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水之清
溪水清了,又浑了;又清了,又浑了……
我总是站在溪水边驻足出神,反反复复思考这样一个问题:为什么溪水不能常清?
猴子来了,跳进河里,双足带起了泥沙,溪水浑了;猴子走了,溪水又慢慢清了。于是我想:溪水变浑与猴子有关。
野猪来了,跳进溪里,四足带起了泥沙,溪水又浑了;野猪走了,溪水又清了。于是我想,溪水变浑跟野猪有关系。
豺狼来了,跳进溪里,四足带起了泥沙,溪水又浑了;豺狼走了,溪水又清了。于是我想,溪水变浑跟豺狼也有关系。
……
人来了,抓住了猴子,驯服了野猪,赶跑了豺狼,于是溪水永无变清的时候了。
溪水变浑到底跟谁有关系?
不是跟谁有关系的问题,是有没有翻起泥沙的问题。泥沙翻起是使溪水变浑的原因。
不论是猴子、还是野猪、还是豺狼,还是其它的什么吧,都是为了掠夺溪水的甘甜和清凉。甘甜和清凉没有错,取一些甘甜和清凉也没有错,泥沙更没有错。问题是带起泥沙就错了。泥沙的位置在水底,只有各归其位,才能相安无事,这是自然法则。猴子不懂这个道理,溪水混了又变清;豺狼不懂这个道理,溪水混了又变清;野猪不懂这个道理,还是溪水混了又变清。而人懂得这个道理,所以能让溪水清,也能让溪水浑。但事实却是溪水永远没有清的时候了。因为少部分人控制了溪水,也控制了其它大多数的人。大多数的人不再搅起泥沙,不会再让溪水变浑,而少部分人却大肆掠夺溪水的清凉与甘甜,于是溪水浑了。溪水浑了,少部分人又制定更严厉的处罚措施,溪水不仅没有变清,反倒变得更浑。于是更加严厉的措施出台,溪水变得更加浑浊。
难道那少部分人不想让溪水变清?不是,他们想让溪水变清,但更不想失去溪水的清凉与甘甜,更更不想和大多数人共同拥有溪水的清凉和甘甜。溪水的清凉与甘甜给了他们自尊,让他们变得自大,更使他们获得了凌驾于一切的荣光,那种富足和优越感是拿什么都不愿意交换的。他们因此变的不可一势,因此变的目空一切,因此变的变态狂妄。他们穿着人衣,装着人样,却干着野猪、豺狼不如的事。
1986年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尼日利亚作家沃尔·索因卡说过,“出于不纯的动机,需要把那种损人利己的冲击行为神秘化,为的是摧毁他人的独立而便于他们的掠夺”。
人呀!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一茬一茬的人都在努力向少部分人奋斗。人为什么会失去最基本的是非判断标准?人为什么会美丑不分、善恶不辩?
因为大多数人的生存空间已经被少部分人掠夺的十分有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