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鼠。
　　
　　 在这里，我只是个旁观者，在叙述一个故事，一个叫老鼠的男孩的故事。
　　
　　 走不出。走不出。
　　 又如何。
　　 我的世界。
　　 黑白就够了。
　　 太多的色彩。
　　 我承受不起。
　　
　　 老鼠，在出生的时候，可以算是快乐的吧，他是家中的长子，爸妈都还在，就算做错事被打骂，那也是一种爱吧。直到，8岁那年的车祸，那个男人离开，那个老鼠管他叫爸爸的人。也许他和我是一样冷情的人。我们都没有哭，就那么冷漠的看着那个席子里包裹的男人，那个与我们有着相同血液的男人。
　　 在这之后，老鼠会每天带着巷子里的孩子上山去玩，孩子总是需要个头领来带，他就站在那凸出来的小丘上，宣布这个巷子，他是老大，那样的不可一世，一场群架不可避免，有人要骑你头上你会乖乖的任他骑吗？傍晚，一群灰头土脸的孩子，乖巧的看着那个狼狈却又意气风发的男孩。“怎么样，我赢了，这里我说了算。”没有人反抗，在那个年代，谁的拳头硬谁是老大。就这样，在这个巷子，他们生活了十年。从老鼠的弟弟学会走路开始，就像所有的弟弟一样，在哥哥后面做个跟屁虫，他们就这样上蹿下跳的，在别人家的房顶上闹腾，被那些家长追着打骂，翻墙去部队偷鸡，挖还没拖壳的知了，然后到晚上一身泥的回去被女人打一顿。童年，除了那个男人的死，应该算是不错的了。没有人知道老鼠在想些什么，他总是可以在别人可以帮他的时候拒绝，却在别人找他帮忙的时候毫不犹豫的就上，没错，是打架，男生之间，这是最好的解决方式。在这个貌似丰富多彩的童年里，老鼠说，他只记得黑白两色。
　　
　　 天使有可能和恶魔一起的。
　　 不是吗？
　　 有这么多的故事可以证明。
　　 不是吗？
　　 那我，应该还没有坏到那分上吧。
　　 这是不是代表
　　 我也可以被天使救赎。
　　 可。为什么，
　　 难道是因为我还不够坏。
　　 还没有到达地狱的底限吗？
　　
　　 高中，本就不是个好学生的老鼠，开始了他的初恋，在那个年代这算是早恋吧，可是，他喜欢的是那个所有人都喜欢的人，这就注定他只有看的分，暗恋，本是可以相安无事的事情，却被一群无聊的人发现。然后开始肆意宣传。老鼠就那么暴露在强光之下，那瞬间，老鼠闭着眼说他想死。一个17岁的孩子，说他好像已经活够了。
　　 大概真的是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吧，老鼠算是这学校最坏的人了吧。那女生对老鼠来说算是天使级别的人物，在所有人以为不可能的事，那女生却走到了老鼠身边。
　　 “我们交往吧，不过，你不可以碰我。”有点坚决的声音，好像，在怕。
　　 “恩。”有一瞬间，老鼠想说不要的，只是，也许他还可以被救赎。
　　 老鼠被老师叫到办公室，一个下午过去。老鼠安静的回到班里，收到那女生传来的纸条。“对不起，没想到会害你被老师罚。”很漂亮的字，折叠放好。没有回复，因为没必要，何况，老鼠觉得自己的字太垃圾，有点丢人。
　　 三个月，老鼠每天接送那个女生，老鼠开始努力看那些已经放弃的课本，他开始追赶着女孩的身影，他以为，他可以的。
　　 “雪，你干嘛答应和老鼠在一起。”
　　 “你不觉得和他站在一起，我就像个上帝一样吗？”
　　 “什么意思啊？我怎么听不懂。”
　　 “你不需要懂。”蔑视的声音，一样的，一个不可一世的女生。
　　 老鼠就这么站着，等她们走远，上帝，你以为你够格当上帝吗？你以为我老鼠就一定要被救赎吗？
　　 分手，老鼠提的，大家都很诧异。一度以为，老鼠只不过是在耍那个女生玩。一下子，老鼠和全民公敌一样，真的成了人人过街喊打的老鼠。
　　 “啪”老鼠抹掉嘴边的血迹，这女生还真手重，这样的人，自己怎么会以为是天使。
　　 “不过是婊子，你们谁爱玩谁玩。”老鼠不是个善良的人，既然这女生不再是自己喜欢的人了，那就算摸黑他，又何方，上帝是不会介意这点抹杀的。在这一刻，老鼠。彻底放弃了自己。
　　 学校开始风言风语的传开了，那女生受不了转学了，老鼠笑着看着那女生在临走之时恶毒的表情，老鼠突然发现这个表情的她无比真实。
　　 第二天，老鼠就消失了。没人知道去哪了，也没人会关心，一只老鼠的死活，会有谁在乎。
　　
　　 我已经没有办法再笑着对你说。
　　 一切安好。
　　 还好。还好。。
　　 一点都不好的我，
　　 怎么做的到。
　　 诚如天空都不晴了。
　　 我怎么能摆脱的掉灰暗。
　　
