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年终评比,机关有三个先进工作者的指标。机关支部书记主持这项评选。他宣布的评选方案与程序是，每个科室各推选一名候选人，然后由九个科长当场投票产生，票数多者当选。
　　 支部书记其实也是一个科长，兼任机关支部工作的，他是由基层单位刚刚调到机关工作的。为了显示公平，他确定了这一方案。因为，在机关里，各科工作相对独立，很少交叉，相互间工作不甚了解。这种投票只能是相对的公平。
　　 所谓投票，其实只是看科长的口才及平时的威望。当然，科长自己是不参选的。但是，选科员实际上就是选科长一样。科长呢，虽说同是管理工作，但各科的职能是不一样的，也就是说，在单位里各科的重要性或地位还是有差别的。在企业里，生产科、财务科当然是主要科室，而保卫科与福利科等相对次要一些，还是很正常的。这种重要性，科长在评选理由的阐述中当然要渲染和强调的，所以，主要科室的科员当选的可能性要大些。这也是正常的。
　　 但最重要的是当选结果,这取决于投票。
　　 第一轮投票开始了，采取的是无记名投票。顺利地产生了两名先进工作者。他们是生产科与财务科的，一点也不奇怪，各科长都默默认可。但是，第三名，却出现了并列票数，即机动供应科的巩固与审计科的王俐得票数相同。支部书记决定，对巩固与王俐进行第二轮投票，从中产生一名。各科长也没有异议。
　　 第二轮投票结束，出现了奇怪的现象，九个科长的票数中，巩固得四票，王俐也得四票，而其中有一票却有异议，因为上面写的是“巩俐”。有人说应该是巩固，有人说应该是王俐，只是某科长的笔误罢了。有的说应该是废票，因为，这不能准确的表达投票意图。有人说，把巩固与王俐合成为“巩俐”的人,应该对待选举的态度是不严肃的,要查查,看看是哪个科长写的，看他的真实意图是什么。但是，谁也没站出来承认那张票是自己所写。而且,支部书记也没有采纳核查笔迹的建议。
　　 都说机关最复杂，当然，是指人际关系。从基层车间上来的支部书记，这才有所感受。车间的人很单纯，说话直来直去，该干嘛干嘛，很少拐弯抹角。可是到了机关，人的文化程度倒是普遍高些，脑子的反应速度也快些，但就是在处理问题时，好像重锤砸到棉花上，有劲使不上，或者根本就是用错了工具，叫人很无奈。
　　 最后，支部书记决定那张票作废。巩固与王俐再次打个平手。本想再投第三轮，可有些科长都说年底了都很忙，纷纷起身要走；有些则对出现这种不负责的怪票也表示了轻蔑，不再投了；有的则说要投还是坚持上一轮投票意见,支部书记大人您决定就行了。
　　 支部书记对着这个结果，只好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