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衣游春
漫漫长夜,我手握书卷,浑然地睡去。
我长发高挽、穿着布衣素裙,头上插着其色灼灼的桃花,正在田埂上行走。
“春日迟迟,卉木萋萋。仓庚喈喈,采蘩祁祁。”一群彩衣锦衫的女子正挽着竹篮、扛着花锄结伴而行。她们或走或停,走时袅袅婷婷、婀娜多姿。停时或伸出纤纤玉手,采摘野菜或收集落花于香囊中,于无人处掩埋。我看的呆了,加入她们的行列,“陟彼南山,言采其蕨”,我跟她们一起采摘蕨菜;“采薇采薇,薇亦柔止”。我跟着她们一起采摘嫩嫩的豌豆苗;“焉得谖草,言树之背”我们一起采摘黄花菜;“彼采艾兮!”我跟他们一起采集毛茸茸的艾草;“采采芣苡”,我跟着她们一起采摘车前子;“薄采其芹”我跟着他们一起采摘水草……。毕时代间隔了上千年。她们对野菜的吃法简直让我受教了,每一样都做的精致味美。我也不能显得孤陋寡闻,牛刀小试般地教她们用野菜做披萨饼,引得那群厨娘啧啧称奇,邀我上座,待为上宾,听我讲黛玉葬花、二十四孝,她们闻所未闻,齐声赞好。
踏着野菜清香微苦的气息,闻着一路的桃花杏花梨花的芳香,一路欣赏着“凯风自南,吹彼棘心,”路边的沙棘长出细小的微芽,生命在勃发;“苕之华,其叶青青”,欣赏着杨柳的摇曳生姿、凌霄花的灿如霞锦。身畔“燕燕于飞,颉之颃之”,“交交黄鸟,止于桑”、我有嘉宾,鼓瑟吹笙”,我跟着艺人学鼓瑟、腮帮子生疼也未能把握精髓,寂寂然继续前行。
跟一个身穿兽皮、手握弓箭的人走了个对面。“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才想起,此时正是狩猎的好时光。“彼茁者葭,壹发五豕巴,于嗟兮驺虞!”群雄逐鹿、良弓齐发,一只俊美的梅花鹿、一头凶猛的野猪遽然倒地。我加入喝美酒、吃烤肉的行列,跟着那群野汉子一起大跳肚皮舞,感觉自己就像入住了桃花源的“菊园主”。
再往前,“秩秩斯干,幽幽南山”,溪涧之水蜿蜒流淌,南山景致尤其青翠幽深。前来春游的红男绿女迷了我的眼。“出其东门,有女如云,虽则如云,匪我思存。缟衣綦巾,聊乐我员。”一个帅气的小伙正在向他心目中的女神表白。细看此女““野有蔓草,零露溥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野有蔓草,零露瀼壤。有美一人,婉如清扬。邂逅相遇,与子偕臧。”始信一见钟情并非草率,自古以来都是“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种追求里融合着“发乎情、止乎礼”的美好。“彼采葛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思念最美,在劳动中获得爱情里有烟火的馨香。我感动于目力所见的爱情,虽不至于感天动地,却也养人。
一路就这样走着、看着,被这大好的、纯净的、质朴的山川秀色所惑,不知该所往了。“畟畟良耜,俶载南亩。播厥百谷,实函斯活。或来瞻女,载筐及筥,其镶伊黍。”一位老农把锋利的铧犁耕着清新的泥土,播下颗颗饱满的种子,提醒了我,我该回家了,因为,肚子饿了,家里有飘香的饭菜在等着我。
醒来,我的口水都阴湿了正读着的《诗经》的半张纸。使劲掐掐自己,才晓得原来我南柯一梦来者,梦中,我穿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