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杨贵妃墓园
　　
　　 远处的原野，野花乱开
　　 如颠簸的泉水，柳树的身子里
　　 窜出了弯曲的光线，在挨着省道的高台上
　　 台阶由于温热而向上，砖石下面
　　 似乎发生着更繁茂的盛开，能覆盖到
　　 整个墓园，包括依次升高的庭院
　　 而把真实的春天隔离在外面，我得脱下外套了
　　 阳光善待生者，也善待亡灵
　　 层层穿透的，还有久远的埋葬只是，再也不会有一个肥腴的身影
　　 把霓裳舞再跳一遍了，当年的专美者
　　 也已化成了云烟，就是大明宫
　　 也空留下一座废墟，长安城何在
　　 钟楼和城墙，都是明朝的
　　 也经过了多次维修和加固，最近的一次
　　 在上世纪八十年代，马嵬坡
　　 名字带有萧杀气，却没有被修改和替换
　　 一千年前可以让一支逃亡的队伍止步不前
　　 可以让一个女人为国家的内乱受过，一千年后
　　 麦子还在生长，空气里有驴粪的味道
　　 马嵬坡的街道上，挤满了赶集的人
　　 似乎在说明繁衍的延续，对这块土地
　　 并没有顾忌，不就死了一个人吗
　　 有时候，还真的与老百姓无关
　　 有时候，又能带来严重的灾难
　　 不过这些都远去了，死亡已不再新鲜
　　 一个孤零零的坟堆，也算保存了下来
　　 不过又能给后人传递出什么样的历史信息呢
　　 在这里，能看到的少，能想到的难道就多？
　　 这之间的关系，一时之间，还真让我茫然
　　 想多了，就复杂了，那一次的兵谏
　　 如果允许进退，也许会是另外一个结局
　　 留住一条人命，留不住一个王朝
　　 这个选择题放到今天，也难不住
　　 任何一个不可一世的帝王，唐朝的皇帝也不例外
　　 唐朝的女人死得冤不冤？我来这里
　　 不光出于好奇，也有实地一走
　　 表示来过这里了，我必须说出我的所见
　　 这里不荒凉，还很热闹，谁不知道杨贵妃呢
　　 跟皇上睡觉的女人啊，红颜薄命的女人啊
　　 传说坟头的泥土，可以给草木催情
　　 也能让女人增加姿色，在坟堆
　　 被一把一把抓平了多次后，已经用砖石封闭
　　 成为一个浑圆，说成丰满的乳房
　　 也能自圆其说，不过那也经不住抚摸
　　 那就再加上一圈护栏吧，我围着走了一圈
　　 看了几眼，等于了却了来一趟的心思
　　 睡在泥土里的身子，似乎还在散发香气
　　 让走动的游人，加重了春乏
　　 显得不那么兴奋，感慨是少不了的
　　 皇帝也不好当啊，当年的后悔
　　 是装出来的吗，爱江山，还是爱美人
　　 危难关头，牺牲是必须的
　　 帝王也是人，不过那也是在龙床安稳之后
　　 正常的生理反应，也可以为当时的举动
　　 找到能够推脱的理由，要相信这也是爱情吗
　　 唐玄宗，61岁，杨玉环，27岁
　　 多少老男人的梦想啊，发生在宫廷之内
　　 才不觉得意外，贵妃所受的恩宠
　　 似乎就是为后来的报应，所做的铺垫
　　 我在墓后的砖墙上，读了草书的《长恨歌》
　　 在回廊的墙上，读了配图的《长恨歌》
　　 白居易先生，以风流写风流
　　 以哀痛写哀痛，一曲绝唱，传诵至今
　　 其中的一些佳句，适用的范围
　　 也已超出了原有的边界，就像说起杨玉环
　　 不光说长得好看，还会说些别的
　　 2014年3月18日于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