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由“狼心狗肺”说开去(杂文)
“狼心狗肺”是一个司空见惯的成语,出自明?冯梦龙《醒世恒言》:“那知这贼子恁般狼心狗肺,负义忘恩。”
这个成语之所以广泛流传,恐怕与中国的文人学士、达官贵人有关。这些人一旦不满于现状就会哀叹:“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在他们眼里,古人的话总是对的。既然古人冯梦龙都说“贼子”是“狼心狗肺”,所以用“狼心狗肺”来形容心肠像狼和狗凶恶、狠毒,忘恩负义的人再恰当不过了。
古人自有古人的道理,今人不应盲从。至于“狼心、狗肺”是否凶恶、狠毒,还是值得商榷的地方。
——写在前面
【一】关于“狼心狗肺”的传说
说起“狼心狗肺”的由来,民间还流传着一个荒诞不经的故事呢。
话说在很久以前,有个叫慈生的青年,为人正直,心地善良,敬老爱幼,乐于助人。有一天,他上山打柴,在回来的路上,遇见一只腿部受伤的乌龟,正被老鹰啄食,遍体鳞伤,气息奄奄,十分可怜。 慈生立即轰走老鹰,将乌龟抱回家中。他用温水把乌龟的伤口洗净,涂上消炎药,然后精心疗伤饲养了七七四十九天,乌龟伤愈,慈生决定把它放归自然。乌龟在临走之前从口里吐出一颗宝珠,交给慈生,用以报答他的救命之恩。
乌龟神秘地对慈生说:“这不是一般的宝珠,它具有‘起死回生’的功能。”说完,授以秘诀,然后慢慢地向荒野爬去。
慈生拿起宝珠,仔细观察,只见它光彩夺目,晶莹剔透,蓝莹莹的宝珠里隐隐约约似乎有观音菩萨端坐在莲花宝座之上。于是慈生将宝珠珍藏在身,惟恐丢失。
有一天,慈生怀揣宝珠上山打柴,他在山岗上看见一具尸体,心肺皆被掏空。抬头看时,只见一只狼和一条狗争食他的“心”、“肺”,相互搏斗,不幸坠崖身亡。
慈生非常同情这个没有心、肺的人,决心把他救活。于是他攀登悬崖,缓慢地来到崖底,用砍刀剖开狼和狗的肚子,掏出狼的“心”和狗的“肺”,置入尸体腹中,并以柳枝为肋,然后手持宝珠,口中念念有词,不一会儿这具死尸竟然复活了。
死尸复活后,他对慈生说:“我叫坏水,不幸暴病身亡,暴尸山岗,是您给了我第二次生命,您是我的救命恩人、再生父母,您的大恩大德,我一辈子也忘不了,将来做牛做马也要报答!”
说完,他千恩万谢,作揖施礼,并且诚恳地问道:“恩人,您是怎样把我救活的?”
慈生见他老实真诚,便把用宝珠将他救活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当坏水得知宝珠具有“起死回生”的功能时,他喜出望外,竟然忘却了报恩的承诺,而且私欲膨胀,顿生邪念,心里开始琢磨:“我怎么才能得到这颗宝珠呢?”他冥思苦想,终于想出得到宝珠的计策。
坏水对慈生说:“恩人,我有要事,先走一步了。”说完,他急忙离开慈生,直奔县衙而来。他买通衙役,见过县令,偷偷塞给他十两白银,并且与他密谋获得宝珠妙计,许诺此事办成后必有重谢。言毕,坏水擂鼓上堂,状告慈生偷了他的宝珠。
县令接状后,立即派衙役将慈生捉拿归案。慈生来到大堂之上,坏水立即指着他说:“就是这个人,偷了我的宝珠,青天大老爷要为我做主啊!”
县令不由分说,先将慈生痛打二十大板,然后从他身上搜出宝珠,交给坏水,随即将慈生轰出县衙。
慈生回到家中,越想越觉得冤枉:“我好心用宝珠救活了坏水,他却恩将仇报;县官不分青红皂白,把我毒打一顿,反把我的宝珠交给坏水,真是天理难容!‘天下衙门朝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我是一介草民,无权无势,向哪里去说理呢?”他只好忍气吞声,回房间歇息。当晚夜里,他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见乌龟对他说:“慈生啊,当今皇上的女儿有病,久治不愈,明天张贴皇榜招贤为公主治病,你可借给公主治病之机夺回你的宝珠。”
慈生为难地说:“我不是医生,不会治病呀?”
乌龟对慈生如此这般地说了一通,慈生牢记心中,乌龟突然不见了,他激灵一下醒了,原来是南柯一梦。
第二天早晨,慈生来到城里,果然看见城内墙上贴出为公主治病的招贤皇榜。他不慌不忙地揭下皇榜,立即被监榜人把他带到皇宫。皇上问慈生:“你如何为公主治病?”
