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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走进湘西中坡山(散文)
芳菲四月,在细雨微寒中,我们慕名爬上了位于湖南省鹤城西北的国家森林公园——中坡山。
一进入山门,便被那一望无际的莽莽林海所震撼。保存完好的数千亩原始次生林以及大面积针阔混交林构成的天然植被群落,郁郁葱葱,绿意盎然。受亚热带季风性湿润气候的影响,乔木和灌木、藤木和草本植物、常绿树种和落叶树种、针叶树和阔叶树自然混生,交叉勾连,把山体遮掩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全国仅此一处的植物新种——大花红山茶园,成为中坡山独具特色的植物景观。山上除常见的松柏、泡桐、榆树、桂树等树种以外,还有香樟、乐昌含笑、马褂、白栎、梧桐、楠木、水杉等稀有树种,森林覆盖率高达96%以上,负氧离子充裕。
无疑,中坡山是一处生态良好的天然氧吧,森林资源丰富的绿色宝库,被称作山城之“肺”。
我们仿佛沐浴在绿色的海洋。看,山头洋溢着绿,山间流淌着绿,山谷荡漾着绿。那绿,绿得清新,绿得透明,绿得柔情。绿,是生命的本色,是宁静的色彩。不同层次的绿——黛绿、墨绿、浓绿、浅绿,一股脑儿向我们流来,滋养着人的眼睛,滋润着人的身心,使人全身通透空灵,纤尘不染,我已非我。
中坡山上茂林修竹,这儿不仅林木繁多,多处成片的竹林也不时映入眼帘。毛竹林因小气候和土壤适宜,生长特别旺盛,杆形通直,枝叶浓绿,竹尾微垂。雨后春笋。拱出地表的无数新生命延续着竹家族的“血脉”和希望,生生不息,后继有竹。这些新笋看上去极具张力,鲜活不尽,欣欣向荣,生命趣味深厚。用不了多久,也许在明年,它们将成为一棵棵钻天大竹,撑起一片片蓝天。
婆娑的竹影,妆扮着中坡,演绎着风雅。被称作“岁寒三友”之一的竹,不惧严寒淫威,是高雅、纯洁、虚心、有节的象征。自古文人偏爱竹。周天侯在《颂竹》中这样写道:“苦节凭自珍,雨过更无尘。风寒论君子,碧绿织新春。”大文豪苏轼一生爱竹,曾坦言:“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可见竹在古代文人墨客心目中占有较高的地位。
沿山道盘旋而上,一路林木茂密,古藤缠绕,溪流潺潺,百鸟和鸣。梧桐树冲天而长,挺拔有韵,枝叶茂盛。梧桐树堪称上等的琴材,有着动人的凤凰传说,是知音的寄托,凤凰的依恋。马褂树高耸入云,小枝灰色或灰褐色,因其叶酷似马褂状而得名,给人丰富的想象空间。散发着樟脑气味的香樟树,树冠广展,精神抖擞,坚硬的木质适宜制作家具、箱子,还有驱蚊、抗有害气体的功效。路边的一棵古松顽强地从岩石缝中横出生长,经年的风雨,它已苍枝虬桠,老态龙钟。松针上的一抹抹新绿,又让人惊叹它旺盛的生命活力。一只山雀在松枝上野性地跳来跳去,欢叫了几声之后,飞落在我的身旁。这只有着花色羽毛的漂亮鸟儿,全然无视我的存在。山民说,如果幸运的话,还可以看到活泼可爱的小松鼠,遗憾的是,最终都没能见到它们的影子。山上坠落的一块裸露岩石上,长满了嫩绿的苔藓,茸茸的,漉漉的,生机勃勃的样子……
山花烂漫,绚丽多彩,浓郁的花香在山间弥漫开来,花香里还夹有些许药草的芳香。留心观察,坡底的杜鹃花开得很特别,长长的花萼末端凝结着许多亮晶晶的金色颗状物,深深地吸引着大家好奇的目光。也许因为是北方人,这是我们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至于它是怎么形成的,我猜想可能是中坡山上的酸性土壤富含矿物质的缘故。端详了许久后,我们才恋恋不舍的离开。山坡上的红土还孕育着兰科植物,盛开的红花、白花、蓝花,星星点点,争奇斗艳。拇指肚大小的五角星花开得鲜红,多么像当年红军战士的帽徽啊!红星闪闪,我不禁肃然起敬。一簇簇映山红怒放在嶙峋的峭壁上,灿若云霞,红遍了山崖。宋代杨万里有一首诗描写它:“何须名苑看春风,一路山花不负侬。日日锦江呈锦样,清溪倒照映山红。”颂扬了映山红质朴、顽强的生命力。联想起歌曲《映山红》,宋祖英甜润的嗓音犹在耳畔响起:“夜半三更哟盼天明,寒冬腊月哟盼春风,若要盼得哟红军来,岭上开遍哟映山红,若要盼得哟红军来,岭上开遍哟映山红……”感受着这首曲子,遥想战火纷飞的年代,今天的幸福生活的确来之不易,当珍惜!珍惜!