　　 两年后，老鼠回来，少不掉一顿毒打，他说他要上A市的一个的学校，那个时候，女人刚改嫁，也算能拿出点钱来，老鼠不肯认那个猥琐的男人是他父亲，连声叔叔叫的都无比勉强。在以前一起玩的朋友面前，他笑着说过的还好，只字不提这两年人在哪里，靠什么为生。就这么在家和他们闹腾过了这个暑假，然后老鼠出发去了A市。
　　 “这两年过的还好吗？”一个玩画画的女生，一度和老鼠关系很近。身上都有着堕落过的腐味。
　　 “不好。一点都不好。仿佛世界末日一般生存着。”低着头，有点委屈的声音，带着点绝望。
　　 “老鼠，要是，真过不下去就不要过了。这世上没人指望你养的。”女生抬着头看着天空，“既然大家都绝望了，那就不要再给他们希望。”
　　 “恩，我知道。”站起来，拿起脚边的包，准备上火车。“不过，丫头，我还不想死。死，是我更不敢面对的。”
　　 “那就活着吧。大家都怕死，不是你一个。”没有等老鼠上火车就转身离开，这世上，没谁是谁的责任，不过，都是自己自以为是罢了。
　　 老鼠坐在靠窗的位置，听着身边嘈杂的声音，一度很温暖。
　　
　　 上帝。
　　 如果，你一定要抛弃我。
　　 那。
　　 我会向死神请愿。
　　 拿我的灵魂去换取。
　　 换取。见你一面。
　　 只有。
　　 在你身边。
　　 我才能感觉到温暖。
　　 那种暖暖的如同太阳一样。
　　 让我可以在阳光下。
　　 化成粉末消失。
　　 抹杀掉以前的一切。
　　 一切。一切。
　　
　　 老鼠很安静的过了三年的学校生活，在他一度以为，他可以这样平静的过下去的时候，那个女生出现了，那个曾经以为自己是上帝的女生，不过，这次，她浓妆艳抹的，身上只包裹着那三点。两个人就那么对视着，老鼠有一瞬间是伤感的，愧疚的。不过马上就消散了，这和他有什么关系，只能证明自己说了句预言，然后他成真了。
　　 “呦~我说这是谁呢。看着这么眼熟，原来是老鼠啊，怎么在J市混不下去了，跑A市了，啥时候来的，也不说声。我好招待下你啊。”很刺耳的声音。老鼠没理就转身走了，以至于没看到那女人眼底的恶毒。
　　 一顿暴打，老鼠有点吃不消，可没有钱去医院，而且，也不能让学校知道，不然会被开除，这世界女人恐怕是最不能惹的了。
　　 最后还是被开除了，有人告密，老鼠已经懒得再去争论了。这个世界不就是这样吗。没有回家，这个样子回去，还不被打死，
　　 “丫头，先给我打点钱。”
　　 “恩。我这里只能拿出五百，不够了，过阵子再说。”
　　 “够了，我准备找分工干着。”
　　 “恩好，随你，有事电话。”
　　 老鼠开始在工地干活，只有这里是不要学历也不会过问你来历的。老鼠本来准备这么干着，然后再找工作，结果，什么都还没开始就结束了。老鼠直接进局子了，本以为是那女生陷害的，应该能出来，结果，是为了一个三年前的案子，认了，还能怎样，老鼠被判了三年。
　　
　　 没有人决定的未来，
　　 没人知道前面等待他的是什么。
　　 在他以为他怕的不过是死亡的时候，
　　 他发现。
　　 活着并不比死亡好到哪去。
　　 可是。
　　 在他想要选择死亡的时候。
　　 上帝已经替他选择了活下去。
　　
　　 一个月后，监狱的会面室里，老鼠灰头土脸的样子坐在丫头的对面。
　　 “怎么这么狼狈？”
　　 “你进来就知道了。”
　　 “你妈死了，那男人说只供他上完初中。”
　　 “我知道。你先帮我养着他，和他说，三年后。哥出来养他。继续上他的。”
　　 “那时候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不辩解。”丫头转了下脸，没人看出他什么表情，“本来没打算过问的，只是，你知道，我不希望我的朋友被人欺负。”
　　 “那个时候，我有错的，所以，这个结果我认了，这样也许会好点。安。丫头，没人欺负的了我的。”
　　 “随你，既然你这么说，我就不过问了。”
　　 “丫头，其实，死亡没那么可怕的。”低着头，丫头看着面前这人说这话时，没有一点音调的起伏。
　　 时间到了。老鼠就这么被带走了，有一瞬间，丫头以为，老鼠是死的。
　　 走到门口，看到一个男人靠墙站着，五颜六色的头发，直觉告诉丫头，这人认识老鼠。
　　 “你来找老鼠的。”肯定句，他诧异的抬头，看他表情丫头就知道自己对了。
　　 “你是……丫头？”疑惑的表情。
　　 “那你以为老鼠还认识谁。”
　　 “他还好吗？”怯意的声音，仿若做了对不起别人的事一样。
　　 “你希望呢？”
　　 “我可以和你谈谈吗？”
　　 “你知道他那两年的事情？”
　　 “恩。可以吗？”
　　 “那边有个饭店。”
　　 三个小时后，丫头走出，面无表情，那个男人在里面哭泣，不知道都以为是丫头把他抛弃了。
　　 看着天，“上帝，你确定，你还活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