慈生说:“大红枣7枚,红、绿、蓝、紫、黑、橙、黄七色丝线各一条,然后用西山泉水与宝珠同煮,公主食大枣后,即刻痊愈。”
皇上听后,马上派太监速去办理。这时,慈生马上阻止太监说:“皇上,一般的宝珠不可,非要……”
话未说完,皇上接着说:“宫里有的是上好宝珠,随你选用。”
“不行,非用臣民的宝珠不可!”
“你的宝珠在哪里?”
“臣民的宝珠被一个长着狼心狗肺柳枝肋的人夺去了!”
接着,他把自己如何得到宝珠、如何用宝珠救活坏水、以及失去宝珠的经过给皇帝述说了一遍。皇上听后,勃然大怒,立即命人将那个县官和坏水押来治罪:县官革职为民,宝珠归还慈生,坏水凶恶狠毒、忘恩负义被斩首。坏水死后,剖腹验看,果然是狼心狗肺柳枝肋。
从此,“狼心狗肺”的故事便在民间流传开来,比喻那些忘恩负义、心肠狠毒、做事凶残的人。
这个故事曲折有趣,不过令人费解的是,坏水忘恩负义做了坏事,与狼“心”、狗“肺”何干?按现代医学的观点,慈生采用的是“心、肺移植手术”,用狼心、狗肺救活了坏水,按理说狼和狗有功于坏水,为什么人们把坏水的“忘恩负义”归咎为狼“心”和狗“肺”呢?这不是牛头不对马嘴吗?真是岂有此理!
或许是人对狼和狗有偏见吧,所以才把坏水的忘恩负义栽赃到狼和狗的身上,须知:“偏见比无知离真理更远!”
【二】狼、狗与人
狼是一种凶残的食肉动物,为了生存,它必须捕食弱小动物,这是自然界生存竞争法则使然。人与狼结仇,源于人为了生存,猎杀野狼,且不断侵占狼的领地;而狼饥不择食,不时捕杀人饲养的羊,有时也伤及人类,于是狼与人结下了冤仇,人视狼为凶残、可恶的动物;狗的祖先是狼,虽然狗对人忠诚,却因狗与狼有血缘关系,所以狗在人的眼里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于是“万物之灵”的人便千方百计地把脏水泼到狼和狗的身上,诸如什么狼子野心,狼心狗肺,狼狈为奸,狼嗥狗叫,引狼入室;汉奸走狗,“丧家的资本家的乏走狗”,地主的狗腿子,骂人则有“狗东西”、“放狗屁”、“狗屎堆”,“狗血喷头”……
不仅如此,父母对子女从孩童时起,就灌输狼的凶残和狡猾,诸如大灰狼、狼外婆、披着羊皮的狼、东郭先生和狼的故事反复讲述,令人恨狼、怕狼,谈狼色变。
狼和狗对人的仇视一无所知,依然我行我素。不过,只要人们善待它们,它们凭本能决不忘恩负义,有时倒很忠诚,大有“人情味”。如果你伤害它,对它凶狠,它也会“以牙还牙”,进行报复。
狼对人也是爱憎分明的。电视剧《胡杨女人》就有一段关于狼的叙述:一只野狼被猎人射杀,留下一只待哺的狼崽。好心的阿妈额吉把它带回家中,用骆驼奶精心喂养,狼崽长大后,额吉把它放归草原。后来这只狼不但不吃她家的羊,反而成了羊的“保护神”;有一次牧仁与阿蓉放牧时突然发现几只野狼向羊群奔来,牧仁害怕野狼伤害羊群,与狼搏斗,奋力杀死一只野狼。万万没有想到,几年后牧仁独自放羊时,竟被一只野狼活活咬死,斯琴的奶奶额吉得知后说:“那是狼复仇。”
人是高等动物,万物之灵,按理说人应和动物和平相处,可是人自私,贪婪,而且私欲膨胀,欲壑难填。对于动物,则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只有心怀叵测的人才会干出伤天害理、忘恩负义的蠢事——坏水就是这样的人。
动物和人就不同了,动物的思维比较简单,一切为了生存,除此之外没有什么坏心眼,有时倒是比人还“仁慈”,有事实为证。
据说1972年5月的一天,印度娜拉雅普尔村的那尔辛格,他在森林里发现了一个大约3、4岁的孩子,正在地上用四肢爬着与4只小狼玩耍。辛格感到好奇,就把这个孩子带回家中。原来这是一个“狼孩”。一只母狼在森林里觅食,它发现一个弃婴,以为是“狼崽”,就把他叼回狼窝,用奶汁将他哺养长大,所以他的生活习惯与狼一般。由此可见,母狼出于本能对人也是非常“仁慈”的。
而人呢?那个发现“狼孩”的那尔辛格,却没有善待“狼孩”,而是把他当作赚钱的工具,让“狼孩”与狗一起生活,到处展览、表演,引来不少猎奇的观众。从此“狼孩”却过着非人的、极其悲惨的生活,丝毫感觉不到人的温暖,还不如和狼生活在一起欢快呐。
狗对人的忠诚尽人皆知,无需多言。“狗不嫌家贫”就是明证。有时狗也作恶,那也是“狗仗人势”。如今人类总算大彻大悟,与狗为友,视为“宠物”了!
