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滑中华家的违章房被叫停了

　　
　　
　　第二天早晨八点半了，虽然醒了，我还在床上躺着。由于长途的奔波，再加上长时间不在家，昨天晚上难免和老婆小别胜新婚，搞些个“活色生香”的节目，所以身上懒懒的，不想动弹。正在我在床上磨蹭的时候，老婆进来了。她对我说：“快起来去看看吧！我们村的人都到滑中华家去看热闹了。他家那个墙头刚开工，就被城管队来叫停了。俩下正在那吵呢！我们村人都跑去看热闹了。”
　　“滑中华也是的，人家后面那家盖没盖啊？！他家倒是先动手盖房了！还和人家城管吵呢！那么大年纪的人，民不与官斗也不知道啊！”
　 “哪里啊！后面那家今天进货了，你是没看见，那家是运货车不断，拖来成堆的建材，那个黄沙都堆得像小山似的，那个一车一车的大砖头都拖了好多趟。你个睡死觉的，难道就没听见一早上那个小四轮发出的声响啊？”
　　她顿了顿，换了一口气继续说：“现在那儿已经有工人在挖地基了。滑中华看到这些就急了啊！所以他家也就找人来动手了。”她说。
　　她又说：“想想滑中华也怪可怜的。一家那么多口人，上有老下有小的，就团在那么屁股点大地方。过去允许盖房吧，他手头没钱；现在不准盖房了，他却整天盘算着要盖房。”
　　我皱了皱眉头，语含讥讽地说：“一大早上就你感叹多！同情人家、怜悯人家，你去帮他找人让他盖房啊！”
　　她瞪了我一眼，掉过头不理睬我了。
　　我也没功夫跟他赌闲气，赶忙穿好衣服，忙忙的洗漱完毕，连早饭也没吃，就往滑中华家去了。他家就在我家门前，和我是邻居。我们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又兼小学和初中的同学。所以他家有事我岂有不去看看的道理！我一出院门，在我家门口就能看到他家那儿聚了一圈子的人。我是抬脚就到了他家了。
　　滑中华这名字蛮响的：滑——中——华。叫他一声似乎中华振动似的，似乎他比《三国演义》里那个威震中华的关公还厉害似的。可他名不符实啊！他就是一个再平凡普通不过的农村老百姓，干着个泥瓦匠的行当，凭卖苦力过日子。瓦匠是个既苦且脏又累的行业。那个事要一天到晚的爬高上低，整天与水泥沙浆、砖头钢筋打交道，一天下来人都能累得骨头散架。像我们现在四十岁往上年纪的人还有干着这行的，现在那个二、三十岁的年轻人没人愿意干这个。既使现在的工资比较高一点，一天能拿到一百大几十块钱，可现在瓦匠这个行业的队伍却越来越小。干着这样行业的人，在社会上也受不到尊敬。
　　滑中华的家中上有老下有小，指靠的就是他那几个工钱。像他那样的人平时想攒俩钱不容易。现在没钱在哪儿都明显地要被别人瞧不起，笑贫不笑倡嘛！因而也就没人愿意和他打交道。因而他虽是我们村里的土著，可和我们村里的头头脑脑们并没有多少交集，更谈不上有什么交情了，所以他想盖房，可村里谁为他说话呀！别说他手头没钱，就是有钱他这样的主也是“捧着猪头摸着庙门的”。
　 我哥平时就总会逗他：“滑中华啊，你看你老爹、老妈给你的名字叫得那么响，你也是一米七零的块头，小伙子人长得也蛮帅，怎么就是脑筋不大开窍呢？你要是大气一点多交些朋友会死你啊？别天天苦一个钱攒一个钱，把钱捏得死死的。要知道世上是有舍就有得啊！”
　　虽是如此说，可是滑中华这个人也不笨，可能是长期做手艺的缘故，遇事倒也冷静，凡事倒也是敢打敢冲。你看他一天到晚一身的劳动工作服，头发乱糟糟的，脸色白中带一点儿青，面皮清瘦，一双短而浓的眉毛下是一对精神烁烁的大眼睛，整天好像在不停地在眨。有人说好眨眼睛的人，一定是个聪明能干的人。他做起工来那是说干就干雷厉风行。他的骨子里有一份我们苏北人那种不饶人不让人、不服输的性格在里面。他的这种性格真正应了那句“性格决定命运的”的话，注定了他要遇到后面故事里的事情。
　　闲话少讲，言归正传。我到了那儿。只见地上被挖开了一条地基沟，砖墙也砌起来了，高过了地面有四十公分了。两个城管正在当场，村里管违章建筑的张致远也在，旁边还站着几个瓦匠。滑中华站在地中央，他正在那儿讲呢！
