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包
“你送了没有?!”在病房外的过道上,父亲虎着脸轻轻的的问我,上过战场的退伍军人脸上竟然有了一丝焦虑。
我知道父亲急了,都是疼孙子疼的。
透过窗户看着躺在病床上输液的儿子小宝,我悄悄的对父亲说:“你是从战场上下来的,你知道,就是个阑尾手术,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再说我们也不能助长那些歪风邪气。是的,我们能给得起红包,可是还有成千上万给不起红包的病人怎么办?是不是非要弄一个红包让他们的健康、他们的生命得以藐视或者轻视?置之于他人之下?”我用嘴努了努走廊上随处可见的“文明行医,杜绝红包!”的标语牌:“何况,你没看到现在正在整治这种不良现象?医院里到处贴着‘禁止红包’的警示?”。
“我不管!指不定那是在提醒什么呢?”豁出去了的父亲压低嗓门,倔强的说:“不送红包我就是不放心!很快就要手术了,你不去我去!”。
父亲迈着曾经中过炮弹弹片的病腿铿锵有力的往医生值班室走去,那架势足以斩钉截铁。
病房里。我帮小宝掖了掖被子,看着孩子那苍白的脸,舔犊之情之前油然而生……谁,能不疼爱自己的孩子呢?我无奈的摇了摇头,任热泪在眼眶里游离。
父亲悄悄的回来了,一脸的轻松喜悦,竟露出了小孩儿似的调皮的笑容,在我耳边轻轻的说:“我送去了!……医生说要我们放心,一会儿手术时他们会精益求精,全力以赴。”说完,他挺直腰杆左手叉腰,右手挥动到半空停止了,傻傻的看着我们微笑着……
一周后。
因为小宝的手术很顺利,今天就要出院了。
父亲一边在病房里忙着收拾脸盆水瓶一边跟孙子讨论着回家后的伙食:“咱们小宝终于要顺利出院了,回去咱们好好补一补,先让你奶奶杀两只老母鸡炖汤,我再去找几只鸽子……”。
来病房查房的主治医师一一交代我在小宝出院后要注意的的一些细节。临了,他示意我跟他走进了医生办公室。
“这是你父亲塞给我的,当时我无法拒绝,”他拉开抽屉,拿出一只红包,递给我:“我知道他的心理,如果当时我再推辞他老人家会感到不踏实……”
我的脸猛一下就红了,几乎语无伦次:”这,……那……您收下吧!一点谢意……”
“不、不、不!社会现象不可以以偏代全,良医良德还是有的。而且,现在都在抓医德树医风,你也不会希望我犯错误吧!”
回到家里。当我把红包还给父亲时,他激动的热泪盈眶。他挺直腰杆一左手叉腰,挥动右手,兴奋异常,动容的说:“……真的还是坚信共产党好啊!跟党走,没有错!”那架势宛如当年那些指挥千军万马打了胜仗的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