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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 【专栏★幽火休颜】姑父


作者:休颜 进士,6537.25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3853发表时间:2009-04-11 21:03:59

姑父把我的童年举在星空底下,让我对儿时的记忆一下子闪烁起来。我坐在姑父的肩膀上欢快地叫着:马儿,马儿。快跑,快跑!马儿就提高了脚步,加快了速度像开着双轮摩托车一样“呼——呼——”地飞奔起来。此时,我的两只小手紧紧抱住马儿的颈项快乐得像个王子:回家喽,回家喽!而这匹驮我跃过童年的马儿就是我的姑父。
  
   人民医院四楼肿瘤科,37号病床。我怀抱着中间竖有一朵洁白百合的康乃馨绕过电梯的门口一步一步一层一层向上攀蹬着。在接过母亲的电话后,我迫切地希望能够马上见到姑父。可到了医院的门口,在我远远望见标有红“十”字的大楼时,我的脚步瞬间就变得沉重,速度变得缓慢。突然间,我很不想去见姑父。于是,我转身逃离钻进了花店。
  
   在各种鲜妍盛开的花簇中,我徘徊着,徘徊在姑父给我儿时的谜语:有一种动物小时四条腿,长大后两条腿,老了以后三条腿,到了最后没有腿。我俯在姑父的膝盖上望着深远的天空,从桌子猜到鸭子,从鼎架子想到瘸腿的小猫小狗,最后说道是飞鸟。当我肯定地说这个谜底就是飞鸟的时候,我说飞鸟在天空飞翔的时候是看不见脚的。姑父则道:那飞鸟小时候有四条腿吗?我摇头说着没有。再问我飞鸟老了后变成三条腿了吗?我更是很劲地摇着脑袋。在面对这个深邃的谜语时,我的脑袋就像姑父送给我的拨浪鼓摇摆得厉害。它在我的心灵深处,强烈地“咚咚”地响着。
  
   “请问您需要什么?”售花小店的老板迎了过来。“需要一束鲜花”我说,接着又补充道:“是送给老人的!”“那么您那位老人平时喜欢什么花?”我抬头望着售花小店的老板,她正笑眯眯地瞧着我等候我的回答。我想了想,道:“这里有君子兰吗?”对方迟疑了顷刻,显然没有。但对方做出询问的口气问我是否送给病人的,见我点头。便把我引到了百合与康乃馨的面前,道:“通常看望病人的人都买这个,象征着安康与幸福!”
  
   就这样,我怀抱着安康与幸福的花束来到医院的住院部。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地向前行走着,宛若双脚踩在梦中,心情迫切,但速度迟缓令人焦虑。对于那个谜底地追寻是我延续生命的路程。那个谜语的四个阶段则是一个寿终正寝的人一辈子的真实写照。现在,姑父平躺在白色的床上,盖着白色的棉被。微白的须发,深陷的眼眶,黄染的瞳孔,眉宇间爬满了皱纹。姑父看见了我,他笑着。枯瘦而蜡黄的脸颊在舒展笑的瞬间泛起的点点余光是那么淡红、淡红。
  
   太阳快要落山了。姑父说,咱们得回家了。在儿童乐园的电转旋马面前,我迟迟不肯离去。我央求着姑父让我再玩上一次。姑父摇头道,不行,不行。再玩一次是几次?你都再玩七八次啦。我扯着姑父的衣角不准他离去,继续央求着:就最后一次,就最后一次!姑父佯怒道:最后一次?那这次算是最后第几次?我向姑父保证道:就这最后一次。这次完了。保证跟你回家。姑父是个慈善的人。姑父来到我家就是我的节日,也是我最开心的日子。
  
   睡在这个周身全是白色的房间里,姑父的那一抹笑让我的鼻子突然发酸。姑父对此摇了摇头,意思是叫我不要这样。可我笑不出来。我突然觉得笑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面对身染沉疴的姑父,我努力的笑着。这个笑是我最悲恸的笑也是最酸楚的笑。我将鲜花送到姑父的面前,问他喜欢吗?香吗?好看吗?除了问这些,我不知道还可以说些什么才好。姑父显得很平静很和蔼地笑着,面对我的提问,姑父只能轻微地点点头,表示喜欢。香。好看。
  