万物之灵的人呀,不要太自负、为所欲为了,不要动辄骂自己不喜欢或讨厌的人为“畜生”,如今某些人的所作所为,恐怕连“畜生”都不如吧,怎能与畜生相提并论呢?!
【三】狼、狗真面目
在人的眼中,狼是一种凶恶、残忍的动物,谈狼色变,而实际情况如何呢?
其实,在狼的世界里,是没有人类所说的“对与错”的概念,只有一个目的——生存。在人类主宰地球之前,狼绝对是地球上的统治者之一。狼是一种优秀的动物,集凶残、智慧、温情于一身。一只头狼,一生要经过无数次地残酷地争斗才能获得头狼的殊荣。
狼凶残,这是因为在狼的世界里,只相信强者,它们信奉人类的哲理:“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不凶残,毋宁死。
狼智慧,这是因生存环境恶劣、残酷,磨练了狼的坚毅性格。狼捕食时,总是耐心地等待时机,从不盲目出击。
狼温情,它对幼崽倍加关爱,那种特殊的教育方式,是大多数人类所不能及的。在残酷的环境中狼把幼崽培养成为强者,狼的家族中很少有懦夫。狼群中实行“一夫一妻”制,公狼很有责任感,母狼很有爱心,并且从一而终、坚贞不渝、生死与共,这与人类的三妻四妾、朝三暮四、见异思迁、沾花惹草是无法比拟的。由此看来,人们把忘恩负义的人说成是“狼心”,其实是大谬不然,实在不妥的。
当然,站在人的立场上,也有不同的看法,比如有人说,凡母亲都爱自己的孩子,任何动物也是如此,这是普遍的自然规律,狼、老虎、鳄鱼也是一样的。人之所以说“狼心”是坏的,关键是狼对自然界的伤害永远大于慈爱。
至于狗,它对主人的忠诚,无以复加,有句话叫“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但是为何说“狗肺”不好呢?
有句俗语叫“狗急了跳墙”,据说狗肺的生理结构是一种环胸状态,应急的时候容易做出出乎意料的反应。所以说:狗最容易变脸。人们所说的狗肺,不是生理的肺,而是指“狗最容易变脸,翻脸不认人”。比如狗对主人温柔,但当突然把狗前面的一块骨头拿走,它就会咬主人,这是狗的贪吃本能的反应。
狗聪明,凶不外露。它要真的要“咬”,反而不露“齿”。其实,它的那副尖利的牙齿是与生俱存的,是用来撕咬的。狗在讨好主人喜欢的时候,它会把主人的手指含在嘴里,用唾液给主人湿滑,给以柔顺的感觉,使主人感到多么的惬意和舒服呀!你会感激地拍它的狗脸,夸它乖,还要赏给它美食。这是隐忍与残忍并存,忠诚同狡猾共在。
狼的可恶处是攻击性,只要是因为饥饿,它就会不假区别地对人或动物进行猛烈地攻击。伤害得越多,遭到报复和围攻的群体也就越大,所以不论是人还是动物都视狼凶猛残忍。
可是,又有多少人知道,在狼凶残地捕食的背后,它对攻击对象的谋略和睿智,在狼暴虐嚎叫声的背后,人们能否体味到它那种爱护亲友的温情?在狼孤傲奔跑的身后,人们能否理解它享受孤独的豪迈?要知道,在所有的哺乳动物中,最有情感者,莫过于狼;最具韧性者,莫过于狼;最有成就者,还是莫过于狼。
归纳起来,狼有十大优秀品质:
一、卧薪尝胆:狼没有人类的所谓“尊严”,在自己弱小时决不攻击比自己强大的敌人。因为它知道,此举无易于以卵击石,狼绝不会干这种傻事。它会忍饥挨饿,卧薪尝胆,等待时机,一旦发现弱者,它才发起攻击。
二、众狼一心:狼倘若遇到强大的敌人挑衅或饥肠辘辘不得已面对比自己强大的敌人时,它绝不会单干,一定相约同伴群起而攻之。
三、自知之明:狼有当兽王之心,却没有当兽王之胆。它清楚地知道自己不是老虎的对手,于是甘拜下风,当狼而不称虎。
四、决不蛮干:狼懂得顺手牵羊的道理,专干那些有利可图的事情,因此决不蛮干,善于用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回报。
五、团结互助:狼虽是孤胆英雄,常常独来独往,但是最有团结互助精神的动物。如果同伴受伤,它会同进同退,决不独自逃走。
六、表里如一:狼也想当一个善良的动物,但它深知自己的胃只能消化肉食,对于猎物不能仁慈,它唯一能做到的是“狼吞虎咽”干脆利落地把猎物吃掉,决不蹂躏、玩弄,而不像某些动物口念行善积德,却变着花样把猎物当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