去看专家门诊,我因为启东1063电台有个直播节目,不能去崇明,就给侄女打了电话,请侄女帮助安排妹妹住院。
我刚到直播室,侄女打来电话说:“小纪爷的各项检查结果出来了,癌细胞扩散严重,骨头、胃、肝脏、肺脏、肾脏都有了,已经没有治疗价值,怎么办?”
我呆了几秒钟说:“树英,我的节目在10点30分,现在长话短说,我想还是让她住院,不然对她的打击太大了。最起码让她觉得,医院还在积极地为她治疗。”
侄女说医院不愿接收,我说你是医院的护士,动动你的关系,让小纪爷哪怕住几天。
在侄女的奔走下,妹妹总算住进了医院的加铺。
我知道妹妹刚刚住院的一星期应该不会有事,挂了营养药,会暂时好转一点,加上5月7日,舅舅、舅妈、三个表兄弟和陆企良姐姐、姐夫要来看望母亲,我只好推迟到5月8日去崇明。
5月8日,我和陆企良一起到医院看望妹妹,妹妹很开心地说:“比在家的情况好多了,已经能吃几口粥了,等再多吃了一些就可以回家。”
我听了心里非常难过,我知道这是暂时的假象。我去找了妹妹的主治医生,杨医生说:“太晚了,一点希望也没有。颈椎骨断了,如果发生颈椎骨移位,马上要瘫痪。”
为防止移位,我满含热泪给妹妹买了颈托,又见她卧床不起,我买了两个防褥疮气垫床(一个给母亲用)。
妹夫说:“我有信心的,那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
杨医生说:“乳腺癌治愈率是很高的,实在是太晚了。那怕提早三个月,我还能想点办法,现在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我说:“那么就尽量减少病人痛苦,我听说癌症病人最痛苦了,到最后非常痛的。”
“这个到可以用点镇痛技术。”
“那就请杨医生帮忙了。”
过了几天,我再去医院时,妹妹从原来能吃几口饭,现在又吃不下了。我知道盐水里的这点抗癌药物,根本压不住汹涌分裂的癌细胞。
9月22日 06:47
我@陆老师谢谢陆老师真诚、认真的点评。陆老师的点评是站在普通人的立场上点评的,陆老师的点评是出于普通人的观念点评的。让人觉得实际而不是唱高调。陆老师就是这样一个实在的人,实在得常要得罪一些人。社会需要这样实在的人。
我写这篇祭文的时候,心情糟透了。我因为太自恋了,也因为太喜欢听好话了,我努力为亲人,为亲戚付出,我一直得到大家的赞赏,有点沾沾自喜。而一旦被我认为是我曾经恩赐和帮助过的人的打击的时候,我不能平静了。我感到委屈,我愤怒。而妹夫一再地追问和谴责我没有关心好妹妹,舅妈说我没有关心好母亲。这时候,我简直不能自我了,我觉得天地被颠倒了。如果换一个人说这些话,或许还不至于生气到鼻子出血。妹夫自己没有尽责,反而来责怪我。母亲对于舅舅一家的照顾,真可以说倾囊而给的,把大表妹像女儿一样带的。舅妈比母亲小12年,母亲在崇明住院,她应该敦促儿女们去关心姑妈。然我父母住院都是由曹家人的侄女管,侄女是有良心的人,因为我二哥生病的时候,我帮助过。
9月22日 13:10
我@陆老师好了,谢谢陆老师一路的关心和疏导我。这一页现在翻过去了,这些祭文只是一个足迹。我 现在已经平静了。
9月22日 13:12删除
我这是一个网友给我的评介,我觉得恰如其分。平凡的你我都不例外。走了半生平凡路做了半生平凡事。
9月22日 13:21
陆老师 妹妹,我觉得做个平凡的人挺好!谢谢你对我的评
孝顺如你,大度如你,犹遭如此委屈。特别为你愤愤不平。我没有你那样的好性子。对于亲戚,一次两次地为难,我能原谅,三次或许也还能忍让,再来一次的话,我就会毫不客气了。所幸的是,事情已经过去了,你可以意气风发干你的事业了。
我@秦楼月还是用一个网友的点评来答复最合适,平凡的你我都不例外。走了半生平凡路,做了半生平凡事。你说得对,一切都过去了,我现在很平静,曾经气得鼻子出血,现在心静如初。所以赶在去西安之前把三篇祭文发完,就是为了国庆节之后安安心心写小说,大风浪过去了,一切恢复平静,做我该做的事。
大姐太难了,都说出来就好了,以后就不用去管他,是他自己要断了这份亲情,怪不得别人,不用理他们了,大姐保重自己。
我@墨燃 墨燃说得对,不过这是当时的心情,要是放到现在写就写不出来了,现在我的情绪基本上平静了。当时因为母亲病危,我心焦火燎的,思绪也有点乱。
又过了两天,妹夫又打电话来说妹妹胃口一点不好,我说:“这些日子母亲又卧床了(不知道什么原因,妹妹吃不下饭,母亲是不知道的,然而母亲的体况总是跟着妹妹的体况走),我鸡场上的事情又多,你们必须先验次血,有了结果,我马上到崇明来安排。没有癌细胞当然最好。”
还能到处走走的母亲,走出了鸡场,村民不知道情况,把妹妹的病告诉了母亲。母亲心里一急,病了,卧床不起,我和陆企良带她去医院检查,结果是没有病症,给她挂了点氨基酸就回家(那时候,母亲的第一代身份证还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