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散文】相忆,莫相忘
分明已是很累很累,却不想去睡。
外面是安静的,刚刚错过了十五的月亮,今夜,却是连一丝朦朦胧胧的月光也见不到了。
耳边,还是班得瑞乐团的追梦人,是从前最最喜欢的音乐,很静谧的旋律,钢琴清凌凌的音符中隐藏着对过往的追忆,是啊,追梦人,这样细腻的人儿,该是如阳春白雪般的娇俏美好吧,她,那在悠扬的小提琴诉说中,究竟有着怎样的梦呢?
方才有手机的振动,看到来电显示,竟是惊喜的不敢去接听,以至于注视着屏幕过了好久也未曾动作。该是不相信的吧,六年前的人,寂静了许久许久甚至从未触碰过的号码,在一下一下闪动,亦如此时微微颤抖的心,一下一下,直到那熟悉又陌生的声音远远地响起,再是禁不住笑了......
他问我,你听出我是谁了么?
现在是后悔了,那时真该假装不知道的,然后听他自报家门,再装作十分惊喜的语气,哦,你是谁谁谁呀,哎呀,怎么会是你呢,真的没有听出来呀,你在哪啊,现在好不好?
这样,会不会更有趣呢?
偏偏,彼时我很冷静的说出了他的名字,其实一切只是故作的,偏偏他十分吃惊,你竟然能听出来!我都听不出你了呢!
不敢去亲口告诉他,我怎么会忘了他呢。
有这样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孩子,经常穿着横条条的V字形衬衫,很干净很爱笑的样子,时不时可以和我们一同想出一些坏点子又故作沉稳。以至于玩闹时失手把一条长长的蚯蚓扔进了一个女孩子的衣领中,竟然无措地傻傻站在那,一动不动,任那个被吓哭的女孩儿拳脚相加,一直一直,打得再是用不上力气才罢休时,他还是未动一下的,
从来没有问过他,当时会不会很疼。只记得,那是本小姐第一次毁掉了自己的小淑女形象,恨不得把眼前的坏小子大切八块,也还记得,从那时起,蚯蚓真的给我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
可是今日,再想起时,竟真的想笑了。
我说,我们都长大了。
他说,是啊,都长大了。
我说,干嘛要给我打电话啊,想老同学了?
他笑了,很含蓄的笑,却是清朗温润的,是啊,想老同学了,离家远,回不去。
我亦笑,假装恼怒,原是你空虚寂寞,找人消遣啊。
那边是寂静,好像很久的寂静,外面还是没有一丝月光的,万家灯火,不过是各自的心绪罢了。
正当我有些怀疑自己的玩笑是不是有些过了,却听他的声音,从电话打那一端传来,很远,是触不到的距离,很近,分明在耳旁,低哑,又略带刻意的轻松。
只有,你们三个的联系方式........
三个,只有你们三个的联系方式.......
在一瞬间,是想哭的,三个人,加上他,是四个的,四个孩子,两个女孩,两个男孩,那样无忧无虑的年华,那样纯美的在岁月之园中寻着甘露的蝶.......
但如今, 其实,早已不是四个了。
声音很轻,但足以叫他听到,迟疑的话语,如惊雷炸响.
他们两个,我很久没有联系了........
他是吃惊的,匆匆的话语,近似追问,你们不是在一座城市吗,怎会没有联系呢?这样近的距离,不像我,在海的另一边.......
有一瞬间,是不知该如何回应的,是害怕,还是躲避?
是啊,这样近的距离,一座城市,却是三年未曾见过他们了。
或许,青春的距离,本就不是可以丈量的,不是么?
曾经对自己说,伤过我的人,再也不容原谅。
是年少的幼稚也好,是懵懂的误会也罢,当心真的死气沉沉,已坠入无底深渊,便是决绝不肯再回头的。
我以为,那样好的女孩,是真的可以手牵着手作一辈子朋友的,但最终,还是擦肩亦装作不曾相识的路人罢了。
原是两个争强好胜的女孩,都是绽放的各吐芳蕾的水仙,怎愿共享一室月光呢?
他呢,那个喜欢朗诵古文,又小大人模样满腹智慧聪颖的的他呢。
曾经兀自取消书中的男女主角真的很傻。
许久之后,才豁然明了,年轻的男孩和女孩,曾有过这样不可言说的情愫,便真的连朋友也做不成了吧。
其实并不是没有一丝难过的,偏偏当他细细描述另一个女孩有多好时,又要假装毫不在乎表面满心欢喜地祝他幸福。
然后,再是没有联系。
我还记得, 那日的最后,也是这样没有月光的夜,他说,我攒了整整三年的棒棒糖,一根也不差,原是想送给你的,见个面吧,想把它们交给你。
彼时的阳光很是明媚温热,他却是无措的,对不起啊,今天原是想跑到你们学校送你生日礼物的,不知道临时有事,所以......那就每天留一个棒棒糖给我好了,到时候本小姐再考虑一下是不是要原谅你!
心底是笑开了花的,听他满口释然的答应,只是自以为无意的玩笑,并未真的在意。
可,他竟真的记在心上,真的攒了三年的糖,真的......直到他这样说,旧时的记忆才如潮水般涌动起来,那分明已是模糊的的画面刹那便清晰了,而有的,再无彼时的欢笑,只是心中阵阵的痛楚。
怎会这样傻呢......
我说,不必了,我还有事,真的没空。
到底是不敢吧,十一个字,指间停留在键盘,打了许久,他不会知道,我哭了,......
不明白吗,青春,有些事,真的不需要很明白。
电话那边的他听出我的回避,言笑晏晏地打岔,有时间,我回去后,你要请我吃饭。
我说,好啊,你想吃什么,我结账。
他说,一言为定。
我说,好,一言为定。
而世间有什么事,是真的可以一言为定的呢?
不过是在这一刻知晓,他还记得我,我还记得他,便已是满心的欢喜与满足了吧。我不知道是否是自己过于喜欢回忆或是伤感,亦不知道别人的记忆中是否也有这样或那样的的不如意,但只求,在成长的路上,莫要相忘。
因缘际会,冥冥中自有天定。
不曾乞求过去的岁月可以重来,只是,只是,在这样静谧的夜晚,可以有一个人,和你款款诉说过去的往昔,可以和你约定,有期再会,便是幸福的。
或许,真的有一天,便又是一群人,像幼时的我们,放下多年岁月留下的印记,去一同追寻阳光的温存了.......
谁又知道呢?
只盼望着,盼望着那一天,真的可以来临。
那时,我们依旧是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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