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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推荐 【笔尖】耍三张(微型小说)


作者:土著人 秀才,1442.10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3071发表时间:2014-05-16 13:09:33
摘要:东边墙角背风处经常有一伙人蹲在那耍三张,南来的北往的,鸡西的、鹤岗的,一走一过,天天有人上当受骗。

从学校后门出去,沿着医大院墙往保健路方向走,有一个不大不小的菜市场,冬天吆喝卖的,大多是雪糕和冻梨,各种口味的雪糕应有尽有,冻梨用一个大大的竹筐装着,黑不溜秋跟碳石一般,梆梆硬。东北人好这一口,再冷的天也有人吃,这要在南方想都不用想。
   这些年,南方人到东北来,看冰灯、滑雪的人多了,买串现做的冰糖葫芦,尝尝鲜还是有的。
   冬天卖的蔬菜必须用厚厚的棉被捂着,菜的品种不多,老三样:茄子、辣椒和土豆。卖菜的不容易,每斤挣个差价钱,再冷的天也得卖完了,才能回家。
   西北墙角的背风处,经常有一伙人蹲在那“耍三张”,缩着脖,跺着脚,游手好闲,真正耍钱的总是那几个二流子,看热闹的居多。
   有一天,人群中进来一位穿皮夹克的大个,运气不佳,连着输了好几百,血本无归,顺嘴嘟囔了一句:“你们是不是一伙的”?中间摆弄牌的小个,当即甩了扑克,蹦起来,一拳头砸在大个的鼻梁骨上,直打得大个鲜血迸流,“通、通通”倒退好几步。大个哪能容得下这口恶气,一把将眼前泼皮撂倒,提起拳头,照他的眼眶眉梢狠狠一下,打得小个儿眼棱缝裂,乌珠迸出,似开了个彩帛铺一般,红的、黑的、紫的都绽将出来。正打得欢实,周边的托儿,一轰而上,将大个踢翻,小个就势骑了上去,顺手补了一拳,正中太阳穴上,跟唱京戏一般,磬儿、鼓儿、锣儿一齐响,再看那厮挺在地上,口里只有出的气,没了入的气,动弹不得,这一顿胖揍,持续发展了三五分钟,只看得四周人人惧怕,谁敢向前来劝。
   小个打一个忽哨,凶手作鸟兽状,四处逃窜。
   我做学生的,手无缚鸡之力,两腿筛糠,本想上电话亭打110报警,却“心有余,而力不足”。
   再看地上躺着的那位,冰天雪地里好一会才爬了起来,擦拭一下鼻血,转身回去,也不知道在哪弄了两把菜刀,呼啸而来,厉声喝道:“操,欺负到我的头上来!你也不去打听、打听我是谁?妈的!”见无人应答,大个拎了菜刀,急奔市场南大门,一道烟而去。
   这段故事,那年春节回家,绘声绘色地讲给外公听,外公沉吟半晌,十分严肃地跟我说:“耍三张”的把戏,旧社会就有,耍的时候一般有三五个人,其中一个手法比较快的人掌控,其他几个同伙假装乘客在一旁围观“逗笼子”,同时有专人帮着起哄兼顾“望风”,不管押注的人如何精明,均会猜错。一个人出门在外,切不可凭一时之侥幸,而吃大亏。
   外公见我半信半疑,取扑克一副,抽出三张花色,红桃Q、黑桃Q和梅花Q,三张扑克牌在我面前晃了晃,说是给我“交底”,前后左右,倒了三倒,依次排列在地上,外公让我把红桃Q挑出来,明明看得真切,连猜五把,五把皆错。惊叹:“高手在民间”。
   一九九二年夏天,我从绥化搭乘一辆长途客车回大庆,车才走两站地,路过一个小山包,一前一后上来两个年轻人,前者中等身材,三角眉,右边腮帮有一个很明显的黑痣。后面那位是小个,顶了天也就一米五,小鼻子小眼,头发凌乱,邋遢得不成人样,外地口音,站在中间过道上,大声地嘟嚷:“俺里娘,俺里娘,恁这么大个地方,咋就没丁馆呢?”
   整个车厢没有一个人能听明白,小个重复了两遍,有人搭话:“你个臭小子,在那说啥呢?找削!”
   南人来了犟劲:“咋拉,咋拉,恁大个地方,连个丁馆都没得,还不让人说?”
   “啥丁馆,你把舌头捋直了再说话,你说的是宾馆吧?”
   “就是嘛,就是嘛,恁大个地方,连个丁馆都没得,害得我昨天在火车站蹲了一首(宿)。”
   南人自顾自说,众人皆笑,南人肯定是一个傻子,这么大一个城市,好几百万人口,怎么会没有宾馆呢?
   车继续前行,南人觉得无趣,又在那没话找话:“玩扑克,玩扑克,中不中?”
   北人吼了一句:“谁跟你摸手指头,要玩不能白玩,得羸点啥?”,北人学了一句:“中不中?”
