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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去堂叔家拖竹子

作品名称:我家在城郊      作者:若花满溪      发布时间:2014-05-16 16:58:35      字数:4803

  我接听了我堂叔的电话,原来他们三王庄李庄即将拆迁了,他们那儿的各类树木都已经登记造过册了。上次我老妈向他要些个竹子,他让我去他家去砍竹子。我答应下来,有空就去他家砍竹子。
  第二天下午反正我也没事,我于是开了个马自达就去他家砍竹子了。三王庄有许多人家早就拆迁了,早就搬进了小区里面了。上次滑中华去找那个雍书记,他家不就是住在那个小区里面了吗?我这个堂叔是住在三王庄比较背一点的角落——李庄,所以到现在拆迁才拆到他们家。他家的房子可不少:两层小楼至少也要有近二百平方米,小楼后面是门向西的三间瓦房,至少要有五、六十平方米,在楼房的后面还有两间小厨房,也要有三十个平方米。再加上一个院子,满院子的水门汀地平,至少也要拆他三、四套房子。我一路上正这么思忖着,就已经到了。老远就看见他家院墙外面的竹子一片碧绿在春风中摇动。竹影摇逸生姿很有韵味。当时我就想堂叔家,这个是“屋外有千杆竹,家中藏万卷书”,住在这样的环境内里倒也雅得狠,再加上小楼院子了,和别墅也差不多。错,应该说就是别墅才对。他们何至于全拆迁到小区里像关在那个鸽笼子似的,他们其实肯定不想拆迁。可是现在城市无限扩大化,我们国家正在城市吞并农村,这是大势所趋,是谁也阴挡不了的。我们人啦是由原来的散养改作现在的圈养了。我正想着,在门口树地里忙乎的堂叔就看见我了。
  他大声喊:“栓柱,你来了啊?!”
  “嗯,来了。”,我答应着,就往地里张望,可是我愣是没看到他在那儿。他家门前的这块菜地全是树,现在正是三月,万木勃发,树木上早已挂满了各式的绿叶,根本看不见里面的人。是光闻其声,不见其人。
  由于这儿早就是待拆地段,所以各家各户能盖房就盖上那么几间房,盖不上房的土地就全栽上了树。记得年前我曾来帮我堂叔家栽过树。那个大田地全部栽上了清一色的小桃树苗子,一块地是栽得密密麻麻,全都给栽上树了。这儿的人家是一家望着一家,家家地里都栽上小树苗。那个成片的田里没有庄稼,而是小树苗挨着小树苗,就像那牙鉴袋里的牙鉴似的。可能就比个风吹不进、鸟飞不进的程度差那么一点吧!据他们讲,前年栽上树人家的地里,到了第二年春天时那个桃树长叶子了,一片地里满眼全是绿,挨挨挤挤密不透风,那个叶挨叶、叶挤叶的样子,恐怕连麻雀要想飞进去,恐怕也挤扁了身子而入吧!现在看看堂叔家门前菜地里的树木,那是枝条繁茂、满园绿色。嘿嘿,说麻雀飞不进去,也差不多。整个一块地里,栽了那么密的意杨树、柿子树、樱桃树、小桃树、白果树、杏子树、瓜子黄杨树。等等。所以我那个堂叔在里面我还真一时没看到他人在那儿。“你先去门口坐坐,我马上就出去了。”他说。依旧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这都是拆迁给闹的。像这些树栽的密度,过年吧树发盛了,那是一棵也没法活。这些树都栽以备拆迁不时之需的。看来我叔家那么多的树苗还能拆不少钱吧!
  我来到他家的院子里,堂叔也就从菜地的树林子里出来了。他说:“你呆会儿砍竹子,然后用这个马自达怎么拖啊?!”
  我说:“可以锯成两截啊!”
  他说:“好!那么多竹子,你拣好的粗的砍。”
  我转变了话题:“叔啊,你家这能拆不少房子吧!?”
  “我们找地方工作组要三套,他们才说要给一套。”他说。
  我说:“那么多房子才说要给一套啊?这不是瞎嚼蛆吗?!”(瞎嚼蛆是方言,意为胡说、瞎说。)
  “哪里啊!他们说我家这个楼房在两千年的航空规划图上没有,算作违建房,不算平方。”他说。
  我说:“还二千年的航空规划图!他们怎么不弄个七几年或八几年的规划图啊?!这规划图是多长时间拍一次啊?”
  他说:“谁知道啊!据讲,现在拆迁这些来和老百姓谈的工作组,都是搞承包制的。他们给老百姓的钱越少,他们就能捞得越多。因而他们都拼命压价,那样他们其中就会有许多捞头。”
  他还说:“这些个谈拆迁的都是些不三不四的人,反正他来谈时都把价压得很低,磨着磨着也就把普通百姓、良善平民的耐心给磨下去了,大多数住户也就签了。”
  他又说:“谁能磨过这些个主子呢?”
