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红楼梦之:情僧【杂文随笔】
文//红楼浪子孙爱民
书中第一回,原文:
空空道人听如此说,思忖半晌,将《石头记》再检阅一遍,……,问世传奇。从此空空道人因空见色,由色生情,传情入色,自色悟空,遂易名为情僧,改《石头记》为《情僧录》。
“情僧”!这二字真的是惊世骇俗,这是曹雪芹的独创之语。原来,这《石头记》还一度曾叫做《情僧录》(后文详解)。空空道人“因空见色,由色生情,传情入色,自色悟空”,遂易名为情僧。作者笔下的“空空道人”,是法号为“空空”的有道高僧,绝不是什么老道士。法号中能看到一个“空”,就己是高僧了,何况是“空空”二字相连,这“空空”高僧那还得了?可曹雪芹他还不不满意,他非得创造一个奇语、奇词:“情僧”!只有这“情僧”才能达到他的标准。 “情”这个字是作者与批书人在书中用的最多的一个字,这也足可见这个字在书中所起的作用与地位是多么地重要了。书中第八回,原文:
他父亲秦业现任营缮郎,年近七十,夫人早亡。因当年无儿女,便向养生堂抱了一个儿子并一个女儿。谁知儿子又死了,只剩女儿,小名唤可儿,【甲戌双行夹批:出明秦氏究竟不知系出何氏,所谓寓褒贬、别善恶是也。秉刀斧之笔、具菩萨之心亦甚难矣,如此写出可儿来历亦甚苦矣。又知作者是欲天下人共来哭此情字。】 长大时,生的形容袅娜,性格风流。因素与贾家有些瓜葛,故结了亲,许与贾蓉为妻。
在第八回中的这段文字,较为详细地写出了可卿的出身。在甲戌本中,这段文字之侧,出现了批书人的一句较长的批语。这句批语真是奇怪,因为这批语好像是在批天大的事情,而且让人感到可儿的出身是一个非常严肃的问题。可是,为什么这句如此“严肃”批语,却单单地出现在了介绍可卿身世的文字之中呢?这就让人顿感可卿的真实身份是有背景的,而且是有着大疑问的。既然有疑问,那就说明这里面一定又有事情被隐了。批书人又写“秉刀斧之笔”、“又知作者是欲天下人共来哭此情字。”这都是怎么回事?让天下所有的人都来同你曹雪芹共哭此“情”字,那我们就要看看你作者写的“情”是什么样的“情”了。
既然作者在文中开头一上来,就摆明了自己的观点,是“因空见色,由色生情,传情入色,自色悟空”,那么首先我们先站在佛家的角度来看看,出家人与”情“字到底有没有关系。出家人说“四大皆空”。火、地、水、风这四物,被佛家称为“四大”,并称这“四大”都是空虚的,不实的,存在也是假象。说实话,乍一看,此种说法是很消极的,跟儒家的净口、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积极“入世”的态度是截然相反的。和尚们常说什么“六根不净”等语,意思是说某人“六根不净”,不能成为僧人。佛家讲的“六根是指:眼、耳、鼻、舌、身、意。因此作为僧人,首先得“六根清净”才对!而所谓的六根对应的就是六识,也就是眼生眼识,耳生耳识,鼻生鼻识,舌生舌识,身生身识,意生意识。而六识的一切反应都叫做“情”!也是旨在提醒“情”是一切苦的根源,要人勘破,才能了脱。
我们再来仔细分析一下“情僧”二字究竟该如何理解。曹雪芹作为社会人生的彻悟者,认为“色”、“情”的一切,包括人生悲欢离合,兴衰际遇,爱恨情愁都是空幻的,并且由此参禅出玄机:人生自彼岸到此岸,再经此岸到达彼岸的过程,宛如红尘一梦。一切皆指向极度的虚空,梦则空,空则梦,僧本来是与情无缘的,而作者却把出家僧人易名为“情僧”,是因为菩萨的另外一个名字就是“觉有情”,原来佛家也讲“情”字!但讲的不是儿女间的私情,是舍弃小我普度众生的大爱之情。是悲天怜悯救众人于水火之中的大慈悲之情。再来看这十六字箴言“因空见色,由色生情,传情入色,自色悟空”意思就是传情入色,自色悟空,从空无一物了解了各种表面现象,又从表面现象懂得了人间的感情和苦恼,然后从其中解脱,懂得了这些是因为外物的表面引起的,最后明白了外物的表现最终还是无。作者这是变相的讲一个空性的道理,也就是讲从无到有,又从有到无的过程。我们再来看看关于佛教名词的理解:
空—佛教名词,指事物虚幻不实,世间天地万物终属空虚。但四大皆空的空字并不是一无所有的空,是对于一切心有所知但心又不被所染的意思。