时而有市民挑着装满塑料桶的山泉水走过。也有爬山休闲的人们三五成群。在我们前边不远的地方,就有两对老夫妻结伴上山,老人们一身休闲装,手挽着手儿,撑着雨伞,有说有笑,从容淡定,惬意地打发着晚年的幸福时光。真是应了那首“最美不过夕阳红,温馨又从容。夕阳是晚开的花,夕阳是最美的酒……”
五溪潭上风雨桥,好似长龙卧碧波。再配上旖旎的中坡山为背景,美轮美奂。只见桥上的人们踩着《走天涯》的舞点,翩翩起舞,沉醉其中。
经向人打听,我们来到风景优美的蝴蝶泉边。这儿粉蝶穿梭飞舞,草虫低吟浅唱。一处泉眼正汩汩地流淌着,纯净甘甜的泉水流进大大小小的塑料桶里。泉水源源不断,泉水富含多种微量元素,前来取水的人们络绎不绝。
可敬可爱的中坡山敞开自己的胸襟,无私地向世人奉献着自己的一切。
中坡山不仅是一幅山水画,同样又是一部书,在给我们带来美的享受的同时,又带来诸多思考。那就是人人讲奉献,社会才和谐,人人为我,我为人人。
深山隐古寺。有着几百年历史的菩提寺,座落于半山腰的一处平台上,周围山青水秀,环境幽静。“大雄宝殿”青砖灰瓦,古香古色,门额上的四个镏金大字遒劲有力,熠熠闪光。高阔的大殿内,金碧辉煌,梵音绵绵,香火袅袅,平添了几分神秘感。正首三尊塑了金身的巨大佛像,宝相庄严,慈悲肃穆。背向的观音端坐莲花,手捧净瓶,面容慈祥。与佛对视,人的身躯和灵魂仿佛被佛法摄住,顿有物我两忘、四大皆空、彻悟清明之感。一老尼着一身青衫,时而秉烛净水,时而焚香膜拜。看她一心事佛,虔诚无比的模样,一定是心生莲花,跳出三界了。
我想,任何地方都有净土。佛不仅在深山里、寺庙里,更在每个人的内心中。世人只要常修行,不染心,种善因,方得善果……
离寺上山,身后女声梵乐断续飘来,荡涤着人的灵魂:“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梵乐如一泓清泉,过滤着人的心灵……
中午十二点,花了近两小时,走了差不多六公里的山路,我们终于征服了中坡山,爬上了穹顶峰。
当然,登顶不是唯一目的,享受登山过程,寄情山水,感悟人生,欣赏沿途的风景,体验天人合一的境界,同样给人带来无穷的乐趣。以后回味起来,每次登山都是精神的净化,更是心灵的拓展。
“无限风光在险峰”。海拔638.6米的穹顶峰气势恢弘,挺拔雄伟,是中坡山的最高峰。雨住了。眺望远方,群山绵延,重峦叠嶂,层次分明,使人陡生山外有山,天外有天之感。薄雾氤氲在峡谷崖间,虚无缥缈,如梦如幻,恰似人间仙境,勾起无限遐思。美丽的山城在雾霭中隐隐约约,朦朦胧胧,犹如一位遮了面纱的少女……
青山不墨千秋画,流水无弦万古琴。中坡山因林而名、因水而灵、因竹而韵。秀丽的中坡山将永恒在时光里,浓缩在记忆深处。