  我说:“要是就不拆呢?反正国家不是不允许强拆吗?”
  他说:“你是讲要做个钉子户啊?!他们对付钉子户的办法多了,断水断电,强行拆迁。拆迁的都是些社会上不三不四的人,他们就像黑社会似的,真要搞出什么名堂了,然后政府才会出来,表个态:怎么弄成这样了,我们还不知道,赶紧处理好矛盾。那样可不就是拆迁房受罪。”
  我说:“那你家这怎么办啊?”
  他说:“慢慢磨呗!现在我也想办法找过上面的人了。如果上面有人出来为我说说话也要好多了。”
  我说:“那么上面没人、没关系的住户不就倒霉了吗?”
  “这还要说啊!不管到哪一天都是如此的啊!我们中国,五千年文明历史就是一部人脉史啊!”
  真想不到,我这位堂叔还能说出如此文艺的话。我说:“那我砍竹子了。我下午还有别的事。”
  他于是就从隔壁人家找来了一把斧头,我就拣那个大而粗的砍。那个竹子都有一个拳头那么粗。边砍我边想,那么粗的竹子正是要成材还没成材的时候,砍了也真怪可惜的。转念又一想,又有什么可惜的?像这大田里栽满了遍地的小桃树苗子,那桃树苗都是去年花一元钱每棵买的栽下去的,到今年春天好像还没超出五个月,就全部砍去了,这不是浪费资源啊!像堂叔门前菜地里的那么多的意杨树苗已经长了有二年了,要是再过几年不也是都成材了吗?这些全都得砍去。这些树全是为了拆迁而而栽的,为了拆迁而拆迁,一切都是为了拆迁而拆迁。过去鲁迅先生说为了文艺而文艺,现在就换作了为了拆迁而拆迁。这又让我想起了滑中华的事,要不是因为要拆迁,谁来管你的违建房啊!谁又会去阻碍那家买地人家盖房啊!这一切的根源都是拆迁引起的。像我堂叔为了拆迁,还要花钱请人吃饭,还要求爷爷拜奶奶的,就是为了拆迁能多拆两钱呗!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天下熙熙,皆为利去,如蛆。
  我边干活边问堂叔:“你们年前栽的桃树一棵补偿多少啊?你们家栽了那么多的桃树,得有多少棵啊?!肯定要补上大大的一笔了吧!”
  堂叔满脸不悦的说:“什么啊?那些桃树都是一平方米补多少钱?我们一块地栽得越多,自己越吃亏。栽树时候大家伙都传讲是按树苗棵数算钱呢!所以大家都抢着栽,让那个搞树苗的倒发了一笔财。”
  说着这些,我手上可没闲着,一会儿功夫我就砍下来六、七根竹子。我又和堂叔要了几棵花木树。我把竹子用锯子锯成两截,这样装车要好装一点。否则,那么老长的竹子上路根本没法走。正在这里干着呢,我忽然转了一个念头:这里有那么多的花木树和水果树,我为什么不让我那个搞园林的连襟兄弟来收花木呢?这可是一个商机啊!于是我给他打电话。电话通了,他果然对这个事很感兴趣,约我明天陪他来看看。
  我这个连襟兄弟本名叫王成名。他家先前家庭条件很好,他老爸过去开过饭店,开得轰轰烈烈。家中相当的有钱。后来他搞园林,老子就在九几年时候给他凑足了首笔资金注册了一家园林公司,注册资本好像是好几十万吧!后来由于他管理不善,现在那个公司早倒了。他现在给人家打工。虽然如此,能给他找到那么一个商机他也一定很高兴,他在公司里也一定很好做事。
  我又对堂叔说了这事,堂叔也很高兴。他说:“你让他明天来看看,叫他明天中午就在这里吃午饭。”我于是就把那个竹子放在堂叔家,准备过两天我这个连襟兄弟拖货时顺道给拖我家去。我就拖着那个花木树往家里去。
  由于路不远,再加上那个花木树很长很占空间,我就只能推着车子走。当我走到那个西边的公路上时,只见一辆黑色的桑塔纳开过来了。由于是路面比较窄,路况又不好,那个车子开得很慢。我看到那个车子里坐得是我的高中同学王志立。这家伙开着个车子,就好像没事人似的,连正眼都没看咱一眼,就这样过去了。本来由于我的视力不是太好,从正面的车窗根本看不清楚车里面,可是他那个侧面的车窗是开着的,我透过车窗一下子就看清楚他了。当时我就想,要知他在开着个车子,我连望也不朝他望一眼!何苦来着呢?无缘无故落下个气生生。
  当时的我心里就那个特别地郁闷啊!不就是多赚了两钱吗?有必要“火烧心”似的连正眼也不看老同学一眼吗?记得我们过去念初级中学时,坐得是同一张课桌。每天上学一道去学校,放学了一起回家。在学校里他那个书读得特别差,平时总是抄我的作业本,考试时候往我要答案。我们那时候可是有什么好东西都会一起分享的。他那个家在公路边,每次我都会骑自行车走到那儿带着他。那时候的友情就是如此纯洁,不带有任何功利的色彩!要是换作现在的成年人,我每天骑车驮着他,我图他个啥呢?现在老同学见面了,连搭腔也不搭个腔了,走对面“连个西瓜皮也不啃了”。这就是成年人的思维:我没啥可给他图的呢!