色—佛教名词,意指天地万物的本体瞬息生灭。佛教把客观世界的万事万物叫做“色”,并且认为“色”是不真实的,也是虚幻的。
情—佛教名词,指对天地万物本体生灭的假象所产生的爱、恨等情感。
简单来说,佛家思想中的空、色、情的观念,旨在宣扬万境归空。也是奉劝人们摒弃私心杂念,良善为人。 再来看字面的意思 这十六个字,两端是“空”,中间是两“情”。由空起,也由空止。但首端的“空”己不是未端的“空”了。关键是曹雪芹在中间写了个“情”。他的意思是说,宇宙世界,开始是“混沌”的“空”,然后才出现“色”,“色”即是佛教的“色相”。而“色相”包括了“万物万相”,既所谓的“形形色色”。“色相”一产生出来,自然就有了“情”,而“情”是“物”的顶端发展状态的精神方面的“产物”,此“情”是告诉我们要“觉情”,不是要无情,若心空若无情岂不是变成木头了!不分辨执着,心无障碍就没有颠倒梦想。有了这个“产物”,石头(蠢物)就能言能语了,石头一旦有了“情”,再进入人间返观万事万物,本来是空、是色本无“情”的一切,也就都具有了“感情”的色彩。事实上就是曹雪芹在用他那有“感情”的眼晴,来观看这个“世间万物”。这就是“传情入色”。览遍这个“世间”后,方才悟出佛家的真理,即“空即是色、色即是空”。换一种“看”法,用“无情”来观“有情的世间”,一切皆“空”。以“有情”之眼来解读“世间”,那就是一切皆“色”了。空空道人就是悟出了这个道理,“遂易名为‘情僧’”的。这样一来,这里的“空”就是小问题了,重要的是“情”字。曹雪芹的真言、真理是万境归“情”!不是佛家讲的万境归“空”。原来《红楼梦》就是批书人所批的“大旨谈‘情’”。“情僧”?作者这是在运用刀斧之笔,菩萨之心,假借情僧之名,以半生潦倒之罪,心酸之泪泣血而成的《红楼梦》,在嬉笑之间话尽凡间世态炎凉,实质是痛斥当时封建社会的黑暗。
书中凡例有云:……故借通灵之说,而撰《石头记》一书也。 曹雪芹在书中用“石头”(蠢物)来喻自己,本想是要到那“温柔乡、富贵地”去“受享”一番的,可他看到却是千红一窟(哭)、万艳同杯(悲);看到的是“双悬日月照乾坤”;看到的是“白骨如山忘姓氏”;最后体验到的是“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曹雪芹拿起了“刀斧”之笔,写出了这悲天悯人的《红楼梦》!他“刀”下的“情”是大情、大爱、是博爱!曹雪芹的“情”是《红楼梦》的中心思想,亦是他的政治主张。所以他的《红楼梦》是“大旨谈情”。同时,这个“情”字,亦是他编撰此书的立意!他想用这个“情”字,来治理、改变这个万恶的社会!………。开辟鸿濛,谁为“情”种?“情僧”也。“情僧”是谁?石头、蠢物也。石头是谁?就是作者他自己。曹雪芹才是以真正的慈悲之心,施以大爱之人 。?
有人会问,你解析的这一切符合佛教原旨原义吗?我的理解是,曹雪芹写的《红楼梦》,它只是部小说,这部小说所要表达的主题思想,就是作者在追求人世间至真、至诚的大情大爱 的真情。曹雪芹的求索精神是高尚的,他的心灵是纯洁的,他就是要以血泪凝成的文字来警世、来示人!难怪毛主席他老人家也说:“屈子手握杀人刀”!
“情既相逢必主淫”,这是可卿判词中的一句话,“必主淫”这三个字我先不理论,只先看这“情既相逢”,这四个字就清楚地说明了宁国府是因为一个“情”字,才与可卿相关联的。这个“情”字应该是广泛意义上的情,是“情僧”的“情”。换言之,这个“情”是大情、大爱之“情”!就是批书人批的“作者是欲天下人共来哭此情字”的“情”。绝不是什么儿女私情,更不是什么皮肤淫滥之情。由此我们也可断定,秦可卿的来路确实是不小,作者之所以要写她这样一个人物形象,一定是有着重大的秘密的。因为,秦可卿是书中最多“情”的人。她是有着“情天情海”又是“幻情身”的人,而且,她身上的这些个“情”,是《红楼梦》的中心思想。她身上的这些情,是作者要与我们共哭的“情”!请问,这个“情”能是扒灰与养小叔子的滥情吗?绝不是的!读《红楼梦》时,必须得先提高我们自己的精神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