   南人听了,并不气恼,大声说:“好,君子一言,四马难吹(追)。”
   满车人又笑了起来。
   北人答应陪他玩几把,丢了一句:“好,好你个逑,你说玩啥?”
   “就玩这个,昨天跟一东北大哥现学的,恁地恁地。”南人指了指手中的三张牌。
   “行,行,就依你,但有一条:不许耍赖。玩赖,小心我把你牛牛揪下来,小子听好没?”
   “中,中,谁耍赖揪谁牛牛。”南人满不在乎,一车的人还真有替他担心的。
   南人在中间过道,开始耍了起来,口中念念有词:“看好了,看好了,南来地北往地,鸡西的、鹤岗的,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说完把手里的红色花牌给众人亮了亮,吧唧一声,三张牌扣在了地上,其中那张红色花牌差点掫了过来,让在场的人看了去,南人煞有其事地将三张牌重新换了下位置,我心想:就这水平,手笨得跟脚丫子似地,还敢出来混?估计就是董卿来,也早已经看明白了。
   南人才把扑克排好,北人一把摁住,从兜里迅速掏出来一张百元的大票,“就这张,就这张!”
   果不其然,北人羸回来一张老人头。接下来的几把,南人洗牌前,北人故意在那张红色花牌的右上角,偷摸折出一个印痕来,观战的人群看在眼里,记在心头,唯有南人不知,
   四个回合,北人羸了五百元,南人的舌头开始大了起来,鸭子嘴嘴硬,一脸的不服。
   挨着我坐的中年男子冲我直努嘴,起身前往,他屁股底下的空化肥袋子,一点点膨胀起来。
   一同过去的还有前面一位带孩子的大婶。
   我坐在最后一排,不为所动,暗想:今天真是遇上了个傻子?谁逮着谁羸。
   不大一会,同坐的中年男子揣着赢的二百元钱,回到座位上,跟我显摆,我问他:赢了?他忙答:嗯哪!
   我越发怀疑:南人真是个十足的傻子,出门在外,做什么不好,非得玩这个,看你恁回家哟?
   前排的大婶哪有中年人的运气好,输进去三百,我直咋舌。
   中年人按捺不住,鼓动我,“你甭怕,输了算我的,赢了咱俩对半分,给他来把大的,一次押五百。”
   “一次押五百,羸了对半分,那是啥数,不吉利”,我犹犹豫豫,终究没肯动身。
   车又走出十多里地,南人开始喊:“停车,前面那旮瘩停车”。
   这回我听得真亮,纯东北爷们,忙探头,一同下车的,总共是三人,那位中年男子也赫然在列。
   小个下车后,冲车里的人招了招手:“撒哟拉拉,good bye”。这小子居然还会说外语,这是我万万没想到的。
   整车里人开始骚动起来,一个女人在哭:那钱是给孩子他爹抓药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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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玩三张”,一个很简单的骗局,居然还是有人上当。大千社会,什么鸟都有,作者的小说,娓娓道来,脉络清新,给人启迪。【编辑:东方鹰】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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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东方鹰        2014-05-16 14:01:10
  谢谢作者赐稿笔尖,问好文友。
让心灵亲近文学,以文学清净心灵。追求“淡雅”,醉心美丽的文字。
2 楼        文友:你猜        2014-05-16 14:04:51
  欣赏老师佳作,祝好。
您不要猜我是谁,我知道您是谁---祝你开心每一天。
回复2 楼        文友:土著人        2014-05-17 10:29:29
  大家都是喜欢文字的人,坐在一起交流,最好不过了。你的文章,我也没少来欣赏,至于怎么走到你那一亩三分地的,你猜呢?
3 楼        文友:潮仙        2014-05-17 07:08:37
  小个下车后,冲车里的人招了招手:“撒哟拉拉,good bye”。这小子居然还会说外语,这是我万万没想到的。整车里人开始骚动起来,一个女人在哭:那钱是给孩子他爹抓药的钱......欣赏问好!
回复3 楼        文友:土著人        2014-05-17 10:30:05
  谢谢你的到来,问候。
4 楼        文友:土著人        2014-05-17 10:28:13
  感谢东方鹰的简评,正如你所说,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我们要的是得有一双鹰的眼睛。
土著不土
5 楼        文友:与非        2014-05-19 00:04:24
  曾经见过玩儿这个的,还有一种叫“三八”,都是有托的骗人游戏。尤其三八,押的人多的时候,都是赢大输小,不过你得眼贼,能看出钱多那边不是托。也见过上当的,贪小便宜吃大亏,说的就是这个吧?
回复5 楼        文友:土著人        2014-05-19 08:22:41
  你说的“三八”游戏,其实就是这个,唱主角的是蹲在中间的那位,手法娴熟,口中不停地说,算是介绍游戏的规则,并一遍遍地演示给围观的群众看,交底得很清楚,跟他配戏的往往有好几个,你方唱罢,我登场,一个一个轮着上,决不抢戏,这是行业规矩,上当的都是些想挣点的,要不谁能冒那么大的风险?其实,他不知道,这钱不好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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