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影视】独幕讽刺喜剧 ——高祖还乡(根据雎景臣同名散曲改编)
时间:公元前195年冬天。
地点:沛县丰邑中阳里。
人物:(以出场先后为序)乡民甲乙丙丁、社长、王乡老、赵忙郎、瞎王留、宫廷乐队队员若干、宫廷仪仗队员若干、宫廷禁卫八人、 刘邦、宫女二人、官员、乡绅、众乡民。
幕启:中阳里,一个略显破败的小乡村,村前一条通邑大道。
乡民甲乙丙丁上。
乡民甲:(韵白)奇怪奇怪真奇怪,
上头常把差使派。
一年到头穷应付,
何时公差不再来?
乡民乙:(韵白)荒唐荒唐真荒唐,
老鼠猫狗称大王。
一人功成百姓苦,
妻离子散田地荒。
乡民丙:(韵白)罕见罕见真罕见,
有人跟着官儿撵。
不知是想去吃屁,
还是鸡狗想升天?
乡民丁:(韵白)稀奇稀奇真稀奇,
人心长在狗肚里。
当官作威还霸道,
百姓哪里出怨气?
社长上。
社长:(见四人)原来你们在这里呀!叫我找得好苦。
乡民甲:找我们有什么好事?
乡民乙:不会又要派我们的公差吧?
社长:(对乡民乙)算是给你说对了。
乡民甲乙丙丁:(惊恐地)又要派我们的公差?
社长:今天这差事可不同寻常,人家想要不一定拿得到呢!
乡民丙:有这等的好事?
乡民丁:(不屑地)别听他瞎说!
社长:(气愤地)我瞎说?这可是开天立国以来从没有过的大好事!
乡民甲乙丙丁不想纠缠,欲走。
社长:(伸手阻拦)你们一个也别想走!(见众人止步)实话跟你们说了吧,当今皇上要到我们这里来了。
乡民甲乙丙丁:(惊奇地)皇上会来我们这鬼地方?
社长:这皇上当初就是从我们这里出去的。
乡民甲:这真是鸡窝里面出凤凰了。
乡民乙:皇上回来,要我们做什么?
社长:有你们的事情做。(对乡民丙丁)你们两个去准备一些草料,注意把根要去掉,弄得利索点!
乡民丙:皇上要吃草吗?
社长:哪有这样讲话的?掌嘴!不是皇上要吃草,是皇上的牲口要吃草!(对乡民甲乙)你两个也别闲着,去叫几个人来,将这路扫一扫。猪粪狗屎的,都要清理干净!
乡民甲乙丙丁:(无奈地)这日子真没法过了。(欲下)
王乡老上。头上扎着新头巾,手里捧着一个瓦台盘,盘里放着一副杯盏。赵忙郎紧跟其后,身上穿一件纺绸短衫,怀里抱着一只酒葫芦。
乡民甲:(对王乡老)乡老这是要去给谁上供?
王乡老:(得意地)给当今皇上呀!
乡民乙:(怀疑地)皇上会用你的东西?
王乡老:(执迷地)当今皇上乃真命天子,皇恩浩荡……
乡民丙:(挖苦地)别把马屁拍到老虎屁股上去。
王乡老:拍到老虎屁股上我也认了。(对赵忙郎)我们快点到前面去摆开来,皇上说不定马上就要来了。
远处传来《大风歌》的声音——
大风起兮云飞扬,
威加海内兮归故乡,
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社长:(慌乱地)这么快就来了?(对众人)你们都给我站齐整了!
瞎王留引宫廷乐队队员若干上。有擂鼓的,有吹笛的,还有演奏敲打其他乐器的。鼓乐声乱成一团。
瞎王留:(对众乡民)这里可是沛县丰邑的中阳里?
社长:(迎上)没错!怎么不见皇上?
瞎王留:(趾高气扬地)皇上是随便可以见到的吗?看你们一个个獐头鼠目,别扫了皇上的兴致!
社长知趣地退到一边。
瞎王留:(对乐队队员)就是这里了。大家停下来吧!
乐队队员止步,自动地分两排站立。
宫廷仪仗队员五人各执日旗、月旗、龙旗、凤旗、虎旗上。也自动地分两排站立。
乡民丁:(指月旗)你们看那旗子上,一只雪白的兔子,怎么就被一个白圆圈给套住了呢?
乡民丙:(指日旗)还有那只黑乌鸦,被一只红圆圈打得快要掉下来了。
王乡老:(对乡民丁丙)那是月旗和日旗!真是乡下人没见识!
乡民丁丙:(反唇相讥)你不是乡下人?别以为喝了几瓶墨水,就当自己是皇亲国戚了!
乡民乙:(指凤旗)那旗子上的鸡就奇怪了,居然学人跳起舞来!