  听说这家伙现在做钢材生意发了财,成了个暴发户。他早就把我们这些个混得不行的同学给忘了。这应验了一句老话“贵易交,富易妻”啊!这真是个浮燥的世界。
  这个世界就是浮燥的世界。那些原本穷得叮当响的主一旦挣多了钱,成了暴发户,往往就都换了一副阔人的嘴脸。我有个堂姐,原本在家里面种田。那是“面朝黄土背朝天,一个汗珠摔八瓣”的穷苦营生。那时的她见了谁都面带谦卑的笑脸,见了谁都作躬打依,见了谁都是一副哭穷的样子。可是她俩口子不知怎么就跑到了市里面的大菜场里做起了猪大肠的生意。现在我们这个地方的猪大肠批发大概都是她们做的吧!现在在城里买了一套房,在老家的集镇上盖了两处小楼,在菜场里还有一处门面。那是真正的发大发了。她算是个典型的暴发户了。她对人那份刻薄劲真不是一句两句话能说得清的。
  像我们这些在外面打工瞎混的,在亲戚家出礼碰到了一起,她和我们是一句话也没有。就害怕我们的穷气传染到他身上,就害怕我们蹩脚时去往她借钱,就害怕我们这些穷亲戚平时有事没事去粘光她。就连对她一向有恩的大姑,她见了也是不理不睬。
  我的大伯逝世的比较早,我堂姐小时候是我大姑百般的照顾她:从小补助钱给她念书,后来她到城里摆个地摊,那是在我大姑家管吃管住。一开始那个搞得大排档,就是我大姑把她从农村带出来的在闹市口开的。大姑一生没有女儿,那时真就是把她当作自己的亲生女儿,视如己出。可是上次在我那小侄儿的生日宴会上,她见了大姑也像今天我这同学见了我一样,对面连“西瓜皮”也没啃一下。后来我和大姑说起这事,我大姑对她的评价是“这个死伢子纯粹是被钱烧着了”。我大姑说,我这表姐现在有钱了,全借给我那姐夫那头亲戚作高利贷了。
  高利贷的利息很高,我们这个地方全部是二份利。何谓二份利?就是一个月一元钱涨二分钱的利息钱。这个利息比银行高。那对每一个有钱人都是一个很大的诱惑!有时候我们人抵制诱惑、抗腐蚀的能力就是不强。像这高利贷利息高是高啊!可风险也很高啊!有很多的高利贷都是借出去收不回来的。先前我有个同学,他弟兄俩个再加上他老妈平时打工攒得两钱,三份子凑起来才三万块钱,借了高利贷了。结果借钱的主到期没钱还帐,人跑了,他的钱也就泡汤了,不但没赚到利息,连老本都泡汤了。还有我们这里的那个黑社会的张小风子,平时就是做高利贷。他做高利贷都是有手段的:他是诱着债主向他借钱。结果我们这里有一位大大,向他借的钱多了,还不起了。还不起也不要紧,可以脚底抹油——溜啊!可是这个法子对我们这位张小风子张大侠没法使,他找些不三不四的主,把他给监视起来了。结果张小风子就整天逼着这位还钱,这位也是实在还不起钱,于是和老婆俩口子都服毒自杀了。好了,张大侠逼出人命了,身上有命案了,于是他就被公安局给请去“喝茶”了。
  我这位堂姐现在有钱了,也兼职干起来这档子营生,真不知最后等待她的会是什么样结果。反正一个人要是粘上黄、赌、毒、放高利贷这些摊子事,到最后路都走不好。虽是如此我也望她能过好一点啊!
  想到这里,我倒也不怨我这位老哥同学了。他眼皮子浅,可现在社会上就普遍都存在这种眼窝子浅的现象;他一发暴发户的嘴脸,可现在有几个发了的人不是这种嘴脸啊!这是风气使然。又不是他一个人。
  我就是怀揣着这些个乱七八糟的想法,把那一车的花树一步一步地往回拖。当我走到我们村口的时候,滑中华正在村口。他老远地就朝我讲话了:“二哥,我们这儿又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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