   在我的央求甚至是哀求下,儿童乐园里负责电动旋马的工作人员站在一旁道,现在的孩子学习负担这么重,多玩玩也不是不可以。不过读书的时候一定要好好读,玩的时候则要尽情地玩。这次算我的啦。姑父说,这怎么行?在我耐着不走的情况之下,姑父跟我说他生气了。而我则低低道:就这最后一次。没办法只好与我拉勾、发誓,说这次是最后一次。这样,我笑呵呵地坐在了马背上,而姑父也在下面望着我笑。这么对视的笑在我生命中是绝有的,一条绚丽的彩虹横亘于我与姑父之间,我在想我要是姑父的孩子那该多好呢?在电动旋马起飞的时刻,我仿佛来到了辽阔的草原,成了一名彪悍的骑手,骑着骏马驰骋在无边无际的萋萋天涯……
  
   一名护士拿着一瓶药水走了进来,我抬头望了一下姑父的吊瓶,原来药水快要滴完了。护士道,病人需要休息,不宜多打扰。我跟姑父说,我晚上会来看他。叫他别担心。话说出口,望着姑父善意的微笑,我突然觉得担心的不是姑父而是我。姑父点点头,示意他会等着我。母亲在外面道:下病危了,肝Ca晚期。医生说了,短则一周,长则一个月,叫我们准备后事呢。我跟母亲说,医生瞎说呢。母亲叹了一口气,道:但愿医生是瞎说的。
  
   走出医院,天空暗了下来,原来已经是傍晚了。看姑父目前的状态确实令人焦忧。当年我骑在姑父的肩膀上,想像着自己是一名草原上的骑手。姑父说我贪玩,回家晚了要看我父母怎么责罚我。我搂住姑父的脑袋向姑父求饶,说下次不敢了,下次一定听姑父的话,一定与姑父准时回家。姑父逗我、不依我而道,说要看我父母狠狠地训我一顿。可我佯装着害怕的样子,嚷着父母不把我打死啊。姑父笑道:打死了才好呢!对于姑父的恐吓我已经习惯了,不害怕了。我带着遗憾地口气道:打死我了,姑父就看不到我喽!姑父呵呵着,才不稀罕!可真的到家后,姑父则跟我的父母道,说去了他的一个朋友那里,因为多聊了几句,才回来晚了。
  
   这就是我的姑父,在我潮湿的童年中,就是这么一个人给我带来了欢乐,让我享受到了一个来自成年人的爱。我爱我的姑父甚于我的父母。现在,他病了。“他”是我的一个同学的父亲。我陪我的同学坐在手术间的长椅上等待着结果。我希望我同学的父亲能够好起来。在我倾听我同学对他父亲的过往点滴的叙述中,我也想起了一个人,我记不清楚这个人是谁,在追溯往事的事件中,我与我的同学有着相似的经历。在每一个人的一生中,必定会有那么一个人给你带来爱,除了爱,还会给你带来欢笑与快乐。我生命中的“姑父”形象。此时清晰起来,他是我父亲的一个朋友,他来到我家有什么事情需要我父亲的帮忙。就在那个下午,这个人带着我来到了儿童乐园。他的面庞很模糊,但在我记述“姑父”的故事中,他却变得很亲切,很亲切……仿佛我同学的父亲正是我的姑父,那个在生命中留下快乐的人,只是一个过客。我希望能够再次见到他,就好比我同学希冀他的父亲能够出现生命的鲜有奇迹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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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姑父把我的童年举在星空底下,让我对儿时的记忆一下子闪烁起来。”姑父病了,在去往医院探望姑父的路上,和在医院对姑父的细腻描写,作者回忆了童年对姑父的美好记忆。文章采用回忆与现实交替的写法,突出了姑父的生动形象。————青青环儿 【江山编辑部·精品推荐090412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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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青青环儿        2009-04-11 21:05:11
  “姑父把我的童年举在星空底下,让我对儿时的记忆一下子闪烁起来。”姑父病了,在去往医院探望姑父的路上,和在医院对姑父的细腻描写,作者回忆了童年对姑父的美好记忆。文章采用回忆与现实交替的写法,突出了姑父的生动形象。问好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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