乡民甲:(指虎旗)那旗子上的狗更奇怪,竟然长起了翅膀!
赵忙郎:(指龙旗)还有最奇怪的,那上面的蛇,死缠住葫芦不放。莫不成它也想喝酒?那葫芦可比我的大多了。
社长:(对乡民乙甲、赵忙郎)都是瞎说!(指凤旗)那上面是凤凰!(指虎旗)那上面是飞虎!(指龙旗)那上面是盘龙!
乡民乙甲、赵忙郎:(不解地)可我们咋看就像鸡、狗和蛇呢?
宫廷仪仗队员四人各执叉、斧、锤、镫上,也自动地分两排站立。
乡民甲:(指叉)那不是扬场的叉子吗?作甚要漆成红色?
乡民乙:(指斧)一把劈柴用的斧头,也要用白银水刷了。光好看有个屁用!
乡民丙:(指金瓜锤)还有更出格的呢!那些个甜瓜、苦瓜,却要涂上黄金,那还咋吃?
乡民丁:(指朝天镫)那枪尖上挑的不就是骑马蹬吗?不会放错了地方吧?
王乡老:(轻蔑地扫乡民甲乙丙丁一眼)连做仪仗用的叉、斧、锤、镫也不知道,就别丢人现眼了!
乡民甲乙丙丁:我们说自己的,干你屁事!
又一队人马上。开道的是八个宫廷禁卫。中间一辆上有华盖的马车上坐着刘邦。刘邦身后站着两个手执鹅毛扇的宫女。车后面跟着一名官员模样的人。
八个宫廷禁卫自动地分两排站立。
乡民甲:(指禁卫)那几个该不是从阎王殿来的吧?看那凶神恶煞的样子。
乡民乙:(指马车)那拉车的怎么就没有驴呢?
乡民丙:(指华盖)那雨伞大概坏了,连伞柄都弯成那样。
乡民丁:(指鹅毛扇)那鹅毛扇做得也太大了,使起来要多少劲啊!
刘邦在两个禁卫的扶持下下了车。
王乡老:(招呼赵忙郎)皇上下车了,我们赶紧去敬酒!
两人欲靠近刘邦,被禁卫拦住。几经推搡后,瓦台盘掉在地上摔成碎片,酒葫芦里的酒洒了一地。
乡民甲乙丙丁:(幸灾乐祸地)还真的把马屁拍到老虎屁股上了。
乡绅和众乡民急急忙忙上。
乡绅:皇上在哪里?让我看一看。(趁禁卫不备,挤到刘邦面前,未及细看,跪下就拜)拜见皇上——
刘邦:都是自家乡亲,免礼了。(伸手搀扶)
乡绅:(起身,瞥一眼刘邦,吃惊地)你姓的是刘吧?
刘邦:没错。
乡绅:你的妻子姓吕,对吧?
刘邦:你问这些做什么?
乡绅:(套近乎)我还知道你和你丈人两家的根底。请让我给你数说数说……
刘邦:(厌恶地)免了吧!
乡绅:(不知趣地)你做过亭长,喜欢喝几杯酒。你丈人是私塾的教书先生,也算是个读书人了。你还在我的庄子东面住过,有时还帮我切草喂牛、平整土地呢!
官员:(制止)休得胡说!
乡绅:有时你家里粮食接济不上,还到我这里零支了不少的米和麦呢!
刘邦脸露愠色。
乡绅:记得有一次,你换田契要三十斤麻,我不给。你硬生生地就拿走了。还有一次,你欠了人家的酒钱,还偷偷地到我的粮仓里,拿了好几斛的豆子呢!
刘邦:(极力掩饰)你老糊涂了吧?
乡绅:有什么糊涂的?那些借条字据,我可还放着。要不要给你看一下?
刘邦:(扭头对官员)你给我记住了,我当年欠这个人的,就从他上缴的钱粮差役中扣除。(对乡绅)以后我们就两不相干了。
乡绅:(感激涕零地)刘三啊,没想到你神通广大,谁能把你的把柄抓住呢?
刘邦:(装糊涂)你说谁呀?
乡绅:说得就是你刘三。你以为你改了名,换了姓,叫什么汉高祖,我就认不出你来了……
刘邦:(大怒,对禁卫)这个不知好歹的老东西,给我拉出去砍了!
禁卫二人上,架起乡绅就走。
乡绅:(大叫)我冤枉——
刘邦:(对官员,耳语)你去跟禁卫说一声,打他几下就算了。乡里乡亲的,得饶人处且饶人。
官员:遵命!(下)
众人面面相觑。
刘邦:回宫!
两禁卫扶刘邦上车。乐队、仪仗队、禁卫、马车等陆续退场。
《大风歌》声又一次响起——
大风起兮云飞扬,
威加海内兮归故乡,
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幕落 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