　　我就听见他说：“我家为什么就不能盖房？全村谁还有我家条件困难的吗？我家老少六、七口人，就在三间平房外带一间小锅屋里住，孩子渐渐大了叫我们怎么住得下？”
　　张致远说：“怎么你家比别人家就困难多吗？我们村你见谁家盖房了？”
　　“后面那个外来户不是盖了吗？他能盖我咋就不能盖呢？”滑中华愤愤地说。
　　“人家盖房，人家那是通过政府批的，人家有合法手续的，你家怎么不去批呢？你能不能批得到啊！？”张致远说。
　　张致远又说：“现在全市都在管违法建筑，你怎么就非要冒这个尖呢？！是不是你的头上就比别人多一只掎角啊！”
　　“嗯，批的？他家哪个条件符合啊？我家条件就不符合吗？一村里还有谁比我家困难的。”
　　接着他又说啊：“是不是我家没花钱啊？只要你们开个价，我也愿意花钱。我也不是南来的蛮子、北来的侉子！只要花钱能行，我也可以花啊！”
　　“你给我住口，”一人较瘦的城管队员怒吼了一嗓子，“反正你不要盖，你要是再盖，我们就来执法。到时你可别让我乡里乡亲的里外难做人、难做事！”
　　此时另一个穿制服的城管说话了。他是个子不高，一脸的横肉，一讲话那双眼睛是滴溜溜地乱转，皱着个眉头仿佛拧成了个疙瘩，一身的城管协管的制服早揉皱成了个皱巴了。他一说话那个嘴巴好像比平时张大了好几圈。就听见他说：“我可不管别的，要想盖房就要有手续。办不到手续，可以去镇里去找。没手续盖房就是违章，我们负责拆违。现在就得停工。还有你家里有困难，你去找民政啊！”
　　先前那个瘦城管又说话了。他是个瘦麻杆子，一米七零左右的个子却浑身净瘦，似乎一阵东来的风、或者西来的风都能吹跑了他。虽不是娇小姐一般的身子那样娇贵，可明显的是只要他一讲话就会给人一种东亚病夫的感觉。就听见他说：“我们可没空在这儿多耽搁，我们等会儿还得到街上去执勤呢！现在必须停工！停工后要自行拆除。别叫大爷们动手，那样真是太麻烦了。”说着，他们三个骑上电动车就一溜烟地走人了。
　　滑中华见他们走了，就开始讲开了。他说：“这个张致远真不是东西。先前我去他家和雍支书家去找过。他给我说要我先找人写个申请，到时他给我签个字，但主要的还是雍书记同意才管。上天我找人写好了东西，又去找他。他却说，我现在找人办手续盖房不是时候，让我最好还是再等等。我说，我盖房怎么就不是时候，人家买宅基地的主不是要来盖了吗？他盖的就是时候了？”
　 滑中华又说：“张致远说，人家那个花钱的。你没花钱，你怎么盖？我说他家花多少钱？我也照花？张致远说，你现在花迟了。”
　　滑中华还说：“我对张致远说，不管花多少钱，只要你张主任开个价，我借债抹弯子都要盖。你不开口，我出小了价钱，你还说我是在打发叫花子呢？张致远当时脸都气得通红。这不，今早我见人家动工，我也动手，他们就来执法了。”
　　听了他的话，围观的人七嘴八知就说开了：“怎么外来户能来盖房，我们村人就不能盖了。”有的说：“这些个人，整天就想着钱！”有的说：“你再接着盖，看能怎么样。”我听着也觉得愤愤：一个管村里事的主，怎么能那么明目张胆张口也钱，闭口也钱的。
　　这时又听到滑中华说话了：“唉！要不是家中实在住不开，谁想烦这些个神啊！我家三个小孩子一男两女，都逐渐大了，再加上个老头子，实在是没有办法。那么长时间以来，找他们左一趟又右一趟的，他们就是不松口，我都快跑破双鞋了。”
　　“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办啊？要盖又不行，像今天上午人家瓦匠来了，又不能做事。你也得给人家开工资啊！”
　　“我管他呢，只要后面那家盖，我就下午也再盖。”
　　“你中午再去张致远家找，你不找，他说你瞧不起他。”我说。
　　“嗯！中午我再去找！他不让我盖房，我是不会和他打马虎眼的。”，滑中华恨恨地说
　　说着说着大家伙就散了。散了就散了吧！你可千万别散了，好故事还在后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